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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场空欢喜 “醉渔翁”司徒大山的左臂难举,后腰上的银丝渔网未能及时取出。 当然他心中十分明白,在这方圆不过两丈内,如何能施展银丝渔网,更何况右 手尚举着火折子。 火光下,司徒大山那卷曲的须发在抖动不已,猪唇厉烈地似要崩裂一般,沉声 道:“周老头,有件事情你总不会忘记吧?” “江岸一阵风”周全口角一撇,道:“自我等离了长江岸,一切筹谋周某早经 拟就,现在正是按步就班循序进行,脚步之稳,十分附合心意,还有什么事情值得 我牵肠挂肚的牢记在心?” 嘿嘿一声冷笑,司徒大山伸袖一抹额头冷汗,道:“别忘了你曾刚刚喝了我的 那口酒。” 周全耸肩一笑,道:“那也不是第一回,前些时黄河岸边我不也喝了你好几口 二锅头吗,怎么的,敢情你是要讨回人情?” 司徒大山破口骂道:“哪个王八蛋向你讨人情,实对你说吧,一个对时,周老 头,你听清楚,只有一个对时,你非死无异!” 周全一声哈哈,道:“怎么的?打不过想吓啊!你把周某当成小癞子了?” 司徒大山弯腰拾起地上酒葫芦。 周全在火光下看得可仔细。 “嘭”的一声脆响,司徒大山拔掉塞子,只见他毫不珍惜地把葫芦内尚有三斤 多的二锅头全倾倒在地上。 刹时间铁塔顶上充满酒气香味。 周全双眉一扬,道:“你这是干什么?” 司徒大山道:“明知酒内有毒,我还要它作甚?” 周全稍一思忖,冷笑道:“酒气香味扑鼻,根本毫无疑状,显然是你想在周某 面前班门弄斧的故作态。” 司徒大山冷笑一声,道:“周老头啊,你也太把自己估得高了,要知司徒大山 敢于跟你周老头登塔取宝,自也把双方实力稍加估量,我知道你的心,你的那颗黑 不哩几的野心,一旦东西到手,铁塔虽高,怎当得你的绝世轻功,塔下有人,他二 人一个也拦不住你,所以我才跟你上来了。”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你的话并不使周某吃惊,因为我的行动你们一定会 揣摩得出来的,数十年江河翻滚,总归不是白混,但你虽然知道,却也奈我何,眼 前周某就得送你上路了。” 暴伸一手,手上托着个酒塞子。 一个木塞子,又有什么异状可言? 但司徒大山却显得十分笃定地冷笑,道:“周老头,你可要看看我这个酒葫芦 木塞子?” 周全的烟袋锅已举在空中,闻言一怔,道:“一个木塞子又有什么好看的?” 司徒大山一哼,道:“只你看了之后,必然会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再也不会对 司徒大山恁般的嚣张无礼了。” 一把抢过木塞子,周全可看了个仔细。 早听得司徒大山又道:“木塞,状如小,现在你该仔细看一看那空的一面,摄 魂毒粉应该还看得到吧。” “江岸一阵风”周全看了半天,未见中空有异,不由怒道:“这里会有什么摄 魂毒粉,老小子,你显然在拖延时间,看我怎么敲烂你的脑袋吧!” 司徒大山忙道:“光线不佳,但闻也可以闻得到那股子味道来的。” 周全不自觉地把木塞放在鼻端闻了几下――司徒大山突然笑得全身直哆嗦…… 木塞怒掷向司徒大山,周全破口骂道:“好不要脸的老酒鬼,你竟用计来骗周 某。” 偏身躲过木塞子,司徒大山笑道:“不错,你确实并未喝下什么毒酒,但现在 你却吸入不少老夫的摄魂毒粉,姓周的,你若想苟延残喘地多活几个时辰,最好少 用内力,否则这铁塔之上就是你江岸一阵风的归西之地。” 司徒大山这时候才缓缓伸出举火折子的右手,只见一个小木钉被他举着,笑道 :“周老头,你见过这木塞中的木塞吗?” mpanel(1); 原来司徒大山那个木塞上面还有个小木塞,大木塞中正隐藏着一种用十二种毒 鱼炼装的摄魂毒粉,周全本没有喝进毒酒,但在司徒大山的挑动下,竟以鼻去闻。 现在,周全虽知自己中毒,那是他闻的,因为他立刻觉出头昏脑胀,心口欲吐 又塞得好不难过。 “江岸一阵风”周全怒道:“老酒鬼,你竟敢用计骗我,可恶啊!” 司徒大山得意地道:“老周啊,你分明是鬼,我怎能把你当神?有道是,青酒 红人面,宝物动人心,既然四人争一物,那就得看各人的手段了。”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难道你还想以同样手法对付老怪物与石大娘二人?” 司徒大山笑道:“如有必要的话。” 周全道:“好,算你高明,我周全认栽了。” 司徒大山一笑,道:“丢下你那支旱烟袋。” 周全可真合作,也不多言地把旱烟袋抛在地上。 司徒大山一声哈哈,道:“人处在这时候最是看得开,毕竟老命重于一切,命 完了,就算他弄到个宝山又如何?” 周全苦笑道:“如今你已失去一臂,即算你能得到东西,又如何能逃过塔下面 的石大娘与祈老怪的?” 耸肩一笑,司徒大山道:“一样的米面,各人的手段,如何对付他二人,就不 用你多费神劳心了。” 周全几乎想呕,他痛苦地道:“老酒鬼,你似乎已称心如意了吧!” 司徒大山手指塔顶,道:“上去吧,先把东西取下来。” 周全道:“周某已中毒,只想作呕三日,哪还敢运力上跃的。” 司徒大山道:“周老头,你若舍命取物,司徒大山也许念在你我同道,立刻为 你解除所中之毒。” 周全惊喜地道:“你有解药?” 司徒大山道:“当然有。” “江岸一阵风”周全双臂一扬,人已跃上斜梁,忙不迭地把那一块松动的垫板 取下来。 垫扳已抛在地上,周全却“咦”了一声,忙又伸手去掀其他垫板,但却又一块 也掀不动。 司徒大山仰面看的真切,忙问:“东西呢?” 飞身落下地,周全怒道:“老酒鬼,我们来晚了。” 司徒大山一惊,道:“怎么说?” 周全手指上面,道:“有块垫板是松的,我还以为东西必在那里面的,谁知里 面却是空的。” 就在二人惊怒交加中,铁塔附近的巷道上,火龙似地冲来一批人,这些人跑得 可真快,吆吆叫着似乎手中还拿着明晃晃的刀。 周全与司徒大山伸头望去,不由得一惊。 周全忙对司徒大山道:“老酒鬼,这伙人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呀!” 司徒大山道:“好像是的。” 周全急又道:“你我又要统一战线的上一条船了。” 司徒大山点头道:“同舟共济。” 周全道:“老酒鬼,既知同舟共济,就该快拿解药来呀!” 周全话未说完,司徒大山已递了一包香喷喷的粉药,道:“吃下去,不到塔下 你就会恢复过来的。” 周全死里重生,哪会怠慢,忙把香粉吞入口中,一晃白头,道:“真的清醒多 了。” 这时候,铁塔下面少说也来了五十多人,团团把个铁塔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周全吃了解药,忙着调息一阵,才对司徒大山道:“老酒鬼,未见东西,我 二人一旦下去,石大娘与祈老怪必不相信,如何是好?” 司徒大山道:“这有何难,由他们上来找好了。” 隐隐地已听得塔下喝骂之声。 周全却顿足骂道:“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如此错过,真他娘可惜。” 司徒大山淡然道:“东西如果到手,再由塔下面的人围着石大娘与祈老怪二人 拼杀,你则名符其实的一阵风去无踪,是吧?” 周全摇头一叹,道:“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呀!” 司徒大山道:“别难过了,没有东西,我们还是朋友,依旧合穿一条裤子,是 吧?” “江岸一阵风”周全点头,道:“不错,你我仍然得要继续合作下去。” 司徒大山一指塔下,道:“那就快到塔下去,别叫石大娘与祈老怪二人吃鳖, 要知来的一伙人尚不知是哪一路呢!” 于是,二人匆匆奔下铁塔。 就在铁塔最下面一层,门口处,祈无水与石大娘二人各自握着兵刃并肩而立的 挡在哪儿。 石大娘见周全与司徒大山下来,忙问道:“东西呢?可曾到手?” 周全摇头,道:“完了,我们还是来迟一步。” 石大娘怒瞪双目,道:“你诳老娘?” 司徒大山早叫道:“谁说谎就是大江里爬出来的王八!不信你再上去找!” 就在这时候,塔外面有人高声骂道:“奶奶的,原来四个南蛮子全是掘宝的, 跑到铁塔上面掘宝来了。” 周全忙问石大娘:“塔外面是什么人?” 石大娘道:“听口音全是开封城的人,说什么要替自己人报仇,一下子就把我 二人围住了。” 周全才走近塔门口,发现塔外面二十几只火把举得可高,每个人手上握着明晃 晃钢刀,塔正前面四个大汉,光景可不正是魏老虎手下的四大金刚全来了。 就在双方正僵持中,突然对方人群中有人叫道:“魏大爷来了。” 魏大爷,当然指的是“魏老虎”魏一斗。 佑国寺前的小小广场上,来了四支火把,另外四个大汉合力抬了一个单人活动 床。 这单人床上躺了个灰皮刮瘦灰发灰衣人。 只见这人单凤目无神,雷公嘴更见瘪又尖,如果人们不知道魏老虎被雷一炮一 尖刀戳进腰肋受了重伤,谁也不会相信这单人活动床上躺的就是横行开封城暗中称 自己为魏王的魏一斗。 现在,魏一斗虽说休养治疗一个足月,但他却仍然下不了地起不得床,需要人 抬着走。 凭他魏老虎的虎威,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重伤在一个南方来人手中。 站在铁塔前面的四大金刚,四人立刻两边站,中间余出个空档来,让魏老虎的 单人床走在前面。 单人床就在石大娘与祈无水二人前面停下来,两下里相距两丈远,但魏老虎看 的可清楚,那个捅他一刀的刀疤大个子不在,不过铁塔里面尚有两个人,魏老虎怒 哼一声,道:“叫他们全走出来!” “大金刚”石上金银枪一摆,高声喝道:“塔里人听到没有,魏爷叫你们出来。” 早听得周全哈哈一笑,道:“人多势众,吓死没胆人,不过把这种场面摆在我 几人面前,我的儿,那会令我几个老人家笑掉牙哟!” 就在周全的话声中,铁塔门口处,一排站了四个人。 单人床上的魏老虎撑起身子仔细看,哪里曾有个面上带刀疤的人。 但他如今对南方来的人没有好感,加上小癞子的失踪,柳树村也找不到那个娃 儿,一股子怨气早已憋了许多天,岂有不爆发之理。 猛可里一拍床沿,魏老虎又现出一副阴司判官样,道:“我把你们这些该死的 南蛮子,啃天吃地地啃到开封城了,开封城有什么惹你等眼红的金山银矿,你们一 个个诳骗欺诈的一心想在开封掘宝,更叫魏大爷忍无可忍的,你等忒也狠毒,竟然 动手杀伤我的人,且又几乎要了魏大爷的命,今日既被兜个正着,且先拿你四个老 骨头开刀,看看往后谁还敢大胆的到开封城掘宝杀人。” “江岸一阵风”周全一听,忙摆手,道:“慢来,慢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是谁杀伤你们,该去找那杀你们的人,怎的找上我四人来?合着是一竿子打翻一船 人,所有南方人全是王八蛋呀!” 突闻得魏老虎身后一个黑大个子狂叫骂道:“奶奶的,这时候谁还管你们是老 鸟老蛋,杀完算事。” 叫的人可不正是挨了雷一炮一闷棍的铁成刚,他着实恨透了南方来的人,就算 四人中没有雷一炮,今夜他也要在周全四人身上找回来。 石大娘回头问周全,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等在开封不少日子, 几曾同这些地头混混瓜葛难缠的?” 不料石大娘的话早被魏老虎听道,不由一声冷笑道:“错不了,错不了,原来 是一伙的,兄弟们,给我围起来狠着杀!” 单人床移动的可真快,就在他的叫声中,早又被四个壮汉抬到茶馆前面停下来。 魏老虎指西叫东,挺直着上身坐在单人床上叫,光景一副指挥大军的大元师模 样。 对方人多嘴杂,自己无从解释,因为魏老虎的四大金刚纷纷找着对象,迎上来。 四个南方老魔头可也真够合作的,四个人站定四个方位,形成互相掩护,相互 支持之势,缓缓地往佑国寺的广场前面移动。 对于四个老魔头的移动,也是魏老虎的期盼,因为这样一来,人多的一方自己 就会施展得开手脚。 这时候二十几个没有拿火把的壮汉,早分成四拨,分别跟在四大金刚身后面, 一个个举刀待劈地向周全四人缓缓地紧缩着包围圈。 “银罗汉”白飞的蝎尾钢刀忽上忽下,双目逼视着石大娘一眨不眨,因为他心 中十分明白,上次自己大意,几乎叫刀疤汉子得逞,这些南方来的人全不是好惹的, 如果他们没有那么两下子,开封城他们也不敢来了。 “铜罗汉”丁可黄与“金罗汉”石上金二人这是头一回与这些南方来的对上阵, 心中想只不过几个老头儿,收拾他们也是眨眼功夫罢了,又何须…… 石上金猛一咬牙,遂高声道:“等一下!” 他的声音粗,嗓门大,立刻所有的人全一怔。 石上金乃四大金刚之首,当即沉声对面前的“醉渔翁”司徒大山道:“老头儿, 今晚你四人再难全身而退,但为了主不压客,我们自不以人多欺你们外乡人,现在 正是你们四人对我四人,我们余下的严守一边,只要你们能把我们放倒,开封城不 会有人再拦你们了。” 司徒大山一竖大拇指叫道:“可真是个好样的,来来来,我二人各凭本事争存 亡,死活端看各人造化吧!” 就在他的话声中,右臂一抖,银丝渔网已当头向石上金罩去。 司徒大山的左臂由于周全在塔顶上一旱烟锅敲在肩井穴上,虽经一阵活动,但 还是痛的抬不起来,他在塔上无法施展他的渔网绝技,如今处在空场上,虽只一臂, 仍能得心应手的撒出渔网来。 那石上金施的是与丁可黄一般样的亮银长枪,枪头上还缠着一大把毛森森如同 大胡子般的红缨穗,舞动起来,呼呼生风中令人有窒息感。 这时他见司徒大山一张渔网兜头撒过来,口中厉喝道:“来得好!”手中银枪 变拆为扫,且大叫道:“大家退开来!” 就在他的喝叫中,广场上脚步纷纷,早已形成一个圈圈,火把高照中,八个人 已捉对厮杀起来。 但石上金绝想不到对面这个一身酒气的老头子身手如此怪异了得,他的银枪根 本无攻击的机会,因为他一上来就已失算,司徒大山正是要他施力扫向他的渔网。 那张口的渔网又合,却形成一股十分韧性的力量,垂在网端的铅锤,一旦合在 一起,就如同一支大铁锤般,一扭而击向石上金。 如果司徒大山左臂能动,自然更不把石上金看在眼里了。 现在,渔网向石上金一轮猛击,叮当声中,石上金只有退守的份了。 另一面铁金钢抡动钢刀与石大娘拼战,那石大娘一上来并未使出全力,目的是 要看看面前这个黑大汉的能耐如何,谁知十招不到,石大娘已心中暗骂,该死的东 西! 只见她一紧手中尖刀,刀芒倏然点在铁金刚的钢刀背上,身形前倾,宛如黑的 樱食般的已闪到铁金刚右侧,尖刀回带如电中,只听石大娘沉声喝道:“回你姥姥 家去吧!” 火光下,只见碎芒猝闪如电中一篷血雨喷洒飞扬,铁金刚就地一个陀螺急旋, 钢刀随着血雨急流飞射而落在三丈外,一连五个不自主的旋动中,他的肩头血流如 注,右胸一道半尺长血槽。 虽是伤的恁般重,但他愣是咬牙不吭一声的使力拿桩稳住身子。 就在这时候,茶馆前面的单人床上,魏老虎狂叫道:“给我围起来杀!” “江岸一阵风”周全狂叫道:“喂!你们要不要脸,真想倚多为胜呀!” 但周全的叫声,早被数十人齐齐喊杀声所吞没。 周全四人绝想不到这些中原大汉,一旦豁上命干,一个个全都成了拼命三郎, 有几个一上来钢刀就被击打脱手,却不料他们竟以火把厮打起来。 原来是八个捉对厮杀,现在成了十几个围杀一人,时间稍久,虽然也被石大娘 四人打倒十多个,但他四人也被杀得连连后退不迭。 “醉渔翁”司徒大山一臂受伤,再经这一阵拼杀,身上已被败象毕露的石上金 连刺两枪,虽未中要害,可也痛的他龇牙咧嘴。 有道是,能狼难敌众犬,好汉难架人多。 不旋踵间,连周全与祈无水二人也身上挂了花。 四个南方来的老魔头一看形势不对劲,周全一声招呼,四个人立刻腾身一跃, 全上了铁塔第一层的塔檐上面。 这时四人低头往下看,火光下只见三十多人正举着钢刀喝骂不休,更有些忙着 把死伤的往茶馆那面抬。 早听得魏老虎骂道:“你们四个该死的老东西,竟又杀伤我这么多好兄弟,王 八蛋,新仇旧恨,今晚一齐清算吧。” 坐在塔檐上直喘气的周全,闻言叫道:“喂,你在吼什么?新仇已结,但何来 旧恨?” 魏老虎大手一挥,四个大汉立刻把单人床抬向铁塔下面来,那魏老虎戟指塔上 吼道:“我问你们,那个面上一条卷肉刀疤大个子呢?” 周全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魏老虎所指何人。 魏老虎厉叫道:“怎么样,不敢承认了吧,你们南方来的那个刀疤汉子,他还 把个小癞子捻和在一起,那日就是在这铁塔下面杀伤魏大爷与我的兄弟,难道你们 还否认?” 周全四人一听,一个个跺脚不迭――周全急道:“糟了,槽了,那东西果然被 那小癞子与刀疤人取走了,我们晚一步了。” 石大娘怒道:“你们想想看,在我们江南道上,谁的面上有刀疤?” 塔下的魏老虎早叫道:“你四人跑不掉了,光棍点,快下来吧!”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姓魏的,你要找的人也正是我们要找的,你与他有 仇,我们同他有恨,我们原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不应互相拼斗呀!” 不料魏老虎早横下心肠,道:“你们下来,娘的,到了这般时候竟还要绞尽脑 汁的打歪主意,单就眼前死伤,足以够杀你四人偿命了。” 这时周全在塔上低声道:“今日之局,大出我们所料,东西未到手,反倒替得 到东西的刀疤背黑锅。” 石大娘并未受伤,闻言沉喝一声,道:“你我合力杀出重围,料想这些饭桶也 拦不住我们的。” 祈老怪点头,道:“合力冲出,不如分道冲出得好。”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干脆,我先下去,把他们引开一段路,你们三人合 力再冲,记住我们不可恋战,只要出得开封城,大家在柳树林那面会齐。” 石大娘道:“为什么要去柳树林?别忘了我们的马匹还拴在那家大酒楼外面呢!” 祈无水也道:“我等展开轻功,他们绝难追上,再说东西已被疤面人取走,我 们尽快得赶回南方查探,何不直接到那家酒楼取回马匹,连夜走人。” 司徒大山也点头道:“对,我们在那家酒楼外会面,当晚骑马走人,再不来这 黄沙地面的开封城了。” 周全道:“既这么说,我自不反对。” 就在他的话声中,突然暴伸双臂,宛如天外飞鹰般,斜身落向塔下,手上的旱 烟袋一挥,高声叫道:“先走一步了。” 围在铁塔下面的一众人等,见周全飞鸟般的落下塔来,忙发一声喊围杀过去, 却不料周全落地又起,空中连翻三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五丈外。 茶馆门前,魏老虎狂叫道:“拦住他!” 众人才追了不过数丈远,塔上的石大娘三人一打手势扑下塔来,早被白飞看到, 忙挥动蝎尾刀冲杀上去,且口中厉叫道:“围着杀呀!” 司徒大山见白飞迎面拦住去路,大喝一声甩出银丝渔网,只见“唿”的一声, 二十四个网上铅坠子就如同一把铁锤般的砸过去。 丁可黄去追周全,石上金也才冲出几丈远,便见另三人也落下塔来,忙挺枪回 身杀来。 这时白飞见司徒大山的渔网厉害,忙抽刀偏身闪躲,就见人影一闪间,司徒大 山与石大娘祈无水三人,早展开轻功窜向黑暗中去了。 就在几人身后,清晰地听得那魏老虎叱骂道:“追呀,绝不能放这四个老家伙 走出开封城,奶奶的,你们全是饭桶!” 渐渐的,声音听不到了,甚至连追杀的人也看不到了。 石大娘三人走到大街上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这时候已不便使展轻功。 一连绕过三条大街,石大娘已见周全站在街角,双方一打招呼,立刻会合一起。 匆匆来到酒楼外面,早见马匹旁边有个小二守候着,那小二见四人狼狈地赶回 来,三个身上还有血,不由惊道:“你们……” 见这小二,祈无水立刻想起来的时候这小二的行动令人起疑,如今想来,必是 他去通风报信的。 冷哼一声,一脚踏在小二胯骨上,那小二哎呀―声,已翻滚在三丈外。 周全四人也不多说话,各人跨上坐骑,立刻急驰而去,连夜出了开封城。 月色依旧昏暗。 开封城外黄沙飞扬,黄土碎石的官道上,远处已是老柳坡,从东面进开封城, 老柳坡是必经要道。 现在,老柳坡上面的那颗老柳树在摇摆着细枝…… 柔柔地摆动得十分自然…… 坡下面的道路上,却并排的有三个人。 是三个人,而且是三个骑马人。 三个人中间,还有个女的。 周全骑马在最前面,他先看到女的,也先是大吃一惊的沉声道:“你……” 于是,连后来的祈无水与司徒大山二人也大吃一惊。 早听得后面的石大娘道:“算算你们也早该到了。” 不错,三人中的女子正是赶回太湖的戚九娘,这次她可没有背着儿子石中宝, 一身叨拾得利落多了,现在她背的可是一把宝剑,紫红色披风把身子包着,连乌黑 的亮发也挽了个高髻,兰鼻俏嘴鸭蛋脸,望之宛如熟透了的一颗红樱桃。 周全与祈无水、司徒大山三人更惊的是戚九娘身后面两个人,一个是红面虬髯 大汉的黑龙帮帮主“太湖毒龙”石腾蛟,另一人则是戚九娘的丈夫石冠军。 未等周全开口,“太湖毒龙”石腾蛟粗哑地沉声道:“东西呢?” “江岸一阵风”周全哈哈大笑,道:“好哇,敢情是全家出动了,只可惜……” “太湖毒龙”石腾蛟怒喝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你我在道上翻滚数十年, 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什么又叫做手段高的捡着吃,没能耐的退一旁这个永 远不变的道理。” 石冠军一旁见到“江河老怪”祈无水,他曾听得戚九娘告诉他挨了祈无水一刀, 这时不由冷哼一声,道:“爹,有什么话好说的,别忘了我们千里纵骑到中原为的 是什么。” 石腾蚊点头道:“对,早晚总得动手,又何须多费唇舌?”反手腰上抽出一根 儿臂粗丈五长的乌黑软鞭,鞭梢轻触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声。 周全知道石腾蛟的手上家伙十分霸道,鞭梢有个满是尖刺的小钢球,只挨上一 下子就得见骨裂肉。 缓缓地自后而往前迎,石大娘边道:“你父子来多久了?” 石冠军忙在马上施礼叫声“娘”,又道:“两个多时辰了,我们是一路打探, 才知道你们天晚时候进的开封城,所以就选在这儿等你们了。” “江河老怪”祈无水早冷冷怒道:“好个石大娘,敢情早有预谋,起意卑鄙, 居心叵测,竟图投机倒把,半路享现成的果实呀!” “醉渔翁”司徒大山也怒道:“这他娘的算什么嘛,大家原是诚意合作,共享 成果,如今成果未见,原形毕露,真是岂有此理!” 石腾蛟嘿然戟指司徒大山,道:“你这个老酒虫,说什么成果未见……” 这时石大娘已到了石腾蛟身边,马上她只轻摇摇头,道:“当家的,我们全来 晚了。” 戚九娘听得清楚,忙惊问道:“什么晚了,难道你们未曾取到那东西?” 石大娘点头,道:“非但未取到东西,反而被开封城里地头蛇伙同五六十人围 在铁塔下面一阵砍杀,除我老婆子外,他三人全挂了彩,染了颜色。” 石腾蛟怒道:“难道东西不在铁塔上?” 石大娘摇摇头,早听得周全道:“东西千真万确藏在铁塔正面,只可惜我同司 徒兄爬上去以后,发觉东西不翼而飞,下得铁塔以后,同魏老虎一帮砍杀一阵后, 才听他们说一个小癞子同一个南方来的面带刀疤大汉到过铁塔,东西显然被这刀疤 汉子取走了。” 石大娘接道:“那个小癞子就是佟大年临死托付的小娃儿,有他领着刀疤汉子 上铁塔,东西当然会被取走的。” “太湖毒龙”石腾蛟这才明白自己算是白跑一趟中原,立刻有若一股无名火, 怒道:“江南道上谁的脸上有疤痕的?” 突听得戚九娘道:“会不会是他?” 她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全都紧张起来――石冠军怕戚九娘道出那人来,忙沉声 道:“九娘,东西已被人取去,但你的一刀之恨也该在此夜此时加以清算了吧?” 听得丈夫的话,戚九娘立刻明白过来,她一个翻身下得马来,反手背上拔出宝 剑,道:“祈老头,下马吧,你总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仇恨吧!” “江河水怪”祈无水吼道:“谁怕谁来着,你别以为你们全家出动,我祈无水 就怕了你们,不错,我是插了你一刀,但你们也别忘了,你婆婆也给我背上一刀, 这正是一刀还一刀,一报还一报,合着只准你们杀别人,别人不能动你们的毛发呀!” 嘿嘿一声笑,石腾蚊端坐马上,道:“祈老怪呀,对于你的这些话,石腾蛟十 分认同,握刀杀人,就难免不被人所杀,这本就是一成不变的定理,只是有一件事, 你祈老怪未曾弄明白。” 祈无水的两把双刃尖刀已握在手上,但他的人却仍坐在马背上未下来,闻言怒 道:“愿闻高见。” 石腾蛟道:“双方拼杀,必得杀出个结果来,否则又何必多那一场拼闹的。” 他一顿又道:“也许今夜就是过去一场拼杀的延续,更或者是一场拼杀的完结 篇,你说呢?” “江岸一阵风”周全忙摇手,道:“慢来,慢来!” 石腾蛟沉声道:“周老头,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周全含笑道:“石帮主,如今你我千里迢迢而又千方百计要寻的东西已被人捷 足先登夺走,我等正应该齐心合力下江南,设法拎出那个疤面人来,又何必意气之 争的在中原之地拼个你死我活的?” 石腾蛟怒道:“以你周老头的说法,我媳妇算是白挨祈老怪一刀了?” 周全道:“怎能说是白挨?祈老怪被石大娘一刀砍得露出肩胛骨,差一点残废, 又该怎么说?” 石腾蛟毫不退让地道:“所以我要他们再拼杀下去,继续杀出个结果来。” 仰天一声哈哈,突听司徒大山道:“周老头,你就别再多揽是非了,石帮主说 的不错,两下里各挨过一刀,现在就叫他们二人再拼杀,直到杀出个结果,也免得 以后扯不完的皮,来吧,我二人且作个见证人如何?” “江岸一阵风”周全当然听得懂司徒大山的话中意思,他十分明白,如果以戚 九娘独战祈老怪,那绝对是个四六之局,戚九娘难讨到便宜。 石腾蛟听司徒大山的话,心中一怔,这明敞着他是拿话扣住自己,是要他们一 对一的拼杀,这种大筹码放在一边而让对方蚕食的杀法,岂是自己甘愿。 心念间,不等周全开口,当即冷冷道:“眼前是祈老怪与我黑龙帮的事,我们 不需要什么见证人,甚或作壁上观也不欢迎,你二位最好请吧。” 司徒大山而无表情地道:“姓石的,你可得把事情弄明白。” 石腾蛟沉声道:“明白什么?” 司徒大山指着祈无水道:“他祈老怪如今也是我们的合伙人,甚至你老婆石大 娘也是,在东西未找到之前,我们有共进退之义,互相协助是义不容辞,怎说与我 们无关?” 石大娘忙对丈夫施眼色,道:“老酒鬼的话不无道理,东西尚未找到,我们先 杀个两败俱伤,那可多划不来。” 戚九娘面含怒容地逼视着祈老怪,道:“一刀之赐,我戚九娘刻骨铭心,祈老 头,我会叫你寝食难安的。” 耸肩一声哈哈,祈老怪道:“你的话并不令我吃惊,你爹说得不错,我们彼此 之间的瓜葛,早晚总是要加以清算的。” “江岸一阵风”周全忙笑道:“一段小过节,何苦定要牢记心头,我等中原算 是栽了跟斗,正该同心协力回江南找那面上有疤痕之人才是。” “太湖毒蛇”石大娘忙叫戚九娘上马,且又对周全道:“三位先走一步,我们 后会有期了。” 她的话无疑是宣布大伙分道扬镳,周全三人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同时那戚九娘又似是知道江南有个疤面人,显然石家四口要独自行动了。 其实石大娘也早想到这一点,她在戚九娘稍露口风时候,已不愿她同祈老怪拼 命,终究找东西才要紧。 一声哈哈,“江岸一阵风”周全道:“反正大家同路,何不一齐下江南,路上 也好有个商量,你们以为如何?” 石大娘忙摇头道:“你三人先回南京去,五七天我们也会赶得到,大家南京再 见吧!” 石大娘的话已绝。 周全与司徒大山、祈无水三人心中大骂石大娘真奸诈。 但双方还是分路南下而去。 -------- 断桥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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