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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栖凤楼 有女若兰   孟明咧咧嘴,没有答腔。   燕铁衣道:“所谓‘北凤区’,面积一定也不会太小,屋宇楼阁又多,那位七 姨太却是住在那个位置,那座楼台里?”   孟明低哑的道:“‘栖凤楼’就是,位置在‘北凤区’偏南角,那是一幢十分 精美的二层小楼,楼房上下爬满一种开粉红色小花的藤萝,楼外门前还有一条人工 挖掘的溪流,溪上有朱栏三曲桥横过,桥的两端,全竖雕着大理石的莲花灯座,很 好找,老远就能看见那四座莲花灯的光芒。”   燕铁衣道:“不错,很详尽;请再告诉我,那位七夫人的姓名、特征,也就是 模样儿长得如何?”   孟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国色天香,美艳无比,尤其是她那种艳丽, 简直令人不敢逼视,几乎所有美人该具有的条件她都有了,再就是她的眼神,看一 眼,能把对方看得魂不守舍,心荡神移……美极了,她的眉心中间生有一颗朱砂痣, 一颗大小恰好,红得透亮的朱砂痣……”   燕铁衣笑道:“姓名?”   孟明道:“杨小怡。”   望了孟明一阵,燕铁衣道:“对于这位杨七夫人,孟兄,你似乎很注意?”   脸孔泛热,孟明狼狈的道:“不,不,我怎敢稍有孟浪失礼之处;我,我只是 应大当家之命,向大当家描述她的长像。”   笑笑,燕铁衣道:“男人的通病,对美丽的女子都免不了特别感到兴趣,甚至 产生憧憬,嘿?”   孟明失措的道:“大当家说笑了,我绝不敢如此放肆,我对七夫人素来尊敬有 加。”   燕铁衣道:“得了,不必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总不会到老贾那里告你的状。”   频频以衣袖拭汗,孟明赶紧岔开话题:“大当家是否垂询完了?”   点点头,燕铁衣道:“是的,问完了。”   孟明如释重负,急忙道:“那么,我可以走啦?”   燕铁衣笑吟吟的道:“你还不能走。”   猛退一步,孟明惊恐的道:“你……你莫非要对我――?”   燕铁衣轻柔的道:“别胡思乱想,孟兄,我不会伤害你的,但你却必须留在这 里片刻,待我行事完竣,自会放你离开,更明确的说,我虽然相信你的话,却总得 去求证一番,若是你未骗我,你便将十分平安的渡过此关,反之,孟兄,我还得回 来与你算一算这本帐呢。”   孟明惶悚又迫切的道:“我没有骗你,大当家,我可以发誓,我所说的句句是 实,字字不假。”   拍拍对方肩头,燕铁衣笑道:“但愿如此,孟兄,但眼下却只好暂且委屈你一 会了。”   孟明慌张的道:“不,大当家,请你听我说,大当家……”   “家”字的音韵还在他口舌间打转,他人已闷哼一声,软软栽倒――燕铁衣收 回点戳在孟明“晕穴”上的手指,顺手抱住了身子软成一团的孟明,然后,他跃上 树顶,找了一处既安全又隐密的地方,将孟明四平八稳的搁架在桠上。   下一步,他就要前往“北凤区”的“栖凤楼”去瞻仰瞻仰那只“国色天香”般 的活凤凰了。   在潜向“北凤区”的途中,燕铁衣保持着最高的警觉性,他知道在经过了白天 的那场冲突后,贾致祥一定会全力加以防范处处,小心戒备――对于他这样分量的 人物,贾致祥是绝不会有半点轻忽之念的。   整个“十全山庄”里,显然是以贾致祥本人所居住的“金玉堂”为中心,而 “金玉堂”的防卫情形也是最为严密的,燕铁衣发现在“金玉堂”周围布满了明哨 暗卡,甚至在树梢、廊角、林丛、花影等任何可资掩隐的部位,也都埋伏着人; “金玉堂”内是一片漆黑,外面却灯火辉煌,明亮耀眼,别说是朝里摸,便稍稍靠 近一点,也几乎全不可能…… mpanel(1);   如果以一己之力,想进入像“金玉堂”这么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去对付某一个人, 抑或寻找某一样对象,乃是一桩愚不可及的事,只是“寻找”的时间与工夫,业已 成为莫大的浪费,何况,更将遭受层层的阻碍及拦截?燕铁衣并不愚蠢,他当然不 会干这种傻事。   他心里有数,贾致祥摆出这等阵仗来,表面上是显示力量和眩耀威势,骨子里 也不啻是在向他提出警告,然则,又何尝没有一点暗示他趋避远走的微妙侥幸意味?   燕铁衣本来的主意就是要“趋避远走”,他还没有疯狂到为了达成目的而瞎拚 乱撞的程度――实际上,在这种情形下,瞎拚乱撞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便让贾致 祥高枕无忧的在“金玉堂”中做那黄粱大梦,他尽有方法叫姓贾的安逸不到天亮!   “十全山庄”的人调配,是以“金玉堂”为重点,做为纵横布署,深广防卫严 密是够严密了,但如此一来,其它地区的戒备就显得单薄了许多,他们的好手加上 大部分可用之兵,多数调去保护“金玉堂”,剩下的人便有限了,燕铁衣这一路潜 往“北凤区”,可以说并没有费什么周折,十分顺当的即已抵达目的地。   贾致祥与他的手下们,恐怕不会想到燕铁衣会来这一招――“釜底抽薪”,他 们会期望燕铁衣知难而退,却未必料及燕铁衣将找“不难”的一环照样下手。   那真是一条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小溪,流水清澈,呈现着透明的翠绿,点缀着古 雅的奇石,溪畔两侧或是花曳柳垂,或是亭几散置,极得自然幽韵,而溪水蜿蜓有 致,虽是人工挖掘而成,却不带丁点浮俗意味。   大理石雕就的莲花形座灯,散漾出迷蒙淡晕的光芒,柔和又温馨;淡晕的灯光 反映在粼粼的流水之上,似波波剪碎的珠屑,串串涌连,浮荡明灭,而那些也是晶 莹透剔的,有着梦一样的幽幻气息……   那座附满了青翠萝藤并点缀着粉红小花的双层小楼,便在眼前展现了有如憧憬 中的温柔乡,它背后倚着一片色调蓊郁的矮岗,四周是挺秀的龙柏相绕,过了桥, 便可直达楼前的门阶,一条铺设着洁白碎石的窄径,连接在桥与门阶的中间。   这里,并没有任何“凤”的标志,但却使人相信,会有“凤”栖于此。   一种柔媚的翠色笼照了这里,很幽美,很雅致,很洁净,很绮丽,免不了的, 也很高贵。   现在,燕铁衣已感触到“钱”的力量确实不小,至少,有了钱,已经能够买到 “憧憬”,买到某些脑子里想象得到的东西,譬如,眼前的这座“温柔乡”。   燕铁衣在这时,对于贾致祥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无可否认的,贾致祥还算 是个会用钱的人,他以他的财富制造出一个如此豪奢的环境,但却不俗,天下有很 多富豪,一旦身上的油脂增加,便彷佛心也迷了眼也迷了,一举一动,一事一物, 总带着恁多铜臭气与俗土味,与贾致祥相较,是不堪承教得多!   窥伺了片刻之后,燕铁衣已摸清了“栖凤楼”的防守情形――一共有六处暗桩 按在附近,每处暗桩是两个人,他们配置的角度很巧妙,可以互相呼应,彼此支持, 刚好形成了一个连点不联机的圈子,“栖凤楼”便在圈子的中间。   这样的防备,对付一般寻常角色是够了,但要阻止燕铁衣却是笑话,燕铁衣不 怪贾致祥疏忽,只怪贾致祥的心思用错了地方――这位大财主把他自己看得太重要 了,重要得以为燕铁衣除了他就不要别的人啦。   从溪边的一角凉亭飞掠到“栖凤楼”顶,燕铁衣使用的乃是一个古老却有效的 方法――“声东击西”;他投了一块拳大石子向远处的暗影里,石子落地所带起的 音响,引得那六处暗桩的守护者本能的注视,而只在他们扭头探查的瞬息间,燕铁 衣业已一缕轻烟般毫无声息的飞上了“栖凤楼”楼顶。   他隐伏在那里,暂时没有动静,稳定得有如是建筑物的一部分。   直到确定下面的守护者没有起疑的举动后,他才轻轻悄悄的翻转身体,逐一试 推檐下的窗户――他的运气不错,第三扇窗没有下栓。   只是微微一闪,他已安详的站立到房间内,没有丝毫音响,那样轻飘而寂静, 宛若一个幽灵。房间里,散漾着淡淡的芬芳,是脂粉和花香掺合的那种气息,高雅、 温馨、熨贴、又柔婉,引人遐思,却是点到为止的遐思。   燕铁衣闲闲的打量着房中的布置,情调之美,如同这沁入心脾的芳香,也是恁 般的高雅、温馨、熨贴又柔婉,来到这里,会有一种并不澎湃的绮丽欲望――轻轻 拥着原该属于这房间的某一位少女或少妇,低低倾诉些梦样的衷曲,然后,吻落于 那含羞带怯的娇媚一笑里……   翠绿色的罗纱帐轻轻的,缓缓的悬挂在那张紫铜镂花床的银勾上,依在帐边的 纱缕旁边,是一张略现朦胧,却轮廓极美的面庞,轮廓固然朦胧,但面庞上那双眼 睛,竟莹亮清澈得有如两颗晨星,如此闪耀冷冽的注视着这边,注视着站在窗前的 燕铁衣。   那是个女人,年纪很轻的女人,而且,眉目如画,美艳绝伦,尤其惹眼的是眉 心正中那颗殷红朱砂痣!   燕铁衣对自己的运气喝起彩来――他在想,莫不是只这一撞,就已攫着了那只 小凤凰?   非常自然的,那位少女坐直了身子,她伸手微拢略现零乱的一头乌黑秀发―― 那袭宽大又质地轻柔的纯白睡袍,并不能掩饰她线条美好,玲珑浮突的胴体,随着 她这个小小的拢发动作,她丰满的胸脯便夸张的更形高挺了。   燕铁衣站立不动,他不否认,他也欣赏对方的这个姿势。   一双纤柔白嫩的美足,垂挂向床下,轻轻摇晃了一会,那两只冷静明丽的眼睛, 仍然凝视着燕铁衣。   笑了,燕铁衣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喜欢这类典型的女孩,冷静、俏 媚、自然而不做作。   声音是稍带娇慵而且柔腻的,毫不慌张:“你是谁?”   燕铁衣温和的回话,像怕惊扰了她:“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   那少女落落大方的道:“我叫杨小怡,这里是‘栖凤楼’,你现在所站的地方, 是我的卧室――你来到这儿,竟不知此是何处?”   燕铁衣心里十分愉快,他庆幸自己的好运道,没有太耗功夫――居然一点功夫 不耗,就便找着了他想找的主儿,笑笑,他道:“我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只是,我 先前尚不确知你是否乃我要找的那人!”   微微一怔,杨小怡道:“你来这里是要找人?”   燕铁衣道:“不错,找人。”   杨少怡轻声问:“你想找谁呢?”   燕铁衣微笑道:“你。”   有着三分讥诮意味的笑了,杨小怡挑着一双新月似的眉儿道:“可是真巧,你 一下子就找着我了!”   燕铁衣笑道:“这是运气,杨姑娘。”   杨小怡突然冷硬的道:“那是我娘家的称呼,你应该叫我七夫人。”   燕铁衣不愠不怒的道:“当然,七夫人。”   打量着燕铁衣,杨小怡道:“你找我干什么?现在正值深宵,又在我的卧室之 中?”   燕铁衣道:“七夫人,你先别误会――”   杨小怡凛然道:“给我一个不使我误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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