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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神火 只感到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似在狂涛如山的大海中浮沉,江青已逐渐陷入头 晕目眩,神智昏迷的境地,整个身形有若一支圆桶,越翻越急。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想 不起来…… 除了直觉在告诉他,尽快的抓住一件东西,以便稳定那翻滚不停的身形。 这倾斜的深洞,洞口虽窄,内部却是极为宽畅,底部则形若漏斗一般,越深也就越窄。 就在他将要滚到洞底之前,昏乱中,不由奋力睁眼一瞥,一阵强烈无比的橘红光芒,已 耀眼而至。 这奇怪的深洞底部,约有丈许方圆,却布满了一片熊熊的火焰,极怪异的形成一个六角 星形,向上交叉的喷射着,星焰四散,好似万千金虫,满空飞舞,又似年节之时,烟火齐 放,煞是好看。 但这堆奇美而绚烁的火光,在江青眼中看来,却不啻是他的追魂符。 江青就在身形欲坠落在这橘红色怪火中的刹那间,裂帛似的大喝一声,一种求生的本 能,使他虽然在身负重伤之下,仍能出人意外的,随着喝声,窜起四丈之高。 但是,这只不过是人类潜在的生存欲,在明知处於不可挽救的绝境中时,却仍不甘认 命,而做一次无济於事的挣扎罢了。 只见江青身形,虽然再度窜起,接着便似殒石般的直落下去,无声无息的坠入那强烈的 火焰中。 此时他在强自用力过度之后,早巳昏厥过去…… “波”的一声,橘红似的火光一开一合,已将江青那血红的身影吞入。 是那么的无声无阒,就像是支巨大的雄狮,吞下一支野兔般的轻易。 火焰依然是灿烂而绚丽的交互喷射着,在火光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江青正仰面躺在地 上,双目紧闭。 但是!怪在江青竟毫无损伤的,躺在这熊熊的烈焰之中! 单凭这奇形火网的强烈火势来看,这时,江青早已该烧成灰炭了。 非但如此,江青那丑陋的脸上,竟尚似现出一股安详舒泰的表情,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看不出一丝痛苦的样子。 不知又过了多久?该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了…… 蓦的,那交流不息的绚丽火光,竟发出巨大的“吓―”之声,历久不绝,那缕缕凶猛的 怪火,竟然在响声中,徐徐的缩了回去,终至完全隐没,好似已全然缩入了地底一般。 mpanel(1); 只见这洞之地,却是一片洁白晶莹,毫无突凹,那有丝毫被猛火烤炙之状。 江青,这位命运多舛的大孩子,正安详的躺在洞底正中的地上,鼻息微微,好似正在沉 沉酣睡… 但是,更令人惊异的事发生了! 原来,他在龙穴血池所染的赤红色肌肤,已然全部转变为洁白细腻,光润无比……那令 人作呕,颜色暗红的“脱肌毒胶”,已没有半丝再附着於江青身上。 顺普他洁白的胸膛望上去,那是一截适中的颈项,再往上望…… 啊!这是谁? 那是张俊俏得令人不敢逼视的面孔:宽坦的前额,斜飞入鬓的双眉,挺直的鼻梁,有一 张弧形微抿的嘴。 虽然,他闭着双目,却仍然透出一股飘逸绝俗的神色,显得那么高雅,那么英俊。 难道这就是江青?就是那以前丑陋不堪的失意人儿? 这真是太使人不敢相信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其实也够长了),一个极端丑陋的人, 竟变成一位貌比潘安的翩翩佳公子? 忽的,江青在地上,微微的喘了一口气,身躯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一双眼睛,缓缓的睁 了开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黝黑而高远的洞口。 他双目默默的凝视着上方,动都不动,面上的表情,也平静得出奇。 嘴里喃喃说道:“奇怪?……这是什么地方?…那些火呢?……我难道还活着?这该不 是做梦吧?” 只见他那双俊眼中,渐渐透出一股欣喜的光芒,那股光芒,越来越强,不禁伸手在腿上 拧了一把。突然,他大叫一声,人却急跃而起,狂呼道:“啊!真的!啊!我还活着!我还 活着……” 他是过於兴奋了,在这晶莹的白色地面上,四处里乱跳,疯狂的大叫着…… 狂乱了一会,江青已渐渐的安静下来,他极力平复下自己那如浪涛般汹涌的情绪,慢慢 的坐在地上。 同时,一连串奇异的疑问,已连接着闪进他的脑海:“奇怪,这么猛烈的地穴之火,竟 未能将我烧死?而且,我这混身上下,满是的创伤,也竟然完全平复如初了!这…这是怎么 一回事呢?” 他越想越想不通,此时,肚中忽然起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他这才想起,自已已经有一天(何止一天?)未有粒米下肚了。 当然,他仍认为,这还是他进紫龙秘穴求宝的同一天呢!其实,江青已在这深奥的奇异 洞穴,受那怪火的炙烤,己有三个昼夜之久了。 他四处一看,这四壁全是一片雪白的坚石,密纹细致,毫无空隙。 无奈之下,他只有先盘膝坐在地下,默默的运功调息起来,欲藉此先行忍耐一刻。 江青试将一口气,循流全身三百六十穴道,再进入各处经脉。 那汹涌如潮的真气,似一道巨大的激流,在全身各处循回流走,真是纵横自如,随心所 欲。 不多时,只见江青头顶热气腾腾,面上神色湛然,光彩夺人已极。 他在短短几天之间,因受那洞底怪火之助,已领悟了练气功夫的最高境界“神游太虚, 灵台空明”,而且更达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地。沉寂中,已渐渐进入无我之 境…… 狭小的洞口,又已透人微弱的天光,这该是另一天的开始了。 江青全身一颤,双目倏张,一道精芒已电射而出。 他微一抬头,又向四周环顾了一下,他想不到,自己这一坐下运功,便已过了如此长的 时间。 蓦的,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伸手向背后摸去,脸色又慢慢松了下来,原来,他适才 一时兴奋过度,几乎忘了自己到紫龙秘穴中,所求得的异宝。 他此刻一摸之下,那包裹内的一对小金龙,及那支“晶雪”玉盒,仍然好端端的背在背 上。 他心中不由一宽,眼光转处,无意中,突然看见了自已那双晶莹洁白,修长无瑕的手 掌,他不禁惊异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我的手?” 他狐疑不定的反覆问着。 忽的,他又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胸膛,那衣衫破裂之处,亦是现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他简直已失去思考,双目中渐渐透出迷茫之色…… 他惊愕中,一支手缓缓地自颈项摸向面孔。 “啊!天呀!”着手处上见是如此滑腻,毫无瑕疵。 那凸凹不平的斑斑疤痕?那丑陋杂乱的点点黑斑呢?都消失了!全没有了! 他的牙齿深深的陷人那鲜红的嘴唇,丝丝鲜血,巳自他咬的嘴唇中,流入口内咸咸的还 觉得有点腥味。 但,由此却证明了这是活生生的事实。 江青此时,眼眶内蓄满了泪水,身体不断的颤抖着,这突来的幸福,几乎令他承受不 住,是他有生以来,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他都得到了,而且,显然已超出他的希望太多,太多了。 他面孔抽搐着,两行热泪,已汨汨的顺颊流下,然而,这眼泪却是甜的,真是甜的! 他默默的坐着,尽情的流着泪,好似要将他自幼所受的委曲、侮辱,在这无休无止的泪 水中,完全排出。 又是一段长长的时间过去,江青蓦的从地上立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来,啸声清 越悠长,中气充沛之极,有似老龙清吟。 他啸声一停,又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合着眼泪,渐渐地,又变成了呜咽。 精神放纵着,尽情的哭,尽情的哭。 如此又过了一会,他才戛然而止。 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将身后包裹紧了紧,抬头一望那高高的洞口,这洞口距江青立足 之处何止三十馀丈。而且又十分倾斜、陡削,绝少落脚之处。 但,他信心极强,自信能攀升而出,就好像自己前日横渡泥沼,飞身跃上巨石一般。 他目注洞口,暗一提气,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就在他微一提气的当儿,人已飘飘的升起 丈许。 江青大喜之下,双臂急扬,“呼”的一凿,已似流星般射出七丈。 他长啸一声,身形急掠,脚尖微一点那倾斜的石壁,人已直飞而去,身形之快,绝似凌 空飞腾的鹰隼。 眼看距那洞口,只有七、八丈之遥,他不由双目倏睁,大喝一声,两脚在空中连连蹬 踹,身躯已若有巨力相吸般,飒然而出。 江青不知,这正是武林轻身功夫,极难达到的境地:“凌空虚渡”。 他身形始出,已稳稳的踏在那与巨石相连的狭窄石脊之上。 此刻,凉风拂面,衣袂飘飘,不由得心一清。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环目四顾,只见这怪石林立,池沼遍地的“阴阳崖”底,四处静寂 无声,渺无人影,虽是白天,却仍然一片雾气沉沉,阴森晦迷。 这时,江青双目大张,精光暴射中,他已隐约看出谷中东北角一处,好似极像自己来时 之路。 江青全身一拔,在空中四肢伸展,已似一支绝大苍鹰般,向着岩下飞落。 只见他双脚甫一沾地,人又电射而出,不到几个起落,已然奔至那东北角落。 江青身形不停,如飞般四处掠走寻找。 忽然,他一声欢呼,原来,那根长长的乌细绳索,就在眼前。 这绳索仍然静静的垂向地下。他穷目上望,只见十丈以外,这细韧的绳子渐渐隐没於云 雾中。 江青不由暗忖道:“不知义父他老人家,会急成什么样子!……我要尽快回去,也免得 他老人家焦急不安。”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身形一纵,已握住绳索,着手时扯了一下,觉得仍然十分坚 韧,他不再多想,凭着这条绳子可资换劲,身形攀升得快速无比。 只见他每次用手微微一拉,人已升高六七丈。 瞬息间,江青那削瘦的身形,已消失在蒙蒙的云雾中。 片刻之后,他已可隐隐约约的看到“绝缘洞”的洞口了。 此时江青心中,有着一股无比的兴奋涌上心头,就好像一个久离的游子,见到自己故乡 的家园一样。他长啸一声,身形有如大鸟般腾飞而起,人影一幌,已射入洞口之内。 江青此际双目似电,一瞥之下,巳然看见洞壁深处,石砖之上坐着的枯瘦老人,邪神厉 勿邪。 他正白髯激颤,全身抖索,双手向外伸出,好似要拥抱自己…… 江青蓦觉一股热血上冲,鼻头一酸,满眶热泪,已夺目而出。 他大叫一声:“义父!” 人已扑在那老人枯瘦,但却坚强无比的胸前。 邪神双臂,紧搂江青,点点热泪,已坠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颤着声道:“孩子!我的孩子你……你回来啦!……天啊!这几天,可把我急坏 了……我宁愿永生沉沦在黑暗之中,再也不要你去冒险啊……” 江青亦紧搂着老人,泣不成声道:“义父……你老人家别这样说,青儿不孝,累你如此 担心……” 二人紧紧的搂抱在一起,亲挚之情,便是亲生父子,也难得如此。 过了一会,老人将江青扶起,怜爱的问道:“孩子!这四天来,你到底怎么了?碰到了 什么事情么?” 江青有如稚龄幼子般,仍紧紧依在老人怀里,闻言惊道:“什么?我已出去四天啦?我 还以为只有一天呢!义父!我这几天来的经历,真比我以往十几年来的日子,还要离奇古怪 呢……” 他遂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离洞后,至紫龙秘穴;从探宝的时候起,一直说到得宝后,如 何遇上了长离一枭卫西、穷侠葛松、大旋风白孤等人,又如何的被迫至巨岩之顶,出现了黔 灵三魅之首胡同,如何被暗袭失手落下深洞,又被那洞内橘红色怪火烤炙,而致变得如今这 全然不同的模样。 老人一语不发,倾神贯注的听着江青说话,忽而那支枯手,抚摸江青的头发,忽而又将 他紧紧的搂住。 直到江青一口气说完,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柔声道:“乖孩子,烤炙你的怪火,想必是那奇异无伦的“轮回神火”。真苦了你 了!……唉!为了我这条垂暮老命,竟累得你三番四次的险遭不测……” 江青尚未及回话,老人又紧握双拳,白果眼乱翻,恨声说道:“若是有朝一日让老夫碰 见那……那什么长离一枭、白孤、阴阳双判,非将他俩碎尸万段不可!” 江青急道:“义父,事情既然过去了,也就算啦!咱们也别耿耿於怀。” 老人闻言,将江青搂得更紧一点,和声道:“傻孩子,那些人逼你的时候,他们曾想到 这些吗?他们那一个不想将你杀死?不想谋夺你求得的宝物呢?” 老人咬牙切齿的又道:“哼!尤其那个什么黔灵三魅的胡同,更是放他不过!” 邪神自隐入绝壁奇险的古洞后,又遭到那一次痛心断肠的巨变,不由使他万念俱灰,心 如藁木。尤其,痛痕人心之险恶狡诈,故而,发誓不与世上任何人来往交谈。 从他给这古洞起的名字――“绝缘洞”看来,便可知道他心情的落寞与失望了。 但,他却对江青,有着一股深厚而奇特的情感,为了自己深深喜悦的义子,禁不住又激 发了当年,那一股偏激嗜杀的性格。 江青正待嚅嚅开口,老人已怒道:“江湖之上,人心险恶毒辣。须知你不杀人,人便杀 你。若是对那真正善良之人,不妨网开一面,但,对那阴刁小人,却一个也留他不得!” 老人又一叹道:“孩子,你或许会认为我又犯了当年的脾气了,但你却不知道,对恶人 行善不啻是为自己寻找祸患,江湖之上,险恶重重,你尚须多加磨练才是!” 江青唯唯答应,他忽然想起了一事。 连忙对老入说道:“义父,咱们光顾说话了,紫龙秘穴之中,那两件宝物,青儿皆已取 来了……” 老人闻言,不由兴奋的道:“啊!我倒忘了!快拿给为父摸摸!” 江青急忙将宵后包裹取下,先将那支“晶雪玉盒”送过,又将另一包裹打开,那支“吸 血角鸟”的独角,他却不在意的丢置一旁。 奇了!只见那对小金龙经过这多日的险难,却仍然是双目血红,尚在蠕蠕而动。 邪神伸手接过后,面容非常肃穆,他双手徽微的摩挲了一阵,正色说道:“孩子,这对 小小金龙,正是紫龙秘穴的灵气所钟,名曰“金龙之子”,乃是天地间所生的一种,极为不 可解释的奇物。相传此物成长之后,便化为真龙,能破穴飞去,遨游於九天之上。” 老人微一沉思,又道:“这对“金龙之子”在尚未成形之际,却能除人兽之疾,益寿延 年,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功。” 他又拿起那“晶雪玉盒”,双手在上面,仔细的摸了一阵,喜道:“是了!这玉盒之 质,晶莹滑腻,着手徽温,单是这支玉盒,何止价值连城,……青儿,你在那里找到它 的?” 江青乃绝顶聪明之人,闻言之下,便知必有蹊跷,乃朗声问道:“莫不是这支玉盒尚有 开启之法?里面十九有一件宝物了,只是,玉盒纹理细密无隙缝,却是怎生开得?” 老人一笑道:“天赐奇物,自有其应用之道,孩子!这玉盒之上,可有一条细络黑 线?” 江青仔细一看,果然,在玉盒中间,有一条似隐的极细黑线。 他对老人说了。 只见邪神双手,按在这黑线之上,面色倏转严肃。右手拇指的长长指甲,已“哧”的一 声,深深插入那坚硬如钢的“晶雪玉盒”之中,缓缓的划成两半。 玉盒开处,但见豪光四射,金芒闪烁夺目,照耀得石洞之内,彷佛点上了一盏金色的琉 璃巨灯一般。 江青微拢双目,向盒中望去,只见那玉盒之内,赫然有着一柄,金光灿然的奇形兵刃。 这兵刃长约四尺,乃是一倏龙身盘绞而成,龙角向前伸展,尖长锋利,龙嘴之内,尚有 一枚薄细钢片,双目却是以艳红的宝石嵌成,龙尾之处,有一把柄,上面精巧的围着一圈向 上倒翻的利钩。 金光耀目之下,端的珍奇无比,华贵已极。 江青不敢擅动,双手捧向邪神厉勿邪身前。 邪神长笑道:“孩子!你留着用吧,。为父已不须要这个了……” 说罢,伸手入盒,拿在手中略一摸索,猛然惊道:“好家伙!这竟是一柄上古留传下来 的,“金龙夺”!” 老人用手一挥,只见金芒闪动,耀起万道光华。盘绕的龙身,竟好似在急骤的颤动一 般。 最令人惊惧的,却是龙嘴之内,发出“呜呜”的呼啸之声,恍如风雷斋鸣,令人心胆俱 震。 老人将“金龙夺”交於江青手中,说道:“此夺相传於上古之时,万王之尊,黄帝轩辕 氏,征讨蛮王蚩尤於琢鹿时,将他打得大败而逃;正在双方短兵交接之际,忽然,自侧旁抢 出一位金盔银甲的高大武士,手挥这“金龙夺”冲入蚩尤阵中,有如虎入羊群,猛劈直扫, 将众蛮兵杀得落荒而逃。事后这金身银甲武士,向黄帝微一躬身,便化做一道金光逸去,金 龙夺就再也没有人看到了。” 江青睁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老人又接着道:“当然,说他化成一道金光飞走,这不过是齐东野语,神话传言罢了, 不足以置信的。想必是当年,这位使“金龙夺”的武士,不喜荣禄,只是为天下苍生而出 力……” 江青此时插口道:“义父,这位武士好大威风,他可有名字传流下来?” 邪神答道:“后来,人们都因他有功平蛮之战,又手执一柄金龙形的兵器,故皆称他为 “金龙武士”!”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暗中钦慕不止。 老少二人又谈论了一会,此时江青巳磨着老人,快些用那对“金龙之子”治疗残疾,老 人被他缠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他叫江青站在石楼之旁,满面凝重之色,然后默默将一对“金龙之子”拿了起来,分持 两手,那对小小金龙微微一动,老人蓦然大喝一声,那张满生胡须的巨口,已急然大张。 说也奇怪,两条小金龙,竟齐齐发出一声清越异常的吟声,忽自口中喷出二条乳白色的 净汁,直射入老人口中。 瞬息之间,那两股液体已然喷射完竣。 老人全身一阵急颤,手松处,那两条小金龙已落在地上。 只见这对小金龙略一翻滚,身上金色鳞片,巳纷纷脱落,那头上双角也逐渐消失,不一 刻,竟变成了两倏极为平常的小黑蛇,蜿蜒的向那“绝缘洞”洞口爬去。 江青不由看得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如此的变化。 待他回头一瞧,更是悚然一惊,只见邪神满身大汗淋漓,呼吸粗重,头顶热气腾腾,有 如蒸笼一般,面色也成为赤红之色。 他不敢惊扰,只好默默的站在一傍,以待随时听候邪神呼唤。 这段时间,在江青来说,是既难熬又紧张,他十分担心自己得来的宝物,是否能医好邪 神数十年的残疾。 终於,江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邪神呻吟了一声,双目已慢慢的睁开了。 他伸出两手,向四处摸索着,探测着。 忽而,他那双眼睛,直楞楞的瞪看江青。 这时,可以看出,老人眼中的白翳,已逐渐退去,代之而起的,竟是一股隐隐泛出的闪 闪精光。 江青与老人同样的紧张,他张大嘴巴!凝视着老人的双眼,手心禁不住有阵阵冷汗泌 出。 陡的,老人大叫一声:“青……青儿……孩子……我……我看见你了!”语音颤抖,却 包含看无比的激动与欣奋。 江青亦是高兴得发狂了一般,大叫着跳了起来,“义父!你看得见……看得见了!真的 看得见了!” 他竟高兴得语不成声。 老人身形一闪,已将江青抱在怀内,二人涕泪交流,哭做一团。 忽的,老人扶住江青,在地下缓慢的踱了起来。显然,他是想试试自已巳有六十年未曾 用过的双脚了。 江青扶住邪神,在洞口内一遍又一遍的走着。 老人拢起双目,向洞外瞧去,他轻声道:“啊!这光线好强……唉!洞内却仍是和六十 年前一模一样。“语音感叹,十分凄怆。 江青默不出声,任由老人独自沉思,将他的思想,拉到六十年前那一段赫而美丽的时光 中去…… 忽然,江青发觉了一件事情,叫道:“义父!你……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如此漆黑光 泽?” 老人却毫不惊异,缓缓的坐在地下。 他把江青拉在一旁,详细的在他面孔上端详了起来。 江青被老人好像瞧媳妇似的,直勾勾的看了一阵,不由得双颊飞红微生羞意,慢慢把头 低下来。 老人豁然大笑道:“傻孩子!你在我老头子面前,还害的什么羞!” 他面容一肃,又道:“真想像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俊逸的小伙子。” 江青急急说道:“义……义父,我……我原来那有这么好看,只是被那什么轮回怪火一 烧,却想不到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老人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伸手向后面一抓,“波”的一声,石砖后面的一处凸出岩 石,已吃他虚空抬起,又现出那尺许见方的小洞来。 老人五指向后一收,“呼呼”两声急响,一个已变成焦黄色的白绸包裹,已到了老人手 上。 好一手“凌空摄物”的绝技! 他缓缓解开包裹,先自里面,拿出一面净洁明亮,纤尘不染的小巧青铜镜来,递在江青 手中。 说道:“孩子!你现在的面目,才是你本来的容貌……大概在你甫出娘胎之时,由於身 体衰弱,再加上出生后,后天失调,故而形成你周身肌肤机能的变化,你不是说,在你正是 个呱呱孤儿之时,便是被你师父华明轩,在一丛草堆中救出来的么?必是那时,你面孔已被 其中所生的毒草所刺伤,你面上的斑斑疤痕,想必是这个道理……” 老人怜惜的摸耆江青的发梢,他正在惊愕的瞧着青铜镜中,所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模样 是如此俊朗,充满了高雅、儒秀。 他一直不敢想,自己虽较以前变得好些,但却不知好看到什么程度,在这明亮的青铜镜 中,他首次瞧见了自已的身形,他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以前,人人不屑一顾的江青,但!这 事实不是活生生在眼前吗? 邪神说完了话,一见江青如此模样,不由心中一乐,大笑道:“小家伙,有什么好看 的,以后,你要瞧的日子长着呢!” 江青不由面孔一红,傻笑看将手中铜镜放下。 他微微仰头,奇怪的问老人道:“义父,那深穴底部橘红色的怪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怎的这么奇怪?” 老人哈哈一笑道:“这种怪火,我昔日在南海琼岛生毛岭地穴内,看到过一遭,它名叫 “轮回神火”。这种怪火,亦是大自然的奥秘中,一些极为奇异,却又不可解的事物;这种 火,不能烧伤人畜,却能将任何生物脱去一层肌肤,效能较之在紫龙穴中的“脱肌毒胶”, 尤要更深进一层。你本来面上的丑陋疤痕,正是因为肌肤机能变化,而又被毒草扎伤所生成 的表皮,其实,你如今的面目,才是,“卢山真面目”呢!” 江青疑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怎么晓得我如今的面孔,就是原来天生的面孔呢?” 邪神哈哈长笑道:“这“轮回神火”,除了能给任何生物脱去一层肌肤外,尚有一种生 血怯疾之功,可谓之利害兼备,若你这层表皮,不是原来因肌肤能变化,所生的硬壳,而被 神火适好退去,如今你早已变成一个全身有着鲜红嫩肉,无毛无鬓怪物了。” 他望着江青,惊愕俊逸的面孔,又微微颔首道:“也真难得,这“轮回神火”乃是地层 深处,万年地火的苗头,极难喷出一次,就是喷射出来,如你没有上述的那种情形,也是百 害而无一利……唉!天时、地利、人和,你可说都碰得太巧啦!” 江青眼望看老人,他那极为激动的神色,好似较之自己尤为高兴,这是什么原因呢?这 就是天地间,一般至亲至情的仁爱使然么? 自这天开始,邪神与江青,更在这“绝缘洞”内,同住了下来。 邪神更全心倾力,将他一身瀚海浩洋般高深的武功,倾囊传授给江青,尤其是那睨视天 下的“天佛掌”法。 时光,有若空中的白云,是那么悠游而飘忽的离去,永远的无声,无阗…… 它使人在那飘忽与不可捉摸的空间,得到了一些旷古难逢的奇缘,又使很多人,在这飘 忽的空间里庸庸碌碌的过了下去…… “山中无寒暑”,转瞬间,三年的光阴消失在“绝缘洞”外,飘浮迷蒙的云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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