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二十四、庆安迎故 知友有托 桃花源。 那栋巨大的石砌屋宇里,灯火通明,带着一股特异的情调的皮鼓与铃笛之声响彻四 周,成群的彪形大汉们在桃花林中围坐着,一堆堆的柴火映照着他们刺着有花纹的面孔, 显得粗野而犷厉,大口的喝着酒,大口的吃着肉,今夜,所有猛札的手下都在为他们的 狮中之王庆祝归来一而不论是否有所收获,因为,猛札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在这所屋宁的大厅里,铺设着厚厚兽皮的软毯,灰白色的高墙插着一只只承以银托 的松枝火把,火苗吞吐着青红色的火焰,照得整个大厅通亮明灿,围着一个长方形的炉 池,寒山重与梦忆柔、司马长雄、无缘大师、猛札等人挨序坐在一起,那边,则是猛札 的十二姬妾,当然,赫莎也在其中。 六个打着赤膊,腰围兽皮的人,正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炉池中的六双铁叉,每只铁叉 上,都穿烤着一条不同的野兽,六名浓眉大眼的妇女则忙碌着往那上结烧烤着的野兽身 上抹着佐料,晤,肉香四溢。 猛札又换上另一套大红的鲜艳衣裳,腰问再扎上他的狮王金带,腕上又戴起叮当撞 响的金环,重新恢复他土皇帝的威风。 这时…… 他高高举起手里的玉杯,欢愉的道: “来,我们大家干了。” 寒山重忽然哧哧一笑,道: “猛札,酒里不会再放毒了吧?” 猛札大笑起来,道: “不敢了,免得赫莎又与你私通消息!” 于是,众人仰首干杯,梦忆柔浅吸了一口,却显然对猛札方才所说的话有了疑问, 狠狠的盯了寒山重一眼。 无缘大师招子雪亮,他一照杯底,笑着打岔: “当家的,这酒醇而不烈,香而不腻,是何物所酿?” 猛札得意的道: “春夏之季,桃花源结桃累累,个个汁丰肉肥,香甜滑嫩,红狮特请南疆第一流的 酿酒能手将果实采下,再加以其它七种珍奇材料制成酒,贮存地窖备用,红狮替这酒取 了个名字,叫做‘桃源露’,各位,这酒名起得可好?” 无缘大师微微鼓掌,道: “妙极,果是桃源甘露,饮之齿颊生芳。” 猛札高兴的呵呵笑道: “来,大和尚,红狮再敬你一杯……” 二人刚刚举起杯子,大厅的沉重桔木巨门忽然启开,两个执戈人已带着一个少女行 入,那少女即是郭双双。 寒山重目光一膘,不由吁了口气,侧首斜睨梦忆柔:“是你的主意吧,呢?” 梦忆柔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一瞪,道:“是的,你要如何?” 寒山重笑了笑,低声道: “老婆,既是你的点子,为夫的又敢如何?” 梦忆柔的脸蛋儿一红,却噗嗤一笑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青燕子郭双双仍旧穿着她那身夜行衣,她进入大厅,那名押她进来的人已躬身闭门 退出,大厅的楠木门十分宽高大,衬着郭双双疲怯怯的身子,越发显得她是如此纤与窘 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畏缩的立在门边,颈深深的弯了下去。 梦亿柔暗里捏了寒山重一把,悄悄的道: “看你把人家折磨成这个样子,还不快去接她人坐。” 寒山重微微一楞,迷悯的道: “什么?你要我去迎她入座?” 梦忆柔小嘴儿一厥,嗔道: “怎么?你还想抱她入座不成?” 寒山重无奈的站起,又迷悯的看了梦忆柔一眼,梦忆却微笑着,并没有什么不乐意。 摇摇头,寒山重只有大步向那边行去,靠在门侧的郭双,一眼望见寒山重,眸子里 突然射出一股奇异的光芒,光芒,有着哀怨,有着幽恨,当然,也搀着无可掩饰的喜悦! 寒山重轻轻走到她身侧,轻轻的道: “姑娘,这些天来,在路上委屈你了。” 郭双双眼圈儿一红,泪珠儿夺眶而出,她哽咽着道: “山重……我……我……” 寒山复位定心,温和的道: “别哭,姑娘,一切已经成为过去。” 郭双双抽噎得更厉害了,他悲切的道: “多少年……多少年没有听过你这样对我说话了,山重,是我错,是我对不起你……” 寒山重闭闭眼睛,道: “姑娘,不要难过,寒山重不会怪你,现在,请随寒山重入座。” 郭双双软弱的朝前走了两步,强忍悲痛的道: “这几年来,山重,你过得可好?” 寒山重舔舔嘴唇,低沉的道: “托福,几次大难得以不死而已。” 抖索了一下,郭双双没有再说什么,垂着头,畏怯的跟着寒山重行到炉池之边,这 时,大盘的烤肉已端到各人面前了。 梦忆柔脸上含着一抹艳而柔婉的笑容,她盈盈站起,轻轻的道: “郭姐姐,请到这里坐下。” 郭双双的两只眼睛里含着泪,她怔怔的凝视着梦忆柔好一会,才微微一福道: “这么多天来,虽然没有人正式为我引见,但我知道姐姐,一定是梦忆柔梦姑娘……” 梦忆柔抚媚的红着脸儿,低细的道: “路上待慢了姐姐,还希望姐姐不要见责……” 郭双双险些儿又将泪水溢出,她强忍着,语声带着呜咽: “郭双双是阶下之囚,笼中之鸟,承蒙寒院主不当场赐死,已是莫大的侥幸,哪里 还敢当得起姐姐如此厚待――” 梦忆柔差一点也将泪珠儿洒上衣襟,她款步移身,拉着郭双双的手,两个人并肩儿 坐下,紧紧靠在一起,那情景,可亲密着呢。 寒山重也盘膝坐下,举起玉杯: “来,寒山重借花献佛,也敬各位一杯。” 除了女人,大家一起仰首干了,猛札抹抹嘴唇的酒渍,道: “寒兄,此离边疆,还有什么打算么?” 寒山重沉吟了片刻,慢慢的道: “只想回骑浩穆院去。” 猛札双目中露出光彩,渴切的道: “寒兄,急不急?” 寒山重笑了笑,道: “猛札,不要转圈子讲话,你有什么事须要寒山重效力不妨说将出来,我也多少可 以斟酌一下。” 猛札老脸一热,有些尴尬的道: “红狮是想,是想麻烦寒兄一件事……” 寒山重爽脆的道: “请说。” 猛札就杯饮了一大口酒,谨慎的道: “尖高山的玉蛇巴拉,寒兄大约知道这个人,巴拉这老小子表面上与红狮保持友好, 河井水并不相犯,其实,他只是对红狮的虚实还摸不清楚,更恐怕斗将起来落个两败俱 伤,所以,一直在暗地里积极准备,四处招募边疆高手,要想在时机成熟之际,对红狮 来个全面歼灭,他就可以实现独霸边疆的妄想,现在,据红狮的消息,他已招请了三十 多名边疆高手,而其中最强悍的,便是‘血仕’匡子渡的那个怪物‘盘杖’柴基,柴基 也等于是巴拉所招请到的高手的首领人物,巴拉之所以敢逐渐明日张胆的与红狮作对, 柴基给他撑腰是一个最大的原因……” 寒山重也啜了口酒,淡淡的道: “猛札,你的意思可是要我收拾掉那柴基?” 猛札有些不好意思的迟疑着,两只手掌绞合在一起轻轻拨弄,寒山重略一沉思,说 道: “没有问题,这件事姓寒的挑了。” 猛札料不到寒山重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喜出望外的叫道: “寒兄,真的?”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 “寒山重几时说过假话?” 说到这里,寒山重又道: “猛札,那柴基的功夫比诸你相差高低?” 猛札窘迫的咧咧大嘴,低低的道: “三个猛札也打不过柴基,这老小于曾经以一人之力格杀过一头斑皮大虎,他也可 以用两指头拗断一根儿臂粗的铁条……” 寒山重撇撇嘴唇,笑道: “还有别的么?” 猛札想了想。续道: “他还可以如飞鸟一样翔舞于空,可以不用助力便飘渡过一条十丈宽窄的河面,左 右双手能凌虚击落旋空的灰鹰。” 寒山重又吃了一口酒,断然道: “好,内外功夫都可以够得上材料了,猛札,我们去斗他。” 猛札忙道: “柴基每十天就到隔着这里的墟市去一次,他都是专买一些他所喜欢的汉人绸缎, 再有两天,又到他该到墟市的日子了。” 寒山重“晤”了一声,垂眉深思,半晌,道: “猛札,你是愿意让巴拉知道这是代你出头呢,还是不愿?” 猛札一睁双目,大声道: “当然要他知道,也好叫巴拉这老王八以后不可如此目中无人,得寸进尺,更要他 明白我红狮不是请不到能人相助。” 寒山重拣了一块嫩鹿肉塞进口中,朝对面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照着他的赫莎眨眨眼, 一笑道: “够了,我改天就去。” 猛札喜道: “如此有劳寒兄了,红狮将派手下最得力之弟子率部众三百名随同前往。他们随时 听候寒兄差遣……” 寒山重露出雪白的牙齿咬咬下唇,淡淡的道: “不,我一个前去。” “一个人?”猛礼大不同意的问了一句。 寒山重严肃的道: “正是,就像寒山重自来便一个人雪耻前仇一样,不到必要,用不着劳师动众。” 一侧的梦亿柔想说什么,却又闭口无言。郭双双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无缘大师近 些日来已经摸清了寒山重的习性,他知道,凡是寒山重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改 变得了的,纵使有,也是太勉强。 司马长雄转头望望梦忆柔,低沉的道: “梦姑娘,院主一定可以收拾掉那姓柴的,就像他老人家以往曾收拾过很多自以为 不可一世的庸才一样。” 梦忆柔忧悒的一笑,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明白,寒山重前些日子往探白玉之宫时因 耗损真力过巨而形成的虚疲,到如今,还没有复原啊。 炽天使书城扫校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