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 53 章 独手丐大闹洞庭湖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五十三 独手丐大闹洞庭湖 姜飞隔窗望见成衣刚一出门便往前急跑,神态慌张,料知狗子严酷,恐怕误事 受责之故,心更愤慨。跟着又送来茶点水果,赵贼并说:“这里有几处小厨房,专 一待客吩咐,日夜不断。二位英雄无论何事,要什东西,均可随便。我们都有一点 俗事,难得少主要在湖上过夜,意欲陪了这位柴二爷去到城里看个朋友,还望二位 包涵,不多陪了。”沈、姜二人早看出柴、赵二贼不时借话示意,似有约会,柴贼 更是起坐不安,恨不能当时就走,只为奉命陪客,不便离去,正在为难。知道这班 恶霸匪徒一味荒淫豪奢,不分日夜,从上到下都是如此。照此形势,必是赵贼讨好, 勾引柴贼去往外面淫乐游荡小知所说少女尚未寻到,无须往救,乐得卖好,便同笑 道:“愚弟兄远道来此,本想早睡,二位请便。以后常在这里叨扰,无须客气。” 二贼闻言大喜道:“二位小英雄虽是年纪不大,初次在外走动,人真好极,不过少 主法令甚严,我们奉命陪客,不应失礼。既是二位想要早睡,再好没有。将来相见, 如其谈到,还望向少主美言几句,就说二位自要早睡,我们等客睡后才走,就多谢 了。”二人同声笑诺。送走二贼之后,因来时坐船不曾睡好,当夜无事,乐得养好 精神,早点安眠,便告书僮不要准备宵夜,同榻而眠。次早起身,只赵德玉一人前 来敷衍了一阵,陪同吃了顿饭,说些庄中规矩便自辞去。 二人先想察看当地形势,因听赵贼口气,未见小贼钱维山以前,足迹只能去往 湖边和昨日经过之处,别的地方尚还不能走动,反不如迎宾馆那班无聊的食客可以 随意往来,与昨夜所言不符,惟恐小贼疑心,生出变故。互一商计,索性把老实装 到底,步门不出,至多同往假山亭内下棋谈天,略望湖光,便各回转。光阴易过, 一晃五六天。赵贼第三天起便不再来。书僮服侍却极巴结,新衣先后送来了六七身, 单夹长短俱全,都是武士装束。主人从未请见,因赵贼不来,先颇生疑,后来设词 探询,问知照例如此,赵贼又有事他去,故未再来。远近二三十处同样楼台亭阁之 内都住着这类同等的宾客,但未见过主人的极少,以后如其相识,也可互相往来。 如嫌无聊,后庄和东南角虽不能随意走动,别处尽可游玩。湖边还有游艇,也可告 知头目人随时准备,带了酒食用具同往游湖,连书僮也可跟去服侍,别的却不肯说。 二人想起小白条汪二曾经暗中约定,入了宾馆,至多三日之内必来访看。今已第五 日,也未见来,又恐露出马脚,不便令人往寻。汪二只是一个小头目,庄中尊卑之 分最严,此后见面恐非容易,转不如住在迎宾馆内还可随便一点。还有丙容所托送 信之事,虽已转复汪二代办,也不知把话带到没有。盘算了一阵,因由书僮口中探 出庄中能手甚多,在未取得小贼信服以前行动必须谨细,不敢妄动,只得罢了。 又过两天,汪二仍是未见,心想,自从到后便似与外隔绝,每日吃饱了睡,睡 醒又吃,享受极好,无所事事,这等生活真和坐监牢差不多,长此下去非但难过, 还要误事。听书僮说,便这中等客人虽比前楼待遇更高,因小贼骄狂自大,行事任 性,近来忙于筹备婚事,又来了几个所谓上客,日常无暇,照样也有来了个把月还 未见到本人的。一面疑心暗中有人窥探,又党小贼对他轻视,经过仔细商计,先装 无聊,在当地花林中无人之处练上一两天武功,看看对方有无动静,再借游湖为名, 坐了小船去往湖心洲左近窥探,就便访查那日所遇渔船和隐迹渔村的那几位老少英 侠。主意打定,二人早就想好一套话,所用两件独门兵器一件拆开,放在暗器囊中, 一件紧藏腰中,用的却是王鹿子所赐宝剑。万一锁心轮、钩连枪被人看破,便照想 好的话回答,练时并未取出。因是得到师门真传,虽未尽量施展,也比寻常贼党高 明得多。书僮钱富、钱贵是钱家恶奴的家生子,平日看惯,颇有眼力,二人又极谦 和,随意说笑,没有架于,早就觉着这两个小客人真好,便在一旁连声称赞。次日 练完回来,钱贵忽然不见,早来便听小贼钱维山曾在庄中阅操,知其前往报信,满 拟饭后也许来请,到了下午终无信息。 二人静极思动,又恐误事,便照前议吩咐备船。书僮也未劝阻,反倒高兴。二 人便令跟去,到了湖边一看,游艇酒食俱都齐备。正要离岸,忽见侧面走来两人, 也备有一只小船,定睛一看,正是汪二,忙即点头招呼,笑呼:“汪头领,你我一 见如故。我们虽蒙主人优待,但无什人来往,又不知你住处,无法拜访。今日实在 无聊,欲往游船,同去如何?”汪二会意,借着客套,暗中示意,丙容所说那人信 已送到。一面笑说要往湖心洲寻人,同伴并非头领,是个摇船的;并说,由前数日 起全庄游艇俱都归他掌管,因以前管的人犯了规矩,接手费事,连忙了几天才得停 当。现往湖心洲也是为了此事,本想明早事完拜访二位等语。既有游湖的船,正好 搭载,如其不便,我陪二位游湖谈天,明日再去也是一样。随将身后同伴辞去,又 低声密语了几句方始走回。同到船上坐定,遥望烟波浩渺万顷汪洋,一轮红影涌现 出天水相合之处,随同浩浩洪波起伏隐现,照得远近水面上闪动起亿万片金鳞。上 下天光一望无涯,湖面上风帆往来宛如轻鸥掠水,远近飞翔。君山形如一片翠螺浮 沉水上。再取船中望筒遥望湖心洲,更似一片菜叶浮在水天空处,相隔更远。游艇 虽是一只小的,也有两丈来长。因沈、姜二人不要人多,书僮年轻喜动,都会摇船, 汪二又乘机将那两个船夫辞去,说是由他服侍客人,代为摇橹,嘴里又甜,略一引 逗,船到湖中,便由二书僮一个把橹接将过去,一个在船头上升火烹茶,准备酒菜。 人都遣开,三人随即乘机连明带暗互说真话,一面又将两书僮轮流拖来同吃。两小 恶奴先为二人所愚,高兴非常。 mpanel(1); 这时已是月底边上,黄昏以后湖面上便逐渐黑暗起来。只管画船箫鼓,灯火通 明,那与贼通气的财势之家虽然照样行乐,逍遥湖上,无奈湖面广大,天又有雾, 远望过去宛如一片极广大的暗影中隐现着一丛丛的鬼火。休说这些灯船稍微隔远便 看不见,便君山、湖心洲和改名富贵庄的苦鬼滩那么繁盛的灯火,离开一远也是昏 蒙蒙的,宛如笼罩着大量愁云惨雾,与初来时所见迥不相同。别的舟船更不必说。 再者,此时商船渔舟均已泊岸,这大一片湖面,除却出没烟雾中的有限灯船而外, 只不时发现两三点灯光碧萤也似贴水飞驰而来。晃眼一条极快的浪里钻,上坐几个 手持号灯的持刀壮汉,已和箭一般在船前掠波而过,往斜刺里驰去。二人知道那是 君山方面派出巡湖示威的贼船,见双方相对,招呼都不打一个,心中奇怪。设词一 问,才知游艇前后均有号灯。钱维山不久又是吴枭娇客,格外吃香,号灯随时变换, 外人无法仿造。照君山规矩,无论大小舟船,在日落以前必须觅地停泊,君山附近 更连经过俱都不许。谁也无此大胆敢于夜行。本是耀武扬威摆样子,所以略望即去 无须招呼。跟着汪二悄告二人:“现离湖心洲不远。按说二位生人虽是少主的客, 在未通知老庄以前也是不应该登岸。且喜今日雾重,我又想出一个主意,管理水寨 和全体舟船的又是我的好友至亲。我日前被小贼提升管理各种舟船,一半因我水性 尚好,被他看出,一半便是这两人的保荐。今夜前往便是道谢。这两人业已有点知 我心意,不知何故不怕连累,还肯保荐。我也想就便探问他的口气。庄中防备甚严, 外人无故休想走入一步。总算近年二老贼荒淫太甚,只由狗子一人胡闹,把一些好 手全都调往新庄。老庄这面除水寨头领教师头目十来人外十九是些饭桶,就有几个 能手都在后园做那上宾,日夜享受作乐。我们头一关便是水寨船坞,这两个头目又 都掌着大权。到了那里,令书僮守在船上,我们上去,先作新交好友,我再一说必 可无事。不过这两人和我虽然交厚,自来水火不同炉。他们在此好几年,老贼父子 待他们厚,家眷在此,人心难测,千万不可露出真相才好。” 沈、姜二人名姓早隐,说时两书僮均在后艄说笑,同吃带去的零食。三人又故 意分出一人吹萧,同坐船头顺风密谈,不时又故意说些不相干的话,不怕被其听去。 正谈得有兴头上,隐闻船边隐隐嗤笑之声,除姜飞正在吹萧,沈、汪二人全都听到。 沈鸿素来持重,不看准不说,偏头一望,船边并无动静,也无别的舟船经过,那声 音又似来自船旁水面之上,心疑水响听错,并未说出。汪二虽然有点心动,借着船 旁灯光细看水底并无异状。因正起风,波涛渐猛,当时没有看出,也就忽略过去。 顺风而进,不消多时已离湖心洲不远,到达以前连遇两次出巡的小船。沈、姜二人 方想:这里遍地皆贼,都是你们同党,这等做张做智又无人见,莫非做来吓鬼?每 日穷奢极欲,专做劳民伤财之事,还不够造孽的,偏向君山水寇学样,闹这些丑态 作什?猛觉汪二暗中把嘴一歪,笑说:“前面便是湖心洲,我去去就来。尤、胡二 兄一是至亲,一是好友,难得二位素昧平生,一见如故,这等看得起我,如不愿上 去,就请船上稍待片刻,我只说两句话就回来了。”说时,二人侧顾,钱贵端了两 碗茶由中舱掩来。因船上干净,天气又暖,大家均将鞋子脱掉。二小恶奴不知死星 快要照命,偶于无意中觉着三人神情亲密,不像新交,又常将他二人支开,谁也没 有一点架子,于是生了疑心;贪功心盛,又是庄中恶奴之子,从小便学会那套阴险 狡诈的本领,互一商计,一面故意说笑,暗中向前窥探。人怕留心,本就越看越疑, 三人不知这两个小恶奴生具恶根,并非甘言所能改变,稍一疏忽,竟被看出破绽, 借做事为由,试探着向后掩来。因被汪二看见,才借送茶遮掩。三人何等机警,一 看便知小恶奴生了疑心。沈、姜二人终是心好,双方又同处了七八天,见两书僮年 岁和自己差不多,聪明伶俐,服侍周到,虽不敢冒失劝告,心中却生怜借,有一点 感情,还不怎样。汪二却深知这些从小便受训练的小恶奴凶险狡猾,个个厉害,暗 打主意, 只朝风色看了两眼, 并未露出。所说原是反话,二人会意,同声笑答: “我弟兄初次下山,极愿在江湖上多交几位朋友,如蒙不弃,同往拜访如何?”汪 二故意装出为难口气,并说船上无人看守。钱贵接口笑答:“汪二爷只管陪客上去。 我们的船谁都认得,又不是什么奸细,真不放心,留下一人也可。”汪二听出他要 跟往窥探,越发有气,笑答:“船上灯火太多,如其变天更是讨厌。你们只留一个 便可照应,莫非我们的船还有人敢偷么?”钱贵闻言,好似去了一点疑心,正告同 伴,令其留守,船已开人水寨之中。 沈、姜二人早已望见前途雾影中有千万点红星隐现,连那笼罩在外的浓雾都被 映成暗红颜色,知道湖心洲已近。看湖中灯火这多,想见平日灯月增辉、灿如繁星、 火树银花、豪华富丽之景决不在苦鬼滩以下。及听到了水寨,游艇灯火甚多,近处 还可照见。所谓水寨,只是两根插往水中、上附吊斗、各有一点绿莹莹的号灯旗杆 分立两面。水面上照样雾沉沉、黑暗暗的,什么也看不见。时见大半沉在水中、约 有丈许数尺不等露出水面的平顶房屋列在去路一带,里面也未见到一丝灯火。游艇 到此,汪二便往摇橹,那大水面并不直走,左绕右侧往前摇去,口里还打着呼哨, 一直也无人理。方才所见灯火越来越近,也渐明显,这才看出前途现出大片沙洲, 灯火楼台富丽已极,平日所见民房一间也未看到。迎面先是一排挺立水中的活动竹 城环列沙洲右侧。水中波翻浪滚,连起好几条白线响个不停。竹城高大,这一临近, 除那三五号灯在头上雾影中隐现外,先见大片灯光反被挡住,相隔竹城约有数丈。 汪二把手一扬,立有一道旗花越城而过,跟着水中各种响声立止,对面立现出两列 灯光,火练也似蜿蜒着往旁绕去。原来前面乃是一片闸门,因接汪二信号往上升起, 门也大开,虽只半扇,也有一丈多阔,开闭甚是灵速。等船通过,才看出竹城后面 还附有大片离水六七尺高的铁板。水中响声都是绞刀、涡轮,六角钢钩、各种顺水 乱转的凶器。顺着那两列火光,环洲沿城又走里许,方达船坞水寨。外表仿佛建在 水中的大片房屋,最低之处也有一丈以上,内里排着许多大小船只。那大半圈竹城 如由外望好似一个专做竹排生意的行栈,其实城内还盖着一列比城低下数尺,上面 立着许多长短大小不等的竹竿的水廊,最宽之处有好几丈。周围内外并有许多专榻 样子的竹排,设想甚巧。水寨与湖相连,恰将那突向湖心容易被人发现的所在完全 遮住。水寨里面又用木板铺成大小十余条道路,上面均透天光,水陆两用,离开水 面在水涨时也有六七尺以上。另外还有一座富丽豪华,用木排垫底,方圆几达十丈, 四面底部系有铁链的大浮艇,均仿君山水寨造成,乃主持人发号施令之地。这两头 目一正一副,便是汪二所说亲友过江蛟尤延、水虎胡修。 钱、王两家都是豪门世族,平日欺压善良,剥削农民。只有限几个武师恶奴仗 着财势已可为所欲为,无人敢惹。本身不是盗贼,用不着这等举动。只为小贼维山 独子娇养,近年长大越发淫凶,包藏祸心。老少三人又都会武,专喜和江湖绿林交 往,本来行同盗贼,再经狗子怂恿,不知不觉走上贼路;仗着家财豪富,一面锱铢 必较,一面把金钱视如粪土,又都骄狂任性,心野夸大,终年招纳亡命,党羽越来 越多;不知恶贯满盈,反觉天下将乱,皇帝也是人做出来的,凭自己的心机财力, 真比历史上起自草莽的帝王卿相高明而且容易成事;至不济这万顷良田和所经营的 农商之利总可保住。对于狗子又大溺爱,非但不以为是胡闹,反以为是文武全才, 心雄志大,早晚事成,不做皇帝也必封王拜相,富贵极品,一任狗子跟着吴枭学样, 言听计从。到这未一年,钱、王二贼反倒成了小贼的臣仆,由他一人执掌大权,哪 里还能过问,什么荒谬绝伦的事全做了出来,一点不以为奇。所浪费掉的人力物力, 自从二贼并家之后谁也无法计数。仗着多年搜括,连贪囊和盘剥所得,富甲西南诸 省。本来底厚,小贼害人方法又多,只管挥金如土,却不愿动老本,每多一种耗费, 必要挖空心思由所开设的各种行业和农民身上搜括回去,还要加多。哪怕害得人家 败人亡,他也不当回事。近更变本加厉,勾结吴枭和内外官府的势力,到处设卡抽 税,搜括越多。得财多半用来收养盗贼亡命,增添爪牙和穷奢极欲之用。寻常中产 之家还没有他一个恶奴的耗费,怎不天怒人怨,引出灭门之祸?其实小贼好名心盛, 样样夸大,新旧两庄虽然养有上千的闲人,待遇又厚,每月花费大得惊人,但这班 人俱都闲坐无事,远近贼党又与通气,加上吴枭父女势力,每日安然享受,并无事 做。这班水陆两路的盗贼和武师土杆自觉不好意思,便乱出花样讨好,专在老少三 贼往来出动之期耀武扬威,摆些排场,再隔上些日连水带陆分别操演一次,算是报 答。这等行同儿戏极无聊的举动,连君山水寇那等做法都未学像,只搬来一个外表, 便自鸣得意,仿佛天下无敌。 沈、姜二人见到处都是这样装模作样,几乎笑出声来。初意尤、胡二人早来数 年,又得老贼父子信任,便非同类人物也决非什么好路道。及至见面一谈,正觉对 方谦和诚恳,而又豪爽,丝毫不带江湖气习,本领不差,水性更高,代二人可惜。 钱贵本来侍立一旁,不知何故和胡修使了一个眼色,便同走出。隔了不多一会,胡 修满面笑容独自走回,朝尤延对看了一眼,笑说:“年轻人真个喜事,他知这里添 了一些东西,非要往看不可,已命仇头领陪去。这小孩胆也真大,知我好说话,居 然当面力争,非去不可。如被少主知道,不受责罚才怪呢!”二人方恐小恶奴听出 船中所说去向对方告发,心中惊疑。猛一抬头,瞥见汪二面容惊喜,仿佛有什醒悟, 刚朝左右看了一看,见无外人,似要开口,尤延已使眼色拦住,随埋怨道:“胡兄 怎的如此疏忽,前日闻报附近已有敌人踪迹,接连发生许多可疑之事。那被禁在竹 林洲的男女三人又因老庄主不肯听我弟兄之劝。冯老教师自恃多年老人,独断独行, 不听良言劝告,反而怀恨,以致昨夜被人杀死,还伤了四个弟兄。全湖都是我们的 人,相隔本洲又近,因冯老不要我们过问,不敢再去多事,以致他送命不算,这三 个囚人还被来人救走。今日到处搜索查问,并无丝毫踪迹。二位老庄主恐少主气愤, 暂时还不许人泄露,乱子业已不小。这新造好的机关埋伏何等机密,年轻人口不稳。 再说那是多险地方,这样大雾,如何让他去看呢?”胡修笑答:“他是少主以前贴 身的书僮,只为去年和丫头凤仙调情,被少主打了一顿,发往小宾馆服侍客人。得 宠的人,早晚他非回去不可,如何能驳他面子呢?休看一个书僮,得罪了他,遇见 机会照样讨厌。既这等说,反正时已不早,又快变天,我也不留,汪二弟和二位嘉 宾就此送你上船,将他喊走也好。”沈、姜二人方觉对方前恭后倨,忽下逐客之令, 心中奇怪。姜飞瞥见胡修朝汪二手上塞了一下,心更不解,起身谢别,一同走出。 还未走出水寨,见一少年飞驰而来,看去面熟,刚认出那是前遇南山庄三侠中的仇 云生,想起齐全所说,心中一动,正装不识。云生本是含笑驰来,正要开口,瞥见 左近路上有人走过,立改惊慌愁急之容,急呼:“二位兄台,钱贵不肯听劝,失足 落水,被绞刀绞死了。”尤、胡二人和汪二俱都跌脚叹息,一面传令命人打捞尸首, 一面送客上船,又向守船的书僮钱富把死人埋怨了几句,各自辞回。 汪二见仇云生奉命送行,以防船上人少,知有用意,也未推辞。沈,姜二人自 然明白,更是心喜。这时湖上风大,波涛险恶,归途又是顶风,船行更慢。方才浓 雾虽然被风吹散,附近两处沙洲和君山那面的灯火均可隐约看到,天却十分阴黑。 仇云生一到船上便随意谈笑,毫不隐讳,语声虽低,又为风涛所掩,就是附近有船 也听不出,同船的人却能听见。相隔后艄又近,汪二因风浪太大,已早赶往后面摇 橹,钱富也在一旁相助。沈、姜二人良友重逢,先已谈得高兴,又知云生早来,颇 得恶霸信任,随口应答,并未留意,后听云生口没遮拦,非但把他和岳纲、杨宏奉 独手丐之命分在君山湖心洲两地来作内应之事直言无隐,并说昨日接到独手丐传来 的密信,要众人在下月十六日动手发难等语。二人正觉他口敞,猛瞥见钱富人舱取 物,刚退回去,忽想起二僮都是恶奴之子,又是姑表兄弟,方才并起疑心,分出一 人随往窥探,后被做掉,这一个得信时神情悲苦,面带怒容,出此一言不发,似用 全神注定云生神气。此是小贼心腹耳目,如何这样大意?姜飞忍不住噫了一声,沈 鸿同样心思,但未开口。瞥见汪二一手摇橹,另一手拿着一张纸条正在观看,书僮 拿了一盘果点假装殷勤,掩向他的身旁偷看。汪二竟如无觉随手撕碎抛向水中。书 僮面带狞笑,把手一抓,正要避开,均觉汪二为何这样大意,都想暗中警告,还未 说出,猛又瞥见钱富神态惊慌,仿佛自露马脚,想要遮掩,刚朝汪二喊得一声“二 爷”,一股急风带着一条人影已往后艄蹿去。原来云生已将他一把抓住,话都未说, 只嗳得半声,便由云生手上飞起甩向洪涛之中。 姜飞追出,方觉云生不应这样辣手,对方到底是个未成年的书僮,何必要他的 命?旁窗已有雨点打进,云生和汪二匆匆说了两句便赶回来,把旁窗上好,从容归 坐一谈,才知那两书僮都是小贼亲信,专一派作服侍本领高强而又不知来历的中等 客人。二人住了几天,做作极好,人又谦和,照理小贼本应请见,只为女侠南宫李 胆子太大,人又天真自恃,竟乘小贼出游相遇之后当众逞能。这等英武美貌的女侠, 小贼钱维山自然看重,当时请进庄去,待若上宾,还连陪游了几次湖。不料南宫李 胆大轻敌,引起两个贼党的疑心。仗着小贼色令智昏,妄想勾引,先还不信她是奸 细,就在沈、姜二人到的那日,又出游湖,游到半夜,小贼忽生邪念,出口调戏。 南宫李早就看出露了破绽,难于久留,又不愿过那穷奢极欲的生活,两次想要下手, 未得其便。当夜途中又看出小贼受两猾贼指教,借着勾引试探心意。刚开始时已自 激怒,但知同行数贼均是能手,随行四只游艇的党羽甚多,也无一个弱者,惟恐弄 巧成拙,打算回庄再行伺便行刺。小贼言动已难容忍,只为那两猾贼非但一边一个 暗护小贼,寸步不离,并还用话点破,借题发挥,便小贼也非寻常纨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