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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有意无情 恩仇莫辨 五台山。 雄峻的峰岭,高插云表,层叠的山脊,延绵无际,林木苍郁,莽莽深沉,有怪石嵯 峨,有飞崖凌空,有含黛峦横,有玉瀑散珠,够得上美,够得上壮,也温柔,也豪迈。 两匹一白一黑的骏马,沿着一条小道来到山下,是的,我们都知道,马上的骑士, 一个是寒山重,另一位是梦忆柔。 这时,两乘马儿都停了下来,风轻悄的吹拂着,梦忆柔抚媚的理了一下鬓发,这小 小的动作,也是充满了那么多的柔丽,她眨了眨眼睛,神色中有一股子回到家门的喜悦, 仰首向山上睇视了一阵,她回过头来向寒山重婿然一笑,道: “寒大侠,谢谢你亲自送我回山,但是,你果真是为了送我才到这里来吗?” 寒山重的表情有些莫名的沉重,他勉强笑笑,道:“可以这样说罢,反正在下闲着 也是闲着,陪你走一遭也无所谓,何况,何况还是陪着你这样一位倾城倾国的美人,这 也算……”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梦忆柔已哼了一声,迅速的接下去:“这也算是一种享受,是 不?” 寒山重不置可否的一笑,道:“现在,姑娘,请。” 梦忆柔忽然展开一扶迷人的笑靥,索性转过头来正视寒山重,她低低的道:“你真 愿意这么快离开我?你没有话对我说?你送了我这么远就是为了因为你闲着无聊,呢?” 一阵冷瑟的感觉在寒山重心头升起,他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腕上的银铃儿,语意深沉 的道: “梦姑娘,在下心中所思,不说也罢,但是,当你再听到这铃挡儿响的时候,或者, 我们的立场已完全迥异了,或者,你会惊奇在下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但不论如何, 都请姑娘谅宥在下实在身有苦衷,难于回头……” 梦忆柔疑惑不解的望着寒山重,道:“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寒大侠,我不懂你的 意思……” 寒山重吁了口气,道:“你不懂最好,其实,早晚你也会懂的……” 空中几扶浮云在澄蓝的天幕上飘浮,悠悠荡荡,无牵无挂,寒山重默默抬首,凝注 浮云,梦忆柔在他耳边悄悄的道: “你又生感慨了是么?云儿多么逍遥自在,但是,为何人们却有这么多的烦恼呢? 寒大侠,你心中似乎蕴藏了不少回忆……” 寒山重坐直了身躯,平静的道:“梦姑娘,当你了解人生,那已是很多天以后的事, 在下就此向姑娘告别,有缘自当再见,无缘么,见如不识更佳,告辞了。” 说着,他双脚微动,马儿已霍的转过头去,梦忆柔惊怔了一下,有些匆忙的道: “你……你不上山到我家坐一会?百里路遥,也不喝一杯茶再走?” 寒山重微微一笑,道:“记得你这句话,只怕日后在下想要请你素手烹茶。也是求 而不得了,再会,天下难得一见的佳人。” 梦忆柔刚想再说什么,寒山重已微一挥手,叱雷似一条怒矢般奔射而出,滚滚尘灰 飞扬中,蹄声已逐渐消逝无严。 心头真有百般滋味交集,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说不出是一种多么难受的体 会,当那人儿的身影一转,她已宛如一下空虚了很多。 恹恹的,梦忆柔无端的轻叹一声,缓缓策马登山,她那纤弱的,窈窕的身躯里,仿 佛含蕴了太浓厚的忧郁感。 现在,正是一天的开始没有多久,十里之外,同样的,寒山重已停止了奔驰,懒散 的坐在马背上,他呆呆望着身后的五台山青峰翠峦,今夜,呢,就在今夜,那斧刃,是 否该斩向一个无辜者?那有着一个美丽女儿的陌生妇人。 翻身下马,寒山重牵着他的伴儿到达一棵树下,多少年来,他做事都没有这么犹豫 过,他问着自己,他那素为人赞的智能呢?那思维呢?那分决断力呢?都飞到哪儿去了? 都消散了么?都离开自己的脑海了么? mpanel(1); 时间慢得像一头蜗牛在漫步,宛如停顿了一样,时间里有苦涩,空气里漾着生冷, 难咽的苦涩,不易相隔的生冷。 “她的母亲。”寒山重道:“会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很放荡,很随便,不,不, 一定不会,有着这样气质的一个女人,生不出似梦忆柔那样美洁艳丽的女儿,那么,她 一定很端庄,很贤慧,而且,必是知书识礼,和蔼可亲……唉,若是她放荡淫邪,到也 罢了,若是她慈祥善良,我这戟斧又如何下得辣手!但是……但是,我是许诺过那噶丹 的啊,是以他救了我的性命来做交换条件的啊……我怎么受背信之责,又怎愿平白得人 恩惠?” 他烦躁的踢飞了一块石子,思付道:“那生着一双蛇目的怪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杀 死梦忆柔的母亲呢!他为什么如此怨恨她呢?而梦忆柔又是与她母亲在六年前自藏边迁 来,这里面,是否有着什么牵连?昭,或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思想就像一条条的流光在掠闪,一颗颗的星儿在闪眨,像雾,像烟,像无数的线, 无数的点,于是,这些流光渐渐凝成为一个整体,星儿结成一个模糊的轮廓,线与点连 在一起,喂,雾散了,烟也淡了,这其中的奥秘,寒山重己隐隐约约的猜得一些,假如, 他猜测推断的起点未曾错误的话。 时间是停顿的吗,不,它总要过去的,而且,在不觉中溜逝得很快,假如你不注意, 不把握,那么,你便会觉得它快得有些可怖了。 周遭的光线又已转为暗淡,一天,又将成为以往,纳入回忆,悠悠的,美的,丑的, 辛酸的,或悲苦的,于是寒山重默默站了起来,默默的骑上马,默默的策马向五台山再 进发,只要盏茶时分,他即可到达,尽管他故意行得很慢,再慢,也终是要去,再缓, 也总会到临,到临那难以选择的一刻。 行着,走着,寒山重脑子里思潮起伏,他蓦的一颤:“我为何如此失常?为何这般 犹豫?为什么?为什么? 我难道没有杀过人?没有闻过血腥?难道……难道在这短短的一天里。我会对那姓 梦的少女有情?不,不,这不可能,这太荒唐……” 他猛然一摔头,抖缰疾驰,大笑出声:“荒唐,荒唐……” 笑声传荡在夜的空气里,有点颤抖,有点寒酷,还有,还有着那么一丝儿自嘲。 山是寂静的,林木是寂静的,憔径也是寂静的,或有虫声唧唧,却更点缀得名山之 夜的空旷与辽阔。 寒山重沿着草丛暗影,有如;头狸猫,快捷无比的连连闪进,他在脑子里推想着日 间梦忆柔登山的方向,小心,却又迅速得惊人的摸了上去。 转过几片山林,跃过一条垂溪,拐数度憔路,越两个山岭,在他飞登上一座巨大的 灰岩之后,呢,一片纯白色的石质地面已映入他的瞳孔中。 这片白色的地面,占地约有百丈方圆,前临深壑,后依绝壁,有修篁千竿,迎面摇 曳,有兰花百株,散置四周,在这优美的景色里,一座红墙绿瓦的院房建在其中,猛然 看去,几疑身在图画。 寒山重静静的凝视了一会,深长的吸了口气,他不再考虑,也不敢再考虑,他知道, 只要稍微一想到那双美眸,那片笑届,那低语如梦,那艳丽似花的人儿,他的决心就要 根本移动了,可是,为了信义,为了誓诺,他是不可以稍有退缩的啊,在江湖上混,讲 究的也就是一诺千金的“信”字啊。 像一颗苍穹的流星划过,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寒山重已电闪般飞到那座院房的 墙头,在他伏身墙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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