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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 这是一个早秋的黎明之前,天还不曾亮出轮廓,山野草际的秋虫鸣声。密集如南; 仅东方天际雾影中,稀微微现出一痕曙色。残月已下林梢,天空中虽然疏落落点缀着数 十颗星光,为了宿雾尚未全收,和那欲坠未坠的残月一样,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轻纱; 随着一月月的淡云游移,不时明灭闪动。光景渐渐昏黄,连东方天边那点曙色,都落在 有无疑似之间。除却四边原野里的鸡声,此唱彼和,一阵紧一阵,好似告诉人们天快亮 了以外,大地依旧是黑沉沉的;比起前半时的朗月疏星,清光遥映,反更显得幽晦沉闷, 简直看不出什么亮意。 当地是河南堰师县城外,共县城东关约有二十余里,距离颖水西北岸,已没多远: 两边俱是接连不断的田野丘垄和稻侧的水沟,只当中一条大路。河南民风勤俭,天虽未 明,鸡声初唱,居民十九起身:远近乡村中已渐渐有了人声动作,有的并还隐隐约约透 露出两三点微弱的灯光。大道上依旧静荡荡地,不见一条人影。 就在这时,忽听远远传来一阵村犬吠声,紧跟着又是一阵极紧迫的马蹄之声。由暗 影中,飞也似驶来一骑快马,马背上,好似一前一后骑着两个少年。那马绝尘而驰,跑 得极快,看去神骏非常;可是马上人一味加紧控纵,对它一点也不加顾恤。本由远处飞 驰而来,眨眼到达水沟旁边,一株大白杨树之下。 前面坐的一个少年,身材较高,忽然朝后低语道:“天快亮了!就是这里吧。”话 未说完,也不管那马受得住受不住,倏地一勒马缰。那马受了马上人的鞭策,由二百里 外赶来,正在翻啼亮掌,忘命一般向前急驰;马上人的骑术又颇真功夫,正跑在紧急头 上,那禁得这猛力一勒?当时那马前半身,连头整个高昂,人立起来;只剩两条腿,往 后滑退了两步,才立在地上。马头上的汗,和马口里的热气融会着,雾一般喷将出来, 周身雨淋也似;紧跟着急嘶了两声,前蹄方始放落。 马上人功力也正不弱,随着这突然起落之势,身子和钉在马背上一样;休说失惊滑 跌,连往左右歪都不歪。马蹄一着地,后一少年也随声接口答应道:“你说得对,你我 各照预计行事;就此分手,嵩山再见吧!”语声甫歇,人已飞身下马。 前一少年道:“趁此路无行人之际,我打发了这畜生,再来追你。按说不久便可追 上,可是今天形势也许厉害,前途难料。你不必说,我更是个熟脸;身家在此,事须慎 秘,最好暂时各走各的,到了嵩山再见不迟。不必等我,免得彼此延误,转生枝节,我 走了。”说罢,一拎辔头,回马便跑出半里多路;再一转侧,径往斜刺里山肠小路上驶 去,眨眨眼巳无踪迹。 后一少年极目四望,已看不见前人的鞭丝身影。正待上路,忽然一阵大风过处,眼 前倏地一亮。回头一看,就二人分手说话的工夫,大地已然雾散烟消,浮云尽扫;金光 万道的一轮皎日,也自地平线上升起。仰视天空,青湛湛的,除却隐现青昱中几点晨星 外,万里长空,一碧无际,更见不到丝毫云翳;同时远近村落中,炊烟缕缕,摇曳飘光, 农人牛马也自纷纷出动。 原来天色本也不算甚早,只为黎明前起了一阵子雾,所以天色阴暗。后来风起,晨 雾一消,少年伫望征骑,又呆立了一会,自然晴空毕现了。少年方觉今日天气真好,猛 又想起:昨夜虎穴飞身,此时还不能说是脱离险境:昨夜逃时,又盗了仇敌的千里名驹, 如被发觉,怎肯干休? 听说附近洛阳、偃师一带,到处布有敌人的党羽门徒,这些敌党全部眼生。那马骑 时,因在夜间,侥幸沿途不曾被人发现,此时又被良友骑去;诱敌入迷,虽占了几层便 宜,毕竟仍以早到地头为是。 念头一转,少年立往东南方去路走了下去,一会便到了颖水西北岸。正待去往渡头, 忽见左侧路上转来数人,都是身材高大,貌相粗野,眉目间隐现凶悍之气;穿著也都不 伦不类;腰间包裹中隐隐凸起,好似藏有兵刀、暗器之类。 少年虽出身世家,入世不深,但人极聪明;又得过名武师的传授,对江湖道上人的 行径,平日也曾听师友说过。打量这伙人,决非善良之辈,弄巧就许是仇人的徒党;便 把身子往侧一闪,意欲让过。 mpanel(1); 这一伙共是五人,对少年本未理会;经此一让,内中一个年约四十面有刀瘢的,见 少年貌相行径不似常人,不由得侧身回顾盯了两眼。又看少年生得猿背鸢肩,英姿飒爽, 脚底颇有功夫,以为少年不是土著。黎明过渡,至少也在当地留了一半日,不问是同道 或是过路朋友,都不会不晓得;当地人物规距,只一投帖,打过招呼早有传知,怎会未 闻说起?看此人又明明是个会家,当下由不得心中起疑;随向同伴低语了几句,冷笑着 往渡口走。 少年见状,危疑之际,未免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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