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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阳饭铺内两个可怜人 金小山见老者又睡下去,遂央求的低声道:“老爷子,如果真的看我金小山不 成材料,金小山不敢奢求。”边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两银子,放在老者身旁,“我走 了,这点银子够你老吃个两三天的,要是省点用,五天也够。” 金小山才走到房门口,老者突然喝道:“给我站住!” 金小山回头问:“老爷子还有事?” 老者仰起头来,道:“一两银子就想买动我老人家的人?我问你小子,可知我 老人家为何拒绝你?” 金小山木纳的摇摇头。 老者嘿笑道:“老夫自愿教你,你却不愿的调头而去,如今你是有所需求的前 来学艺,两相比较,自是大有出入。” 金小山道:“所以老爷子才要看银子传艺了?” 老者道:“不错。” 金小山忙又回到老者床前,道:“银子少没关系,我金小山只有力气,能挑能 担,更能上山打猎;只要你老人家愿意;金小山会像侍候亲爹一样的侍候你老人家 的。” 老者一听,呵呵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会福至心灵的说上几句我老人家 爱听的,我问你,这话你可是打从你那心眼里说出来的,没骗我吧?” 金小山忙回道:“小子说的全是真话。” 老者一乐,笑对金小山道:“我老人家一生心狠手辣耳根子软,心狠手辣是我 杀的人多,耳根子软则是极易受骗,听不得别人三句好话。” 金小山道:“小子绝不敢骗你老人家,讲得明确些小子还得受教于你老人家呢, 怎敢有一丝虚伪之心。” 老者轻点着头,道:“到底最会骗的人,其口才往往也是最佳者;再配合其绝 妙表情,当真是骗死人不偿命,不过眼前你小子这般模样,我老人家实在看不出你 的真伪虚假,为了对你加以证……” “老爷子这是答应小子了?” 老者再一次的仔细看了金小山一遍,道:“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手续上还是要 稍加办理的。” 金小山一愣,道:“什么手续?” 老者坐直身子,深陷的双目突然炯炯精芒毕露,道:“我老人家的意思是,你 得叫我一声好听的,比方你小子叫金小山,往后我就以小山叫你,而我呢,你要如 何的称我一声令我老人家痛快的?” 金小山道:“后生小辈的我,实不知你老人家喜欢听什么,请老人家直接指点 我。” 老者低头想了想,半响才缓缓道:“要你叫我一声老爷,听起来就像要躺进棺 材里似的着实有些不自在,要你叫我师父,我老人家又是发过誓不收徒儿的,想来 想去的……”他斜眼看了伫立在炕边的金小山一眼,又道:“干脆,往后你就叫我 大叔吧,老夫姓水,往后你叫我水大叔,你既不吃亏,我老人家也不占便宜,小子, 你看怎么样?” 金小山忙双膝一跪,当面给老者叩了个头“小侄金小山,拜见水大叔。” 老者抚髯笑道:“起来吧小山,坐下来说话。” 金小山往炕沿一坐,老者缓缓的道:“成了,我老人家终于找到一个侍候我的 人了。” 金小山忙应道:“侍候水大叔那是小侄份内的事。” 不料老者点着头,道:“且叫店家替大叔炖只肥母鸡来,痨病不喝酒,叫他们 在鸡汤中多放香菇,最好是巴掌大的香菇。” 金小山想也不多想的立刻把小二叫进来:“伙计,快去替我水大叔炖只香菇老 母鸡来,鸡要炖烂,香菇要大,快去!” 金小山话才说完,伙计愣了一下,摇晃着脑袋。半响才又问道:“客官,你能 不能再说一遍?” 炕上老者大怒,道:“你小子耳朵里塞驴毛了?” 金小山又说了一遍,不料伙计道:“客官,出门在外,口袋要紧,心眼要灵, 江湖上什么样的五花八门撞骗招术没有,你可不要――” 不等伙计说完,金小山脸色一沉,道:“伙计,你话也太多了。” 伙计摇摇头,道:“好吧,银子是你的,我的心意到了。” 望着小二走出房间,老者冷哼一声,道:“若以你大叔年轻时候的脾气,大叔 早把他们的客店给拆了。” 金小山绝不会心中不嘀咕,因为他怀里并不多金,如果水大叔天天来上一只香 菇老母鸡,只怕连自己也得挨饿,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已是当务 之急。心念间,金小山低声问道:“水大叔,往后我叔侄二人该如何生活?” 不料老者双目一闭,淡然的道:“吃住是你的事,教你本事是我的事。” 金小山一听,好一阵思忖,才又道:“别说是水大叔还教我本事,就算没有那 回事,如今你又是我金小山大叔,我也得努力养活你老呢!”金小山见水大叔不言 语,立刻接道:“水大叔,小侄想立刻再赶回我那被烧毁的家,赶着重新搭建一间 新房,再来接你老过去住,你看如何?” “吃住那是你的事,别把这些俗不可耐的事来烦我。” mpanel(1); 就在金小山正琢磨呢,突听得老者耸动了鼻子的道:“好香啊,久未闻其味了 呢!”立刻坐直身子,早见店伙计双手捧着个大海碗进来,道:“一只肥母鸡五瓣 大花菇,掌柜的听说你在行的事,所以打了个折扣,只收七钱银子。” 金小山掏出银子交在伙计手上,道:“我大叔暂在店里住几天,三五天我就来 接他老人家回去,他要吃什么,你们尽管送来。” 金小山正说呢,老者已抓起鸡脚撕吃起来,而且是边吃鸡肉边喝汤,光景是在 旁若无人而唯我独尊。 金小山又对伙计道:“替我包十个杠子头,我得立刻上路了。” 伙计回头望着老者那副吃相,不由沉声道:“你一人吃得完?” 不料老者并不多言,依然只顾的啃吃不休。 伙计望望金小山道:“敢情他还真的是你大叔了?” 金小山道:“不错。” 伙计似要抱不平的道:“就算他是你亲大叔,总也得给你留下个鸡头鸡屁股啃 啃吧。” 金小山笑笑道:“我大叔身子骨要补,他能吃得下我就高兴了。” 伙计摇摇头走了。 金小山这才对老者道:“水大叔,我这就上路了,等我把屋于弄好就来接你老 过去住。” 老者抹抹油腻的嘴巴,点头道:“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来。” 金小山可细心,临去还向炕土老者叩了个头。 走在店前面,金小山还特别对伙计交待;好生照顾他的水大叔,这才提着干粮 走了。 金小山又回到那间被烧的屋于前面,山崖下他到了妻子坟前,他未再垂泪,却 一脸坚毅的自语:“小小,现在我才领会到为什么一个人对复仇看得恁般的比生命 还重要,小山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就在烧毁的房子里,金小山又拄了一把斧头,一把镰刀,他斧头伐木,镰刀割 茅草,两天光景,一座茅屋就在原地基上搭起来。 金小山盖好茅屋并未赶着接水大叔来住,他腰里插上镰刀手上握着板斧一路又 往山中赶去。 金小山心中早想定了,往后同水大叔住在一起,一日三餐是要有的,如今既奉 种田又无衡产,唯一求生之途就是山中狩猎,眼前就得要入山,因为茅屋中连简单 家具也没有,一应被套更须银子,当然水大叔那身富贵病也得每日吃些油腥东西, 总不能同自己一样的啃个杠子头就完事。 这日金小山又在山林中设下七八个陷阱,他就守在这处山峰上观看,直到天将 黑的时候,才有只梅花鹿被他捉住,金小山大喜过望的当即连夜把这只重逾六七十 斤的梅花鹿扛到了重阳镇上去了。 就在二天中午,金小山已把梅花鹿脱手,一下子卖得二十两银子,因为鹿皮肉 不贵,但一对鹿茸却十分值钱,是卖给重阳唯一的一家药铺的。 有银子才能好办事,金小山先购碍一些简单用品,这才兴高采烈的来到那家饭 店,却正遇到伙计端了一大盆炖鸡往客房中送。 伙计见金小山走来,早咧嘴笑道:“客官,你这位大叔真能吃,他一天吃掉两 只鸡,三天正好六只,这是第七只,我这就替他端进去呢。” 金小山笑笑道:“能吃就能干,办起事来才圆满,听到我大叔能吃,我打心眼 里高兴。” 伙计嘿嘿笑道:“别高兴了,客官,我还在替你发愁呢。” 金小山道:“你替我发的什么愁! 伙计道:两只鸡就是一两银子,七只就是三两五,眼前就快要吃掉你的那头山 猪了呢!“ 金小山哈哈一笑,道:“不打紧,这只鸡吃完我们就回家了。” 伙计一怔,道:“你们就要走了?” 金小山笑笑道:“这只鸡送去以后烦你到柜上结个帐。” 金小山还未进入客房,早听得客房炕上的水行云道:“是小山回来了吗?快进 来说话。” 金小山答应着走进客房只见水大叔拥被靠在炕头上,脸上的气色是稍好―些。 “水大叔,我是来接你老回家去住的,就等你吃完鸡汤上路呢!” 水行云哑声呵呵笑道:“倒是个孝顺孩子。”边又对伙计道:“我老人家要走 了,你快去再给我药铺里包上几付药来。” 伙计冷冷伸手道:“老爷子,你要药可以,得拿银子来呀。” 水行云怒道:“找我侄子取呀,他娘的真是人敬富的,狗咬破的。” 不等伙计开口,金小山忙笑道:“昨日打死一只鹿,今日换得二十两银子,吃 的住的小子全都给水大叔办齐全了,就等水大叔吃完炖鸡就上路了,至于水大叔的 药,小子这就去取来。” 水行云摆摆手道:“我吃鸡,你取药,完了我们走,狗养的这家店我老人家也 住够了。” 店伙计一听怒道:“癞痢头偏遇上大白头,恶老子就有孝顺儿,老头儿,今世 你索的多,来世你就还不完,哼!” 望着伙计同金小山走出房去,水行云破口骂遭:“狗生的。” 荒山之麓,小滇之旁,金小山小心侍候着把水行云接到自己已搭建好的茅屋里, 就在木架捆扎的木架床上,先让水行云睡下去,忙着先替水大叔熬药伺候――水行 云轻轻点头道:“还是自己家住着好,既安静又免生闲事,那家客店里,从掌柜到 伙计,他们怎知道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娘的,尽在我老人家面前说些带刺儿的 话,惹得我老人家一肚皮的不高兴。” 金小山端着药碗侍候着,边笑道:“大叔,这也难怪,人家这是开饭店的将本 求利,不兴有人在他店中白吃白住的。” 水行云一叹,道:“贤侄儿的话我懂,只可惜这年头,光景是全变了。”他微 一干咳又接道:“雪中送炭是君子,锦上添花是小人呀!” 金小山自接来水行云以后,得空就往山上去狩猎,所赚银子全花在水大叔身上, 自己反倒是每日几乎干大饼充饥,虽然如此,但他每日却能在妻子儿子的坟前暗自 祝祷,决心要学得本事以后为她们报仇。 只是报仇的代价虽有些令他疑惑,却是除了眼前这位大叔以外,还能到什么地 方访名师学武艺呢? 再说大叔怀里揣着的那只玩艺儿,听说厉害着呢,就等水大叔身子骨好些,自 己再请他露上几手吧。 水行云有金小山侍候着,日子可过的惬意呢,三五天的金小山就会给他弄只野 兔山鸡什么的卤上一大锅。 拄着手杖,金小山陪水行云踏夕阳溜溪边――水行云慢条斯理的道:“有道是 好树扎好根,武练一口气,有气才有力,然后才能加以调理,若论武艺,我只是略 知一二,谈到高明嘛,约摸着已是力与心合,神与梭融的境界,一把银梭握在我手, 它在我的意境中,我以为它是刀它即是刀,以为它是枪它就是枪,若把它当成飞镖 甩头之类,它自是一如织布机上的梭子一般穿梭在枪林刀锋之下了。” 金小山听的入迷,一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未开口――水行云呵呵一笑,道: “傻小子,我老人家落的潦倒在重阳镇上,遇上那家饭店的人不时的刺我两句,已 觉世态炎凉而生不如死,我老人家之所以不答应把这银梭押当,其中有两个原因― ―”他驻足溪岸,望着溪中小鱼追逐,却又缓缓道:“银梭无价,如果我能身子骨 再结实,你大叔仍然可以持银梭走天涯,吃香喝辣的做个人上人,只是这一场痨病 可能就要了我的命,所以你水大叔暗中做了两个决定,其―,如果我病中押掉银梭, 万一银子用尽而病未有起色,那才真的死了连口薄棺也混不到,水大叔绝不甘心, 所以我把银梭留在身边,一旦双目一闭,有此银梭在,他们多少会给我个薄棺吧, 总比一张草席抬到野外喂野狗野狼好多了。” 金小山笑道:“如今有了小山。这层顾虑就不必了。” 水行云点头,道:“小子算是猜对了。如今我老人家是不会再发愁死无葬身之 地,当然也是因为我的另一个决定了。” 金小山道:“也就是大叔两个原因之一了?” 点点头,水行云道:“不错,这个原因却正应在你小子身上。” 金小山一笑未答,早听得水行云又道:“小子,你的江湖阅历丝毫投有,在我 老人家眼中,你才真正是井底之蛙只看到碟儿大的一片天。” 金小山笑道:“往后全仰赖大叔提携了。” 水行云道:“我之不押银梭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希望有―天能磋上一个不沾一 些企图而自愿侍候我的大傻蛋!”他回头望了一眼愣不叽的金小山,又道:“过去 大叔接触的人,全精得像花果山上下来的孙猴子,龇牙咧嘴的尽打别人主意的鬼精 灵。而傻瓜简直难找,好不容易的才遇上你小子。” 金小山道:“其实我早向大叔说过,我跟大叔学艺也是有企阻的,屋后面的那 两座坟,大叔不也看见了吗?” 水行云道:“我不管你什么企图,我要的是一个替我解困舒窘的人,这人就是 同我水行云有缘,江湖上有句话,一饭之恿必报,对你小子而言,你可是只赚不会 赔的。” 金小山忙施礼,道:“小山不敢或忘大叔成全。” 水行云道:“我老人家就是要成全你,否则我跟你来这荒山填畔干什么?不过 打从明天起,你可全得听我的。” 金小山忙点头道:“那是当然的事。” 水行云道:“顺手你往峰上看,峰顶上有棵盘根虬结老松树。” 金小山往上看,边点头应道:“就在那个陡崖上,我看到了。”水行云慢不经 心的道:“以后你小子入山打猎前由此地往那峰上跑,完了再跑回来,什么时候半 个时辰你给跑回来,我再教你步伐怎么走。” 水行云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革屋走去,金小山却直不愣的杵在当场,因为他知道 要登上那座高峰的路径,必须翻山越峙跨溪攀崖,一个时辰能来回就已经不错了, 半个时辰,那得飞才行。 茅草屋的破木桌上,金小山侍候着先给水大叔盛着面,边低声道:“水大叔, 小子是要跟你学本事的,怎么还要往那峰顶上跑,为什么?” 呼噜噜吃着大碗面,水行云道:“这就叫练武之前先要保命,如果打不过也逃 不掉,干脆就别再练武了。” 金小山连连点头,道:“大叔说的也是,打不过就得逃,有道理。” 水行云突然怒道:“有个屁道理,你小子全把我老人家的话弄拧了。” 金小山一惊,忙笑道:“不就是大叔你说的嘛!” 水行云道:“我刚才说的只是一般练武的人,至于你么那就不同了。” 金小山道:“还不是都一样。” 水行云道:“不一样,因为你所习的乃是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见了就逃的” 阎王梭“,如果你想快意杀敌,那就得具备有追人的脚程,小子这下可知道了吧。” 金小山点头道:“明白了,练脚程是为了追杀敌人呀。” 水行云道:“你总算明白了,那么明日一早你就开始吧,什么时候你能半个时 辰跑来回,我老人家就开始传授你‘阎王梭’,知道了吧?” 金小山点头道:“大叔放心,明儿一早我就练给大叔看。” 黄龙坝北面的高峰叫北斗峰,峰高七百丈,每年冬天峰上带的雪帽,那得三月 以后才能融化完。 一大早,金小山穿了一双自己编织的草鞋,高声向屋子里一声招呼,立刻撒腿 就往远处的北斗峰上跑去。 望着远处的金小山,水行云干咳两声笑道:“玉不琢不成器,不知这傻小子会 不会成大器。” 这天金小山可真够辛苦,只一道北斗峰跑完已是全身湿透,但已是一个时辰冒 头了。 茅屋门口,水行云摇头道:“差,差得太远了。” 金小山双腿发酸的只得取了斧头与干粮往山中行去,因为日子还得要过的,尤 其是水大叔的吃喝更重要。时光总是会带走一切的。 时光也会把人们辛苦的成就留下来。 三月苦练中,金小山终于练得一双好脚程,北斗峰虽高,他却能在半个时辰一 上一下的打个来回。 这天晚上,叔侄二人也特别高兴。 水行云撕吃着兔子腿肉,金小山一旁小心侍候着,半晌,水行云抹抹嘴巴,笑 道:“赶着天一亮,你给我弄上九十九根竹签来,全得像筷子一般长。” 金小山道:“要那玩艺儿干什么?” 水行云道:“走步,而且是十分重要的步伐,赶着我教你走的时候就知道了。” 金小山有些兴奋,因为终于要学真本事了,但不知道水大叔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同那个“坐山虎”张耀比起来不知谁的本事大。 一切的想法总是会有的,但一切的幻想要成功,也只有苦练功夫才能切合实际。 二天一太早,金小山并未入山打猎,板斧砍了两根竹子,就在茅屋前面削了九 十九根竹签。 只见水行云取过竹签弯弯曲曲的全插在地面上,细看之下,每两根竹签一组, 中间只能放十大脚扳。 一旁看的金小山笑问道:“大叔,你这是于什么?” 水行云插完竹签,累的直喘大气的连咳数声,才指着地上竹签,道:“练吧, 小子,从一端走向另一端,记住每个回旋弯转地方一定要顺乎自然,不能稍有犹豫。” 金小山闻言,立刻起步缓埋走去,不料一趟走完,竟被他踩倒一大半,而气得 水行云直摇头,道:“就这么一路步法,你小子又得三个月只怕还练不成。” 金小山有些嚅嗜的道:“水大叔,这是什么步法,怎的尽是扭腰摆臀晃双肩, 走动起来像醉八仙似的,难道这就是大叔要教我的武功?” 水行云道:“想学阎王梭,就得学这种步法。” 金小山忙又问道:“看今日不冷不热,大叔又气色颇佳,能不能你施展一路梭 技,且叫小子开开眼界。” 金小山话才说完,水行云一指头点上金小山顶门,道:“这句话你小子大概已 憋了数十月了吧,说穿了一句话,你小子心眼一直在疑惑我老人家的本事。” 金小山忙施礼道:“小子不敢!” 水行云嘿嘿笑道:“你小子刃口是而心非,我老人家看得出来你是一肚皮的疑 云重重。”边吩咐金小山道:“快砍四支巨竹来。” 金小山一阵突起的兴奋,立刻回屋取出利斧,就近破了四支竹子,拖到溪边。 于是,就在水行云的指示下,六尺高一根竹子,分成四个方向插在地上,两下 里相距全在两丈远。 水行云先是挽起衣摆,瘦削的面庞上,白须抖动不已缓缓的只见水行云双肩稍 耸,人已站在竹子中央。 只见塌腰矮身而身形原地扭动中,一把银梭,犹似天河交互飞撞的银星流动一 般,就在清脆之极的一声响中一一击中了,实际上应是四声响,只因为太快了,所 以听起来如同一响,“咝”的一声,一把银光闪闪的银梭又回到水行云的手上。 好长的一阵咳嗽声――金小山看傻了眼,因为这玩意太也神奇了,自己还只眨 了一下眼睛而已。 突听咳嗽中的水行云道:“傻小子,还不快扶我一把,我得回去歇着了,唉, 只这么―下子,就叫我老人家喘上好半天的了。” 金小山从发呆中醒过来,忙趋前扶着水行云,道:“水大叔,你快回屋里躺着, 我把养的鸡先给你老人炖一只补补身子,完了我去练步法。” 借着锅灶上在炖鸡,金小山抽空才去看那四根竹子,不由得张口结舌叫了一声 :“ “我的妈呀原来四根竹子均未裂开。但却在银梭的飞画下,各自在同样高度同 样大的圆孔下竟然完全洞穿――” 人的肚皮绝没有刚砍下的竹子坚硬,这要是换成人只怕当场完蛋了事。 金小山在惊奇中有着兴奋,他伸手摸着竹上的洞孔,仿佛那就是“坐山虎”张 耀的肚皮。 于是,就在这种幻想的满足欲中,金小山笑了――于是,金小山咬牙狠心而豁 上命的苦练起来――早上他一大早往北斗峰上跑,过午他踩步伐,就在时光溜走中, 总算令水行云点头了。 金小山以为下一步就该练飞梭绝技了,不料当天晚上,水行云命金小山以绳索 包扎一颗蛋大石头,那绳索长短在丈五左右,石头重量尚不及银棱四分之一。 水行云命小山掷石砸向树于,然后抽回绳索再抓那弹回来的石头。 不料金小山在练习中又常钦抽回来的石头砸中自己,而令水行云长吁短叹的道 :“练吧小子,约摸着你得练上一两年吧。” 金小山一听,忙问道:“水大叔,可有捷径?小子的意思是能快一点练成功。 水行云道:“练武完全是一滴滴血汁累积成功的,不蹴而成的事天下没有,偷 工减料吃亏的是自己,小子练吧。” 金小山咕哝道:“等我功夫练成功,坐山虎张耀不知窝到什么地方了,我到哪 儿去找他!” 水行云道:“不把功夫练成,就算你找到他还不是白白送死。”他一顿又道: “要得惊人艺,须下苦功夫,小子,你练吧!” 金小山当真成了“哑吧见爸妈――没话可说了”。 单就抛石收石,除了准还得抓得稳,就足足练了三十月,这才相对的两棵树对 掷。 渐渐的,他已能把习练的步法溶会于身法的扭动旋动中,而使得水行云大为高 兴。 这晚金小山在茅屋里架起火炭来烤着一只山猪,水行云一旁烤着火,呵呵的笑, 笑得金小山隔火望过去,道:“大叔,你这么一笑,小子我也得跟着笑了……哈― ―……,水行云望望外面一地白雪,边对金小山道:”小子,我在笑,如果我老人 家未遇上你,大概现在已白骨成堆了吧。“ 金小山忙笑道:“人总有否极泰来的时候,不作兴倒霉一辈子,在大叔看来, 能遇上小子是运气,但在小子心中,能碰上大叔这样的异人,那才算得小子走运呢。” 缓缓自怀中取出银梭,迎着一堆熊熊炭火,银梭喷出丝丝碎芒,水行云道: “过不多久,这银梭就在你手了,唉!” 滚动着火架子上的烤猪,金小山道:“大叔是要把这银梭交小子使用了?” 点点头,水行云道:“原本是我的棺材本,如今有了你,我老人家自也不用担 心死后野狗啃尸了。” 金小山忙笑道:“就等有一天,我报了毁家仇,小子一定找一处山明水秀风景 绝佳之地,把大叔这病养好,不信你老等着瞧吧。” 呵呵一笑,水行云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如今见你恁般的把我老人家 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个亲儿子还管用,心里这么一高兴,也就想起一桩事情来,也 是我老人家在这世上,唯一未办完的事,早晚我会对你小子明言,到时候你可不能 推三阻四给我老人家三二麻子呀!” 金小山一刀片下块烤山猪,托着盘子送到水行云面前,笑道:“水大叔,你尝 尝这烤山猪,至于你老人家未完之志,小子绝对会一力承担的。” 什么样的心愿,何种的未竟之志,水行云没有说,金小山当然也不知道,更不 敢多问。 但是在水行云的心中,正隐藏着一个难以解开的疙瘩,将死的人自是不去多管, 但如今身子骨似已硬朗不少,于是那段纠葛又开始在他心中晃荡起来了北国的隆冬 是天寒地冻的,住在黄龙坝北边北斗峰下面的金小山唯恐天寒而引起水大叔痨病加 重,每天总是一盆炭火的把茅草屋子里烘得暖洋洋的,而使得茅草屋檐下面尽是水 柱子滴个不停,原因是屋于里一暖和,房子上的积雪立刻溶化成水了。 于是,水行云的这个冬季过得相当惬意又安适,而金小山的回旋步伐,已能纵 跳自如于九十九支竹签中。 这日傍晚时分,金小山扛着一头野狼回来,却见水行云拄杖迎出茅屋外,笑道 :“敢情好,狼皮垫床最暖,但你却不知道,狼皮做绳鞭也最坚实,比牛皮鞭还好 呢。” 金小山道:“用狼皮做皮鞭做什么?” 摇摇头,水行云道:“狼皮成条,一端系石,挂在树皮上,再以银梭投掷,直 到有一天你能在树上石头晃动中一一击中,也才是你阎王梭练成之时。” 金小山一听,心中高兴,他眉开眼笑的道:“全得你大叔成全了。” 一大早,金小山就赶往重阳镇上。 往重阳镇上去,当然是要赶办东西才去的。 金小山挑的一对竹笼筐里,赶办的全是吃的喝的,供的祭的,因为明日就是清 明节。 金小山不会赶回山西老家祭祖,但北斗峰下妻与子的坟是要扫祭一番的。 另外水大叔也说了,当年他学艺的时候从他师父手中接过的这只银梭,可是行 了三跪九叩大礼,才接过来的,如今就要传给自己了,礼数上还是一般的不能马虎, 无他,只为一个“诚”字罢了。 清明节没有雨,今年小麦准掉头。 这是北方人说的话,清明节不下雨,今年的麦子就会歉收上好几成,掉了麦头, 那是言过其实了。 住在北斗峰下的金小山可管不了这些,一个靠打猎为生的人,量好天天是大晴 天,为的是好上山。 不过清明节这一天,金小山可并未入山,虽说这天也是个大晴天,但他却提着 供品来到妻与子的坟前。 “小小,小山就快为你报仇了,眼看就两年了,但人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山不会等那么久的,小小,你等着瞧吧――” 边烧着纸,金小山又道:“幽冥中你可要把咱们的孩子九子照顾好,告诉九子, 就说他爹出远门了,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他爹的――” 缓缓的烧着冥纸,低低的咕哝着――水行云站在他后面道:“小子,别难过了, 要知道树种千年劈柴烧,人活百岁也得死,何不化悲愤为力量,为死人世间报仇, 为活人消气。 金小山回头双泪流的的道:“小子会的,我会把大叔的武艺学得滚瓜烂热。” 一捋白须,水行云道:“只要你用心学,包你这辈子受用无穷” 不过水行云的这句话终还是令金小山产生疑惑,原因是既能一辈子受用无穷, 为什么你水大叔今日落得这般光景! 但每个人都会有无奈,或多或少的总会愁结在各人的心头,水行云就是这样。 无奈是不会分贫贱的,无奈更不分权势与财富,也许权势越大:其所负的无奈 更多,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奈,绝非能以金钱弥补,以权势可以摆平的。 而水行云的无奈,却又非他的一身绝学能加以解决,如果这时候说与金小山听, 只怕他也会摇头的无可奈何,要想知道水行云心中暗藏的无奈,大概只有等到阎王 梭有所成就之时了。 茅屋中一张粗糙的木桌上,摆着香烛供品,还有一只全鸡,水行云就坐在桌旁, 他今日穿了一件新的夹衫,道貌岸然的端坐着。 “阎王梭”就放在供桌上。 金小山忒意的端正自己,这才向供桌三跪九叩首。 水行云轻点着头,缓缓有力的道:“梭非梭却似梭,穿梭枪林刀剑中。” 金小山也跟着念:“梭非梭却是梭,穿棱枪林刀剑中。” 水行云又道:“今日接下银梭,行侠仗义江湖中。” 金小山忙也重复一遍――于是,一把精芒闪闪的“阎王梭”已自水行云手中交 在端跪地上的金小山手中。 水行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半响,金小山望着手中银梭发愣――梭重四斤半, 精光亮闪如银星,不,在日光的照射中令梭身发出无数银星来。 这时候金小山右手四指握住梭中间把手,更发现梭中间向外一端也是其锋利无 比似板斧刀锋一般。 水行云犹似瘫在木凳上似的,半响才喘着气,道:“抛梭之技你已入门,要得 运用得手,达炉火纯青境地,没有个十年八年苦练,仍难窥其堂奥,我老人家同你 打个比方,就像我给你弄了一桌上等酒席,如今你小子也只是开始吃到大菜之前的 小拼盘而已。 金小山忙恭谨的施礼,道:“水大叔对小子这算是恩同再造,虽无师徒之名, 却也有师徒之实,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子永远会奉养你老人家的。” 呵呵一笑,水行云道:“我老人家知你小子报仇心切,不过你可千万别过于急 躁,阎王梭只一重现江湖,保证有得你小子忙活的,所以你可千万要把我教你的几 下子庄稼汉把式练得融会贯通,才有资格持阎王梭走江湖,也才有能耐找人讨债算 老帐。” 金小山手握“阎王梭”而意态昂然的道:“大叔只管放心,小子一定废寝忘食 的苦练这阎王梭,绝不让你老人家失望就是……” 又一思忖,金小山接道:“说句心里话,把大叔带到这里以后,小子真的并不 抱太大的希望,原因是大叔一身病,而我也……”真疑惑大叔是否的有一身本事呢 “有些赧然的低下头去――水行云一阵呵呵笑,笑的喉管一口痰几乎卡住,他极力 的喘着气,道:”你小子的疑惑,大叔我早就看出来了,哈……“ 收起“阎王梭”,金小山道:“大叔你歇着,我赶往重阳镇上走一趟弄些菜来, 咱叔侄二人且喝―杯如何?” 水行云道:“别喝酒了,找那个见钱眼开的大夫,替我老人家配些上等药回来 吧” 金小山忙点头,道:“应该的。我去了。”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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