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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叙旧谊 肘腋生变 于是,燕铁衣立时为双方引见,老者寒喧过后,十分恳切的笑着道:“久闻燕少爷麾下 有两位贴身臂助,神勇盖世,赤胆忠心,其中一位就正是熊老弟,老朽任宣真是仰慕已久, 熊老弟令妹更乃姿容端丽,才德两佳,今日有幸结识,可谓平生快事,敢请二位同燕少爷一 起莅临寒舍,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熊道元忙道:“任老先生太客气了,盛情相邀,敢不从命?奈何我这妹子出阁在即,家 中百务待理,忙得一团糟,今天乃是我们魁首特地约我妹子出来替她买办一些嫁妆的,因魁 首待我妹子如同手足,是而也不用避嫌,叫我妹子亲自前来挑拣她所喜爱之物,业已出来大 半天了,这就正急着赶回去呢。” 任宣恍然大悟,又连忙向熊小佳道喜:“恭喜熊姑娘佳期在即,喜获如意郎君,呵呵, 姑娘丽质天生,秀美无伦,却不知是那家儿郎有些福份?老朽碰得好不如碰得巧,倒要讨一 杯喜酒喝。” 熊小佳虽然不曾在江湖上跑过,但她兄长却正是江湖上的硬把子,平常耳濡目染,见多 听多了,也自无一般小户儿女那样的妞妮气,她落落大方的道:“多承老先生夸奖,届时倘 要请老先生赏光。” 任宣呵呵笑道:“一定来,一定来。” 脸儿稍稍起了红晕,熊小佳又有些含羞的解释着道:“本来,待嫁前的女孩子家是不该 随便跑出来露脸的,只是大当家和我家的情形不同,渊源特深,对我更是百般呵护……这次 大当家不但老远亲自赶来观礼,又一定要我自己跟来挑拣些东西,做为送我的礼物……陋户 村女,还请老先生恕过不识规矩。” 任宣忙道:“姑娘言重了,姑娘秀外慧中,隐然有巾帼之概,这正是爽朗女儿,不拘俗 礼,况且燕少爷与老朽交非泛泛,更不见外,更不见外。” 熊道元这时才趁机问道:“魁首,任老丈与魁首是在……?” 笑笑,燕铁衣道:“我们结识快有八个年头了,这也是一段人间世上的小故事,用不着 细说,总之,任老丈待我非常好,可惜自上次一别,倏忽却已有了这么一段漫长时光未能见 面,今日得晤,诚是‘他乡遇故知了’。” 任宣纵然在这个时候,彷佛对燕铁衣提起的那业已湮远的当年事感到激动,他抢着道: “熊老弟,你们当家的实在是一位世上罕见的好人,他是君子,是侠士,是英雄,更是万家 生佛啊,他是老朽我的恩公,八年之前,当我那不肖子背着我将家财赌净输光,连祖田老屋 都抵押出去的时候,我原已痛不欲生,悲愤之下一根绳子就待求个解脱,但就在绳环套颈之 际,却被巧经林外的燕少爷救了下来……” 喘了口气,他又目映泪光,以一种虔诚的,感恩的,缓慢语气道:“燕少爷问明了一 切,当即叫我等在林中,他什么话也没说,马上转身离开,只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晨光里,他 已匆匆回来,交给我一个包裹,我打开包里一看--是一叠银票,一些散碎的首饰,以及我 家祖田,老屋的所有契据,我那不肖子所输掉的,燕少爷已经分文不少的都替我取了回 来……他不但救了我这条老命,更亦救了我任家上下十一口老幼;熊老弟,燕少爷是我任家 的恩人,也是我们再生的父母啊!” 燕铁衣笑道:“任老丈,别说了,你再讲下去,我都快站不住啦。” 任宣有些唏嘘的道:“事后,燕少爷陪老朽我回家,将我那犬子痛斥一顿,又对我百般 安慰之后即飘然离去,临行之前经我再三要求,才只肯留个姓名,还是经我事后到处打听, 多方探询,才自地方上那几家赌档里透露出风声来,老天,燕少爷竟然是江湖上恁等喧赫盖 世的人物。” 熊道元立时也自觉面上生光,他一挺胸膛,嘿嘿笑道:“我们魁首呀!老丈,的确是位 拔尖的好汉,一等一的英雄,智勇双全,天纵神武,更了不起的是他那宽宏的度量,仁恕的 胸襟,他真……” 燕铁衣笑笑道:“道元住口……瞎捧胡抬的,你不觉脸红,我都吃不住劲啦!” 任宣伤感的道:“自与少爷一别之后,我那犬子经此教训,倒知痛悟前非,尽改恶习, 不但不再涉及赌事,更具克勤克俭,奋发向上,未两年,家道振兴,日有起色,因为生意上 的缘故,全家又迁来此地定居,这些年来,却也生活粗安,衣食丰裕,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局 面;这些,全乃少爷所赐,若非少爷的恩德,我任家早已家破人亡,一败涂地了。” mpanel(1); 燕铁衣欣慰的道:“居德不敢,却喜见老丈合府吉祥,大小平安。” 任宣歉疚的道:“只因路远,又不熟悉少爷居地的确实所在,是而未曾前往谢恩及叩 别,疏失之罪,深觉见愧,倘乞少爷务必想过?” 摆摆手,燕铁衣道:“老丈不必多礼,这样做,就见阁下见外了。” 熊道元忽道:“这段过往,魁首,我怎么从未听你老提起?” 燕铁衣淡淡的道:“何值一提?” 熊小佳娇媚的一笑道:“哥哥,大当家所做的善行好事,没向你提起的可多了,原来 嘛!真正的任侠君子,施恩于人便不肯宣扬,免得落个沽名钓誉之讥,那像你,三百年做不 了件好事,只要行过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善行,便挺胸突肚,逢人就吹嘘个不停。” 青脸泛热,熊道元尴尬的道:“什么话!我还不是和魁首一样谦虚得紧,不信,你问魁 首!” 燕铁衣笑道:“好了,你们兄妹也是一见面就抬杠抬个不停,等以后二妞嫁了,三年聚 不上一次,恐怕又都想得慌,盼得紧啦。” 熊小佳脸蛋儿红红的道:“我才不想他呢。” 熊道元咧开大嘴道:“这是可以想见的,到时候成了季家少奶奶,日思夜盼的只有一个 小老公,那还有记得娘家这个横眉竖眼的恶哥哥呀!” 急了,熊小佳跺脚嗔道:“大哥,你再嚼舌根子看我饶你!” 哈哈一笑,熊道元连忙避开两步,转向燕铁衣道:“魁首,任老丈既是魁首有着这么一 段过往,难得他乡相遇,人家又是一番挚诚,魁首便移至任老丈府上小坐一时吧?” 任宣盼切的道:“少爷,你可是非得走上一遭不可,要不,我就更难过了,任家老少, 都对你巴望得很,这么多年不见,你就连声‘谢’都不让我们有机会说一声?” 熊道元也帮着腔:“魁首,还是去一去吧,人家任老丈是打心底透着诚意,别说魁首有 恩于人,便是没有那段事,老朋友多年不见,一旦碰上了也该到家里叙叙旧呀!魁首谦怀, 可不能叫人指说太过疏淡才是。” 燕铁衣无奈的道:“也好,我便同任老丈回去盘桓一阵,你们兄妹就自己先回家吧。” 熊道元道:“魁首放心,这附近是我土生土长的故乡,迷不了路的,我就与妹子先雇车 回去,魁首准备在任老丈府上逗留多久?我到时来接。” 摇摇头,燕铁衣道:“不必来接,我自己回去,同样的,我也认得路。” 任宣笑呵呵的道:“对,不劳熊老弟来接,燕少爷定规要多玩上些日子,他要回去的时 候,由我陪送到家也就是了,别忘令妹嘉礼,我也要讨杯喜酒喝呢!” 熊道元道:“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任宣有些遗憾的道:“熊老弟,熊姑娘,喜事当前,二位要赶着回去办理很多要务,我 也就不强留二位了,我家住在镇北大祥街底铁柱子巷第一家就是,二位得空,一定要来玩 啊。” 熊家兄妹连声答应着,这时,能道元宛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凑在燕铁衣耳道,悄声 问道:“魁首,你与这位任老丈的那段往事,其中有个细节我尚不太明白,很想尽早知道魁 首你是用什么方法将任老丈儿子所输的家财要回来的?” 眨眨眼,燕铁衣也用同样低悄的声音道:“这还需要什么特殊的方法?赢钱诈财的是那 几家赌档,赌档的主持人全是些江湖汉,我只要到了那里,亮出名姓,再表白目的,他们不 就乖乖如数奉还了?” 嘿嘿一笑,熊道元道:“好法子,魁首当时没多费手脚?譬喻说露两手什么的。” 燕铁衣道:“没有,这其实不需要,我的气度,我的形质,他们只要一见,便确信我没 有唬他们,我说我是燕铁衣,他们就明白我定是燕铁衣了。” 熊道元喃喃的道:“气度?形质?” 燕铁衣笑道:“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道元,人的威仪便在于此!” 打了个哈哈,熊道元与乃妹向燕铁衣及任宣告别,熊小佳临走前犹一再提醒燕铁衣要早 点赶回,模样生恐燕铁衣会忘了参加她的婚礼一般。 直等熊道元兄妹走了,任宣才笑道:“江湖儿女,果然爽朗豪迈,不拘小节,和他们相 处,不但愉快自然,也觉得年轻了不少。” 燕铁衣道:“不错,只是江湖儿女也有其辛酸的一面,日子过得太不可期,太飘渺了, 也就把人的性格冲激得蛮不在乎啦。” 望着燕铁衣,任宣深沉的道:“少爷,你可是和以前一点没变,不管面貌,谈吐个性, 都差不多,就是更世故练达,也更老成持重了。” 笑笑,燕铁衣道:“时光催人,老丈,便是表面如昔,心也起皱了!” 任宣道:“那里,你仍然年轻体健,容颜稚嫩宛似弱冠少郎,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苍老 变化来,若我不是素知于你,包管会将你看成个二十岁上下的大孩子,要说老,却是我老 罗,少爷,六十一岁的人,不能不服年纪啦!” 燕铁衣微微一哂,道:“白发鹤颜,更显庄重,我想有这份严肃,往往还求之不得呢。” 任宣笑道:“好说好说。” 燕铁衣道:“时间不早,老丈,还想尽快趋府拜谒老丈宝眷。” 拍了拍自己脑门,任宣道:“看我这等糊涂劲,真的就拉着少爷站在街边唠叨个没完 啦?真是不敬,真是不敬,少爷快请,快请,朝这边走!” 于是,两个人携手并肩,一路谈笑着转行向大祥街铁柱子巷那边。 ※ ※ ※ 在任宣家中,也才是刚刚吃完饭,燕铁衣正由任宣父子二人陪同,坐在客堂里品茗叙 旧,话还没讲几句,一阵急剧的擂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这种声音,只能称为“擂”,不能说成“敲”,又猛又急,“冬”“冬””冬”的震得 门板晃动,像是要连门带框全给拆下来似的。 任宣的儿子任世堂赶紧招呼着奔出应门去了,而燕铁衣也若有所觉的放下手中茶杯,站 起身来,注视天井那边的大门不响。 跟到身边的任宣笑着道:“少爷,我们叙我们的,一定又是柜上那个小楞子不知跑回来 传啥事了,这小子就是毛躁,敲起门来像打鼓。” 燕铁衣本能的有一种预感在滋长,他觉得这擂门的声音有些令他不宁,他甚至可以断 定,这是与他有关的事! 门开了,任世堂尚未及出声询问什么,外头,一条彪形大汉业已旋风似的卷了进来,一 边往里跑,一边口中急切的大叫:“魁首,魁首在不在?” 那汉子,竟然是熊道元! 是熊道元,不过,这时的熊道元,在屋里灯光的映照下,却是满身血污,衣衫破裂,形 状狼狈不堪! 任宣目睹此情,一下子吓楞了! 站在厅门,燕铁衣冷静的叱道:“不要叫嚷,进来说话!” 一见到燕铁衣,熊道元的表情就如像溺水的人攀到一根浮木似的,满脸是得救的神色, 他气喘吁吁的奔进厅里,呼吸急迫的颤着声音叫:“坏事了!……魁首!坏事了!” 微微皱眉,燕铁衣道:“慢慢的说,道元,不用急,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先平静气,再 慢慢告诉我。” 喘了一阵,熊道元形态焦惶愤怒,嗔目切齿的道:“魁首,我妹子--二妞,在路上吃 一帮子横货抢走了哇!” 怔了怔,燕铁衣大出意料的道:“什么?二妞被人抢走了?” 连连点头,熊道元迫不及待的道:“就在隔着村子尚不远十里地的一处山洼子边……猛 古丁的冲出来三四十条汉子,半句话不说动手就来抢人,我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子事之前, 业已被他们团团包围住了?” 燕铁衣低沉的道:“是那条道上的人?” 熊道元又急又气又窘的道:“回魁首,呃,我还没有弄清他们是那条道上的鸡零狗碎; 他们一冲上来就将人手分为两拨,一拨人数较多的围住我,另一拨人数较少的就扑向二妞, 我一见情形不妙,一边喝问他们的山门,一边拼命想奔去保护二妞,可是,堵着我的那群人 里,有五六个功夫奇高的人物,他们把我圈得死死的,根本不让我有脱身的机会,就这样, 我在左冲右突俱不得逞之下,非但自己挂了好几处彩,更眼睁睁的看看他们把哭喊挣扎着的 二妞抢走了,魁首,我那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号地地不灵啊!” 燕铁衣沉下脸来道:“少废话,把二妞丢了,却远有脸在我面前吐丧氧?熊道元,我看 你在江湖上跑了这许多年,是越混越混回去了!” 哆嗦了一下,熊道元赶紧垂手肃立,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起。 燕铁衣又冷冷的道:“看你那飞扬浮躁,狼狈不堪的样子,那还有一丝半点武人练气的 修养存在?我平常一再告诉你们,一再训戒你们,静与定才是应付事端的不二心法,但你第 一个就沉不住气,毛躁、轻浮、鲁莽、冒失、简直可耻!” 苦着脸,熊道元站得笔直,满腔的懊恼加上满腹的委屈,可就是一个字也不敢出唇…… 来回蹀踱了几步,燕铁衣严峻的道:“你再回忆一遍,一点一点的想,有关对方的来 历,出身等可有任何线索可循?譬喻说,他们是否交谈?有没有叫唤出人的名号,职称或帮 派的切语?什么样的穿章打扮?武功的路数,兵刃的种类,以及容貌的特征等等。” 突然,熊道元跳了起来,他自怀中摸出一枚黄亮亮的物件,双手呈到燕铁衣面前,边嗫 嗫嚅嚅的道:“魁首不提,我差一点就给搞忘了,在拼斗中,我前后扎倒他们六七个人,就 在其中一个汉子的身上,掉出了这么一件玩意,我当时心焦如焚,也未遑多看,便拾起来塞 进怀里……请魁首过目,说不定自这件玩意上可以查出那帮横货的出身或根底来。” 顺手接过,燕铁衣口中在问:“其他方面是不是看得出什么端倪?” 熊道元呐呐的道:“那些人穿的衣裳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都有,使用的家伙也各般各 式,枪刀剑戟都占全了,看不出什么迹像来……他们彼此之间极少交谈,只是呼喝吼叫,每 个人的功夫高低迥异招术俱皆不同,一时也摸不清路子,这是一场混战,加以又天黑人多, 对方的容貌也就不易辨清记牢,不过,其中有两个人我却似乎依稀有点印象,好像在那里见 过一样。” 燕铁衣正想回答,目光却被手中这枚黄闪闪的物件所吸引--这是一枚用黄铜合金铸造 的圆形脸谱,大小只如一个制钱,这个脸谱十分凶恶狰狞,但却雕镂细致,将这脸谱的浓眉 铃目,巨鼻虬髯都刻划得丝丝入微,神韵若真,另外,围绕在脸谱周沿的,却是八条重叠的 人臂形图案! 蓦的一愕,燕铁衣暗中灵光倏映,他脱口道:“八臂钟馗祁雄奎!竟会是他?” 呆了呆,熊道元也面上变色的道:“祁雄奎?魁首说的是,祁家堡的大当家祁雄奎?” 燕铁衣的语声里透着森寒:“普年之下,那里还会有第二个祁雄奎?” 熊道元迷惘又痛恨的道:“性祁的将近五十岁的年纪了,他这么一把年纪,却把我妹子 此般幼嫩夹生的黄花闺女抢去做甚?他是想动什么歪脑筋?这老淫棍!” 瞪了熊道元一眼,燕铁衣斥道:“不要胡说,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岂能骤下断 语?” 熊道元涩涩的道:“但,但是,他没有劫夺二妞的理由啊!” 燕铁衣沉吟着道:“祁雄奎会不会以这种手段来,间接报复‘青龙社’,或是我个人? 不过,我从来未曾与祁雄奎发生任何──,甚至连面也没见过,根本谈不上恩怨问题。至于 ‘青龙社’,也没有同他的‘祁家堡’有过什么利害冲突或其他纠纷,私人之间亦未闻及有 何磨擦,说起来可谓毫无怨除可言,他忽出此举,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咽了口唾液,熊道元道:“魁首,我看性祁的老小子八成是个老色魔,见我妹子姿容不 凡,美丽无双,因而见色起意,有心要劫她回去加以霸占。” 燕铁衣凛烈的道:“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不大,我与祁雄奎虽无交往,亦不相 识,但我也听闻过有关此人的传述,他的武功高,本领强,为人狂傲刚愎,目空一切,且性 烈如火,独断专行,但却也是个讲义气,重然诺,不好女色的硬汉,因此,若说以他今天的 武林地位竟去抢夺一个少女意图霸占,却是与他平素为人大相迳庭之举!” 熊道元愁苦的道:“有些人表面会装佯,魁首,而人的性情也会变异,所谓‘色胆包 天’啊,一旦真叫女色迷住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哪?” 哼了哼,燕铁衣又在蹀踱,却一言不发,陷入沉思之中。   红雪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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