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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肘腋之变
日影西斜。
战千羽盘膝跌坐锦垫之上,舒适的睁开双目。
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养息,已将日来的疲累,大致恢复。
但是,当他目光正缓缓的抬起时,一双穿著粉底云头鞋的双脚,已站立在他三尺之
前。
战千羽霍然顺著双脚往上看去,发现这立于身前三尺之人,赫然是那身著儒衫的长
离一枭卫西!卫西正含著一丝惯见的微笑,望著战千羽道:「战兄真是好睡,莫忘了尚
未与老夫浮一大白哩!」
「战某真是老了!卫岛主来至身前,竟犹未觉。呵呵,实是失礼之至!」
长离一枭微笑道:「战兄日来连番奔劳伤神,身体自是极为疲惫,若是老夫,只怕
耳际晌雷,犹自沉睡不醒哩!」
说罢,二人已连声大笑起来。
战千羽对长离一枭逼至自己身前二尺,仍能丝毫不带声息的绝高身法,直是钦仰之
极,他知道对方如此说话,只是为自己掩饰。
二人谈笑之间,盘坐两傍的大旋风白孤与祝颐二人,已各自醒来,站起向长离一枭
见礼。
长离一枭呵呵一笑,肃手请各人落坐,他一面拍掌招令属下端送香茗,边说道:
「此次本岛大举进袭烟霞山庄,因事先计划周详,各旗属下配合亦十分紧密,可说获得
全胜。老夫顷已吩附各旗人马,分批回转东海,以免聚集一处,惹人注目。」
「卫岛主,贵岛此次行动,未知损伤是否严重?」大旋风白孤问。
长离一枭神色微凛,沉声道:「烟霞山庄果然不愧为武林中之龙潭虎穴,此次行
动,本岛属下六旗中,共已出动五旗,数百名弟子,伤亡约近小半,五旗中,怒浪旗副
旗主六指屠夫魏光、扬波旗护旗不鼎者其中二人,皆已受伤,铁血旗副旗主草上飘风倪
辉,及其旗下好手白鲨五友中三人,全已战死,老夫师弟白骷髅孟化平亦已受伤,还有
么,老夫亦算是吃了全立老儿一记引龙索!」
战千羽嗟叹一阵,低声道:「那么,烟霞山庄方面,损伤想来更为惨重了?」
长离一枭傲然一笑道:「长离岛既已付出如此代价,自然要双倍讨回!」
他目光炯然向在坐三人一瞥,沉声道:「烟霞山庄庄主全立、其妻妃衣女罗十娘、
九梭绝命冯雄、入云神枪耿忠、银衫青轮万兆扬,及双飞仙子等,皆已受伤不轻,其两
大护卫,虎魄鲁木、虎魂鲁枯,五大护庄头领其中二人,前岛游巡二人,全已殒命,其
庄友伤亡更多,经过此次事件,烟霞山庄之名,只怕更一落千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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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不语的祝颐,这时微叹一声,道:「争杀抖战,都是残酷的,唉!只要烟
霞山庄看开一步,又怎会落得如此凄惨?」
长离一枭望著祝颐,微微笑道:「祝老弟说得不错,但是,若不给烟霞山庄一点教
训,只怕他们永远也不会看开这一步哩!」
战千羽忽然道:「咦!文秀土怎的不见?卫岛主,他可是为贵岛诸人诊病去了?」
长离一枭道:「是的,但已大部疗治完竣,可能即将回来。」
战千羽又道:「卫岛主,依战某看来,那位文秀土,虽然学究天人,却似乎不懂武
功?」
长离一枭笑道:「不错,此人精通各道,包罗万有,却独对武学一途,不做深究,
他常言道,为雄才霸主者,非仅十人百人之勇,而须学有万人之敌。呵呵!老夫甚仰其
饱学多识,故而行动举事,大多请其参与筹幄……」
他正说到这里,右室之内,已姗姗行出云山孤雁夏蕙婀娜的身影来。
夏蕙此刻云鬓微乱,容光却十分焕发,显然,这一日的休憩,已将她的劳累大致恢
复。
这时,她向室中各人,盈盈一福,含羞浅笑。
祝颐开口道:「夏姑娘,钱姑娘为何不曾出来?」
夏蕙轻声道:「她睡得正甜,我没有惊动她,便独自出来了。」
长离一枭凝目望著夏蕙,心中一叹,忖道:「这云山孤雁,美容之秀,确为一代佳
丽,比那双飞仙子全玲玲,可说锱珠并较,平分秋色,难怪江青老弟难以抉择了!只
是,希望这三个小儿女,不要闹出严重的情海风波才好。」
夏蕙发觉长离一枭正向她凝目注视,不由粉面生霞,十分羞涩。
长离一枭微微笑道:「夏姑娘,且请入内一探江老弟。呵呵!我们几个老而不死的
只顾著谈话哩!」
夏蕙娇羞的嘤了一声,低垂著头,有如一只彩燕般,翩然掠入左侧江青养伤的室
内。
长离一枭哈哈大笑,已拍手令人入内,吩咐整治酒筵。
红面韦陀战千羽宏声道:「卫岛主,咱们可说是相逢恨晚,这顿酒一□下来,只怕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
长离一枭豪迈的道:「战兄,但请放量痛饮,老夫此次南来,足足持带了三十坛上
好『竹叶青』哩!」
众人谈笑间,两名灰衣大汉,已将桌面摆好,马不停蹄的向内端送著酒菜。
「此乃随意小酌,日后诸兄莅临东海长离岛时,吾等再放怀痛饮,江青老弟伤后不
能沾杯,却是今日一大遗憾!」
xxx时光,仿佛是一阙荡气回肠的音律,当它自人们的感觉中消逝时,却永远不能
再去捉模,所有的仅是可以回味的那或是苦涩或是甜润的感受与追忆罢了。
半个月的光阴,在恬静与安详中,悠悠的流过。
江青的创伤已大致痊愈,只是身躯尚显得有些孱弱而已,但是有著夏蕙那柔情的滋
润,那尚未恢复的几分,亦毫不碍事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人,整日与长离一枭及那饱学懦士文秋尘谈文论剑,闲来优游林
泉,日子过得亦十分安适,而战千羽所受之梭伤,亦在文秋尘细心调治下,全然恢复。
今天,江青亦已参加了众人的活动,共同于日落之时,漫步林中。
斜阳的馀晖,照耀在夏蕙那俏丽的面庞上,于是她的面容,亦染上一片诱人的红
晕,像是雪白的莲瓣,沁出一抹嫣红,美极了,也艳极了。
她轻倚著江青,目光中时而闪射出缕缕柔情,软绵绵的绕向江青心中。
长离一枭忽然笑道:「小兄弟,老夫对你享受佳入之青睐,可是羡慕不已哩!呵
呵……」
江青正侍答话,战千羽已接道:「唉!自恨时光不能倒退五十年。」
江青窘迫的红著脸,呐呐不知所言。
大旋风白孤纵声笑道:「大哥,阁下如能将时光倒流五十年,亦必成妖精了,哈
哈!且侍愚弟回转家中之后,向老嫂禀报一番,看你可受得了?」
战千羽故作惊惶之状,双手乱摇,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长离一枭止笑道:「小兄弟,你躺卧病榻时,那位蓝翼铁骑会的岳兄,已急得寝食
不安,连遣人寻了老夫五次,坚欲即刻与你相唔。」
江青急道:「啊!在下日来未与外人接触,却险些将此事忘怀,尚请前辈准许在下
即往拜谒岳兄!」
长离一枭颔首道:「老弟言重了,只是你病体初愈,不可即时奔劳,还是休息一
夜,明晨再去,好在老夫已遣人传告彼等,谓你有伤在身,不容骚扰,伤愈后,即可见
面,那柳庄距此不远,快马赶去,须臾可达。」
江青微一沉吟,点头答应。
长离一枭又道:「今晨接属下弟子传报,谓东海之外,有一拨『紫巾海盗』,于本
岛所辖海域内,掠夺烧杀过往船只邪神门徒六九二,听说这拨『紫中海盗』,人数极
多,训练亦十分精严,吾等势必不能坐视该辈如此嚣张,老夫将于明日赶返东海,亲自
处理此事,是而恐怕须与各位暂别一时了。」
江青急道:「卫前辈,我们何时再见呢?」
长离一枭笑道:「老夫亦不愿骤而与各位分离,奈何此事十分重大,若不及早设
法,则恐被等日益壮大。呵呵!须知卧榻之傍,不容他人鼾睡哩!。」
各人不由黯然,长离一枭虽然与诸人相处半月,但情感却极为融洽。而只要志趣互
投,诚挚相待,时间又能阻碍了什么呢?
江青沉默了一刻,他说道:「卫前辈,希望你能早日了结此事,并示下再见日
期。」
长离一枭微笑道:「自然,莫忘了吾等的共同任务,老夫此去,少则月馀,多则数
月,必可返回。那时,我们便可以了断武林双飞三绝掌与你的事,在老夫离去之时,列
位最好不与他们歪生争纷,以免力量分散,容易吃亏。」
战千羽此刻接道:「那么,日后卫兄至何地与吾等见面呢?」
长离一枭沉声道:「此点无庸悬虑,只要各位行踪所至,老夫必可知悉而适时赶
到。」
一傍的文秋尘亦笑道:「本岛大批眼线,广布江湖,若有消息,均即刻传报东海,
故而各位兄台行动,岛主可以随时闻知。」
各人一面谈笑,已缓缓向居处行去。
第二天
又是拂晓时分。
江青醒得极早,经过这半个多月来的养息,再经文秋尘超绝的医术治疗,江青已感
到身体全然复原,甚至较受伤之前,更来得精神奕奕。
他盘坐榻上,略微做了片刻吐纳功夫,体内流畅而澎湃的真气,美满的运行了十二
周天。然后,他穿衣下床,仔细的洗漱了一番。
江青望著扣镜中自己的面孔,是如此清□而俊逸,虽然清瘦不少,却依然显得容光
焕发。
他那有力的左掌,随意伸曲著,掌心及腕部,倘留有一条粉嫩的疤痕,但是若不仔
细注意,便不会发觉。
江青喃喃首语道:「文秀士医道之深,确实令人钦仰。现在我几乎不敢相信,半月
前尚曾受三次极重的创伤!」
他安详的一笑,信步行出室外。
当他掀开门帘,踏入客室,红面韦陀战千羽已先在里面。
江青朗笑一声道:「大哥,你早!」
战千羽颔首还礼,说道:「长离一枭卫岛主,与文秀士等人,已于深夜离去,临行
前已将吾等寄养民家之六乘坐骑带到,四弟,咱们也可以上路了!。」
江青间道:「二哥与三哥他们呢?莫非尚未醒来!」
战千羽笑道:「大家都已整装待发了,那像你如此好睡。夏姑娘欲往将你叫醒,你
二哥却要看看你到底何时才能睡足……」
江青面孔一热,讪讪笑道:「愚弟还以为是起身最早的一个哩!」
二人踏出门外,江青已看到自己等人日前所乘的六匹健马,已拴在篱外,大旋风白
孤及夏蕙诸人,正冲著自己窃窃而笑。
竹篱外,肃立著两名身看灰衣的长离岛属下,江青才行出门外,二人已躬身说道:
「小的奉岛主之命,引带各位往柳庄,何时启行,尚请谕示!」
江青笑道:「二位别客气了,吾等这就前往。」
说著,他像忽然记起一件事情,快步行至他日前坐骑之前,目光向鞍上一瞥,始微
微舒了口气。
这时,众人齐翻身上马,招呼一声,抖缁而去。
战千羽坐在马上,向江青一笑道:「四弟,你马鞍之内,可是蕨有什么物件?」
江青带马靠近,低声道:「不错,便是日前愚弟展露给大哥等看过的那株万钻朱
兰!」
战千羽轻呼一声,急道:「啊,四弟,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如此贵重之物,岂可
随意轻置?若万一丢失,再到那儿去寻这价值连城的宝物?真是粗心!」
江青迎著扑面的晨风,深深呼吸了一口,笑道:「大哥说得是,不过,愚弟却对此
宝并无兴趣。其实,上次若带在身边,于那再世牢中,便不会吃那么多苦头了!」
战千羽颔首道:「是的,这万钻朱兰上的『辟火』『辟水』二珠,定可助你逃离那
再世牢中的火窟、鬼池二险。」
说话中,马蹄翻飞,急骤如雷,二十里的路途,已在半个时辰左右便已行到。
迎著朝阳的万道金光,一排排的柳树,正在摇曳生姿,自柳树的枝桠间隙望去,一
片零落的房舍,已呈露眼前。
前行引路的两名长离岛人,将坐骑勒住,回头抱拳道:「前面即是柳庄,蓝翼铁骑
会的朋友便暂驻其中,小的任务已达,恕不远送,更祝各位侠士一路顺风!」
江青等还礼道劳,两人已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大旋风白孤哈哈笑道:「四弟,为兄昔年亦曾闻及两湖之间,有蓝翼铁骑会这个组
织,听说那蛟索飞锤岳扬,亦是条没遮奢的好汉!」
江青一笑道:「不错,只是这位岳老哥哥,脾气太过毛燥一点!」
说罢,他回首向身后的天星麻姑一眨眼,已放马行去。
方骑飞驰中,天星麻姑钱素讪讪的向并辔而行的夏蕙道:「夏姑娘,那岳老儿人倒
不坏,只是他那群手下,却尽是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夏蕙抿唇一笑,并不作答,瞬间各骑已来至村落之外。
在江青意料中,这时原该有大群的蓝翼铁骑会之人出来迎迓才对,但是,此刻庄内
在外,却静荡荡的,一片岑寂。
他愕然止马而立,疑惑的道:「奇怪,闻说岳老哥哥率众三百人来此,为何目前如
此静寂?」
天星麻姑尖声道:「莫不是岳老儿摆什么噱头?这三百多个人总不会完全睡死了
吧?」
红面韦陀战千羽小心的环目四顾,他沉声道:「情形可能不对,这柳在仅得数十户
人家,按说农人例惯旱起操劳,但这时日已高升,却未见有人下田做活,而岳扬手下之
人更是一个不见,莫非……」
江青略一沉吟,道:「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否则,昨天长离一枭卫老前辈焉会不
知?」
战千羽亦十分迷惑,他正待仔细察视□□大旋夙白孤蓦然厉叱一声,身形呼噜噜自
马背飞起,向一家农舍后疾扑而去!
瞬息间,大旋风白孤已转身而出,手中尚提著一个身著布衣,农家打扮的青年。
战千羽向这青年细一打量,只见他满面惊惧之色,口中不断哀告,手脚亦在簌簌而
颤。
这农家青年生像十分纯厚,而且皮肤粗糙,衣著朴素,不似是江湖中人假扮!
大旋风白孤五指如钓,紧抓这青年后领,他大吼道:「憨小子,你适才鬼头鬼脑的
躲在屋后偷看什么!莫非活得腻味了?」
这青年被白孤吼得面青唇白,呐呐不能出言。
战千羽向白孤使一个眼色,飘身下马,行至青年身则,和颜悦色的问道:「小哥
子,你可是这柳庄人氏么?」
那农家青年这时被白孤放了,他喘了两口粗气,惊悸的道:「我……我是这……这
柳庄居民,你们可……可是与那带著个小猩猩的怪人,一伙的么?」
战千羽微微一怔,道:「那一个带著小猩猩的怪人,柳庄内可发生了什么事?」
农家青年此刻惊魂甫定,他望著面前这六个男女不同,丑俊各异的人,从各人那迷
惑的神色中,他已可断定这六人与昨晚入庄之人,必然不是同路。
于是,他又喘了口气,呐呐说道:「啊!昨天夜里,可真把人吓坏了。各位既然与
那索命阎王不是同路,可真是谢天谢地。」
大旋风白孤叱□一声,怒道:「那来这么多废话,老夫间你,你们庄内,那些蓝翼
铁骑会的人呢?」
这青年一哆嗉,继续的道:「这……这位爷说…说的可是那些穿著胸……胸前绣有
一对翅膀的好汉们么?他们已在昨天日落之后,分批离开了。」
战千羽沉声说道:「小哥子,你不要慌,我们都不是坏人,不会加害于你的。来,
告诉我,那些入全部都走了么?昨天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农家青年望了白孤一眼,嚅嚅说道:「那些好汉并没有完全走光,尚留著十多个人
在庄尾赵大户家里,由一个大胡子领著,听赵大户家里的长工大牛告诉我,他们好像在
等一个人。」
战千羽心头一宽,急问:「他们是否尚留在庄内?他们要等之人,便是老夫等六
人。」
那青年啊了一声,惶然道:「这却不妙了,昨夜大概是三鼓左右吧!我正在睡觉,
却被一阵杀喊之声惊醒。啊!那声音可真叫人害怕。我躲著我爹,壮著胆子溜到外面,
悄悄一看,妈呀!地下巳死了好几个人了,都是那些胸前绣著一对翅膀的好汉。那位大
胡子好生了得,手中拿著一条带著铁锥的绳子,正在和一个披发头陀打得难分难解,另
一个白净汉子,却被一头黑色猩猩逼得左蹦右跳,眼看就要完蛋。在黑影中,尚站著一
个穿著黑衣裳的中年相公,他那付生像,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活人味道,就似从棺材中
爬出来的僵尸,看得我直发毛……」
江青在一傍听著,越来越觉不妙,他急急说道:「后来呢?后来又怎样了?」
「后来那些胸前绣著翅膀的好汉,通通完蛋了,那白净汉子也满身鲜血的倒在地
上,站在黑影里的中年相公好像说了一声什么……啊!他说,找不著正主,先从你这草
包身上开刀,不怕那小子不来。大胡子好汉一听之下,哇哇直叫,冷不防就被那酒肉头
陀五指扫中额际,又一掌打在肩头,他怪叫了一声,像飞似的跑了。村里人有闻声出来
的,连地保也到了。但一看这吓人场面,谁也不敢喘一口气,那中年相公就告诉庄里
人,谁敢声张,便要将全庄杀个鸡犬不留,所以,今天早晨,大家连起来做活都不
敢……」
江青早已厅得全身发抖,目毗欲裂,他咬牙切齿的道:「定是乌猱秀士木灵这厮。
好!我誓不与他甘休。」
战千羽双眉微锁,道:「乌猱秀士?这怪物下手也太狠了,他如此不分皂白,枉杀
无辜,便是四弟昔日未曾与他结有梁子,吾等亦不能袖手不顾!」
大旋风气得哇哇直叫,吼道:「好的!老夫在黔润之时。便已听得这乌猱秀士之
名,这一次,非要与他硬碰一下不可,看看这混账东西到底凭什么如此猖狂!」
战千羽又问道:「那赵大户居于庄尾何处?小哥子,烦你指引一番!」
农家青年用手一指庄尾,道:「就在庄后第三家,门外围看土墙,还栽著两棵白杨
树的就是。」
战千羽自怀内摸出一锭银元宝,塞在这青年手中,不待他说话,已翻身上马,沉声
道:「咱们快去,看看事情到底如何!」
说话中,六匹铁骑,已泼刺刺的直往庄内驰去。
尘土飞扬,只有那农家青年仍自张口结舌的站在当地、怔呵呵的不知所措。
而在一排浓密的柳树之后,正有一对阴沉而冷森的眼睛,目注著六骑进入庄中。
四十二章 虹闪飞头
六匹铁骑,在片刻之间,已来到庄尾一家以土墙围起的人家,土墙外的草地上,尚
有著零乱的践踏痕迹,已经乾透了的紫黑色血渍,正斑斑洒落四周,但是,却看不见地
下的尸体。
江青心头十分焦急,坐骑尚未停下,他已掠身飞入土墙之内。
一排红砖砌就的房屋,正呈现眼前,天井中,赫然以白布蒙盖著七具尸首,气氛异
常阴森。
江青身形未停,已急急往正中的厅房冲进。
他脚步始才踏入那厅室门内,一个沙哑而惨厉的声音已蓦然叫道:「好朋友,老子
这条命也给了你吧!」
随看语声,一片凌厉的金刃破风之声,已猝然袭至江青背后!
江青一听声音,已不由心中一宽,大旋身,左掌如电伸缩,已将一条强韧的蛟索抓
在手中。
他同时大叫道:「岳老哥,是我,我是江青啊!」
厅门之后,已闻声现出一个虬髯绕结的魁梧大汉,江青目光瞥去,已认出正是那豪
气凌云的蛟索飞锤岳扬!
他这时衣衫不整,满目红丝,头上尚裹缠看一片白布。
江青急急向前行近两步,颤声道:「岳老哥,小弟来迟一步,以致骤生巨变,这全
是愚弟之罪!」
岳扬嘴唇□动,仔细向江青面孔一瞧,已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伸臂将江青紧紧抱
住,语不成声的道:「啊!果然是你。贤弟啊!若不是老哥哥我拼死突围,只怕这一辈
子也见不著你了,狗娘养的乌猱秀士,贤弟,咱们必不能将他放过。」
江青轻声道:「岳老哥,你平静一下,这些事愚弟已经完全知晓,你放心吧,我们
不会轻易罢手的!」
岳扬心头一阵安慰,激动的情绪已稍见平复,他向江青凝望了一阵,又道:「贤
弟,你走时也不通知为兄一声,莫非嫌老哥哥这几手把式太不中用么?我率领属下急速
赶到,又被长离岛的人阻止,将我们安置于此,并通知我你今日赶来相见,那知为兄吩
咐属下昨夜离去后,乌猱秀士这混账东西却乘虚狙击,唉!我们可栽了大跟头啦!」
江青急切的安慰了岳扬几句,门外人影连闪,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五人已连袂而入!
蛟索飞锤岳扬正瞠目瞪视,江青连忙为各人引见。
岳扬知悉各人的名号之后,不由急急双手抱拳道:「岳某久仰各位侠士大名,只是
老夫昨夜忽遭惨变,心绪不宁,若有礼数失周之处,万祈各位海涵!」
战千羽等连道不敢,目光转处,已发觉厅室之内,一间宽大的卧房中,正躺著三个
大汉。
岳扬又请客人落坐,他唉了一声,道:「老弟啊!昨天夜里,乌猱秀士带了一个披
发头陀同来,妈的,那头陀也不知出在那个破庙,连听也没听过,不过手下却十分了
得,老哥哥连五十招也抵不过,便被他指尖扫中额际,又在肩膀上挨了一记,手下儿郎
亦伤亡了十个!」
江青剑眉微竖,沈道:「岳老哥,依愚弟看来,那乌猱秀士主要目的是要寻找愚弟
报那一掌之仇,他向你们出手,不过是等于先给愚弟一个难堪而已!」
大旋风白孤亦怒道:「四弟,岳兄是为你而来,木灵这厮又是冲著你而下此辣手,
这已明著向我们兄弟挑战。哼哼!咱们兄弟怎么说也要接下,乌猱秀士,还狠得过烟霞
山庄不成?」
岳扬双掌一拍,叫道:「贤弟挫败烟霞山庄之事,早已盛传江湖。妈的,这乌猱秀
士竟恁般不知死活,他昨夜之举,莫不成吃了熊心豹胆?」
红面韦陀战千羽略一沈吟,开口道:「闻说那乌猱秀士木灵,素来行动皆是独来独
往,而且,又正在四弟名声傅扬之际,他竟亳不考虑后果,冒然上门寻仇。据老夫看
来,这厮除了豁出一命之外,便定然带有其他帮手。否则,此人未见如此愚蠢,明知不
可为尚为之!」
大旋风白孤道:「这小子当然带有帮手,适才岳兄不是说过,有个披发头陀陪他同
来么?」
战千羽摇首道:「决然不会只此一人。因为东海长离岛,为了四弟大举进犯烟霞山
庄之事,现在已可说尽人皆知,长离岛威名震慑天下,与四弟关系又深,这木灵武功虽
高,却也不敢轻捋虎须。但是,他既然有心报还四弟一掌之仇,便得准备与长离岛人万
一动手,是而,他突然来此,必然有著武功绝佳之高手随行!而且恐怕不止一人!」
战千羽此言出口,厅中诸人巳不觉沈默下来,各自在心中忖思。
忽然,天星麻姑向岳扬呲牙一笑道:「岳瓢把子,我劝你先宽宽心,如此板著面
孔,像个阎王似的,叫人家看了心里多难受!」
岳扬瞪了天星麻姑一眼,真是哭笑不得。
江青清咳一声,道:「岳老哥,受伤的几位兄弟,可严重么?」
岳扬道:「还要不了命,其中以庄头领伤得最重。被那乌猱抓伤了十七处,险些连
招子也挖出来!」
江背目光环转,又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呢?怎的一个不见?」
岳扬低声道:「妈的,他们还敢出来,几乎连粪带屎也吓出来了!」
坐在一傍的云山孤雁夏蕙,不由粉面微红,十分尴尬,天星麻姑己咯咯笑道:「大
瓢把子,你说话文雅点不行么?也不看看有谁在座,真是个老粗。」
江青转头白了天星麻姑一眼,斥道:「不要胡说。」
岳扬知道天星麻姑为了自己手下与她发生冲突之事,必然心中尚怀气忿,他也并不
在意,低声道:「嘿嘿,好男不同女斗。而且……唉!天下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各人闻言之下,正自莞尔,江青已蓦然神色一变,身形如闪电般掠出门外。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随身而起,跟踪跃出。
门外天井中,已赫然悄无声息的站立著四个人。
江青正冷漠的面对著眼前四人,双目因愤怒而大睁著。
四人中一个正是那神色冷森,面无表情的乌猱秀土木灵,另外一人,则为一狮鼻海
口之披发头陀,二人身侧,却站看两个矮胖如缸的怪人!
这时,房内各人,均已纷纷抢出,环立四周。
蛟索飞锤岳扬一见面前的乌猱秀士,已不由面孔涨红,须眉俱张,他厉声吼道:
「木灵,你来了,昨夜的这笔血债,让我们结清吧!你这卑鄙的东西。」
乌猱秀士木灵仍旧是一付冷酷阴沈的形态,他冷冰冰的道:「岳扬,你现在有靠山
了?嗯,怪不得胆量会突然大增。不过,你也要知道,本秀士昨夜留著你这草包一命,
只要你向江青传个口讯而已,告诉他讨债的来了!」
蛟索飞锤岳扬怒喝一声,便待出手发难。
江青微微摆手,冷静的道:「木灵,欠债的人已经在你面前,阁下如有过不去的地
方,尽管冲看江某来,似昨夜那等狠辣行径,却未免有欠光明!」
乌猱秀士阴恻恻的一笑,向江青道:「江青,一掌之仇,岂能遗忘?嘿嘿,本秀士
知道你近日名扬江湖,更在长离一袅卫老鬼的翼护下,挫败烟霞山庄。不过,这都唬不
住本秀士,但是以前的一掌之赐,须要你现在的一命偿还!」
江青微微一笑,尚未回答,他身傍的大旋风白孤已纵声狂笑,指看乌猱秀士道:
「须要一命偿还?凭什么?凭你那几手三脚猫的把式,抑是倚恃阁下身傍的三个怪
物?」
乌猱秀士面目倏寒,煞气逼人的注视著白孤,毫无一丝情感的道:「你这老狗是
谁?也罢,今日本秀士便首先请你飞升极乐!」
大旋风白孤厉声道:「来,来,来,我大旋风白孤倒要看看,你这耍猴戏的秀士,
有什么能耐使老夫飞升极乐!」
乌猱秀士不愠不怒,阴阴一笑,彷若幽灵般向白孤飘到。
但是,就在此时□□一个狂厉的语音已暴喝道:「木施主,这个老不死且容洒家送
他一程!」
声起人到,一大片凌厉劲风,已卷拉向大旋风白孤!
这倏然出手之人,正是那生像凶恶的披发头陀!
大旋风白孤哈哈一笑,身形呼噜噜转开,已在瞬息间攻出十四掌!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掠身迎上乌猱秀士,大笑道:「若尊驾技痒,便由老夫战千羽奉
陪两手如何?」
乌猱秀士木灵闻言之下,心头不由一震,阴声道:「阁下可是红面韦陀?」
战千羽笑道:「不敢,难得尊驾尚知道贱号,」乌猱秀士生冷的一笑,回头向他身
后那两个身材矮胖,面孔木讷的同伴一瞥,已蓦然旋身移步,右掌如刀,劈向战千羽左
胁,左掌箕张五指,反扣敌人颈项血脉,出手之狠,确实令人惊惧!
战千羽为人何等精练,乌猱秀士回首之际,他早已暗中戒备。此刻,对方身形始
动,他已有若流水行云般,迅快的转出五尺之外,双掌贯足「小天星」劲力,猛劈乌猱
秀士前胸!
乌猱秀士木灵一击不中,已若电掣般随身而上,掌势连绵而出,一气攻出十三掌!
劲风四溢中,战千羽身形急速闪挪,已在瞬息之间,向敌人拍出九掌,踢出九腿!
乌猱秀士木灵哈哈一笑,双臂挥舞如飞,指点掌拍,尽向战千羽全身要穴招呼,身
手快捷无匹!
红面韦陀双脚钉立不动,招式起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猛如狂风,急若骤雨,令
人目不暇接。
他名震武林的「风雨三十六套」,已施展而出!
乌猱秀士冷哼一声,身形翻飞,双掌忽扣、忽戮、忽劈、忽□,那双手臂,宛如在
顷刻间幻化成为千百,弥卷向对方身侧,这正是乌猱秀士轻易不露的绝技□□五绝手!
二人在这面积不大的天井中,以凌厉而快捷的深奥招术,在千钧一发之间,惊险而
巧妙的连续闪击。
于是,掌势枞横在人体与空间,劲力扫卷到四周,旁观的每个人都屏息如寂,凝眸
不动,十分紧张的注视著斗场。自然,除了那置于天井一角,早已解脱了一切的七具尸
体。
江青这时嘴唇微抿,向侧旁行出几步,对那两个矮胖木讷的怪人一笑道:「二位来
此为乌猱秀士助拳,却站在那里袖手不动,岂非大煞风景?来,来,在下乃为正主,二
位便一起上来松散一番如何?」
那两个矮胖如缸的怪人,四只眼睛齐齐盯视著江青,没有回答一个字。
但是,那两双精光闪射的瞳孔中,已透出阵阵令人心寒的杀气。
江青夷然不惧,踏前两步,道:「二位要是不敢动手,便请夹著尾巴离开,如此乾
瞪著那双尊目,嘿嘿,绝吓不住江某!」
两个怪人神色之间,依然毫不为动,忽而,左侧的一个开口道:「江青,你死定
了!」
右侧的一个亦接著道:「而且,将死得极不舒适。」二人语声沙哑低沉,极为刺
耳。
江青洒然一笑,倏而厉声道:「好极,江某正愁无人送终,二位便过来一试,为江
某做做孝子贤孙如何?」
就在他话声始住的一刹那间,两条人影,已彷佛两缕轻烟般,闪至江青左右,二十
股锐利如削的劲风,已同时袭向他全身上下重穴!
江青长笑一声,不闪不避,身形微一幌掠,已不可思议的自二人之间,那一线几乎
严密到没有的空隙中,猝然闪出。
而在他身形自二人间闪过时,已双掌齐挥,疾若闪电般连续拍出二十一掌!
两个怪人惊呼一声,已不约而同的各自跃出三步!
江青绝不迟疑,右掌一招七旋斩中的「波涛千重」,左掌一式「微波掌法」的「见
水回流」,分袭二人身后!
而这时,他连头也没有回转。
两名怪人厉叱一声,那臃肿的身躯,已宛如两个圆球般,呼呼急转而旋。
在二人身形倏然转回之际,每人手中,己各自持有一柄三尺长短,顶端附有一枚锋
利月牙的奇形兵刃。
江青冷嗤一声,击势漫天而起,重重如天际层云,严密得没有一丝空隙,威力万钧
的卷向那两名怪人而至!
于是,在两声狂吼中,有若新月般闪耀生辉的溜溜银芒,已急骤而凌厉的疾迎而
上。
在一团窒人呼吸的罡烈气流中,闪跃三条翻腾甚急的人影,两道冷森的寒芒,则在
这厉烈的劲气中往来如棱,凝成条条银光。
七个人,分成三处激斗,而且,显然已各自拼出真力,要将敌对之人,活活毙于手
下!
蛟索飞锤岳扬乃是绿林好汉出身,孟浪之气甚重,他这时环目一瞪,大吼一声道:
「相好的,老子也来伺候各位了!」
他身形抢前三步,手中飞锤「差」然一响,有如一条怪蛇般,猛然点向与大旋风交
手正急的披发头陀身后!
那披发头陀功力,本较大旋风白孤略逊半筹,正在有些捉襟见肘之际,背后劲风突
至,蛟索飞锤岳扬已挺身加入战圈!
这头陀不由怒吼连声,左闪右拦,好不容易才闪过了二人之间的一阵夹攻。
他连连挥出七掌,扫出六腿,一面破口大骂道:「这算什么名堂?以二打一,以众
凌寡,你们两个老匹夫还要脸不要?」
蛟索飞锤运索如飞,哈哈笑道:「你他娘的也算是出家之人?你没有看见隔壁那两
个矮冬瓜,也在两打一吗?老子高与揍你这王八小子,你有本事便施出来哇,穷吼个什
么劲!」
披发头陀心中一怒,白孤已疾若雷轰电闪般,于须臾间展出十八掌,其掌势上快速
凌厉,宛如电光石火,瞬息间已到了敌人身前!
披发头陀骤觉劲风如潮,自四面八方卷到,不由心头一震,急急往后跃退。
但是,白孤此刻施出的,正是他威扬黔滇的「卷龙掌」法,这披发头陀虽然身手高
强,在他分神之下,却如何躲得开去。
人影幌闪中,闷哼随起,那披发头陀肩胛已中了一掌,跄踉跃出数步之外。
尚未容他喘息过来,锐风又起,一枚前锐后阔的黑色飞锤,已射至他胸前要害!
正在这时□□
空中「吱」的一声怪叫,一团黑髟,已如掠空流星般,急泄向蛟索飞锤而至!
蛟索飞锤大叫一声:「乌猱!」
身形猛然后撤,手中飞锤略一伸缩,已连连向扑至头顶的那头凶残的怪兽,攻出五
锤!
大旋风白孤怒叱一声,扬掌向空中乌猱劈出一团劲风,左手已施展「大擒拿法」,
扣向披发头陀右臂经脉!
这头凶残灵异的乌猱,正是乌猱秀士木灵在与战千羽激斗之时,发现了同伴危急之
态而放出的。
这只怪兽在遭到双重挟击之下,却仍不慌乱,厉叫一声,已蓦而弹起七尺之高,险
险躲过这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攻击!,披发头陀肩胛处痛澈心肺,他咬牙强忍,霍然转
身,一裂帛声响起处,他右臂僧衣,已被白孤五指撕裂!
同一时间,一声尖叱,两股锐风,已挟在一柄精光闪烁的利剑之间,袭向那正自空
中扑下的异种乌揉!
原来,云山孤雁夏蕙,与天星麻姑钱素二人,已适时而动!
那只乌猱尖嗥一声,怪眼碧光突闪,已伸开利爪,闪电般抓向正挥剑劈至的云山孤
雁!
突闻一声暴喝,一条银色长鞭,已挟看悠悠劲风,卷向这乌猱身后。
天星麻姑咯咯一笑,倏出七掌,尖叫道:「祝公子,这一鞭使得正是时候!」
祝颐长鞭出手,身形已猛扑而上,若狂风暴雨般,连连扫出五鞭!
于是,在三人合手挟攻之下,已将这头禀性残酷,行动如飞的异种乌猱敌住,令它
无法再去牵制别人。
江青赤手空拳,力敌那两个身手高绝的矮胖怪人,却仍有馀暇瞻视各人行动。
他豁然长笑道:「三哥,你们耍耍那畜牲,待二哥他们也让那头陀尝尝滋味!」
大旋风白孤狂笑连声,身形有如旋风般闪掠,掌势漫天遍地,弥漫卷合,逼得那披
发头陀招架不迭,怪吼连连。
这时,蛟索飞锤岳扬又闲立一旁,呵呵笑道:「狗养的,老子再叫你们发威,昨夜
的狠劲怎么不使出来呀?妈的,这就叫做一夜的风水轮流转!」
岳扬口中大声讽刺,心中却乐得哈哈直笑。
而这时,已经与红面韦陀战千羽交手有三百招的乌猱秀士,亦己渐感不敌。
须知红面韦陀乃为中原白道中有名人物,功力之深,远较大旋风白孤更高一筹,乌
猱秀士艺业虽强,仍不是红面韦陀之敌,但是,红面韦陀在短短时间内,却也无法胜过
对方。
此刻,劲力澎湃回荡,二人又在顷刻的接触中,各自攻出十七招!
乌猱秀士木灵表面虽然阴沉如故,但他心中却已十分焦虑,他出手之下,但觉敌人
反击力量浑厚无匹,有如山崩海啸,绵绵不绝,招式所指,更是自己全身要害重穴,凌
厉异常!
他在艰辛的苦斗中,已发觉自己的三位同伴,早已陷入较之自己更为不利的情势
中,而更令他惊惧震慑的,却是他平素认为武功高绝一时的那两名矮胖怪人□□寒溪二
矮冷非、谢竹,竟在江青掌势之下,左支右绌,施展不开,形态十分狼狈。
乌猱秀士见状之下,将心一横,倾出全力向战千羽攻去,他这时已抱著「宁为玉
碎,不为瓦全」之心了。
蛟索飞锤岳扬大马金刀的站在一旁,哈哈笑道:「战大侠,阁下千万留神,这叫做
木灵的活僵尸,已发了野性啦!」
战千羽出手如电,连连拆解对方攻来的凌厉招式,听看岳扬的叫骂,却不觉暗中一
哂。
乌猱秀士仍然狠攻如故,他双眸中煞气时现,却闷声不响,根本不理会身外的一切
事物。
蓦然,一声厉吼起处,一条庞大人影,已凌空飞跌出丈许之外!
大旋风白孤那宏亮的嗓音随即响起,狂笑道:「老夫以为大头陀法力无边。呵呵!
如今一试,亦不过如此而已,真令老夫失望了!」
那披发头陀适才早已受伤,但他仍然咬牙切齿,拼命与白孤激斗,须知武学一道,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是丝毫勉强不得的,这披发头陀在负创心燥之下,如何尚能挺立
不败?
终于,在白孤「卷龙掌法」中的一式「龙现风起」下,结结实赏的被击中臀部,跌
出寻丈之外!
他身形始才沾地,一个「十六翻滚」,已翻出一丈多远,耳中已听到白孤讥讽之
言。
这披发头陀虽然身上受伤数处,却仍是性烈如火,他虎目暴睁如铃,凶光闪射中,
已蓦然跃身而起,大叫道:「白老匹夫,叫你看看佛爷的法力是否真个不济!」
随看语声,两片半弯的弧形短剑,已闪耀著森森寒光,以奇异莫测的来势,向大旋
风飞到。
这两片弧形短剑一出,侧旁观战的蛟索飞锤已不由暗自一凛,大喝一声道:「啊,
银弧头陀!」
他叫声未停,两柄来势急劲,虚幻莫测的弧形短剑,已飞到大旋风白孤头顶!
白孤倏然推掌迎上,口中大骂道:「去你的,两片破铁也来卖弄!」
那两柄弧形短剑,被他发出的雄厚掌风一撞,已「当」的一声互相交击,在一溜火
星中坠向地下。
大旋风白孤哂然笑道:「野头陀,这便是你的法宝么………」
「么」字尚未说完,那两柄已经快要坠落地面的弧形短剑,却似两个精灵一般,奇
异的霍然一转,闪闪生寒的飞旋向白孤脚踝而至!
白孤不由大吃一惊,体内真气急升,身形已拔空两丈!
那银弧头陀狞声一笑,双手连扬,十二柄弧形短剑,已组合成一面精芒闪烁的光
网,严密到没有一丝空隙的卷袭向空中的大旋风白孤。
这十二柄弧形短剑,去势各异,有的走著之字形,有的上下起伏不定,但是,那寒
森森的光芒与锋利的刃口,却是一样要舐食人血的,因此,任是其中那一柄也不容忽
视!
大旋风白孤心中暗叫不妙,身形倏然翻折,脚尖骤起,已将两柄先行袭到的弧形短
剑踢飞。
但是,这些奇异的暗器,却似乎有著灵性,就在白孤踢飞先前两柄利剑时,其馀的
弧形短剑已「嘶嘶」连响,带著刺耳的破空之声,四面八方向白孤卷戳而到!
每一剑之间所隔空隙的微小,几乎连一只蝇虫也飞不出去,尖锐的风声,已挟著股
股寒风袭到。
形状凶狞的银弧头陀,已看到白孤惊怒的神态,他厉声笑道:「白老鬼,佛爷的手
法你领略了吧?咯咯咯……到了阴曹地府,莫忘记向阎罗殿下告洒家一状!」
白孤眼前寒芒闪闪,涌合而至,时间的迫切,已不容他再做任何侥幸的想法。
蓦地□□
一声令人心惊胆颤的厉啸起处,白孤那瘦削的身躯,已彷若旋风投在空中呼呼转动
起来。
一片凌厉而浑厚的劲气,亦随著他身形的凌空旋动暴卷而出,这片劲力的威势之
强,是无与伦比的,甚至连四周的空气也在随看冲激流荡。
白孤的身形,在劲气环绕中翻腾闪掠,掌腿齐出,彷佛是一个呼风唤雨的魔神。
他在危急之下,己然使出了「卷龙掌法」中最凌厉的一招:「大漠卷龙」!
于是□□
在顷刻之间,空中银光乱闪,当当之声不绝,十柄弧形短剑,已有若夜空中的殒
星,曳著条条银光,飞散四周!
银弧头陀见状忙大喝一声,双臂急张,已似一头大鸟般倒翻而出,几次起落,已是
无影无踪。
大旋风白孤一举震飞四周弧形短剑后,亦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身形才落,岳扬己
急步上前道:「白兄,你可受到那些鸟剑的伤害?」
大旋风一抹额际汗珠,摇头道:「好险,估不到这头陀还有这一手,妈巴子的,这
杂碎已经跑了!」
蛟索飞锤道:「适才兄弟心恐白兄受伤,也顾不得去追那个混账东西,白兄既然无
恙,这已是谢天谢地,那银弧头陀只要不死,咱们必有与他朝相的一天!」
大旋风白孤微微点头,正待说话。
一声惨厉的叫声起处,一颗斗大的头颅,巳凌空飞起,鲜血迸溅四射!
二人急忙回头瞧去,已不由惊得心中一震。
原来,那头飞命断之人,正是与江青对手的寒溪双矮之一□□谢竹!
这寒溪双矮原是西北一带有名的煞星,二人性情狠毒无比,一生之中,已不知染了
多少血腥,二人因为跟踪一批价值连城的暗镖来到中原,却不期与乌猱秀士相遇,乌猱
秀士昔年会与这寒溪二矮有过数面之缘。三人见面之下,寒溪二矮便将此行目的相告,
并因那押解暗镖之人,亦为武林中甚负盛名的高手,故而邀请乌猱秀士相助。
但是,乌猱秀士为人深沉奸诈无比,他在接受寒溪二矮邀请之后,却提出请二人相
助洗雪与江青那一掌之仇。
寒溪二矮一来有求于乌猱秀士,再则两人足迹大多不出西北,对江青之名,尚不甚
了了,故而答允下来,三人又会合了早与乌猱秀士约好了的银弧头陀法明,挑选在江青
大破烟霞山庄之后,出面寻仇。
在乌猱秀士的预期中,江青武力虽高,在硬闯烟霞山庄之后,不论其胜败如何,亦
必不可能毫无损伤,所以他在探悉到江青身受创伤的消息后,不由心中欣悦不已,暗喜
大仇可报。
但是他却没有摸出江青养伤之处,更不会想到会有如文秋尘那般医道精深的饱学之
士,为江青疗伤,他在百寻不得之下,只有先向蚊索飞锤等人下手,以期能将江青等引
至。
虽然果如乌猱秀士之愿,但是,江青等人到来交手之后,情势之恶劣,却大大出乎
他意料之外哩!
江青在接战寒溪双矮之后,早己屡屡手下留情,二人非但不觉,不知知难而退,出
手之间,反而更加狠辣,招招俱向江青致命之处下手。
于是,江青愤怒了,他记起邪神昔日告诉他的话:「为人切记不可滥杀,但是,若
别人处心积虑的不利于你时,那么,你就放开手去干吧!」
江青在愤怒中,已施出邪神传给他约五手狠毒的散招之一「掌不刃血」!
寒溪二矮功力虽深,却如何能抵住这惊鬼泣神的绝招。江青掌势怪异无伦的展开
后,寒溪二矮之一的谢竹,惨吼一声,一颗丑恶的头颅,竟被江青硬生生的劈飞空中,
而身首异处!
这惨厉的景象,已惊呆了场中的任何一人。
于是,寒溪二矮仅存的冷非,已在悲愤逾恒中,拼死命的向江青扑去。
而乌猱秀士也更加激怒的与战千羽展开了殊死之斗。
――中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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