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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回 众美呈眼前 消我壮志 多金入囊底 助尔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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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众美呈眼前 消我壮志 多金入囊底 助尔豪情   众人听出了神,都在静听,各想自己处境,闻言也各要稀饭,旁立男女下人立 将稀饭盛上。承德问:“刘太太、何太太可要再抽两口?”刘、何两人俱答无须。 承德道:“那我也不抽了,陪诸位打几圈吧。”刘大太道:“天已不早,周家阿弟 明日还要到天津去,回去晚了人吃力,就打两转吧。”承德问筠清:“我两人打一 脚,我打前四圈如何?”筠清道:“刘太太不叫你躲懒,两位何太太例不同场,加 上元弟,你我五人做梦,你各人打吧。”承德笑道:“刘太太当我真个八圈牌都打 不下去么?我是近年享家庭之乐日子大舒服了,对打牌无什兴趣罢了。以前我还不 是整天整夜的打着?”刘太大道:“姊夫少说现成活,今天因为周家阿弟明早要走, 只打两转,便宜了你;要不服气,两转打完,我们四个人再加十六圈,不许人替, 看你阿吃得住?”   承德笑道:“我就吃得住,也不犯把大好精神这样糟蹋,我还是认输,跟七妹 合股,我打完一转睡觉去,听凭刘大太高兴,要打多少打多少,没我的事。”大何 太太笑道:“无怪我老爷说姊夫是小诸葛,算来还是他凶,软硬不吃,口头情愿吃 亏,怎么也得合他的式。”筠清道:“大阿姊你不知道,他那脾气才强呢。这是在 家里头仿佛性情非常和善,无不可以商量,对外不论公私都是冰冷铁硬,说到便做, 决无通融,胆子又大,心又凶,又能受累。那年时局生变,他连累了三日三夜,忙 进忙出,不是打电话开会,便是提笔起草,未了还到前线去跑了两天,每天至多抽 空睡两个钟头,还是我强逼着,烟只我自破例,给他打过几口才高兴抽的,我又烧 不好,第二口还是下人打泡,我亲自给他拿去在桌上抽的,等于没抽一样。抽完便 上汽车,一去又是两天没睡。事完回来,一身成了泥人,看去都可怜,他却照样精 神,只不过没事时贪安逸,看去懒得出奇罢了。”   说时牌已摆好,搬庄人座,元荪恰是头梦,承德、筠清坐了对家,一边砌牌一 边说道:“诸位听听内人的话,我并非她理想中丈夫,只是夫妻情分,并非真纯之 爱,尚且如此关切。如若再有真爱之情,我是什么福气?不过人贵知足,即此已是 难得,够我消受,请想彼时我在军事旁午成败关头,有这么好的爱妻在旁温语柔情, 安慰关切,一面相助翻发密电,一面想些简而不繁的话来鼓励我的勇气,怎会没有 精神做事?我因数日夜眠食均乖,到底每日还能抽空睡上两个时辰,她又要照护我 的饮食起居,又要为我分劳代作,只空头三天连眼皮都不曾合,而家务事仍是安然 有绪,一丝不乱,别位做得到么?   “同时有那两位同事的太太,一个是老爷在前线拼命,她却终日照样听戏打牌, 妙在是她老爷和我一路同回省城,同在督署,报告完了军事,我连接风宴都推病谢 掉,带着一身泥土便赶急回家。他却先去澡堂洗澡理发,耽延了半日,回家一看, 太太正出门买衣料未回啦,两个成衣还在号房等着,说是预备老爷打败逃往上海去 穿的。当时还请女客打牌。男人危急关头,还有心肠置办衣服已是笑话,老爷等了 一阵无聊,只得重去督署寻人闲谈,候到吃完贺捷酒席二次回家,推门便见客厅上 摆了三桌,麻将牌九全有,见了丈夫第一句便说今天听说你打了胜仗,彩头一定不 少,方才我已打电报,托朋友到上海代买一副钻镯,一个钻表,还有今天买的一千 块钱衣料,快给我一万块钱拉倒,男人的安危眠食都一概不问。另一个呢,因听别 人都回,丈夫晚回了好几天,一天好几次急电催回,明明丈夫是在前线收编军队, 她偏疑心纳妾,进门便碰头哭闹,寻死寻活,这类无知识而愚昧骄悍的妇女也不知 是何居心,多好多孝顺的丈夫遇上她也不免心寒气短吧。   “而我太太呢,当我一到家后,是我平日所享受的早已全都备齐相候,也有二 三通电报,均系谈正事报平安的发电,尤可感是当时成败难知,我打仗又喜身先士 卒,各同事朋友都在暗中为家属自身打算退步,我曾劝她作一准备,她说皮之不存, 毛将焉附,我如有什不测,一个青年少妇孤身一人,叫她往何处去?就说有钱也没 意思,还是听天安命,省得庸人自扰的好。可是像别人那么向丈夫以死自誓的话头 一句没有,也无一毫悲戚忧虑神情,依然和平日一样从容安娴,除尽心看顾我、安 慰我、鼓励我外,不作一分儿女子态。我原奉督军电召,为了收编之事匆匆赶回, 行时连电报也没顾得往家打,到家一看,自我走后,她步门未出。那两天省城谣言 甚多,皆是不利消息,人心十分浮动,如换旁人,丈夫在家说得好听,走后自然又 是一样,就说怕我心乱,故作镇静,走后仍自打点,也是极对的处置,她仍安静如 常,全未安排一点行意。我不忍心说别的话,只如定力见识,又岂寻常妇女所能梦 见?拿先说那两位作比,不是相差天地么?这等妻子,多么情薄的丈夫也不忍心负 她了。本来夫妻恩爱不在口头,我和诸位相识数年,几时听我这样说过?只为近日 见朋友们都在谈说家里太太不好对付,而诸位女太太们又都怪丈夫情薄,好些难过, 所以我说出来,请诸位作个参考。” mpanel(1);   刘太太先还听得有兴,及听到未两句上,只微微的笑了笑,意似不服。小何太 太道:“方处长,你们男人多偏向男人。”底下话未出口,承德已抢答道:“我这 人公平已极,我只是泛论,向我诉苦的也并非在座三位的老爷,他们才一说完,我 就数说了他们一顿,并说他们,此时你们人在窑子以内,各抱着两三个有交情的姑 娘,姨太太还不在内,如何能埋怨自己太太?他们才没有话说。”筠清笑道:“不 要说了,打牌吧。我固不像你说得那好,你也不怕难为情么?”说着说着发了一张 七筒。   承德且谈且打,本已连了两庄,这时正是中东两碰,手里一坎一筒,七筒双对 倒,承德心狠,非做对对和四番,连摸三六八筒都随手打去。筠清手里只剩七筒麻 将,五六条两张,俱是生张,又摸了张生发财来,因承德的打四条听张,又连打筒 万子,只条字最生,发财更不能,想了想,对方买和,三番已差不多满贯,连打六 八筒,当无和七筒之理,发财却是危险,便拆七筒对,等摸进四六条,再吊发财。 大何太太在后看牌,见筠清打七筒,方说:“妹妹牌打得真好,如换别人,自己也 是大两番,决不舍拆,妹夫定被扣住了。”承德笑道:“是真的么?内人放炮,本 来不想和的,这一说倒非和不可了。”说罢将牌放倒。小何太太见庄家满贯,笑道: “怪不得直夸大太好呢,会拆对子给你和满贯。”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承德笑道:“不是我夸,这也是她的好处,她已暗杠西风,明杠一筒,又碰白 板,听四七条好张了,她摸发财来,见我除条子外什牌都打,发财自然可疑,我又 打过六八筒,手里五张生张,只七筒最隐,不料我上手便起好牌,打筒子还要筒子, 暗藏春色,依然放炮,她这两番比三番都大,换了别人谁肯牺牲,发财放炮,丈夫 和,不放炮,夫妻两副大牌全都有望,万一发财,真是放张,这一扣不是两误么? 何况自己大牌,听好张,放了也无话说,她便为了夫妻同场,格外认真,差不多算 小一点的人肯么?”筠清微嗔道:“你真不怕难为情,和了一副大牌便这样高兴, 我看你今天这样气浮,赢了也保不住。”话未说完,刘太太又和了个平和清一色, 众人均笑,直说报应。由此起都是逢庄必连,还出大牌,承德一牌不和,闲话也不 再说,一圈打完承德已全吐出还不够本,元荪倒得了意想不到的本钱。   承德起立做梦,自去抽烟。绿华吃完消夜便去洗脸,没在跟前。忽由外走进, 说道:“姊夫唤了我去,说他和我公司,叫我先打,他明早还有事,要先睡一会, 你们答应不答应?”小何太大道:“我说如何,他连头四圈都打不完,叫”厂头喊 他去,非他打完不可。”大何太太道:“要说妹夫人真规矩,换了我们那位老爷要 和女太大们打牌,打三天三夜也不会说累,仿佛有什么好处似的,正巴不得呢。” 小何太太道:“你兄弟还不是一样,我常问他,只和我们姊妹淘里同桌输多少都高 兴,牌品也变好了,是何居心?他偏巧辩,说是陪女客打必须放局气点。我又问他, 为何不与那几个年纪大的同桌?偶然勉强凑个数,总是推三阻四,至多打上八圈便 想法子溜,再不叫人替打,又是什么缘故?他又说,嫌人家打得慢,说几回正赶有 事,不是成心。那么杨小姐、刘家那个小的打得多慢,怎又高兴打呢?真叫老面皮。 不过姊夫这样分明看不起我们,偏要他来,陪我们打上八圈才罢。”刘太太道: “姊夫也实不爱打牌,有他在此,还受批评,牌也打不好了,何苦强人所难?由他 去吧,我们还清静些。”绿华笑道:“本来我不想打,我叫姊夫去。”小何太太笑 道:“妹妹不要多心,我是说了玩的,谁高兴听他教训。”绿华道:“二阿姊才多 心呢,哪有此事。要我打我就打,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输了不与姊夫相干。”大何 太太道:“乐得输了算他的,这是为何?”刘太太道:“你真不知妹妹脾气,就是 为恐输了归姊夫出钱才要一个人打的呢。你当这位小姐跟别人一样么?她姊妹真是 一对,将来不知谁娶这位小姐做大太才真是有福气呢。”说时看了元苏一眼。元苏 低头看牌,装未听见。   绿华正站元荪身后,看他连庄,闻言面上微红,嗔道:“刘家阿姊再要瞎说我 不来了。”刘太太笑道:“妹妹不要动气,说真话,连你阿姊都算上,你两姊妹人 品相貌无一不好,叫人说不出来的喜欢。我只一天不见就放不下。我要是个男人为 你两姊妹死了也愿意。好看人不是没看过,像你们两姊妹这样却未见过,通身上下 挑不出一丝毛病,风头态度,举止言谈无一不好,性情又温和,心思又灵巧,叫人 越处久了越爱。爱到极处偏又起心里尊敬,连随便说句重话都不舍得。比方我刚说 这句笑话,你也并非真动气,只稍微脸红,我便后悔,怕你不高兴,连我也不知是 何原故。实不相瞒,我对别人从不轻易低头,独对你两姊妹简直自愧不如。你姊姊 虽非美丽,好看人世上还多,只那风度气味,贤慧能干不易占全。妹妹直似鲜花, 和玉雪和成的,全身有仙气,说不出那么干净相,我们长得多好也带着一点俗气, 怎能比呢?”说时,绿华往右侧茶几正取茶杯,闻言只把头微低,也不答腔。众人 听刘太太说得这等好法,多含笑回脸相看,同声赞美。元荪不便插口,忍不住也偷 看了一眼,见绿华玉靥微红,双瞳莹净,面上似笑不笑神气,也说不出是嗔是喜, 端的身材苗条,容光照人,美秀庄静,令人不敢逼视。   绿华瞥见元荪也在看他,明眸微瞪,仿佛是含薄怒。元荪忙敛目光。绿华已重 踅向身后,微笑道:“三哥,这张八筒为什么不吃?”元荪一看,上家正打八筒, 只顾看人没有留意,正要摸牌,便缩回手来笑道:“我吃嵌八筒正好听张,竟会忘 了。”刘太太笑道:“自家的牌不留神看,漏了牌手气要背的呢。”跟着元荪便和 了个两番。小何太太道:“多是妹妹的功劳,三阿弟今晚再赢要请客呢。”元荪答 说:“那是自然。”小何太太随起做梦。绿华坐下,元苏暗中拿桌上三人一比,真 是各有各的好处,不必见人,单这三双柔荑和那六根玉藕一般的手臂就足使人心醉 而有余了。筠清丽质天生,端淑雅静,久已心倾,自不必说。刘太太美艳风流,柔 情无限,但都使君有妇,同是爱极,不容妄起遐思。算起来只有绿华小姑待字,名 花无主,又有种种渊源,如与求婚,有筠清居中为力,当非无望,无如天涯落拓, 母老家贫,衣食尚且艰难,如何能有室家之想,又是这等娇贵的小姐,心念才起, 立即冰消,思潮起伏了两次,终于强自镇慑,专心一意打牌,不再思索。   刘太太见元荪洗牌时总是退缩,不肯向前伸手,惟恐与三人的手碰上。绿华下 桌不久,更连人也不再看,除了随口答应,一言不发,笑对筠清道:“你这位阿弟 又规矩,又老成,将来一定发达,只是拘谨一些。其实我们都和自家兄弟姊妹一样, 不必大拘,还是随便点好。”筠清道:“三弟出身诗礼世家,家规甚严,初到外面 做事自然有点拘束。这还是在我这里,要是别处还要拘泥呢。因他年纪虽轻,却有 志气,所以我什事都不肯勉强他,绝顶聪明人倒是老成些好。”刘太太微笑不语。 三圈打完,筠清起身做梦,对大何太太说:“我有点事,如该我上场请代我打几副。” 说完便自走开。元荪疑她往花园内照料承德,也未在意。筠清去了好一阵,直到搬 庄打了一圈才行走来。大何太太让筠清坐下便去抽烟。元荪日里赢了大钱,心不怯 场,加以佳丽当前,又多情深意厚,相待亲切,由不得心中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 手气也好得出奇,加以牌底大小虽和日里差不多,筠清姊妹、刘何二人均喜买和买 跑,学福建人打法,加了好些花样,第二转后刘太太提议每番另加一百和,五块代 代跑,无形中加了一倍。元荪因先已大赢家,此时又赢,不便异议,不过心存客气, 不好意思赢得大多,先未随众顶买,后因刘太太连双买和,绿华也说一人不买算账 罗苏,元荪不知对方之意,只得允了。   哪知赌钱这件事越急越怕输越输得多,越是气定神闲,不计胜负,精力再稍健 旺,便非赢不可。何况筠清和刘太太又是有心照顾,更占了一层便宜,搬家以后手 气越来越邪,无论怎打都是得心应手。打到未两圈上,时针己指四点,元荪暗算筹 码,所赢已早过手,一看绿华输得最多,刘、何二人次之,筠清最少,赢了这多, 要是不好意思,不要也还不行,弄的双方间反倒起了反感,偏生绿华输得最多,赢 了她的心实不安,只有不和,再多放张,把她手气提起较妥,好在底已打厚,至多 少赢,决不会输,恰好接做梦的是刘、何二人,略微看牌便去抽烟。绿华是下家, 便专注意她的发张,绿华连和两牌,手气果然转好了些。元称却不再和,因专注意 放下家,心神全在牌上,目不旁瞬,也未想到别的。因放得巧,又不说话。一毫未 露形迹。打到未副,元荪暗算筹码,因未出什大牌,连庄不多,只倒出了三百多块, 绿华却翻回了多半,心想母亲快来,连当晚所赢已有两三千元,房子租大一点,多 用两人均能办到,真是意想不到的喜事,只不知还打不打。   心里想着,等把未牌起上一看,起手一坎北风,一坎发财,对一万,二三四五 万,只间着一张七筒,等上家小何太太发完了牌,头一张便补进一万,打出七筒, 听二五万,带三六万、二五万来,三暗坎,还是满贯,这样天造地设十九必和的大 牌百回难遇一回,不和自舍不得,便报了听。事有凑巧,下家绿华也是一副上手筒 子清一色的好牌,头张吃嵌七筒,转手摸进一张筒子,便吊发财麻将,正是元苏坎 上,本家摸筒子就改叫,谁知牌邪,筒子只在下家对门出现,绿华一张也未摸进, 元苏所和的牌也未出现,刚看出下家是副一色,绿华又气得直说:“这张牌出来我 也不要,看它进张不进。”对家刘太太忽打出三万,元荪想让绿华和,装未看见, 却被庄家吃进边三万,笑道:“三弟头张便听叫,现在还未和出,我吃了这张三万, 听的牌又多又好,三弟这副孤听牌怕要和不成,还吃庄敲呢。”元荪才想起收家暗 杠东风,万子一张未发,此时发出四万听叫,白板红中未见,少说也是两大番以上, 如被连去,绿华和刘太太均受其害,又不好意思摊牌再和,心正后悔,摸起二筒打 了出去,绿华喜道:“到底还是三哥好,送我一张好牌,这张牌庄家多半三番,拿 去吧。”   元荪见打出发财,心想上碰,自己和绿华都多摸一张,也许是张筒子岂不是好? 方一寻思,未及喊碰,忽听身后有人喊道:“发财开杠!”元荪回顾,承德不知何 时走来,立在身后,忙起招呼,承德笑道:“我刚进门,你打你的。”元荪将牌立 起,将三张发财取出杠了,绿华已把杠上补张代拿过来,笑道:“三哥杠上开花, 我倒想得过,我老早听叫,却吊在坎上,早打这张不就和了,要被庄家敲了大牌才 更冤呢。”话未说完,元荪一看补张,正是一张绝二万,杠上开花五番,满贯都用 不完。承德在旁笑道,“七妹说准了,谁那不是开花,你早放,他早和,我打这些 年也没见过这顺的牌。”众人说笑了几句,一开筹码,正合未两圈,倒出的数,还 要多些,暗忖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该有的财气勉强不来。小何大太听五万红 中对倒,一坎六万,偏巧杠上第二张就是红中,底下该刘太太摸红中,也是暗藏春 色的白板坎,听二五索两大番,红中决不会和,再底下又是张六万,也是杠上开花, 只元苏不和,或是杠上两张一倒换,小何大大均非满贯连庄不可,真个巧没有。小 何太大又好气又好笑,直说奇怪。元荪末牌想要不算,众人不肯。绿华仍输了五百 元,刘大大输四百,小何太太输了七百,筠清本无输赢,只输未牌满贯不足百元, 结局元荪一人大胜。   小何太太问:“还打不打?”元荪答说:“可以奉陪。”刘太太却不赞成再打, 说:“周先生天亮有事,让他在花园里稍睡一会,天明后再回家好了。”说时,筠 清早命人端了些南方糖食和西式糕点出来,请众食用,闻言笑说:“三弟和章家打 一电话,就由我这里动身省事,还可多睡一会。”元荪说:“自从到京从未这晚回 去,一则怕姊家不放心,二则明早还有好些事,要办完了才能走,必须回去。”承 德接口道:“你那事我已知道。适才章家有一当差来,他所我的房子共是两处,一 大一小,大的一处有二十多间,地方既偏,房又太旧。小的一处在潘家河沿,虽只 一个四合院,房还干净,我命人代你布置去了。并非和你客气,至亲好友本应互相 扶助,我这样办你要省事得多。你向不在外过夜并非虚语,定要回去我不勉强,但 你最好到家即睡,到了钟点上火车,一切都不用再操心。那房子虽然干净,也须稍 微修饰糊裱,我知三弟性情耿介,必不扰我,适才和你筠姊已商量好,把姻伯母接 到我家暂住,你不好意思要推,事倒为难,我现在东方饭店定了房间,请姻伯母暂 住几天,等房子收拾好再搬进去,至于搬家费用,只你该拿的钱我合承办人给你开 账,决不客气好了。”元苏知他性刚,说到必做,不容推却,既恐承情大大于心不 安,又恐承德手大过于铺张后难为继,再看诸人神情,明都知道底细,料定必还另 有举动,必是筠清走口无疑,心中为难,又无话可说,只是应诺称谢,告辞回去。 承德随命开车,输家早各把钱付出。元荪略微谦谢也就收下。   筠清看出元荪为难,便笑道:“这事三弟不能怪我,我只和你方大哥一人商量, 由他口敞告知大家,就我不说,那章家当差一来他也知道,至于办法本还未定,他 适才在你身后看牌才决定的。他人极志诚,却不大看得起人,不是看重三弟,至多 看我面子在金钱东西上敷衍,决不会派他近人为你布置,只管领情,不要辜负他的 好意。”元荪面嫩,益发不好意思,只得红着张脸重向承德致谢。承德道:“这算 什么!”说时元荪又赏了下人二十元。一会马弁报告车已开出。承德说:“先送周 三爷。”元荪起身谢别,筠清姊妹要送,元荪极口辞谢。承德笑道:“我昨日大已 迟慢,还是我送吧。”筠清笑道:“也好。”元荪因他昨日头次登门尚且未送,今 夜怎改了态度,前据后恭,相待辞色也较恳切,只料是筠清姊妹扬言增重,见承德 说完,先自起立前行,知拦不住,略微谦谢便自同出。到了门外,承德伸手握别, 笑说:“三弟,接了姻伯母回来再见。令亲家当差人少,今晚来人脑子不大清楚, 这类人带在身旁办不了事,还有气生。我明天派马弁杨成功随三弟去,这家伙人颇 聪明老成,必能为你省去不少心力。”元苏知除承受外无话可说,便道了谢,随即 辞别上车。到了车中,想起当晚所赢的钱,伸手衣袋中暗地一数,竟有二千余元, 自己本钱还不在内,不由心花怒放。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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