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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蹄扬大荒 倩笑酸兮
有半弦月。
月光淡蒙蒙的,带着凄清,像一张银白色的轻纱覆盖大地,而大地静寂,静寂得没
有一丝儿声音。
这是一条三岔路,三岔路口,有一株古老的白杨,它该是很古老了,在它的枝极下,
一个瘦削的,灰色的人影孤伶伶的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不时向三条分扬的道路上探
首张望。
终于,一阵隐约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这片马蹄声来得遥远,却移动得极快,当它清
脆而急剧的传荡在夜空,已经来到眼前了。
三乘骑影出现在右边的那条道路上,一匹纯黑而鬃毛雪白的骑影当先奔来,昭,久
违了,它是此雷:
灰色的身影站出白杨树的阴影,清越的宣了一声佛号,叱雷在急奔中低啤一声,就
地打了个横转,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马上骑士,正是全身黑衣,虎皮披风的寒山重,他头上也扎着黑巾,一双星也似的
眸子在黑暗中闪眨着寒光:
“大师,劳你久等了。”灰色的人影在半弦月冷清的光辉下,面孔枯搞得有些吓人,
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灵似的气息,当然,他是无缘大师。
另两乘铁骑此刻已奔到,假如我们记得,那穿著深紫色紧身衣裙的梦忆柔所骑的这
匹毛色雪白的马儿是“莹云”,那么,我们便会知道也是一身黑衣的司马长雄所骑的马
儿便是梦忆柔曾经骑过的“追风”。
无缘大师平静的一笑,道:
“看情形,老僧这两条腿只怕跑不过各位所乘的四条腿了。”寒山重略一沉吟,道:
“小柔,到我马上来,你的莹云让大师骑吧。”梦忆柔轻轻答应一声,略一长身,
已到了寒山重背后,无缘大师合十为礼,有如落叶一片,飘到那匹洁白的马儿鞍上:
“姑娘,老僧这里多谢了。”梦忆柔在夜色中嫣然一笑,道:
“大师客气,我还得感谢大师没有坚持己见,否则,只怕我来不成了呢。”无缘大
师温文的抚摸自己坐骑的鬃毛,笑道:
“老僧岂会如此愚蠢?姑娘不来,寒施主也难以来,寒施主不能来,姑娘,那天下
功德一件的大事也恐怕做不成了。”寒山重豁然大笑,抖缰奔去,边道:
“大师如此估计,寒山重倒是好生汗颜。”四人三骑,朝前面的大道直奔下去,叱
雷背负两人,奔行之速却毫未稍减,无缘大师看在眼里,赞道:
“施主,你这马儿,奔驰如电掣风旋,整个马身却又平稳似水,好一匹龙种!”寒
山重笑笑,道:
“大师,大师赞在下之马,犹如赞在下之人,山重这里代叱雷致谢了。”无缘大师
的肥大袍袖在急劲的夜风里飞扬,他苍劲的道:
“白古烈马赠英雄,寒施主,你配得上!”月光冷清清的洒在大地,如水银泻着,
泻在高山大泽,泻在绮丽驿道,泻在莽莽幽林,泻在流泉长河,大地是一片朦胧,朦胧
么?它将再苏醒,苏醒于阳光之下,苏醒在风和日丽之中,或者是深秋了,空气中肃瑟
的气息浓重得很啊。
一天天过去,一月月过去,铁蹄翻飞着,翻飞着尘土,翻飞着沙砾,当然,也翻飞
着光阴与生命。
路上,够辛劳了,无缘大师的面容已更形枯瘪,寒山重与司马长雄的胡茬子长得老
长,只有梦忆柔依旧是那么娇艳,不过,那俏脸儿经常红得疲倦哩。
已经奔行了两个多月,现在,他们已进入滇境。
山峦起伏着,路面崎呕,在灰黯的天空之下,远近是一片孤零零的苍茫,周遭的空
气里,散播着陌生的氲氤,极目望去,可以隐约看见一丝如带似的溪流绕过一座石山的
山脚往遥远处流去。
看不见人迹,暮霭幽幽忽忽的飘聚在四周,因为天空的阴黯,更在人们的心头加重
了那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沉郁,呢,南疆化外,果然是另有一份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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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马停在这条土路的尽头,寒山重默默向前面注视,脸上一无表情,梦忆柔坐在
他的身后,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往四处眨呀眨的。
无缘大师用手揉了揉面孔,低沉的道:
“这里,已属于南疆。”寒山重平静的笑笑,道:
“在下尚是首遭来此,景色却有些荒凉呢。”无缘大师点点头,道:
“此处还算可以,越往里进.施主将会更觉得荒凉了。”用手朝远处的那条河流指
了指,寒山重道:
“大师,吾等是否便是沿着那条绕过山脚的河流逆源而上?”无缘大师微感惊异的
看了寒山重一眼,道:
“南疆河流正多,施主何以知道吾等便是沿着所指的这条河逆源而上?”哧哧一笑,
寒山重撇撇嘴角:
“进入此境,可入之处正多,大师却端端挑在这里进入,那么,自然是挑选距离那
条白玉之宫的河流最近之处了,这道理不是十分简单么?”无缘大师轻轻叹了一声,道:
“施主聪慧颖悟,实超常人,浩穆院称霸江湖,的确不是侥幸之事……”寒山重微
微一笑,道:
“大师过奖了,只要将心用上,便知世事不难先知。”忽然,梦忆柔低低的道:
“山重,我有点饿了,找个地方歇歇好吗?”后面的司马长雄接口道:
“姑娘,长雄这里尚有些干粮,可要先用一点填饥?”梦忆柔美丽的面庞上有几分
窘迫之色,她润润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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