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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二)  诱敌啖灵芝 叱燕嗔龙银虹独耀 痴情怜慧婢 明灯仙馆宝镜双飞 孙同康闻言,自是喜出望外,随请问另二女仙名姓。孙毓桐分别引见,才知白衣少 女乃武当派女剑仙,石氏双珠之一,女昆仑石玉珠。穿黄罗衫的名叫风雷剑司青璜,乃 石玉珠的小师妹;虽然入门最晚,不在武当七女之内,但得乃师半边老尼期爱,传以本 门心法,比起武当七女,功力并差不了多少。二女均与孙毓桐交厚,情逾骨肉。 孙同康礼见之后,见紫青二女仍跪路旁,正想开口,司青璜已先说道:“大姊,我 向来没有和人讨过情,今天我看人家占大便宜,却累她们吃苦,实不甘服。我现向你舍 脸,讨个情面,你终不好意思,当着新来嘉宾,给我没趣吧!” 孙毓桐笑道:“二姊、六妹都这样说,我怎好意思再行坚持?不罚终是不好,姑且 记责,以观后效,该可以吧?” 司音璜随唤二女道:“二丫头,你主人已看客人情面,饶了你们,还不起来!”紫 青二女方始叩了两个头,谢罪起立,又向司、石、孙三人谢了。雪龙也跟着踅了过来, 昂首骄立,斜睨紫青二女,似有傲然自得之意。 女昆仑石玉珠笑道:“此马不凡,便我见了,也自心爱,由不得想一试它的骏足。 她们小孩心性,自更难怪了。”说罢,孙毓桐延客同行,齐往前面山坡上走去。 孙同康到后一看,那山位列于武当西头乱山之中,矗然高起,形势雄峻,气象万千。 孙毓桐所居,外观好似近山脚下的一片茂林,内里掩映着几处楼台亭阁。实则由山脚起 直到山巅,移步换形,都有主人就着天然形势,独运匠心开建出来的胜境;景物灵秀, 美不胜收。尤妙是到处清洁如洗,净无纤尘;房舍陈设,无一处不是精雅高华,巧夺鬼 工。又当明月清风之夜,置身其中,越令人心旷神逸,无异登仙,那好处也说他不完。 因在夜间,主人早命紫青二人将马引去安置,备酒待客,只陪同游行了十之一二。 孙同康方自暗中惊赞,青萍来报,酒设半山栖凤坪碧云楼上。原来那山乃卧眉西峰,与 周铁瓢所居东峰遥遥相对,远看一色青苍,宛如列眉黛拥,缥缈天半;内里却是各具林 泉立壑之胜。西峰景物,本就奇秀;又经主人多年加意经营修建,时有仙灵往来,踵事 增华。不似东峰,只周铁瓢一人在山脚崖洞中苦修,一向荒芜。峰腰虽有石氏双珠昔年 仙居,但是洞藏山腹之内,禁闭多年,外观无奇。两峰相去,无异天渊。 栖凤坪更是西峰奇景之一,地在半山腰上,下面是大片园林湖荡,云骨森列,溪瀑 纵横,白石清泉,交相映带。上面却是高峰挺秀,离头数十丈,忽有大片奇石突出,栖 凤坪便在其上。四面绿油油,满布苔茵,峰壁削立,本来无路攀升;主人又是剑仙,可 以随意飞行上下,用不着建甚途径。只为日前一时乘兴游戏,妙用仙法,建了一条栈道; 由下面起,随着山形凹凸曲折盘延,直达奇石上面平崖。 那栈道宽二三尺,下横铁架,上铺木板;靠外一面围着半截红阑,环峰而建。每十 来步,设有明灯一盏,远看宛如一条细长红蛇蜿蜒环绕于碧峰之间。上面更点缀着百十 颗明星,景更奇丽。那奇石突出山半,其平如砥,靠里一面,峰形忽往内缩。正面是一 月亮门的大圆洞,洞前展开了七八亩方圆一片平地。 碧云楼共只两屑,建在坪的左侧,又高又大;一面与峰相连,余三面,轩窗洞启, 爽朗非常。遥望群山均在脚底,云岚如画。楼前疏落落数十株梧桐树,大均一抱以上, 比楼还高。翠叶插云,清阴映月,偶然一阵风过,满地碧云,宛如水流。 同行三女,都是仙容美艳,容光照人;为了陪客同行,俱由栈道飞桥,款步而上。 霞裳缟袂,云鬓风鬟,仙袂飘飘,丰神绝代。月光下看去,宛如青女素蛾降自人间。 三女本就冷艳绝伦,加以栈道不宽,孙毓桐以主人当前引道;石玉珠和司青璜因有 话说,落在后面;孙同康新来嘉客,恰巧居中。见前面孙毓桐,楚腰一捻,情影娉婷, 仙步姗姗,似欲乘风飞去。 孙同康自从旅途惊艳,便自刻骨相思;这时仙容近接,相去密迩。只管平日老成, 又似仙凡迥隔,自惭形秽,处处矜持,不愿妄生遐想;就这眼皮上供养,也由不得心神 陶醉,消受不起。孙毓桐却是落落大方,不时侧顾,指画烟云泉石,告以山上景物,星 眸流盼,一笑嫣然,举动言笑之间无不美绝天人,曼妙无伦,心中实是爱极。 mpanel(1); 及至行到楼前,孙毓桐回身揖客,见石、司二女还未走上,秀眉微皱,似有愠色。 孙同康这一路上,老是思潮起伏,心头怦怦乱跳,惟恐失礼,强自镇压。内心如此,外 表却要做得庄重恭谨。那知情根深固,越这样,举动越不自然。一见孙毓桐面上含有愠 意,只当仙人洞悉隐微,看破心情,好生惶恐;急得满面通红,低头不敢仰视。 心方悔恨愁虑,忽听身后司青璜笑道:“你们怎不进去?我不过和石师妹说两句话, 稍为落后。日常众首,又不是客,也用等么?”偷眼一看,石、司二女刚由栈这走上, 孙毓桐微启星眸,看了司青璜一眼,欲言又止,随即延客同进。 孙同康看出不似为了自己不快,心才略放,一面称谢,同往门内走进。鉴于前失, 越把全付心神贯注在孙毓桐一人身上,容止益发庄谨。耳听身侧,石、司二女低声笑语, 没听出说的什么话。孙毓桐又侧顾了二女一眼,面有笑容,好似有什么可笑的事,忍俊 神气。两下本是肩随并进,这一来目光恰巧相对,由不得心神又是一荡,忙强忍住,室 中景物也未及留意视查。及至登楼一看,酒香扑鼻,仙筵已设,慧婢旁侍;所用器用陈 设,无不精雅华美,迥异人间。 原来这一桌筵席,是设在临窗一个形式古雅的长方玉案上,玉色如脂,温润莹澈, 隐蕴银光;酒食果脯,以及盘碗杯壶,多非人间所有,宝气珠光,灿如银霞。 孙毓桐请孙同康倚窗旁坐,石、司二女仙居中横列,自在下手,倚窗陪客,殷勤劝 饮。孙同康原是好量,又是饥渴之际;未入席前,闻得酒香,已动馋吻,再一入口,更 觉仙酿芳醇,色香味三绝。菜肴更精美好吃,俱是平生初试,从来未有。初次登山,在 座均是女仙,加以心中有事,本就又些拘泥。及见三女,除从容举杯外,食物极少;石 玉珠更是从入坐起,只略吃了点松子、桃、藕,那么味美的菜肴,连筷子也未动。既恐 见笑,又恐失礼,不敢尽情取食。石、司二女知他心意,也不说破,互相对视微笑,闹 得孙同康更窘。后来还是孙毓桐看不过去,带笑说道: “我虽不禁烟火荤酒,只是喜与同道姊妹往还。遇到芳辰令节,春秋佳日,用资点 缀;平时只供小婢们食用,并不似常人,每日三餐,非此不可。除这凝碧仙酿,学自峨 媚仙府,服食颇有益处,日常小饮几杯外,别的食物,就吃也不多。石家二妹,更是辟 谷多年;除遇到她同门七姊妹,和青璜六妹的谪降芳辰,照例会饮外,轻易不动湮火。 道友长路饥渴,只管尽量。我们不似世俗间人,有甚多拘泥礼数,更无男女之嫌。等到 道友吃完,我还有话要请教呢。” 孙同康见她玉音清朗,吹气如兰,词色诚恳。暗忖:“对方天上神仙,不尚虚矫, 主人何等大方磊落。我也仙人门下,不过未入师门,道法未成,如此相待,分明看重; 再如拘束,反启轻视,并还窘得难受。”念要转,虽仍不敢放肆,窘态已减去大半;一 面谢诺,跟着从容饮食起来。 先还恐怕酒醉失礼,因司青璜再三代主人劝客,孙同康不善和女子应对;加以途中 经过,知道在座女仙只她一人最难说话,不便逆她。接连饮了几大杯,不觉有了醉意, 胆气渐壮,随同说笑;对孙毓桐也敢作那刘祯平视,不似先前一味低头浅饮小吃,连人 都不敢看的神气了。 司青璜问起来历经过。孙同康谈了一会,看出石、司二女仙均与主人至交莫逆―― 石玉珠豪爽俊雅,还不怎样;只司青璜灵心慧舌,吐语如珠,说话每有寓意,难于揣测, 又和孙毓桐终年常在一起,情逾骨肉――知道如欲与主人以后常共往还,此女最关紧要, 万万不可得罪,巴不得见好于她,每问必答。 孙同康便把“少林寺访友,中途为报不平与盗结仇;颖水嵩山巧遇追云叟白谷逸、 矮叟朱梅二老,引往少室峰腰崖洞之中巧服灵药;取得古仙人白阳真人所遗留的飞剑藏 珍,又由妖人手中得到一柄宝铲。后遇女仙杨瑾,给了一封柬帖,内有二老致峨嵋山凝 碧崖妙一真人的一封信;才知二老己走,命由水路入川,持函往谒,拜在妙一真人门下。 因遇少林寺侩赠银指点,托为带信,才见周铁瓢”等情,差不多全说了出来。 只说到末了一段,孙同康猛想起二老石上留字,曾有“遇桐则止,眉顶双栖”之言, 主人名中正有一桐字,所居卧眉峰又与眉顶暗合;当时心头怦怦乱跳,话到口边又复缩 住,那里还敢实说?偷眼往对面一看,孙毓桐听了出神,一双明如澄波的妙目也在看他; 朗朗银灯之下,越显光艳。由不得心神一荡,益发面红耳热,通身也发起烧来。总算素 来老成,人又机智,忙把头低下,假作整衣。停了一停,将二老石上所留四句偈语略去, 强镇摄往心情,重又往下述说。 说完,除石、司二女仙听到后半,面有惊讶之色外,好似不曾看破自己窘状。心方 暗幸,忽听司青璜笑道:“孙道友竟是白、朱二老引进到齐师伯门下的高弟么?我武当 同门姊妹八人,与峨嵋派好些同辈道友,以及小寒山二女谢家姊妹均有交情,孙道友得 二老引进,齐师伯断无不收之理。” 孙同康闻言,自然谦谢,觉着自己虽然是个凡人,不料师门声望如此高大,一说出 来,对方立即另眼相看,又和三女仙拉成了平辈;不特面上大有光彩,将来拜师之后, 只要努力修为,焉知不能到三女地步?心气刚刚一壮,司青璜又道:“孙道友在五乳峰 所遇少林寺僧涤凡,乃周铁瓢昔年生死骨肉之交,可知他托你带信的用意么?”孙同康 答说不知,请仙姑指示。 石玉珠道:“我想此事有桐妹身任其难已足。孙道友虽是峨嵋弟子,但尚未正式拜 师;似此强敌,不要累他吃亏受伤,反而不美。” 司青璜抢口答道:“我如非适才亲见他那一剑一铲的威力妙用,也不会如此说法。 师姊你想,白、朱二老何等法力;这两位老前辈性情古怪,更喜提携后进,他照顾的人, 向例不许旁人欺负。况且孙道友,如由秦岭陆行入川,既可就便绕道家中略为安排,又 比行船要快得多,偏叫他由水路走。分明今日之事,早已算定。为践昔年铁瓢求他难中 相救之言,所以才命孙道友由此经过,只催起身上路,却不限他到的日期。 “还有峨媚派目前日益发扬光大;他那玄功剑诀最是珍秘,从不外传。孙道友尚未 入门,就说有二老情面,不会无望,共只个把月的途程,一入师门便领心法。杨师叔虽 与峨媚两辈至交,如非有什么要事,对朋友未入门的门人,何须那等性急,越俎代庖, 将由对方得来,向例除至交门人永不外泄的心法,择要传授?意犹不足,更把他所得法 宝飞剑,用他佛门降魔真诀加以禁制,并还传以用法。这不是三位老前辈,早商量好来 作成孙道友的么? “现在柬帖未到开示日期,不信到时看我料得对否。铁瓢未始不知此次与妖僧对敌, 关系他的成败;重伤新愈,法力更非妖僧对手。他乃本门弃徒,仅能在此托点荫蔽;如 有人上门欺他,本山向例不许异派妖邪撒野,我们自可假公济私,以全力相助;一离此 山,便格于本门成规,爱莫能助了。敌人不止一个,大姊法力虽高,胜自有望,如欲永 除后患,却是艰难;万一妖僧也约到有力帮手,更是弧掌难鸣,能否完全照顾得到,就 不可知了。此时得一助手,再好不过。 “他许是见孙道友无甚法力,有口好剑,也未必能飞出运用;以为双镜合璧,便无 败理,却不知此镜非经行法炼过,不能尽发挥它的威力。孙道友得有杨师叔的佛法传授, 比他要强得多;加以初交,不便求人,因此未把涤凡函中之意说出,只将宝镜借去,实 是失策。孙道友如能与大姊同往,此镜之外,还加上他那一铲一剑,只到时不要怯敌心 慌,万无败理。只不知孙道友,肯仗义拔刀犯险一行么?” 孙同康素来任侠仗义,本心想助周铁瓢报仇除害;只为自知无甚法力,恐事不成, 反为铁瓢添累,方始中止。经此一激,已将侠肠勾动;再听说到石、司二女俱都爱莫能 助,只孙毓桐一人独任其艰,并还缺一帮手,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有此两层原因,意志 益发坚决,慨然说道: “我来时,本欲锐身急难,嗣因周道长法力高强,尚为妖僧所伤;身是凡人,惟恐 无力相助,反而累他分神。新得飞剑法宝,虽蒙杨仙师传授指点,尚未用过。别时又曾 告诫,不到遇敌危急,不可出现。虽然中止前念,心实耿耿。现听司仙姑一说,才知可 以勉效微劳,遇上这类事,便是外人也无袖手,何况好些渊源。如蒙孙仙姑携带同往, 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司青璜连赞:“好,好!”孙毓桐似在寻思什事,未置可否。司青璜道:“大姊怎 不说话?妖僧毒砂甚是阴毒,非双镜合璧不能破。孙道友宝镜,虽是新得,但他得有佛 门传授,比铁瓢以道家禁法运用要强得多。依我之见,可速命人将镜取来,到时你二人 同往,万无一失。邪法厉害,但稍有疏忽,便即铸错,大姊就操必胜,也不可轻敌呢。” 孙毓桐笑道:“好在还有两天,且等我仔细盘算再定吧。” 孙同康和三女相处渐熟,对方人又豪爽娴雅,言笑无猜,再加上几分酒意,先前拘 谨忸怩之态为之一尽。对于孙毓桐,更是中心爱慕,敬如天人。好容易遇此良机,既可 为友仗义,助一有道炼气士脱难诛邪,籍报侠僧涤凡萍水相逢,慨假兼金之惠;并还可 与心上人乘机亲近,真乃生平未有的幸事。以为对方用人之际,定必嘉许。不料孙毓桐 先是淡淡的无所表示;等司青璜二次劝说,仍似有些推诿,并无允意。暗忖:听司青璜 之言,自己明可胜任;这等凶险场面,事前应早定局。自己是客,主人相待又优,似此 仗义拔刀,如以为然,必有几句嘉许的话;怎会如此冷淡,盘算再三?明是不肯面拒, 设词推托。 他失望之余,心中一急,忽然想起紫青二婢曾有主人不喜臭男子上门之言;上门尚 且不可,携带自非所愿。心疑孙毓桐不愿与之同行,忙插口道:“自知浊骨凡胎,孙仙 姑如不便携带,只指明途向里程,约定时日,我自单人前往;会同应敌,也是一样。” 孙毓桐含笑答道:“道友资禀甚厚,并非凡骨,携带飞行,也无不便;要去自然同 路,以免参差。不过,尚有一事踌躇未能决定。道友长途劳乏,时已不早,且先下榻安 息,明日熟计如何?”司青璜还要开口,给石玉珠使眼色止住。 孙同康虽不知是什么用意,但看出孙毓桐并无不愿之色,词意也颇亲切,心情重又 一热。只是贪看玉人,不舍离去;方想说是不困,石玉珠已先开口道: “适见孙道友飞剑已是峨媚家法,但欠精熟。以此应敌,尚还不够;许是杨大师匆 匆传授,未及详言之故。不问同走与否,均须勤习。好在妖僧所限四十九日之期未满, 何日均可前往。我意桐姊如烦孙道友同行,可速令青萍传语铁瓢;令其稍缓二三日,谋 定后动,以免临事仓卒,难竟全功。孙道友即照杨大师所传勤习;桐姊虽非同门,专一 指点运用御敌之法,却是大有进益。有此三数日工夫,固是桐姊一个好帮手;便不同行, 孙道友日后入川,也可免却许多顾虑,岂不是好?” 孙毓桐道:“铁瓢本定伤愈七日之内前往,只为孙道友急于入川拜师,他那宝镜恰 有大用;多此一镜更操胜算,还可免却些顾虑危害,但不便挽其久留,只好提前。二姊 所说自是有理,恐孙道友未必能多留吧?” 孙同康此时一心只在孙毓桐身上,更无二念,巳不得立功自示。又听说还要亲自指 点他的剑术,早已心中服贴,万虑皆忘,便孙毓桐不开口,也要自告奋勇;再经心上人 一说,明有挽留之意,益发心花怒放。暗自忻幸,更不寻思,抢口答道:“朱仙师并未 明示日限,起初虽然心急拜师,但是修道人原主内功、外行同时修积,既然遇上,稍可 为力,自不能置身事外,稍延数日无妨。因此还蒙仙姑指点传授,更是求之不得,感谢 非常;敬当遵命,事完再去便了。” 孙毓桐似喜似愠的看了他一眼这:“你那口剑,实是奇珍,只惜功力尚差;幸得峨 媚真传,稍为互相实习,便可发挥它的妙用。本意想请道友往适才走过的玉梅小榭下榻, 为了演习飞剑,改请此楼暂住,以便早晚用功。东边有一斗室恰可入定。尽头小圆门, 可通我新近所辟、平日用功养静的石室;设有两重禁制,除至交姊妹外,从未延过外客, 道友自是例外。为了周道友的事,在家时少,如有什么事,或想随意游玩,门外微呼青 萍、紫燕,便有人出,只管吩咐她们。今夜道友可先入定,做完功课,随意安歇。由明 日起,早晚两次,我再奉陪练剑吧。”孙同康连声喜谢。 司青璜笑道:“孙道友,我一向口直,你满口仙姑仙姑的,听去俗气刺耳。我们平 日相见,俱以姊妹相称,既显亲切,又不俗气。凶僧也是大姊敌人之一,只不知她隐居 在此。你与大姊同舟共济,情如一家,此时谁也不当你外人。你将这称呼改去,叫他桐 姊大姊均可,不也好么?” 孙同康偷觑孙毓桐,微笑不语,不禁心神一荡。一面镇静,就势答道:“三位仙姊 既不鄙弃菲质,小弟遵命。” 司青璜突道:“还是少不了个仙字,自己用功夫吧,我们走了。”随和石玉珠,一 同起立作别。孙毓桐随唤紫燕:“你且引客安置,我送二姊六妹,还有点事,明早再谈 吧。”说罢,三女就在楼前,同纵遁光穿窗飞去。 孙同康回顾紫燕,本是娇怯怯和青萍侍立筵前,面上微带愁虑之容。石、司、孙三 女一走,青萍也收拾残肴走去,只剩她一人在侧。见孙同康看她,面上一红,带愧带愠 说道:“主人命陪客人,到那丹房中去打坐安歇哩。” 孙同康先遇二婢心存敌意,没对二婢细看。这时见她生得眉目如画,秀媚非常,年 纪不过十四五岁,袅袅婷婷,立在对面,由不得使人一见生怜。暗忖有其主必有其仆, 休看她小小年纪,又是一个使女;不说法力,单那本领,江湖能手中也自少见。似此美 慧,定是主人心腹爱婢无疑,便笑说道:“多谢姑娘,先前我实不知来历,望你不要见 怪。” 紫燕朝窗外天空中,看了一看,微愠道:“你还说呢!你如果早点收风,何致被恩 主撞上。恩主虽爱我们姊妹,家法极严,犯必无赦。幸而今天不似往常,只是记责,没 有当时行罚;否则,我们姊妹以后如何做人,不与你干休才怪,你明知我主仆来历,为 想上门,行强迫我输口,还说事出无知,岂非鬼话。” 孙同康见她满面娇嗔,不好意思驳她。只得陪笑答道:“此事怪我不好,又将你法 宝飞剑损毁,万分抱歉。此去峨媚拜师,异日修道,如获成就,定必设法以别的赔还与 你,请你不要气了。” 紫燕闻言,微喜道:“是真的么?”孙同康道:“我此来是客,堂堂男子,如何失 信于人。”说时,青萍也自走回,紫燕喜道:“姊姊,这客人果然好,他肯赔还我的法 宝飞剑呢。” 青萍笑道:“我说如何?别的不说,你只看恩主和石、司二位仙姑,除却同道之交, 平日最不喜与男人说话往还,何况是个外人!我们从小在此,几曾见有男客上门?今日 这等款待来客,已是从来未有之事,又特意在恩主以前独自清修的丹室之内下榻,我至 今还测不透是何原由?来客稍差一点,能这样么?你到这边来,我有话说。” 二婢随往一旁,耳语了几句再同走过来说道:“恩主回来,虽还有些时,但靠峰一 面圆门,便是她的起居之所。此楼是她必由之路,万一突然回转,见还未引客人安置, 难保不受责,且请去至丹室再说吧。” 孙同康一听,下榻之处乃心上人以前修炼之所,好生忻喜。同去一看,那丹室就在 楼上东偏楼厢以外,当地原是与栖相近的一块奇石,大约半亩,室作六角形。前半空出 一片平崖,崖侧另设飞侨,与楼相连。室外环列着百千竽修竹,月华皎洁,竹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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