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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落月湖畔 柔情万般   四周,飘散着浓厚而刺鼻的血腥气息,这刺鼻的气息与楚云身上的创痕融为一 体,使紧抱着他的黎嫱蓦然醒觉,惶惑的连忙松开了双臂,而她的衣裙上,却早已 沾染上斑斑血迹了。   “原谅我,云,我弄痛了你?”黎嫱怯生生的问。   楚云笑笑,摇头道:“没有,倒是你的衣裳脏了。”   黎嫱的那双美眸中泪光又现,她仔细检视楚云身上的伤痕,每看一处,如花的 面庞便抽搐一下,煞白煞白的。   不错,楚云周身上下,已几乎被血水浸透,肋旁皮肉翻卷,微微颤动,右肩有 一个深达寸许的血槽,肋骨处青紫一片,肿起老高,背后,更有一条刀砍的大口子, 鲜红的嫩肉轻轻翕动,而一股股的热血,便在肌肉翁动中汩汩流溢,惊人透了,衬 着他披散的头发,深沉而疲惫的面孔,给予人一种尖锐而恐惧的感觉,就仿佛他适 才自阿修罗地狱中闯了出来似的。   凤目女苏醒之初,因为过于兴奋,未曾思虑到楚云在这场血战后所付出的代价, 而现在,她看清楚了,清楚得使她柔肠如绞,血沥心扉。   那伤,那痛,较之直接加于她自己身上更来得令她痛苦与难受,这滋味艰涩极 了,假如能交换,她恨不得即刻与楚云换成对方,即使再痛苦千百倍,她也甘愿。   楚云虽然身受巨创,神智却分外清晰,黎嫱的心理,他感受得异常洞澈,他忽 然觉得,在这刹那之间,二人连一丝间隙都没有了,心灵与心灵是依偎得如此接近, 并为一体了。   “云……”凤目女终于哭了,她哀哀的道:“多愿我是你……”   楚云身躯一抖,显然他在压制自己的激动,竭力平静的道:“别担心,或者, 你我早已是一个人了。”   狐偃罗汉奇异而深沉的凝注着黎嫱,在他的心目中,已对这位大洪山的娇刁千 金小姐有了新的估计,不错,在慧洁背面,这位美艳的姑娘,又是多么柔情万端啊。   于是,大罗汉赶忙上前道:“黎丫头,别哭,你一掉泪,楚老弟就更难过了, 你别看楚老弟混身血似的,伤得虽然不轻,可也要不了他的命……”   他又转首道:“伙计,俺看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疗伤,你身体虽强,却也 禁不住干扛硬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大漠屠手库司亦焦切的道:“禀盟主,尚请即速服下本盟秘制之固血丹……”   剑铃子龚宁早已捧着一方红色锦盒站在旁边,黎嫱慌忙的抓了一把其色乳白, 成龙眼大小的丹丸,便待亲手喂   向楚云嘴中。   楚云轻轻一笑,道:“小嫱,三颗已够了,一次吃得大多,血液都会全部凝固 的……来,给我三粒,让我自己服食……”   黎嫱骇得急忙将手中丹丸放回盒中,留下三颗,坚持着亲手帮着楚云服下,大 漠屠手库司又取出身藏的绷带,小心翼翼地为楚云仔细敷药包扎,狐偃罗汉扶着自 己这位肝胆相照的兄弟,目光逡巡之下,又怪叫道:“伙计,你的左手五指指尖怎 么全裂了?”   楚云轻沉的道:“相当硬实,我是说,当我左手运起‘勾透指’抓进银甲士的 前胃及护心铰铁片,钢甲十分坚硬。”   狐偃罗汉伸伸舌头,回顾瞥了早已尸寒肢残的银甲士尉迟元一眼,他那笨重的, 以甲胄相护的遣尸正如一堆废铁般寂然堆于一处,周遭沾满了斑斑血肉。   金甲士的尸身仍然挺立不倒,头盔后的双目依旧怒瞪不瞑,两只眼角血痕滴沥, 有一股令人毛发惊然的寒栗气息。   大漠屠手在旁低声道:“盟主,那银甲士尉迟元在开始被盟主杀倒之际,尚未 断气,本座见他双眼翻动,似有所言,但那时盟主处于千钓一发之生死关头,无暇 分顾,待一切结束后,本座再趋前探视,他却已经死了。” mpanel(1);   楚云闭目静慈片刻,缓缓的道:“当在下侧身闯入银甲士中官之内时,他也真 够狠毒,在瞬息间持出囊中所有短矛插向在下右胸,但是,他慢了半寸,在那矛尖 距离在下右胸只有五分不到之际,在下已切断了他的臂时,自然,在下的‘勾透力’ 亦已深入他的胸腹之内,不过,左肩却被银甲土的钢矛扎了一下!”   吸了口气,楚云又低沉的道:“银甲士尉迟元心性狡诈,机智狠辣,一身武学 更属于惊人,他或者死得不瞑目,因为,他自己认为保护他生命的本钱是足够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龚宁,将金甲士郦三鼎的尸身扶平。”   剑铃子龚宁应命而去,黑暗中,天狼冷刚已与快刀三郎季铠同时飞跃而回,二 人身形始落,已为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怔,快刀三郎正悄然吸了一口冷气,天狼冷刚 已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楚云身前,惶恐的道:“盟主,你受伤了?   本座罪该万死……”   楚云温和的笑笑,道:“不怪你们,冷环主,白羽公子及萧韵婷的尸体可曾寻 到?”   天狼冷刚稍微迟疑了一下,轻轻的道:“盟主,你的伤势?……”   楚云双目倏睬,又疲弱的闭上,摇头道:“不妨,冷环主,在下问你白羽公子……”   天狼冷刚咽了口唾沫,谨慎的道:“回禀盟主,白羽公子邵玉已经逃逸无踪, 那萧韵婷亦不曾见到,本座与季护卫已将这所庄院搜了个遍,除了几名下人与两个 丫头以外,没有看见白羽公子及萧韵婷等人,据盟主之言,那萧韵婷   似乎已经……”   楚云疲惫而落寞的颔首道:“在下已逼她自裁,在那所孤立的屋内,尚有她用 以自裁的一柄匕首……不过,那匕首上虽然沾满血迹,在下却未亲眼见到她的尸体, 周为正当她引刀自戮之时,红羽公子等人已闻警冲人,她必然是被白羽公子抢走……”   凤目女黎嫱在旁听得暗暗惊栗,她好像对那负心变节萧韵婷有点同情了,不过, 她却不敢表示出来。   天狼冷刚仿佛沉思了片刻,有些担忧的道:“盟主,本座曾讯问那几个下人, 好像……好像萧韵婷并未死去,但是,有了伤创却毫无疑问,因为,据那几名下人 所言,白羽公子在后院激斗正烈时,神色极为恐慌的令谕四名庄丁迅速以床单制成 两架软兜,抬着两个人亡命般自院侧山径中逃去,至于软兜上所抬何人,那几名下 人则不甚清楚   楚云双眸迷蒙地望着夜空,喃喃地道:“她真命大,两次了,这对好夫淫妇都 能在我手中逃走,嗯……大约上天注定她们要多受折磨……”   大漠屠手这时异常关注的踏进一步,小心的道:“盟主,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那对狗男女逃不掉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吾等必能围而擒之,擒而杀之!”   狐偃罗汉一直扶着楚云,他舐舐嘴唇,道:“老伙计,别老把这件鸟事放在心 上,来,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放把火烧它个精光,奶奶的,免得以后不宁 静。”   凤目女黎嫱听得面庞一红,狠狠地白了大罗汉一眼:“严大哥,阁下这张尊口 真是……”   狐偃罗汉龇了龇满口板牙,道:“哼,你现在不哭了?   不哭就视老哥哥为厌物了,竞敢当众编排老哥哥的不是?待俺将你这丫头片子……”   忽然,楚云双目又睁,不甘心的道:“冷环主,可曾及时追寻?”   天狼冷刚正期望狐偃罗汉的诙谐能使眼前的沉闷空气改变一下,楚云却又扯回 到这个问题上,他连忙照实答道:“已经依着那凡名下人所指的方向搜寻了方圆十 里的地方,天黑林深,却没有找着白羽公子等人的踪迹,本座一气之下,已在回来 后将那几名下人劈尽宰绝,本座失职疏忽之处,尚请盟主发落……”   楚云衰弱的摇摇头,苦笑道:“罢了!这也是天意天意。”   他又缓缓移动目光,将周遭的凄厉景象深深印入脑际,良久,他古怪的向红羽 公子及青羽公子尸身上再看一眼――青羽公子仰天而卧,双手仍紧按胸前,两眼怒 瞪,满面痛苦之色……   楚云忽然疯狂的笑起来,喘息着指向地上的尸体:“三年前,当黄河口海滨的 怒涛在狂号,天空的雷电在交织,强仇的兵刃在我身上劈戮时,我就曾向上天起誓, 深深的哀号,如我能生,如我不死,我必会报复,要流我血者流血,要夺我命者丧 命,如今,哈哈哈……我已经做到了,看了   这些丑陋的死尸,这些惯于弱肉强食的贼匪,他们永远不能再以卑劣的手段去 作恶,永远让他们以自己的鲜血来洗脱他们自己的悔恨,一切都归于消冥吧,冷环 主、库环主,用火龙弹焚庄,不要留下一点污秽的痕迹!”   天狼冷刚、大漠屠手库司同时躬身答应,反手之下,四枚火龙弹已在呼啸声中 裂出千万条闪烁的火蛇红芒!   剑铃子龚宁、快刀三郎季铠亦纷纷跃上屋顶,火龙弹发射如雨,片刻之间,这 座深沉而幽黯的玄凌院已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房屋倒塌了,草木燃烧了,轰隆隆声搀合着毕剥剥之声,火光冲天,火苗飞蹿, 好一幅惨厉的图画!   楚云的苍白面孔,被大火映得艳红一片,他强烈的咳嗽着,喃喃的道:“流人 血者,随着这报应去吧,或者,我会听到你们在幽冥中的哭号声……”   凤目女黎嫱又引起惊恐的叫着他:“云,云,你神色好可怕,云,我们走吧, 你在咳嗽……”   大漠屠手库司背起楚云,向各人打了个招呼,与剑铃子龚宁跃上墙端,楚云手 中的利剑仍未入鞘,在鲜红的烈火映照下,闪起一抹冷极的寒光。   狐偃罗汉向四周又扫巡了一遍,冲着黎嫱一笑道:“黎   丫头,咱们也可上道了,待在这鬼地方委实不大是滋味……”   黎嫱早已迫不及待的飞身而起,紧紧跟着楚云身旁,于是,黯影中,夜色与火 光的搀揉里,六条人影迅速隐没,留下的,只是一大片杀伐后的凄厉。   离开玄凌院的那座大山,东去三十里地,有一座小村,这村子只有十来户人家, 却都是做着一种相同的活儿――捕鱼。   这里不滨海,不靠江,哪里来的鱼捕呢?其实,假如你沿着这村子的山径上走, 经过一片盛开着紫花的林丛,再绕过几堆奇形怪状的白色岩石,自几株古形的枝醚 隙缝里望出去,你便会大大的惊异了,便会吁着气陶醉在这眼前的,美得令人心疼 的湖光水色之中。   是的,这是一片湖水,山顶上的湖水,波平如镜,澄清见底,漾着浅蓝的颜色, 湖底游逡着一种金红色的鱼群,这湖水,映着山顶四周的紫花苍林,衬着水底的白 石绿草,说不出是多么清逸,说不出是如何超脱,有一股飘然宁静的气息,有一片 拂尘出世的韵息。   这奇异而美丽的湖,叫“落月湖”,山下的那座小村子居民,便是靠这湖水而 生活,捕着湖底那些美丽而可口的金红色鱼群。   湖滨,在三五棵古雅的松树下,有一栋全以天然树干筑成的木屋,这木屋选的 地方异常恰当,正是座落在可以俯瞰全湖的一片较高山坡上,清趣盈然,优雅朴致, 或者,连造这木屋的主人,也是一位风雅的名士呢。   阳光已经斜了,湖面水气朦胧,林间,花丛,飘游着淡淡的暮霭。   木屋前,大漠屠手库司正愉快的与天狼冷刚在聊天,狐偃罗汉则怪声怪调的向 剑铃子龚宁数说着他往昔的英雄事迹,自然,有许多是夸大或加以渲染的,反正只 有他自己在自说自演。   木屋内,分为两进,外面这一间用木板搭成简陋的床榻,这是屋前聊天的人们 睡的,掀开帘幕,可以看见里面另有两张木床分置两边,中间还隔着一张布慢,不 过,这时,两边床上的两个人,却全偎依在一起呢。   嗯,他是楚云,她是凤目女,楚云背上肋下的绷带未除,围着前胸绕了好几圈, 左手五指的伤痕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看他揽着黎嫱的右臂是如此灵活,好似,好似 肩上的一矛之伤也恢复了哩。   他的嘴唇老是游移在黎嫱粉嫩的面颊上,轴缠不开,黎嫱被他逗得痒痒的,尽 是左仰右避的闪着,轻笑如铃。   “喂,你这人呀,怎么……真腻人……伤还没好……嗯……你的胡子……喇……”   楚云重重堵住了那张红嫩柔软的小嘴,深深的吸吮着,良久,直至黎嫱几乎已 透不过气来,他才轻轻的万分不舍的松开,牙齿却温柔的咬着黎嫱的耳坠,与那细 致光润的雪白颈项。   黎嫱呼呼的喘着气,美丽的面靥配红似醉,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凤眼微微的闭 着,有一股强烈的,妩媚至极的的诱惑。   楚云吻着她的眼睛,摩姿着那帘绒似的弯长睫毛,喃喃的说:“小嫱,你实在 像一团火,炙热得吓人……”   像梦吃一样,黎嫱以自己小巧挺直的鼻尖,柔得似水般摩转着楚云的鼻尖,悄 细的道:“云……你怕这团火么?”   楚云用行动代表了答复,他的双唇又凑了上来,黎嫱轻笑着移开脸庞,低低的 道:“还没有够?云已经很多次了……”   楚云微阖着眼帘,道:“我要吞下你去,我真恨不得将人并入我的身体,变成 我的另一半,那样,我就可以天天不离开你,朝夕不离开你……”   黎嫱深情的笑了,在楚云肩头上轻咬了一下:“嘿,那么,你现在就吞下我去, 让我的肉体与你的合拢,我的血液与你的融汇,我的心与你的并在一起跳跃……”   楚云将整个面孔埋入黎嫱那乌黑软得似瀑布似的长发中,一股子幽幽的,使人 魂索梦系的白兰花香味又深深沁人他的鼻管中。   “小黎……”   “嗯……”   楚云有些天真的问:“宝贝,你身上好香,像是一片开满了白兰花的花圃,怎 么女孩子身上都是这么香呢?”   黎嫱忽然轻轻推开楚云,凤眼大睁,娇嗔道:“什么?   都是?楚云,你到底接近过多少女孩子?”   楚云微微一怔之下,失笑道:“除她,只有你。”   黎嫱忍不住酸溜溜的抿抿嘴,故意装出一副冰冷的面孔,道:“她是谁?”   楚云全身机灵灵的一颤,道:“不要提她,好吗?她早已不存在了……”   黎嫱幢然醒悟,暗骂自己糊涂,却又一时回不过脸来,仍然冷冷的道:“她我 不管,只恨我遇见你晚了,还有哪一个?”   楚云茫然摇头道:“没有了,小嫱,我只是一时说溜了嘴,其实,我对这一方 面非常慎重,别人称我浪子,只是因为我个性放荡不拘,狂野难制,并非指我对女 人胡来,这一点,你一定要弄明白……”   黎嫱哼了一声,想再数说两句就乘机下台,她刚刚张开小嘴要说话,眼前一暗, 一条湿润而滑腻的舌头已塞入口中,噎得她“喇”了一声,整个身躯已软乏无力的 被一条强有力的手臂抱个结实。   又是一段足以闭住气的时间……   黎嫱喘息着,鼻洼儿微微见汗,她红着脸,断续的道:“真……真皮厚……欺 负人家……哼……我是说你……你的手段难怪这么精呀……原来是老资格了……”   楚云笑着为她整理稍见蓬乱的秀发,边道:“别瞎说,小嫱,我实在是‘心有 灵犀一点通’,你晓得我很聪明,像学武功一样,很多都是未曾传授,自己揣摸而 得的……”   他忽然又笑道:“对了,小嫱,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香?像 白兰花似的,真迷人啊……”   黎嫱的面颊儿又红了,似窗外夕阳的霞光,美极,艳极,更像半透明的莹滑的 红玉珠儿……”   半晌,她垂着头道:“这是人家女孩子的私事儿,你一个大男人问什么嘛…… 真不害臊……告诉你,你又要笑……”   楚云赶忙憋住笑意,故作庄重的道:“小嫱,你说吧,我决不笑你,真的,你 看,我现在不笑了。”   望着楚云的傻劲儿,黎嫱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垂下颈项, 楚云故意笑她,道:“为什么又捂着嘴不说了?哦……我知道,你是害怕再有天外 飞来之舌……”   黎嫱羞极了,轻捶着楚云肩头,不依的道:“坏,你坏透了……鬼……鬼…… 鬼……”   于是,楚云又将这如蛇般的,香软的,窈窕的娇躯搂人怀中,又是一连串疯狂 似的吻,热极了,也甜极了。   良久。   楚云轻问:“还坏了坏?是不是鬼?”   黎嫱将脸蛋儿埋入楚云怀中,咿唔着不肯答应,楚云悄然俯嘴到她耳边,故意 激她的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是搽了香精脂粉一类的东西,要不, 怎么会有那么香呢?”   果然,黎嫱迅速鼓起小嘴抬起头来,气咻咻的道:“什么,我搽这些俗不可耐 的东西?哼,楚云,你不要看错人了,黎家大小姐岂能与一般小家碧玉比较?你会 明白我身上为如此芬芳,哼,这事只有我父母才晓得,老实告诉你井底之蛙吧,我 的祖母在世之时,便极喜欢白兰花的香味,   她老人家整日用白兰花香精沐浴,以白兰花瓣焙干后熏身,日常皆用白兰花花 蕊泡茶饮用,数十年间从未间断,因此,祖母老人家无论在何时何地,身上皆散发 着一股淡淡的白兰花香味,可是我母亲出生时却没有遗传到这种香气,等到有了我, 在出世的那天,整个屋子里都洋溢着那白兰花香,为了这,我父母高兴极了,给我 起的小名,就叫做‘小馥’,呆子,你明白了吧,我身上气息,是与生俱来的,自 然的,决没有搽擦抹一点别的香料,更非一般女子可以相比,哼,你却那么小看人 家,轻视人家……”   楚云蓦然大笑着亲了黎嫱一下,道:“好个香美人,原来你身上的气息乃出自 身体本身,嗯,真是罕异,不过,任你再狡诘也脱不出区区的手掌心,假如在下不 用这激将之法,怎能令你讲出这段珍闻?更怎么使你讲出你的乳名?哈哈,小馥啊, 小馥……”   黎嫱恍然大悟,娇嗔不依的在楚云身上捶着,揉着,小蛮鞋跺得直响――   楚云忽的“噫”了一声,两道浓眉微微皱了一下,黎嫱也马上想到自己刚才已 不知捶了楚云伤口多少下了,她急忙停下手,心疼的以面颊贴在楚云胸前的绷带上, 轻轻揉拂,又轻轻的道:“好痛,好痛,乖啊,姐姐错了,姐姐下次不再打你了, 乖,别吵……”   那模样,柔驯极了,温馨极了,更像一位大姐姐,自然,更像一位美丽而贤慧 的好妻子。   楚云微微笑了,缓缓拍着黎嫱的香肩,深深的道:“小嫱,我爱你。”   后面那三个字,沉重极了,真挚极了,只要你是一个性情中人,你便会切实的 体会出来,一丝不易的缕刻心版。   黎嫱全身机灵灵的一颤,慢慢仰起头来,毫不眨动的凝视楚云,眸子的光辉幻 出一片奇异的光彩,是如此柔和,如此隽永,如此清澈,仿佛一对永恒的星辰,仿 佛一只不灭的晶钻,有着明媚,也有着迷蒙,也有着喜慰,也有着激荡,像一粒珍 珠闪映出的如梦色彩,像太空中无尽无绝的澄蓝,于是,在两滴美丽的泪水中,四 张唇片紧紧的胶合在一起了。   黎嫱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颤抖,在嘴唇的翕动里,在香舌搅拌下,她抖 索地,呢喃的:“云……你揉弄我的心……我高兴听到你这几句话……晤……我要 疯了,真的要疯了……云,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楚云在唇缝里轻轻的道:“告诉我,你也爱我……”   黎嫱用力搂着楚云的颈子,梦幻似的声音:“楚云,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云……”   楚云闭着眼,在这雾一样的境界里,虹也似的顶端上,他只觉得身体在飘飘, 飘,飘……   终于,两个人同时吁出一口长气,四张唇儿依依难舍的分开,楚云静静的凝视 着眼前这张美丽而毫无瑕疵的面庞,柔声道:“小嫱,你真美,找不出一丝缺憾……”   黎嫱羞涩的垂下目光,低低的道:“你也不差嘛,美男子……”   楚云笑了,豁达的道:“云,别夸誉我了,我称得上美男子?浪荡子倒差不多……”   黎嫱轻轻将面颊贴在楚云胸前,婉柔的道:“你是美男子嘛,但是,最主要的, 你更是一个男子汉,是一个纯粹的男人,不过,我不管你到底美不美,够不够英雄 气概,只要我爱你就行,哪怕你再丑,再坏,我爱你就认为你是世上最美好的,最 完善的,最崇高的……”   楚云咬一下唇,那上面沾漾着一丝幽雅的白兰花香气,他低沉的笑道:“情人, 我要昏了……”   于是,黎嫱清脆的笑了起来,纤纤玉指在楚云颊上刮了两下,当她正要说话的 时候,却不由“啊”了一声,目光惊叹而赞美的凝望窗外,楚云顺着她的眼神看出 去,亦禁不住吁出一口赞叹的长气……   窗外,月色如水,是半弦,银白色的光线淡淡地洒在林间,在花丛,在湖面, 凉沁而凄艳,有如一个哀怨少妇的眸子,那么令人怜爱,那么令人感到缠绵,静极 了,美极了,像广寒宫的悄然长夜。   黎嫱靠近窗口,语如游丝:“云,看那水中月……”   楚云默默注视着如镜的湖面,澄清的湖水像煞一片绸缎,偶而兴起微风一阵, 波纹如皱的圈圈涟漪,在那淡淡的波纹扩散中,天上的月儿映在水底,仿佛水里也 有一个月亮,随着水波轻轻摇动,这景致清逸得使人不忍移目,高雅得不带一点尘 世间的烟火气息。   楚云静静的欣赏着,缓缓的道:“不错,起得真好……”   黎嫱微带讶异的看了楚云一眼,道:“什么起得真好?”   楚云一笑:“我是说,这‘落月湖,的名字。”   黎嫱同意的点头,道:“这一定是个名人雅士杰作……”   楚云摇首一笑,轻沉的道:“也不一定,有时候,住惯了林泉山野的樵子农人, 往往也会多少带点灵秀之气,他们整日伴着湖光山色,郁林幽涧,感受是飘逸而直 接的,或者,他们看见澄空之月倒印湖中,对影成双,有感之下,命名为落月之湖 也未可知……”   黎嫱“嘻”的笑了出来,道:“嗯,看不出你还相当的诗情画意嘛……”   楚云拍拍心上人的肩头,笑道:“慢慢的,你会发现我的优点更多……”   他说他这里,忽然又哧哧笑了,黎嫱迷惑的拧了黎嫱一把,娇声道:“说得好 好的怎么又发神经?看你这鬼样子……”   楚云忍住笑,道:“宝贝,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么?   你硬逼着和我动手,结果被我脱下靴子,又把你损了个够……”   黎嫱粉面一热,丹凤眼儿眨呀眨的,哗了一声,羞涩的道:“哼,亏你脸皮厚, 还敢说出来……那一次呀,可气   坏我了,人家一个女孩子……你却不害臊的竞……竞脱下人家鞋子……”   她说到这里,凤目倏而圆睁,咳道:“对了,我记起一件事,当你脱下人家鞋 子的时候……好像……好像……”   楚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不错,我还乘机摸了一下,嗯,妙极了, 又滑,又软,又嫩,又香……”   黎嫱面孔红艳欲滴,羞得她直跺脚:“真不怕羞,不害臊,人家那时又不认识 你,你竟敢,竟敢这般大胆,哼,我那时气慌了,一时没有想到,假如我当时记起 来,非和你拼命不可……”   楚云笑得更开朗了,道:“宝贝,后来,你为什么又追着我,要看看我的面貌 呢?”   黎嫱紧紧埋首楚云怀中,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狡黠的道:“看看就是看看嘛, 难道还要为什么?”   楚云轻抚着她滑腻的颈项,诙谐的道:“于是,你是俏媳妇瞧丈夫,越瞧越心 喜……”   黎嫱尖叫一声,粉拳又似雨点般捶向楚云身上,边恨恨的道:“鬼……鬼…… 鬼……”   一个破锣似的嗓音,忽然接在黎嫱的语尾后嚷了起来!   “吠!何来妖气邪鬼?待本罗汉施展太上老君灵符驱此妖孽,一干冤鬼小鬼风 流鬼还不快快爬回阴曹地府?牛头马面,急急如律令!”   楚云一把抓住黎嫱的手腕,迅速地在她左腕的黑痣上亲了一下,又向她使了个 眼色,黎嫱娇嗔的哼了一声,转头道:“严大哥,阁下还是将你自己这大头鬼捉到 阎罗王那里去吧……”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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