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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涵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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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涵碧楼 “涵碧楼”是什么地方?“涵碧楼”不是一座青楼吗?那么该是妓女“交易”的所在地 啊! 怎么又会使各阶层的人士肃然起敬? 是的,“涵碧楼”是一座青楼,但是它跟别的青楼不同的是:一,它卖艺不卖身,”涵 碧楼”里有的是色艺双绝的女子,有的精通六艺,有的博学广闻,有的精于技击,精于歌 艺,或精于曲谱,或善于舞诵,或善于酬酢,或擅于射技,或擅于女红,或茗茶,或酿酒, 皆有成就。许多专程而来的客人,有的是为求见红粉知音而来,有的是想一睹绝色,有些简 直是来拜师学艺的。这些艺妓们已不是“妓”了,她们卖艺不卖身,绝不与客人胡混,但两 情相悦的缱绻缠绵却是允可的。有些甚至婚嫁之后,仍愿回到这“涵碧楼”维生,但大多数 的,还是玉洁冰清的含苞少女。 二,它不尊富而弃贫,这是一般的青楼所根本做不到的。不单富有的人能来“涵碧 楼”,贫穷的人,也是一样。武人自是欢迎,文士亦然。但凡是想动歪念淫思头的人,通常 只有两种下场:在“涵碧楼”里,不是被打出去就是被撵出去,武功地位身份高低,都一视 同仁。 那“涵碧楼”的收入又是靠什么以维持的呢?贫穷的人来“涵碧楼”,可能分文不取, 但有钱的人,难免解囊捐献――如果有人装穷,只怕谁也逃不过欧阳扫月的一双利眼。 穷的人,意志消沉,来到“涵碧楼”,往往因知已相重,备受勉励,便洗心革面,作出 一番大事业来的,大有人在。“涵碧楼”竟成了教化之地,这些由贫至富的人,往往不致忘 本,日后便对“涵碧楼”有感激之心。这些人当中,有些是风流名士,有的甚至是朝廷大 将,县吏或捕役。别的青楼,女人们都坚阻自己的丈夫进去,但对于“涵碧楼”,有些女人 眼看自己的丈夫或儿子不成材,巴不得快快推他进“涵碧楼”一趟,去学学好回来。 “涵碧楼”占地极广,风景清雅,面山临海,正是胜地。四海之内,慕名而来的人多不 胜数。 楼主欧阳扫月,精技击,六艺称绝,曾艳绝一时,现在徐娘半老,江湖上人人敬重。无 数弱女于,从强盗寨里逃出来的,从大饥荒中逃出来的,从别的妓院中逃出来的,让她一手 救活的,数以百计。 欧阳扫月的两名义女,公孙幽兰及公孙月兰,乃“涵碧楼”之艳色佳丽。她们原是一对 可怜之姊妹,身世飘零,父母早亡,经欧阳扫月一手带大。姊妹二人,好诗词,擅剑术,善 歌舞,公孙幽兰精于琶琵,公孙月兰精于古筝,二人在琴筝中藏剑,故弹奏之时,有龙吟之 声,楚音绝韵,五湖四海,无人能及。 “涵碧楼”中,除这三人武功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外,其他的多是武功平平,不过,江 湖一般帮派,绝少敢惹“涵碧楼”,因那只是招引众怒,说不定会惹起武林中其他势力反 噬。再说欧阳大娘及公孙姊妹要打发他们,也易如反掌。一般有实力地位的帮派,也不致会 去招惹“涵碧楼”,一因“涵碧楼”并不多管闲事,又不嚣张,而且也不与人争雄斗胜。况 且,纵是武林中人、江湖汉子,都有潦倒的时候,谁敢说一辈于都不会有落难而受“涵碧 楼”照顾的一天?另因“涵碧楼”与“试剑山庄”及“风云镖局”,十分友好,这三家一旦 联合,纵五帮十派七十二家联手对付,也未必能讨好得来! 但这些人里,自然没有包括天下第一大帮“长笑帮”! 可是就算是“长笑帮”的人敢到“涵碧楼”生事,“涵碧楼”还是一样叫他遭殃,今晚 就是这样。 华灯初上时,“涵碧楼”便热闹了起来了,不少英雄豪杰都出现于此地,但却井然有 序,毫不嚣乱。 但是忽然之间,一声女子尖叫却从大门口传了过来。欧阳扫月原本是在第三内厅内与三 个人在谈话,这三个人都不是平常的人,他们是崆峒派掌门人“飞大蜈蚣”崔一智,“丹凤 帮”帮主“飞絮”沈非非,以及“风云镖局”远道而来的一名镖师“过江龙”杨苦威。他们 谈得正酣,但在尖叫声响起时,欧阳扫月便不见了,她已到了大门口,这么多年以来,不管 “涵碧楼”哪一处有乱子,她都能即时赶去,无论是在做什么事,无论是在什么时候。 mpanel(1); 大门口站着三个人,中间是一个身形魁梧的老人,但一脸阴鸳之色;旁边的是一名文士 模样的人,脸白无须,但长相十分猥琐;另一名是一个胡须大汉,站在那儿就象一座小型的 山。那名老人双目发出精光,凶恶至极,左手执着一名少女的玉腕。那名少女正万分惊惶。 但无奈又挣脱不出,俏生生的一边玉颊,已被人掴得肿起了一大块。 一大群人己闻声围了过来,很多人在问“什么事,什么事”,只听那威猛的老人嚷道: “臭婊子,开什么瓦子,连招待客人也不会!” “她究竟有什么开罪阁下之处啊?”有一名客人问道。 “开罪什么?老子有的是银两,要她作什么,便得作什么!” “朋友,你弄错了吧,你若要寻乐于,到别的妓院去吧,这儿可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 方,你活了这样一大把年纪了,也该自重一点了。” 话未说完,这人的牙齿已被打飞,人也跌了出去。 “你敢打人!你敢打人!” 又有人冲了过去,这次是那虬髯大汉迎上来,一手一个,又把两个人打得倒下地去。 “揍他!揍他!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王法!”更多的人打抱不平,冲了上来。 只听中年文士笑道:“你们要打吗?好,咱们‘血魂镖局’也不是好惹的!” 冲上来的人立时有大部分退了回去,其他的人都被他们的朋友拖住:“你不能去送死 呀!” “为什么?” “他们是‘血魂镖局’的人,看来正是‘血魂镖局’局主‘血魂神掌’洛天池,副局主 ‘袖里日月’沈七山及‘丈二金刚’马仇夫呵,惹不得也!惹不得也!” 立时又有几个人退回去了,剩下的几个人,义愤填胸,怒道:“是‘血魂镖局’的人, 作恶多端,我更要打!” “可是你别忘了,‘血魂镖局’有‘长笑帮’作后台!” 此语一出,几乎全部都退回去,只有一位相貌堂堂的华服青年,仍留下来,迅速脱去锦 袍,大喝道:“你们都怕‘长笑帮’,我‘玉麒麟’单青锋就不怕!看拳!” 双拳“虎虎”有声,直攻洛天池。“丈二金刚”马仇夫从旁运掌一架,单青锋转移目 标,力攻马仇夫,两人就在厅中打了起来。 单青锋的“伏虎拳”,是经过一番苦心锻炼的,论招式,自在马仇夫之上,坏就坏在马 仇夫力大如牛,且高出单青锋不止一个头,单青锋总是难于近身,唯单青锋十分大胆,狠命 出击,竟把“丈二金刚”弄得手忙脚乱。 “袖里日月”沈七山忽然闪入战团里面,单青锋一愕,举拳欲打,沈七山一扬折扇,笑 道:“不不,不要打,小英雄,你听我说――” 单青锋住了手,正欲听他要说什么,沈七山折扇一合,闪电一般点了单青锋的“软 穴”,单青锋怒叱道:“你――!”即软倒下去,马仇夫趁机一拳,把单青锋的鼻子打开了 花。 旁观的人纷纷叱喝道:“你怎能――!” 沈七山咯咯笑道:“我怎么不能?敢得罪我们‘血魂镖局’,我还要把你全部牙齿都敲 下来!”声随语落,沈七山一扇点下,直敲地上单青锋的嘴唇。 忽然一物掠起,如闪电一般打在沈七山嘴上,“拍”一声,直嵌入沈七山嘴中,沈七山 慌忙把它吐出后,发现是一只鸡腿,连同三只带血的牙齿! “不用全部,三只就够了,要你牙齿,又没有什么用,三只已经太多了。”只见一位如 花一般的女子,青丝及腰,玉颊生春,一身水绿色长裙,手抱琵琶,盈盈走了出来。 有人叫了出来:“公孙大小姐。”那美人一笑。 不知何时,场中又多了一女子,天蓝色罗裙,枭动生姿,浓密的刘海微掩细美的秀额, 雪玉般的肌肤,映着水仙一般的笑容,细细十指,却闪电一般解开了“玉麒麟”单青锋的穴 道。单青锋一个虎跃起身,恭身道:“谢谢姑娘。” 那女子展颜一笑,犹如春花怒绽山涧,看痴了众人,只听她娇娇细细的声音说道:“公 子何必言谢。阁下能威武不屈,志不可夺,为众人所不敢,贱妾又何敢受礼!” 单青锋长叹一声,道:“你就是公孙二姑娘。” 那女子一扬膝上古筝,婉然笑道:“贱妾便是,那是我姊姊。” 单青锋顿足道:“我单青锋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一睹红颜绝色,实不相瞒,在下原有 非份之想,是谓君子好逑,在所难免,谁知一见小姐,始知何谓自惭形秽!好,就此别 过。”返身欲去,只听公孙月兰轻声道:“公子请稍候,谁伤公子,让贱妾代为报仇!” 话才说完,忽然玉手一挥,一连在古筝上弹拂响了几个音节,场中人一听,只觉玉调清 音,令人精神一振,唯独是马仇夫听来,却觉心头大震,震耳欲聋,几连步桩也把不住。 公孙月兰忽然掠起,一个“凤拳”,疾电般敲在“丈二金刚”的鼻梁上,高大如斯的马 仇夫,立时被打飞出去,全场的人都听到他鼻骨碎裂的声响。 沈七山刚被打脱了牙齿,正一脸狼狈,找人泄忿之际,看到公孙月兰竟然出手,大喝一 声,道:“臭婊子,让老子要你好看!” 公孙幽兰一个闪身,拦在他面俞,笑道:“你也很好看嘛!” 一共说了六个字,但出手如电,连沈七山也不知对方如何出手,左右双颊便一连挨了六 掌,被打得整张脸部都红肿了起来,着实好看,众人大笑不己。 这一来,气坏了洛天池,眼看自己的人在两个黄毛丫头手下丢尽了脸,不禁气得吹须瞪 眼,吼道,“叫你们的楼主滚出来!” “不用叫了,我不是在你的面前吗?” 眼前一花,一中年美妇已在洛大池身前,洛天池不禁“喔”了一声,吓退了一步,强作 镇定地道:“你就是欧阳扫月么?你看你的奴才们如何待客人的?” 欧阳扫月笑道:“这得要看你们是如何对待主人了。”说着伸手指一指洛天池扣着的那 女子之手腕。“血魂神掌”洛天池老脸一红,放开右手,指着欧阳扫月大吼道:“贱妇,你 这是找死,试试老夫的‘血魂神掌’!” 在欧阳扫月身旁的“飞天蜈蚣”崔一智,“飞絮”沈非非及“过江龙”扬苦威皆欲出 手,欧阳扫月出手一拦,笑道:“三位请歇,让我来对付这老头儿,他若能接得了我五剑, 我自拆‘涵碧楼’招牌,若他逃不了我三剑,很简单,他跛一条腿回他的‘血魂镖局’。” 结果无庸置疑。 正如传说中所言:在“涵碧楼”里闹事的,不是被打出去的就是被撵出去,“血魂镖 局”的总掌教“丈二金刚”马仇夫是属于前者,“血魂镖局”的副局主“袖里日月”沈七山 是后者,至于“血魂镖局”的局主呢?“血魂神掌”洛大池是走出去的,不过他腿上多了一 个剑孔,如果不是欧阳扫月在第四剑时特意划歪了一点,只怕他就不止是跛下半辈子而是根 本没有下半辈子了! 曾白水拖着曾丹凤走出去后,整座铁镌的大厅,空无一物,全然死寂,但室内却渐渐热 了起来,尤其是方振眉等所站的地面和头上面的铁板,更渐烫手起来。 方振眉却一直笑着,和司徒轻燕及司徒天心正谈着话,并有意要逗他们也开心起来, “你们是怎么样又给抓起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司徒轻燕道,“我们在前面走着,忽然有人在后面点了我们的‘晕 穴’,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我是被点“曲池穴’的,我虽动弹不得,但神智却很清醒,可惜我是俯扑下去 的,所以什么也看不见。”司徒天心回忆道,“不过,随我们一齐走的几名守卫,好象是完 全没有挣扎便倒下去似的,可见来人武功之高了。” “完全没有挣扎?”方振眉皱眉道。 “是啊!”司徒天心唯恐方振眉不相信,是故越发坚决地道。 “哦?”方振眉沉吟了一下子。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司徒轻燕终于急了起来。 方振眉笑道:“什么怎么办?” 司徒轻燕跺脚道:“他们要烧死我们呀!难道你真的想吃烤鸭子么?” 方振眉笑笑道:“现在我们还未被烤熟,是么?现在就吃,味道欠佳。” 司徒轻燕来回走动,终于眼圈儿红了,呜咽道:“方公子,都是我们害了你,害了你陪 我们一齐死。” 地上的铁板已渐渐烫人了,司徒天心跳了起来,道:“我来劈栅!”一连劈了几掌,铁 栅连摇也不摇,他却按着手掌‘嘘嘘’呼痛。 方振眉笑道:“要是这铁栅可以劈得开,曾白水也不会用它来关我们了。这‘长笑帮’ 帮主确是霸主枭雄,而且智谋无双。他先用‘血河神剑’作饵,让我们在胜中不慎而落人他 圈套里。他把我困在这里,不再冒险令人杀我,以免我们趁机脱危。他只用火攻――最慢又 最痛苦地把我们烧死!” 司徒天心听得颤抖了起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司徒轻燕娇叱道:“小弟,你怕死了么?” 司徒天心小小的胸膛立刻挺得直直的,道:“怕死?司徒家没有怕死的人!”一面双腿 仍然禁不住的在发抖。 方振眉笑道:“既然不怕死,我们何不干脆聊聊天?” 司徒天心一拍后脑,叫道:“可是……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么?” 方振眉笑道:“如果不等死,那该做什么?” 司徒天心顿足道:“这……至少也得想想办法呀!” 方振眉皱眉道:“办法?” 司徒天心道:“对,想办法。” 方振眉一笑道:“办法是有的。” 司徒轻燕及司徒天心俱喜出望外,一齐趋近,急急问道:“什么办法呀?说出来听 听。” 方振眉一摊手道:“可是现在还没有想出来。” 司徒轻燕“噫”了一声,似是十分失望。司徒天心的眼睛发了亮,忽然之间,对这方振 眉竟有兴趣起来了。 “方叔叔,你真的不怕死?” “你听谁说的?”方振眉皱眉道。 “人人都这样说的,英雄是不怕死的。方叔叔,我想做个英雄,你教我怎样才不怕死, 好不好?” 司徒轻燕也好奇地趋近来听方振眉的回答,方振眉呵呵一阵大笑,说道:“你听那些人 胡说,英雄更加爱惜生命,不过,当别人的生命也同样重要,而且许多人的生命加起来要比 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时候,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存别人的性命罢了。” “那么叔叔你也怕死了?”司徒天心睁大了不信的眼睛道。 “怕,简直怕得要命。” 司徒天心愕住了好一会才道:“我不相信,叔叔是骗我的。叔叔,怎么才能够做到不怕 死呢?” 方振眉被缠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道:“象现在,你要学会不怕死,先得学会临危不 乱,处变不惊。” 司徒天心哈哈拍手笑道:“那叔叔既不乱,也不惊,不就是承认不怕死了吗?我也不怕 死,但我怕鬼。叔叔最怕什么呢?” 这孩子毕竟年纪还小,说着说着,似已把被困而且即将被活活烤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了。方振眉似笑非笑,望了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司徒轻燕一眼,苦笑道:“蟑螂。” 夜渐深沉。 四周宁静得象什么似的,月明如秋水,从窗外洒入“涵碧楼”的长廊上。有十七八位窕 窕盈盈的少女们正莲步轻轻,罗裙飘飘,抬级上了楼,又各自分散回房去了。 只剩下两名动人的少女,一名身着水绿衣裙,手抱琵琶;另一名水蓝长衫,手携古筝。 两人喁喁细语,再上了另一道楼梯。她们正是公孙幽兰及公孙月兰姊妹。 一上三楼,高处凭栏,那照过有年华沧桑有明月,平平静静得令人心清心静,正象轻纱 一般罩落在长廊上。公孙姊妹看到月色如此凄楚,不禁怔了半响,公孙幽兰道:“好美的月 色呵!” 公孙月兰痴痴的望着月儿,道:“又一个月圆时候了。” 公孙幽兰“噗嗤”一声,笑道:“我说妹妹呀,你当真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想什么?” 公孙月兰红了脸,阵道:“就是你!就是你!满脑子鬼心思!” 公孙幽兰知道说中了公孙月兰的心坎里,于是更是得意:“哦,哦,你就满脑子的主意 哦,唉,又是月圆时候了,那位我是谁大侠呵,怎么还不来,唉唷哎!” 公孙月兰脸颊红得象木槿花一般,顿足道:“你,你笑人家,人家才不想他,鬼才想他 呢!” 公孙幽兰“嘎啊”了一声,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哦,原来你对我是谁公子没感 情的呀,好啦,等下次他又来问‘幽兰姐,请问月兰妹妹在不在’时,我就告诉他‘我家妹 妹不想见你,她说呀,鬼才想你’好啦!” 公孙月兰急得跺足道:“我不来了,你作弄人!”说着扬起了古筝,公孙幽兰慌忙举起 琵琶轻轻一架,一面走一面笑道:“好哇,我才不敢领教你的古筝呢,你今天一扬手间就打 碎了那只牛的大鼻了,我的鼻子可要紧呢,你未嫁过去便会打姊姊了,日后不打丈夫才怪 呢,嘻嘻嘻,下次他来时,看我告不告诉他。”一面笑着一面退回东厢去,进了房,“砰” 地把门关上,但银铃般的笑声仍自门里传出来。 等到公孙幽兰消失后,公孙月兰飞红的脸颊好一会才红晕渐退,月亮照在她的脸上,出 奇的沉静,出奇的白晰。公孙月兰似是微微叹息了一声,随手拨弄琴弦,慢慢踱回自己寝室 之中。 室内的窗,也是开向明月的,清风徐人,公孙月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不禁叹息起来, 正在这时,倏地一道人影掠入。 公孙月兰猛地醒觉,叱道:“谁?” 蓦扑起,瞬息间击出七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七掌,击在那人的身上,那黑衣人半空一个斤斗,挨了七 掌,只“哈哈”一笑,飘然落了下来。 公孙月兰一听那熟悉的笑声,不禁一呆,随即又惊又喜的呼道:“是你?”那黑衣人返 身回来,正是我是谁,笑道:“月兰,冒昧闯入,让你受惊了。” 公孙月兰关切地道:“适才我不知道是你,打你痛不痛?” 我是谁笑道:“那是自己该死,挨打也是应该的。” 公孙月兰高兴得脸红耳赤,娇笑着道:“你干嘛不从大门口进来呢?象个贼一样――” 我是谁笑道:“本来我想从大门口进来的,后来听到幽兰姐和你那番话――” 公孙月兰羞道:“你都听到了?” 我是谁笑着点头,公孙月兰一双粉拳不断地擂了过去,一面跺足道:“你使坏,你偷听 人家讲话――” 月亮躲进了云层。 为了什么? 难道月亮没有相爱的对象?还是因为想起了太阳? 公孙月兰幽幽地一叹,道:“你为什么来?” 我是谁叹息一声,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 “明晨我将与方振眉决一死战。” “方振眉!江南白衣振眉才子?” “是。” “为什么要战?” “因为我承诺。” “承诺?” “唔。五年前,家母病危,全仗姨父照料,我赶去时,娘已在弥留状态中,她老人家要 我答应报还大恩,那时候,姨父还并不那么罪恶昭彰的。” “那你答应些什么?” “为了安慰娘,我答应了。那时曾白水什么也没有要我答应去做,只说答应他一件事就 够了。现在才知道那是他的诡计,因为答应他做一件事,可以是任何事。” “哦。” “所以三个月前方振眉入中原时,曾白水即命我杀方振眉!” “方振眉是数百年来难得手不沾血的一位侠义之士,你忍心杀他?” “不忍,但我不能愧对娘在天之灵。”我是谁满心忧虑,向天长叹道,“况且,我与他 交手,败多胜少,所以我决定,如我死于他手下,心服口服,咎由自取;若我能格毙之,必 灭‘长笑帮’,逐曾白水,以慰他在天之灵。” “唉。那实在不是好办法。”公孙月兰幽幽叹道。 “但那是唯一的办法了。”我是谁木然道。“大丈夫言而有信。我总不能不守然诺。” 月亮又自云层悠然踱出来。 为了什么? 难道,要清楚地照亮这人间的不如意? 我是谁轻轻的拍着倚在窗前的公孙月兰的玉肩,沉声道:“月兰,所以我来告辞。” 公孙月兰并没有回首,静静地道:“你真的要战?” “是的。” 公孙月兰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在什么地方打?” “不。”我是谁断然地道。 “为什么?”公孙月兰怆然问道。 “我不想你去观战。”我是谁轻声道,“你勿挂虑,如我还有命在,定必回来看你 的。” 公孙月兰怆然回身,原来双目都是泪,明月照着两行泪光。她颤声道:“为什么你一定 要去?……为什么你一定要战?” 我是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怜惜地用双手轻抚着公孙月兰月光下的脸庞,道:“月 兰……” 月亮又再度藏进了云层。 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月亮也不忍看人间分离场面? “……今夜是决战前夕。” “所以你应该好好歇息。” “不,我和你厮守到明天。” “你什么时候要走?” “天亮前。” “天亮前?” “唔。” “赎!” “你不要难过,其实更无辜的,应该是方振眉。” “此刻他不知在作什么了?” “不知道……也许……唉……我很敬佩他这个人,侠而不傲,豪而不霸……他此刻在做 什么呢?” “也许在和我们一样……也或许,正在看这轮明月,也或许在啃着烤鸭子……” 他们的呼吸声渐渐急促了起来。月亮又从云里出来,月华纷照,大地如洗,爱情一般的 充满天地间。 烤鸭子? 啃烤鸭子当然是赏心乐事,但被人当鸭子来烤,就一点也不乐了。 司徒轻燕与司徒天心,正是这样。 奇怪的是,方振眉居然还是优游自在,象是正吃着烤鸭送酒,抬头赏月一般。 关在这铁栅里,却连半丝月色也望不到。司徒天心忍不住去撞那铁栅,又忍不住被撞得 呱呱叫痛,恨恨地道:“死鸟笼,臭鸟笼,看我不砸了你才怪!” 司徒轻燕忍不住也笑了:“如果这是鸟笼,我们岂不是鸟?”可是她随即发觉连这铁栅 己渐渐热了起来时,便再也笑不出了,跳在方振眉面前问道:“方叔叔,我们该怎么办 呢?” 方振眉淡笑道:“我正在想办法。” 室内的热力渐渐提高,三人衣衫渐湿,司徒天心顿足道:“方叔叔,等你想出办法时, 我们都被烤熟了。” 司徒轻燕叱道:“别吵着方叔叔想办法。” 司徒天心求道:“姐姐,你也想想办法嘛!” 司徒轻燕沉吟了一会道:“好,我想,我想……”好一会忽然道:“啊!” 司徒天心喜道:“有了?” 司徒轻燕叱道:“我哪有什么办法!”转首向方振眉问道:“方叔叔,你想到办法了没 有?” 方振眉笑道:“还没有。” 热度更高了,三人已是衣衫尽湿,栏杆、地板皆热起来,连坐也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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