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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猱殒命绝 天井中的激斗,已因寒溪二矮谢竹的殒命,而更加剧烈,各人情绪的愤怒,亦已到 达了饱和点。 乌猱秀士一面倾力与战千羽拼斗,心中又在为同伴的惨死悲愤,更为银弧头陀的骤 而逃生感到怨恨。 一个人,任你武功再高,在与效交手之际,却是万万分神不得,否则,你便等于是 在和自已的生命开玩笑。 乌猱秀士这时悲愤交集,双目怒睁,在心神的激动之下,他那原是冷酷阴沉的面 容,已深深的刻划由片紧张、愤怒、悲凄的线谱。 于是,在红面韦陀战千羽的一轮急攻猛打下,乌猱秀士已感到支撑不住,脚步缓缓 向后退去。 江青那及莹洁如玉的手掌上,仍!是一片白净,因为他由手的快速与功力的奇诡, 是以,他劈飞谢竹的头顶,手上也没有沾染一丝血渍。 寒溪二矮仅存的冷非,这时形若疯虎般挥功著手中锋利的月牙兵器,原本木讷的面 孔肌肉,这时痉挛的微微抽搐著,他目光中所透露的神色,几乎已不是人显所惯有的那 种表情,那只有在一头受创的野兽身上,才能发现这种令人惊悚的目光。 江青沉稳而冷静的快速身法,在这有若惊涛骇浪的寒芒中悠然闪掠,洒脱无比,在 他每一次出手中,皆是将冷非逼得招架不迭,左闪右躲。 但是,这凶名久著的寒溪二矮之一,却好似已不将自己的性命看做一回事,在每一 次的被迫后退后,又狂吼连声的再度扑上,而且,所出招式之狠辣阴毒,俱是与敌同殉 的绝著。 冷非这时根本看也不看那已尸横就地的拜弟一眼,但是,自他此刻近乎半神经质的 形态中可以看出,他早已为拜弟之死而悲痛欲绝了。 立于侧旁的大旋风白孤,凝目注视著这完全是一面倒的激战,不由暗自摇头。他低 声向身旁的蛟索飞锤道:「岳兄,这个场面要是老夫么,就死力拼,要不就突围逃走, 如此不死不活,缠到几时方休?」 蛟索飞锤望著江青那凌厉快捷的身手,哈哈一笑道:「白兄说的是,不过,只怕这 两个怪物,此刻想逃走也不行了……」 说著,他一摸后肩,浓眉微皱道:「妈巴子的,适才一用力,昨夜挨的一掌又在作 怪了,狗养的银弧头陀,若不是这家伙施出那弧剑暗器,兄弟尚认他不出,可恨这小子 倒开溜得快,否则,兄弟后肩这一记,可得连息讨还!」 白孤微微一笑道:「当然,不过这小子吃了亏才溜走。呵呵!他肩胛屁股后面亦挨 上老夫两掌,饶他内厚皮实,也得养息个十天半月……」 mpanel(1); 蛟索飞锤目光又瞥及地下那死状凄厉,身首异处的谢竹,心中有些寒悚,口中呢 喃:「江老弟好似已动了真怒,这矮胖怪物若不知机,看情形,只怕也难逃公道。」 二人正在低声谈论,正与云山孤雁夏蕙三人游斗的那只异种乌猱,突然掀唇露齿, 厉叫连声的向三人加快扑击起来。 这只乌猱行动之快,身形之速,确是匪夷所思,令人震悚,只见一团尺许高矮的黑 影,若一片乌云般在夏蕙等三人的身侧往来闪跃,爪抓齿噬,快如电闪。 夏蕙武功,在武林中来说,已可列入中流,两天星麻姑钱素与祝颐二人,身手更是 不弱,但是,在这头乌猱的疾飞猛扑下,却仅能将它牵制而已,若想更进一步将这异兽 击伤,却不是一件易为之事。 江青亦已望见了身外的情势,他微一闪幌之间,已戮出三指,踢出十二腿。 在冷非闪避招架中,江青已沉声喝道:「朋友,你难道尚不知悟么?阁下武功虽 高,却仍非江某之敌,此刻阁下如肯停手离去,江某决不稍加阻拦!」 冷非一挥手中兵器,划出一溜半月形精芒,锐风呼啸中,同江青疾攻而到。他嘶哑 的大骂道:「姓江的,今日不是你,便是我,老夫拜弟的一条性命,已然断送你手,便 这么轻易的一笔勾消么?」 江青提足体内急速流转的一口真气,快捷无比的在溜溜寒芒中上下穿走,他冷冷一 笑道:「朋友,你道江某是畏惧于你么?如在十招内阁下仍然顽抗不退,那么,你那位 拜弟便是榜样!」 冷非闻言之下,凄厉的一笑,手中兵刃「单月锄」猝然带起刺耳锐啸,每一道银光 皆如一片银山,绵绵不断的压向敌人,口中同时大叫道:「江青,寒溪二矮便请你一便 成全了!」 叫声中,他左掌倏然挥扬,一大蓬黑色烟雾,已向江青罩到!来势之疾,几乎与手 中兵器在同一时刻。 江青星目中寒光倏射,厉喝道:「这是你自已我死!恕不得江某。」 随著语声,他那瘦削的身躯,已奇异的俯倒地下,离著地面仅有一寸空间,彷若脱 弦流矢般,飒然闪过那弥漫的锄影和黑雾,在不可逆料的角度中,平射到冷非空门之 内! 冷非做梦也想不到敌人的身法,竟是如此怪异奇幻,他兵刃暗器已在同一时间,全 然落空! 于是,正在他魂飞魄散,手足无措的当儿,江青已长笑一声,邪神嫡传约五大散招 之一:「阴冥阳关」已疾使而此! 在一声惨叫尚未停息之前,一阵血雨已漫天扬起,冷非那肥肿的身躯,已凌空飞 起,又重重跌落地下假如你目光锐利的话,你便可以发觉,冷非那肥胖的身躯,只是飞 出一半,他的两只脚,却仍旧留在原处! 江青适才那「阴冥阳关」一招施出时,已在瞬息之间以左掌生生斩断冷非双腿,右 掌却印在敌人小腹这时,那双自膝以下斩断的小腿,仍然立著未倒,鲜血横流,断口处 十分整齐,极似以利刃砍断的一般。 但是,它的主人,却早已寂然不动的僵卧地上,双目暴突,面色有如死鱼的肚皮, 恐怖中带著凄惨。 白孤立在一旁,任他见多识广,历经生死,望著地上的两具尸体,望著那脱离人 体,模样令人作呕的两条残腿,亦不由悚然动容。 不错,一个人的生死,对别人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大事,但是,若是他死亡的气氛 过于凄厉,那么,便往往会给那身外之人,留下一个深刻的感受。 江青面色微见苍白,他叹息一声,呢喃道:「我已劝过你了,这怪不得我。是的, 怪不得我………这是你自己要寻死路…………」 他望著面前的景象,心中却有丝丝悔意,但是,他这时又能做什么呢?有些时候, 虽然有人做了一件事,而且不论这件事善恶如何,却不见得一定是这人的本意愿为。 大旋风白孤缓步上前,轻拍江青肩头,和声道:「四弟,对这种人何值难过,要知 道,世上的事全是一个反比,这人如果将你杀死,他也会似你这般过意不去么!」 江青微微苦笑,目光已扫向尚在激戟的各人。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已全然控制主动,他淋漓尽致的发挥著那浩荡如江河般的招 式,一片漫天遍地的掌山腿影,绵绵不绝的罩向乌猱秀士,威势之大,令人咋舌! 乌猱秀士木灵,适才已目睹冷非之死,任他定力如何精深,秉性如何冷酷,此刻亦 不由自心底冒升一股凉气,他这时已深深惊惧了。而这惊惧,更已不自觉的表露于他面 孔之上。 他强自镇定著自己,用他有生以来,从未施出过的精力,配合著以自已扬名武林约 五绝手,同敌人作最凌厉猛烈的反攻。 而一粒粒的汗珠,已自乌猱秀士鬓角滴落,他不愿多想,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能侥 幸战胜对手,自己是否尚有生还之望?即便有,只怕其可能成功性亦是十分渺茫的。 在红面韦陀战千羽叱吒江湖的「风雨三十六套」那浩浩威力之下,已逐渐将乌猱秀 士逼得步步后退。 江青将目光移转,已看到正与那异兽交手的云山孤雁夏蕙等三人。 那只行动疾如闪电般的乌猱,正在三人的围绕环攻之下,令人目眩神迷的上下翻 飞,左抓右噬。 云山孤雁的青锋剑,天星麻姑的铁掌,祝颐的亮银长鞭,皆随著它环转不停的身 形,似走马灯般团团进退攻拒。 江青收回目光,微山一沉思忽然大声说道:「木灵,你确实没有清结昔日那一掌的 意思么?」 乌猱秀士心中虽感一动,但他仍然没有丝毫表示,依旧闷声不响的与红面韦陀狠拼 不停。 江青又大声道:「木灵,你这不叫好汉行径,现在的情势你定然看得十分清楚,你 那些同伴,已绝伤亡殆尽,而你,亦不过只是在苟延残喘,作困兽之斗,其最后的结 果,我们彼此都非常明白。老实说,凭你目前的一身武功,及那头畜牲,仍然不会是江 某对手,但是,你如肯就此化解前怨,江某便也不为己甚,放你走路……」 江青才说到这里,大旋风白孤已皱眉道:「四弟,你切莫如此纯厚,这乌猱秀士出 名的心狠手辣,你如纵虎归山,须知后患无穷。要干,就干到底,这是他们先下毒手, 亦怪不得我等!」 白孤正说到这裹,与红面韦陀交手的乌猱秀士,已蓦然在瞬息间连攻五掌,身形倒 跃中,已大喝一声「住手!」 红面韦陀战千羽已然听到江青说的话,因为他正全神应敌,不敢分心开口,故而没 有表示。但是,这位精练世故的武林健者,虽然十分赞许拜弟那仁厚之心,但他心中所 想,却与大旋风白孤相同。 这时,他纵声一笑,宏声道:「姓木的朋友,阁下真是有意化解那段梁子么?须知 武林之中,一言九鼎,如阁下此等人物,说话更不能出尔反尔!」 乌猱秀士神色之间,仍是一片阴沉冷酷,他微微喘息了两口,冷然道:「江青,阁 下之言,可能做准么?」 江青这时已不愿多造杀孽,他用力颔首道:「自然,但是尊驾是否确有诚意化解昔 日仇怨?」 乌猱秀士冷冷一笑,既不点头,亦不摇头,撮唇一啸,那只正与夏蕙等三人游斗的 乌猱,已在一声尖厉的啼叫中,闪电般冲出重围,飞跃回主人肩头。 大旋风白孤大声道:「相好的,阁下招回这头畜牲,便算是回答么?嘿嘿,阁下大 概弄不清楚阁下目前的境遇吧!告诉你,能否让路予阁下一走,其权尚在我等,阁下想 打「马虎眼」,可不是这般容易!」 蛟索飞锤岳扬亦踏前两步,指天井角隅虚的七具尸体道:「木灵,岳某属下七死三 伤,这些血债你亦想混蒙过去么?」 乌猱秀士面容上刻板得毫无一丝表情,宛如一个木雕之人。 他冷冷的向白、岳二人一瞥,阴沉的向江青道:「昔日一掌之仇,今日二友之命, 江青,这些仇恨若置于阁下身上,阁下亦会一笔勾消么!」 大旋风白孤断喝一声,吼道:「那么,你是不想化解了?好极,现在动手正是时 候!」 蛟索飞锤亦怒道:「妈巴子的,老子手下孩儿这笔血债,正不想如此了结,狗养 的,来吧,让我们拼个痛快!」 鸟猱秀土不怒不躁,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又同江青道:「姓江的阁下如愿意目前罢 手,本秀士便即刻一走,但是,本秀士于三年之内,必将重寻阁下,湔雪此仇!」 江青闻言之下,面色微忧,但是,他对乌猱秀士的言谈,亦感到一丝佩服。 大旋风白孤又哇哇大吼道:「什么?就这么容易,拍拍屁股就走?好朋友,这可真 是新鲜事,妈的,你把我们全当做三岁稚童,我们现在不宰你,让你再去约齐帮手,寻 我们拼命?朋友,你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默立一旁的红面韦陀战千羽,这时大步踏前,沉声道:「木朋友,阁下既然不愿化 解前怨,又恐我等以众凌寡,群殴群打,那么,便由老夫作主,请朋友与老夫四弟单独 决战,不论双方生死,老夫等决不动手便是!」 果然「人是老的滑,姜是老的辣」,战千羽此言一出,白孤等人俱不由心中暗喜, 乌猱秀士却面色一变! 因为,摆在眼前的,是一个最清晰的事实,乌猱秀士武功虽然高强,却绝然不会是 火云邪者江青的对手。 乌猱秀士十分清楚,在江青掌下毙命的「寒溪二矮」,功力之高,仅与自己在伯仲 之间,二人联手之力,则又比自已高出很多,「寒溪二矮」合力与江青交手,犹且不 敌,那么,他又如何能望有战胜的奇迹发生? 但是,红面韦陀战千羽之言,并无蛮横欺人之处,在江湖上,以一对一,了结仇怨 之事,乃是最为公正不过的,只是,拼斗者双方的功力深浅,则在各人了,乌猱秀士目 前的处境,等于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一时怔在当地,答应也不是,推托亦不能,这名震江湖,声威久著的巨枭,一时 竟窘迫得无以为对! 其实,这能说乌猱秀士胆小么?人,又有那个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纵使他对别人 的生命视如草芥般不值一文,但对自己却是十分重视的啊! 乌猱秀士面孔神色连连变化,冷汗,又已在额角、鬓边,缓缓渗出。 大旋风白孤暗自好笑,故意背负双手,在地上来回踱著方步。 江青亦一言不发,仰首凝望长空。 而今天,正是一个碧空如洗,澄朗清爽的好天气。 空气是寂静的,但在寂静中,又带著那么一丝儿郁闷与烦燥……… 终于, 乌猱秀士面色一寒,冷峭得有些恐怖的道:「也罢,本秀士为了已死的两位朋友, 亦不能就此放手,现在,本秀士便向江朋友领教!」 他的话出口,不由使红面韦陀等人也感到一丝惊讶! 因为,这虽在各人意料之中,又何尝不是在意料之外呢! 江青神色一肃,沉声道:「好,稍停不论江某胜负,对朋友这份道义必将永怀于 心!」 鸟猱秀士没有回答,只冷漠而残酷的一笑。 这笑意中,包含了深刻的残酷,好似对别人,又好似对他自己,但是,现在谁也无 暇去详细分析了。 大旋风白孤,这时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可真有骨气,明知不行,尚要一 拼………」 这时,火云邪者江青已缓缓踏前两步,战千羽关注的向他瞥了一眼,已与各人徐徐 退立一旁。 乌猱秀士木灵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著他吸入的这口长气,身形已似天际电闪般, 猝然掠出,双掌亦在须臾之间,几乎是连续不断的劈向江青,两胁、头顶、胸 腹………… 来势之快,仅在瞬息的刹那之间。 江青冷笑一声,双手向下虚虚一按,身形飙然拔升空中,他已骈指如戟,点向敌人 背脊的十二要穴! 指风锐利,透空而田,尚带著「嗤嗤」刺耳之声。 乌猱秀士这时已拼出一死,他闷声不响,身躯倏然前扑,人翻身,双腿疾施「勾连 腿」,两掌亦在同时疾速拍出,每一掌劈出的劲风,雄浑无比。 江青奇妙的在空中做了一圈优美而迅捷的环折,右掌带出圈圈圆弧,左掌劈出一溜 星芒,如雷巧电闪般,向敌人交织罩下。 乌猱秀士硬将真气下压,挫身、倒旋、反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在顷刻间双掌 各自伸缩十次,二十股凌厉的掌风,自五个不同的方位,若一片无形而强韧的罗网般, 反卷而上。 江青知道,这是敌人名斐江湖的「五绝手」了! 于是,彷若水底一连串升起的泡沫,轻灵的,无声的,而又快速绝伦的,江青已冉 冉向空中升起一丈,他那凌空的身体,又倏如一颗殒落的流星,闪耀著金黄色的光华, 在仅及人们呼吸的十分之一时间里,已扑到乌猱秀士木灵头顶。 同时如山岳倾倒般的漫天掌影,挟著雷霆万钧之势,从四面八方向著乌猱秀士压 到。 声势是惊人的,那绵密而连衡的掌势,是如此浑厚,如此威猛,令人与起了泰山坍 倒时那惊骇的感觉。 乌猱秀士顿觉身侧四周,一片掌山,弥弥漫漫,几乎连日正中天的秋阳光辉,也被 这片无尽无绝的掌影所掩蔽。 他面孔倏然涨红,呼吸窒息,在这刹那之间,一直紧紧搂住他肩头不动的那只异兽 乌猱,却突然「吱」的一声尖厉啼叫,有如一口黑烟般疾射而起,同江青扑去! 但是,这畜牲却遇忘了一件事。 在这浩浩无际,劲力充斥在任何一寸空间的绵绵罡气下,连它主人亦觉抵受不住, 任这乌猱再是凶恶灵活,如何尚能与它硬碰? 于是。只见一团乌光才飞起,又彷佛被一柄铁锤在上面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带著一 种与它飞升时同样快捷的速度,蓦然又自空中一头栽落! 甚至,连一声嗥叫都末发出! 乌猱秀士幸因这头异兽的倏然飞出拒敌,而使得江青掌势稍微一缓,他乘著这间不 容发的空隙,奋身跃出劲气之外。 他却不知道,这正是邪神昔日传给江青,那深博狠绝约五散手之一:「苦海无 边」! 而那跟随乌猱秀士多年,为他却敌效命的那只异兽||乌猱,却已代替了它主人的 一劫,脑碎血溅的跌伏地下! 乌猱身上那片油光水滑的毛皮,已失去了光泽,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血丝,纹合 成模糊的一团,看来是那么刺厉与惨目。 乌猱秀士望著这已与自已相依了二十年的良伴,望著这对自己食宿不离唯命是从的 异兽,心如刀绞,痛泪盈眶。 他早已不将这只异兽看做是一只畜牲,他曾默默的向它倾诉过自己心中的苦闷,他 曾在烦躁时,以这畜牲出气,他更曾在欢愉时、在惊险中与它共享苦乐,但是,这只异 兽却对它主人尽了最后的效劳,以死来解救它主人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乌猱秀士蓦觉头脑一阵晕眩,他好似感到四周的一切,已在瞬息间变得空虚与毫无 意义。 于是 他缓缓抬起头来,又看到了已默然站立于他身前的江青。 江青面孔上,也流露出一股惋惜的神色,向地下的乌猱尸体注视著。 但是,这片惋惜的神色,却似一条火线,引燃了鸟猱秀士胸中愤怒的火焰,他凄厉 的踏前一步,半神经质般狂笑道:「江青,好!休太好了,这头畜牲,自那儿来,也回 到那儿去。但是,也请你一并送我回去吧!」 江青望著鸟猱秀士那扭曲约面容,满布红丝的双眼,再加上他凄怖的狂笑,这…… ……这不是极像一头濒临死亡的猛兽,在做著最后噬敌前的形相么? 他微微惊悚了,感到体内有著一股寒气升起,于是他不自己的向后退了一步。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已惊觉到情势的严重,他缓绥移近两步,暗中提聚真力于双掌。 大旋风白孤向惶然上前的云山孤雁,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式,心中却嘀咕道:「真他 娘的邪门,又不是死了他爹爹,却做出这个狗熊样子干啥?生似能吓倒入似的。」 忽地 乌猱秀士狂吼一声,抖手便劈出五掌,这五掌劲力骇人已极,更自五个不同的方位 暴袭而上! 江青一个大撤身,已出人意料之外的倒旋出五尺,行动之快,无与伦比! 他身形转出,已急急大叫道:「姓木的,你去吧,不要逼我出手!」 乌猱秀士厉叱一声,幌闪中,又已奔涛骇浪般拍出十七掌,踢出九腿! 他此刻身手之凌厉快速,竟是出人想像,好似在蓦然间,已增加了三成功力! 江青眼见适才乌猱秀士那惨厉伤神之状,已不忍再下辣手,故而,他此刻衷心的希 望对方能知机而退是以乌猱秀士一轮猛攻狠打,江青却不还一招,熟练而流畅的施展著 邪神昔年震慑。武林的「如意三幻」,在间不容发的细微空间,令人目眩神迷的急速穿 走幌掠! 他身形电掣般闪动中,急切的大呼道:「木灵,你不要逼我,我不要杀你。你去 吧,三年后再来寻我,喂,你疯了?你不要逼我出手啊!」 但是,任江青如何急呼大叫,乌猱秀士木灵却生似变做又聋又哑一般,充耳不闻的 掌劈腿扫,攻势狠毒无比,尽向江青全身致命之处猛击。 一旁的大旋风白孤,见状之下,勃然大怒,他大吼道:「四弟,活劈了这怪物。妈 的,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算什么玩意?」 蛟索飞锤亦握紧拳头,大叫道:「江老弟,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啊!想想这小子昨 夜一连干了老哥哥的七个孩儿,想想他昔日一共染了多少血腥,这种残暴乖戾之徒,留 著只是遗害世人……」 江青心中急速的思忖,一时之间,却仍然拿不定主意,他实在不愿自己再多造杀 孽。 此刻,他仅是稍稍出手招架,并未还攻。 鸟猱秀士攻势却越来越快,掌力波荡,如山崩潮涌,他已发挥出全身功力,将「五 绝手」施至极限! 他此刻脑中一片混沌,一片空白,所有的,仅是极为简单而强烈的一个意志:「杀 死江青」! 于是,他出手已更形凌厉,双目怒突欲出,面孔扭曲得受了形,而那怒突的目光 中,没有一丝「人」的味道,充满了疯狂与残酷,闪射著凶残与暴戾,像是一头欲将目 的物活活撕裂的受伤猛兽! 在瞬息之间,二人已交手了三十多招,而乌猱秀士那疯狂的攻击并没有一丝缓息的 意思。 他功力原本甚为卓越,在这种狂暴的倾力拼斗下,威力更是令人震摄。 而一个习武之人,无论你功力如何深厚,若只是躲闪而不加以还击,这却是一种十 分吃力的事;一个稚龄童子,若狂乱的击打一个昂藏七尺的大汉,那么,任这大汉如何 倾力闪避,便是不被击中,亦定然十分劳累。这时,更何况与江青对敌著,是一个武林 中凶名久著的煞星呢? 此刻,江青虽然提住一口流循不停的真气,急速如电的往来穿走,但是,他已逐渐 感到吃力起来。 忽然,红面韦陀战千羽踏前一步,沉声道:「四弟,你下手吧,否则,此人如此狠 毒,决不会客你生出掌下!」 江青心头通过一道寒流,他机伶伶的一颤,脑中已忽然想起长离一枭日前对他说过 的话:「大丈夫,行事不可存有妇人之仁!」 江青身形倏然像风车般一转,断喝道:「木灵,江某最后一次忠告,希望你知难而 退,不要再迫我出手!」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乌猱秀士疯狂的大笑,与凌厉的掌山腿影。 江青钢牙一咬,暴叱一声,身形蓦然奇异的幻闪进步,左掌幌动如扇,映出一片莹 莹白光,右掌竖立如刀,宛如一片电光,劈向乌猱秀士颈项! 这正是邪神早年称绝江湖约五大散手之一「掌不刃血」! 乌猱秀土木灵狂笑一声,不退反进,如狂风暴雨般,同江青攻出十二掌十二腿!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邪神武功精妙之处,已有夺鬼□神之功,他由手之下,威力虽 强,却又那里会是对手呢? 于是,在一声闷嗥中,随即响起一阵骨骸折裂的暴响,乌猱秀士双手双腿,已在与 江青贯足真力的「掌不刃血」这倾绝天下的奇招相触中,全然断碎无遗! 江青招式一出,天崩地裂般厉叱一声,八掌分成两部方位,上下齐出,但是,由他 以臂的波颤及闪动之势,却几乎已将敌人的全身要穴完全笼罩! 此为那五大散手中第二招:「阴冥阳关」! 在他招式始出的刹那间,四周的空气已彷佛突然凝结,一阵似喷泉般的血暴扬空 中,乌猱秀士那细长的身躯,已如一堆软泥般跌出两丈之外! 那细长的身躯,在地上微一蠕颤,已寂然不动。 鲜血,正自他的四肢七窍中汩汩流出,溢在四周,而泥土却似一个食奶的婴儿嘴 唇,在贪婪的吸吮著这些鲜血。 乌猱秀士□□这武林中令人闻名色变的煞星,已这么无声无息,默默的死去,甚 至,连死后一声最低沉的呼号也没有发出! 江青怔怔的站立不动,微微仰首向天,嘴角在轻微微抽搐。 四周的空气,是一片沉默,带著些儿凄凉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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