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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4 章 佛火炼妖尸 独指祥光擒艳鬼 莲花明玉钥 重开宝鼎脱神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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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回 佛火炼妖尸 独指祥光擒艳鬼 莲花明玉钥 重开宝鼎脱神婴 李宁说罢,便令众人如言准备。外洞本经李宁来时佛法封闭,人来立可警觉。因炼 妖尸,有警恐难分身出敌,仍由易静先将里外各层禁制发动,以防万一。再由众人各照 李宁选用的法宝、飞剑放将出来,结成一团光网。李宁仍向莲花宝座上跌坐。英琼放出 牟尼珠,化作一团祥光,凌空定在李宁头上。一切停当后,谢璎手指金幢,带了妖尸玉 娘子崔盈元神移入光网以内。李宁将手一挥,谢璎手掐灵诀一指,妖尸立由宝幢金霞影 里甩跌出来。见状似知万无幸理,神态凄惶,凶焰尽去,在光网中缩伏成了一团黑影, 鸣声哀厉。看去受创奇重,行即消亡之状,狼狈已极。李宁望着妖尸,微笑不语。回顾 光外侍立的易静、癞姑,送客出洞。仙都二女先前已向李宁和众人拜辞作别,重又告行, 收了七宝金幢,退出光外。由易静、癞姑、上官红师徒三人陪送出洞。英琼、轻云因双 剑合壁,不能离开,侍立在侧,未曾随送出去。英琼见妖尸那等委顿之状,以为金幢威 力所伤,元气残耗,法力已失。方觉父亲无须如此慎重,就凭紫、青双剑也能将她消灭, 决逃不脱。哪知仙都二女刚走不多一会,忽听一声厉啸,妖尸突现原形,披发流血,咬 牙切齿,满脸狞厉,摇伸双爪猛由地上飞身而起,电也似疾,往李宁头上扑去。同时身 上妖烟环绕中,随手发出大蓬碧萤般的妖火,向李宁当头罩下。李宁原与妖尸同在光网 之中,相去不过两三丈远近,这等神速来势,似乎决难躲闪。周、李二人虽然深信李宁 法力高深,似此变生仓猝,妖尸又是劲敌黑手,如无几分自信,决不妄动,见状也甚骇 异。无如事变瞬息,休说思索举动,还未来得及看清,猛听一声断喝,光网之中金光彩 霞,忽然一齐焕发,目光到处,李宁头上定珠祥辉暴胀,妖尸并未扑近身去。 李宁手掐印诀,由中指上飞起一股酒杯粗细的纯青色光焰,缕缕斜升,约有丈许, 结成一朵斗大灵焰,停于空际。一声喝罢,人已双目垂帘入定。再看妖尸,已被收入青 色佛火灵焰之中。另由牟尼珠上发出一蓬花雨般的祥光,由上而下,将她罩住。同时鼻 端闻到一股旃檀异香。开头妖尸急得连声厉啸,在佛火灵焰中乱蹦乱跳,形容惨厉,悲 啸不已。晃眼之间,上面祥辉与下面佛光灵焰随着妖尸叫啸腾跃,逐渐加盛。妙在光焰 虽盛,十分柔和安祥,并不强烈。妖尸却禁受不住,由勉强冲突,变成拼命挣扎抗拒。 不到盏茶光景,便由厉啸狂怒,变成极凄厉的惨嗥哀鸣。全身似被束紧,口眼以外,再 也不能动转。李宁将妖尸收回旃檀佛火之中,重又双目垂帘入定起来,只掐诀的左手中 指上,发出一股纯青色的光焰,袅袅空际。和寻常打坐一样,神态庄严而又安祥,不见 分毫着力之状。周、李二人方觉正宗佛法微妙高深,迥异寻常。忽见易静、癞姑领了赵 燕儿、上官红、袁星、米、刘诸弟子,一同飞入。 原来静琼谷诸弟子,因幻波池有圣姑禁约,男子入内必有灾祸,去的人再是妖邪一 流,或存敌意,妄有希冀,百日之内必无生理。此是圣姑昔年所用梵教中一种极厉害的 禁咒,去人任是多高法力,纵或能免死伤,也须应点。并且一经施为,冥冥之中便有天 魔主持,不满所咒时限,连行法人也难将它撤去;否则自身便有反应,受其危害。当年 圣姑因为起初生性稍微偏激,厌恶男子,又防洞中天书、藏珍为异教中妖邪盗窃了去, 施展此法,尚在诸般埋伏禁遁以前。及至功候将成,发愿坐关以前,默运玄机,推算未 来、过去一切前因后果,上溯多生,远达东晋。得知自己与白眉师徒以及接掌此洞的主 人,或是昔年道侣,或是师徒同门,前生契好,无不各有因缘。并且这百年死关经历异 常艰险,虽然功候期限一到,立即飞升极乐,成就上乘正果,但是功行完满之日,危机 四伏,祸变瞬息,应在场的人,一个也少不得。尤其闭关期中魔头重重,纷至沓来,终 日伺隙相侵,无时宁息。稍微着相,或生杂念,立为所乘。略一疏忽,则功亏一篑,白 受多少年的艰难辛苦。万一不妙,就许元神走火入魔,不知何年何月始得修复,甚或形 消神散,都在意中。反正法力已不能施,最好是把出关的要节委诸别人,自身心无二用, 一念不生,常日神光内莹,空明净澈,不为魔头所扰,方是万全。无如死关重要,强仇 甚多,事前行法封闭,坚固异常。来人如非具有极高深的佛法,便难为力。而将来攻破 死关,并还持了白眉符偈接引相助的正是一个男僧,觉着不合施此禁咒,但也无法撤去。 只得预留下几句遗偈,等李宁初入幻波池,元神探查东西两洞时发现,便知戒备;并告 以禁消时日,须在圣姑飞升以后,不可大意。令禁峨眉门下男弟子期前擅入,以免道浅 力薄,致遭不测。所以赵燕儿不知误入,终于死里逃生;便李宁也吃卫仙客夫妇打了一 千金铊。此时李宁初得白眉禅师佛门心法,因是入门日浅,又在尘世上混迹多年,前生 法力尚未全复,功力也比现在差得多。如非元神先在内洞查看,发现壁间遗偈,有了戒 心,又仗着佛法护身的话,死固不会,重伤决所难免。他是圣姑一个极有力的助手,尚 且不免应点,何况别人。 mpanel(1); 周、李二人深知厉害,又以除妖尸时,难保不有妖党逃脱,既能逃出,决非庸手。 所以走前严嘱众弟子谨守谷中,不许离开,静俟好音,奉命再往。赵燕儿和袁星等三人 等了一夜,中间只见神雕匆匆飞落,说在云空中隐形了望,适才瞥见一片极强烈厉害的 妖光,拥着一个妖人往西南方飞去,以后便不见有人逃去。众弟子又等了多半日,仍无 信息。赵燕儿、袁星知道此后非同小可,惦念非常,不知成功与否,正和神雕商议,欲 事后边偷探动静,正值易静、癞姑、上官红师徒三人送走仙都二女,来命众人移居仙府, 自是喜出望外。袁星便忙着收拾一些用具,意欲带走。刚捧起一口饭锅,便吃神雕冷不 防一爪抓去,抛向一旁。易静、癞姑正和燕儿说话,闻声回顾,见袁星正骂神雕:“这 是多么喜欢的事,不说收拾东西早走,还要淘气。”神雕只睁着一双金光四射的神目, 歪着一张白如霜雪的毛脸,冷冷望着袁星,也不答声,大有鄙夷之色。癞姑见状,笑道: “呆东西,幻波池仙府,经圣姑多年辛苦经营,中间又经妖尸啸聚妖党,日常饮宴,要 什么好东西没有?休说以后你们全要断绝烟火,就说目前还不免时常要用,也不希罕这 些简陋用具,没的拿去糟践了好地方。钢羽曾在洞中住过些日,颇知底细,自不愿你带 去。你把这些放在一堆,留待异日别的修道人取用吧,不必带了。”钢羽方歪着头朝袁 星叫了两声。袁星方始恍然,气道:“钢羽大哥,你总是喜欢欺我。有话好说,动你那 爪子作甚?差一点又受了误伤,这是何苦?”话未说完,神雕忽然飞走,冲霄而去。众 人俱当它先往幻波池,也未在意。易静仍主张将谷口暂行封锁,留作众弟子的别洞;或 俟新居开建,一切就绪之后,再定去留。于是稍微耽搁,易静重又行法,封禁谷口。 上官红忽然失声问道:“师父和诸位师叔所救的那位道长元婴,弟子先前一心应敌, 不曾留意,已有好些时不见此人了。闻说七宝金幢光照之处,左近妖邪鬼怪全数化灭, 莫非二次又遭惨劫了么?那有多可怜呢!”癞姑笑道:“红儿真个心好。昨夜一战,看 出他不特修为精进,并还知道临事谨慎,应变神速,胆智皆全。无怪圣姑格外垂青,我 也爱极。昨晚牛鼻子遭遇虽惨,这等道心不净,修炼多年还不能免欲,妄犯淫邪的人, 本来死不足惜。尤可笑是已然觉醒迷梦,还要自命多情,抱着妖尸朽骨缠绵,叫人看了 肉麻。这次不过是妖尸过于心黑狠毒,加于他的太惨,相形之下,使人觉他蠢得可怜。 偏又遇上几位天真心善而又爱抱不平的姑娘们生了怜念,闹得我也随众人趁热闹,一同 合力,将他救下。他本来不是不知妖尸可恶阴毒,先就不应由海外赶来,自投罗网。就 说情有独钟,故剑难忘,妄想妖尸经此大难,可以回头,赶来相助,苦口劝其归正,然 而到后见其执迷不悟,就应把话说完,洁身而退。可他明知妖尸无可救药,并还忘情负 义,意欲加害,又算出了彼此危机,以他法力,此时逃走,并非不能。就算是戒体已破, 意欲转劫重修,何地不可寻人兵解,何必非死在妖尸手内?死前又作出许多难堪的丑态。 此人总算运气还好,要单遇上我时,他自心甘情愿迷恋淫凶,犯此奇险,我也许懒得过 问呢。你看他死前那等慷慨,死后元神却又那等脓包畏缩,守在有无相神光以内,还在 运用玄功凝炼真元,仿佛万一有甚不测,还可抽身逃遁神气。自随我们逃出火遁以后, 见妖邪势颇猖獗,甚是害怕,似乎知道谢家姊妹最是面软心慈,格外肯看顾他,一直紧 随你谢二师叔身旁。因他先非妖邪一流,寻常修道人的元神生魂,只要不是敌党,本可 无害。何况金幢至宝,本身具有灵性,能够分判敌友。就这样,你谢二师叔还觉他胆小 可怜,又以此宝初用,惟防万一波及,不等施为,当催谢大师叔取用之时,已早将他元 神收入玉瓶之内,现已随身带走。只你一人彼时正在专心致志,运用你的乙木遁法,故 未见到,别人多已瞥见。你师父、李师叔和我心意相差不多,因恨妖尸体生出的反应, 无心中成全,顺便解救,无足重轻,乐得有人带走省事,故此行时未问。想不到你这姑 娘也如此慈悲呢。”上官红道:“弟子怎敢有甚成见?不过此人遭遇可怜,修为到此, 煞非容易,好容易大劫之余,保得元婴,如为宝光所灭,岂不有失诸位师长救他初心? 二师伯又最爱怜弟子,言笑不拘形迹,故此冒昧请问,并无别意。”癞姑道:“你们初 学道的人,是非轻重尚在首次,心性仁慈,原是好的。” 正谈说间,易静因为从此多事,为防外来妖邪潜入盘踞,照旧封闭之外,又加上一 层近日学会的五行禁制,刚刚布置好了走来,随率领众人一同出谷。到了幻波池上,忽 见神雕由东南方急飞而至。袁星看出它曾在远处飞回,问其何往?神雕答以有一旧日伴 侣路过附近,在谷中遥闻鸣呼赶往。众人急于同往仙府新居,未再追问。当下穿波飞降, 到了谷底中洞门外。易静又传众人简便通行洞府的口诀禁法,方始偕入。周、李二人因 知妖尸已落旃檀佛火之中,智穷力竭,只待消灭。要紧关头已过,四围光网只防万一残 魂剩魄挣逃,紫、青双剑无须亲身主持,何况殿内还有五遁禁制。见众一到,便和众人 同向李宁身后的玉榻边上并坐侍立,互谈各人以前经过。才知英琼、谢璎这一路虽未遇 到强敌,所历险难,也不在癞姑等这一拨人以下。 原来易静自从那日在北洞下层由圣姑玉屏留影,悟彻玄机,随在灵源池底发现总图, 得到手内刚刚通晓,便值沙红燕同一妖党由壁间灵泉水脉施展邪法暗中侵入。这时,周、 李二人正想由北洞甬道退出,见二妖人欲破水宫法物,去往池边提那锁链,惟恐惹出祸 事,送了赵燕儿的性命。一时情急无计,飞回阻挡,来势过于神速,又是双剑合壁,只 一照面,便将沙红燕所约来的妖人杀死。易静原已发觉妖人暗入北洞,早在池底幻出假 的法物,引其上当,以毒攻毒。没想到周、李二人去而复转,不及阻止,知道错已铸成, 难于挽救。又发觉妖尸就要前来,一面急催周、李二人速退,一面乘着妖尸与沙红燕恶 斗,详参总图机密,暗中运用,使其两败俱伤。此举虽近冒险,仗着妖尸怒火迷心,既 与沙红燕苦斗,又防另外二仇敌遁走,易静掩藏运用,更极周密灵巧,当场并未觉察。 后来妖尸连连吃亏之下,周、李二人与沙红燕相继退逃,妖尸带着万分怒火穷追出去。 一则大限将临,心神暗受禁制,日益倒行逆施;二则自恃邪法,以为前洞秘奥业已尽得, 运用由心,误认为仇敌全数逃遁,无一存留,又见妖党伤亡甚众,地有残尸,有的生魂 尚未消灭,居心狠毒,只顾收那同党残魂剩魄去炼妖法,将各地五遁禁制重加施为,使 其复原。不特北洞未再回去细加查看,连被易静、上官红用易周法宝灵符和先天乙木遁 法暗中破去中洞戊土遁法,在易周法力掩饰以假为真之下,也竟始终没有发觉出来。便 宜易静一人潜身水宫,细绎详参,为所欲为,直到洞悉全图微妙,燕儿心身元气也渐康 复,方始出水。 易静如与燕儿同回静琼谷,原可无事。再者总图到手,胜算可操。以前所失颜面, 业已挽回,转辱为荣,本无须乎亟亟。无如天生好胜,疾恶如仇,明知妖尸和诸妖党还 有些日数限,终以两次受挫之辱,气忿难消,立意乘机下手。哪怕不听师长所说时机, 不能就此把妖尸除去,好在洞中禁遁已能运用,无论如何也给妖尸一点苦吃;就便如能 将天书、藏珍先行盗走,岂非快事?一时急功太切,却不想妖尸如不该死,便不容易伤 她;果能予以重创,更无须后来大举;圣姑昔年也无须小题大做,费上若许心力,周密 布置了。并且那后半部天书,暗藏圣姑灵寝后面的五行殿壁之内,藏珍也在内一起存放。 内外五遁之禁,息息相关,不将五行殿法物禁制破去,不能成功。如能成功,妖尸即可 侵入,易静当时如不能将妖尸杀死,至少圣姑法体必为所毁,决难防止,岂不与原意相 背?那么机智灵慧的人,一时私心自用,竟只偏想了一面。仗着真解已得,出入随意, 一点没费事,便将所经之地层层埋伏一齐制住,由复壁秘径,将燕儿送出险地,自己却 由原路退回。 这时易静已然得知妖尸由原停尸处迁入北后洞最上层的密室新居以内。因知那地方 曲折难行,全洞只此一处,圣姑无甚设施。妖尸素极诡诈,又多疑忌,既把此处辟作秘 室,休说仇敌,便对同党也必存有戒心,防其随意侵入,窥见她的阴私,或是群雄相遇, 争风吃醋等情。如在原有禁制之外设下妖法埋伏,前往必被发觉。一击而中,固大快事; 万一妖法厉害,仍是徒劳。凭借此时法力神通,自然不会再遭陷困,但既然打草惊蛇, 还想盗取天书、藏珍,必须更艰难。念头一转,把原来心意稍稍变动。又知开那复壁秘 径,必须将东洞玉屏前宝鼎中的莲花玉钥得到手中,有了此钥,再仗连日参悟出的各处 妙用,不特中洞灵寝五行殿可以按图索骥,循径出入,就那玉屏后面夹壁之内,便有好 几件希世奇珍藏在其内。至不济,这几件法宝总可到手,不致空手退出宝山。于是决计 旧地重游,取那宝钥。 谁知道高胆大,行事稍微疏忽,误以为送走燕几时,对于沿途禁制埋伏只是略微挪 移停止,随过随即复原。行动极速,无多耽延,所行又是最近最短的一条途径。并且此 是为燕儿重创新复,急于送他出困,更无余暇再习通行口诀法术。又想借此演习连日所 得,能否全数由心运用之故,但可趋避,无须停止,便不去动它。回来因已习有通行全 洞法诀,无须停止禁制,只照寻常潜踪飞行,埋伏无人触犯,妖尸自然不会惊动。就算 先前警觉,也必当是有人由内往外逃走,决想不到仇敌去而复返。如意算盘打得倒好, 哪知灾难未满,一时大意,没想到妖尸在洞潜伏多年,后洞秘奥虽然未知,前洞禁制以 及形势,比起易静熟谙得多。如在平日,妖尸自恃罗网周密,无人能入,还许有个疏忽。 当日偏巧新遭挫败之余,更觉仇敌竟能冲破各层禁网,随意出入;尤可怕是末了两个仇 敌,居然由壁间灵泉水路秘径深入北洞水宫重地。自己用尽心力,施展诸般埋伏禁遁, 不特未占分毫便宜上风,反吃仇敌伤了许多法宝和同党,两下里会合,由五遁网中从容 逃退。去时自己冷不防还吃了亏,如非法力高强,玄功神妙,几受重创。仇敌既能来而 复去,早晚必要卷土重来,觉着来日大难,形势不妙。又是愁急,又是暴怒,由不得对 于防卫一切,格外加了戒心。回到中层,召集残存妖党,略微询问经过,计议之后,首 将禁制埋伏挪移运用,在各入口要路上加上好些阻力,另外再施妖法警戒,以防仇敌卷 土重来,只要入洞,立可发觉。不分日夜随时巡逻,查看动静。 易、赵二人才一出水,把沿途埋伏略微制止,妖尸立即警觉,循踪追来。全仗易、 赵二人飞遁神速,又是择优挪移禁制,不是一路施为过去,所行之路既短,又是北洞夹 壁水道,等妖尸追来,人已送出洞外。妖尸正在咬牙切齿,愤怒咒骂,不料仇敌才一离 洞,重又退回,如是往常,妖尸早已下手施为。这时因见仇敌如此从容进退,仿佛和自 己一样,洞中禁遁埋伏已无所施,大是惊骇,没敢当时发作。知道残留妖党决难抵敌, 便用妖法发令,命各退下,以防打草惊蛇。独自运用妖法,隐形尾随在仇人身后,等到 查看明了来历用意,相机下手,除此大害。易静为防无心中撞见妖尸,露出马脚,也将 身形隐去。无奈妖尸终是行家,暂时虽看不出来人相貌,细一留意,来踪去迹却可看出 几分。先见仇人这次回来竟能不犯禁制埋伏,通行无阻,稍微疏忽,连影迹都觉不出来, 越发骇异。知道一切禁遁已无所施,不禁又惊又怕。连次吃亏之余,益发不敢大意。只 是强按捺着凶焰怒火,偷偷尾随在仇敌身后,看看是否已悉全洞微妙,还是只知大概。 一面暗中盘算毒计,相机伺隙,猛然一击。上来只当是正教中新来的能者,虽然惊疑, 还没往极坏处想。及至易静到了东洞玉屏之下,因要行法停止禁制,心难二用;又知所 有妖觉俱在北、中二洞等处,东洞左近空虚无人,总图在握,自信过深,以为妖尸除仗 圣姑遗法,其余伎俩虽多,全难不倒自己。当时一心只顾取那鼎中玉钥,妖尸运用玄功 变化一路尾随,竟一毫不曾觉察。到后匆匆行法,先将玉屏上禁制止住,与外隔绝。然 后照着总图如法施为,幻出一种假的反应,以防妖尸万一转动全洞禁制时,可与中洞戊 土之禁一样,表面上仍生妙用,与各洞相生相应,暂时不致警觉,赶来作梗。行法甚快, 晃眼一切停当,便往宝鼎前走去。 那鼎原在玉屏之下,当易静和李英琼头次探幻波池时,曾欲取走。因听圣姑遗偈, 留音示警,同时鼎中禁法发动,射出大五行绝灭光线,鼎底又生出一种极猛烈的潜吸力, 将鼎盖吸住,往下合去,封闭严紧,不能再开。加以四外危机密布,五遁禁制纷纷夹攻, 不能再留,只得一同退出。及见李宁,才知事前不知底细,错过好些良机,并且内有几 件异宝,就藏在二人立处的洞壁以内,一时疏忽,未得取出,悔恨无及。鼎中遗音留偈, 说明一切藏珍应由英琼取出,他人不得擅动,易静也并非是不知道。只为贪功好强心盛, 以为自己和英琼义属同门,情逾骨肉,无分彼此。便圣姑也是前生道侣,颇有渊源,不 过彼此好胜负气,一语之嫌,各不相下,致生后来许多因果。自从二次入池,备悉前因, 已然向她服低,自不会再有参差。何况以后幻波池虽与诸同门一同执掌,为首主持之人 却是自己。此举只是乘机取出,并给妖尸一个重创,略报前仇。至于天书、藏珍,就由 自己一手成功,也是遵奉师命与圣姑遗言分配行事,并非心存贪私,意欲事先攘夺,据 为己有。圣姑既然事事前知,料必早已算就,不致见怪。越想越觉有理。为防万一,下 手以前并向圣姑通诚祝告。大意是说:蒙圣姑恩佑,赐以总图,现已洞悉机密微妙。眼 看不日便可秉师命与圣姑遗教,扫荡群邪,肃清仙府。妖尸尚有些日数限未满,本不应 妄有举动,但是妖尸精通玄功变化,邪法颇高,甚是猖獗。意欲就着人在洞中未去之便, 略挫凶锋,并将天书、藏珍相机取走,妖尸妖党俱非所计。圣姑妙法无穷,不可思议, 尚望终始成全,俾得成功,不受梗阻。祝告时,因当地已与四外隔断,不曾留意身后有 人,竟吃妖尸暗中听去。 妖尸一见仇敌现出身形,竟是上两次来过的女神婴易静。那么猛烈的五行合运所生 丙丁神火,并未将她烧成劫灰,被她逃出火网,自己竟会毫无所觉,已是迥出意料之外。 照着仇敌所祝告的口气,分明不知何时偷进洞来,也不知潜伏了多少天。并且还把穷搜 多年,未能到手的总图搜得了去。经此一来,不特以后全洞禁制埋伏俱成虚设,连那后 洞灵寝五行殿中法物也能随便应用,竟比自己还强得多。此时对方只是初得总图,地理 不熟,运用也尚欠精纯;又仗自己玄功变化,长于趋避隐伏,行动巧妙,才得尾随窥伺, 未吃看破。想再利用原有禁遁困她,已决不能。紧跟着,又想起圣姑遗偈中大劫将临之 言,不禁惊魂皆颤。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认定眼前仇敌是惟一克星,不在此时将她 除去,不论总图仇敌是否实得,或是在甚隐秘所在寻到圣姑遗留的总图偈,因而悟出玄 机,并未得甚图书之类,只要此人一走,与正教中群仇会合,立即传布。不消数日,洞 中秘奥变化尽人皆知,如何还有容身之地?这还不说,最关紧要的,是那开通全洞夹壁 秘径的莲花宝钥。自己曾用多年心机,并还为此炼了两件代形法物,以备破那宝鼎。想 不到仇敌竟有开鼎之法,如被得去,藏珍、天书尽落仇手。休说此时难免于祸,即便暂 时勉强挣脱禁网,将来也必被仇人寻到,受那形神俱灭之惨。有心上前拼命,无奈对方 法力甚高,上次用那么厉害的五行禁遁尚为所破,被她从容逃走,何况现在。骊珠已落 人手,休说斗败无幸,即或能胜,必被逃走,决难制之于死,反而遗患无穷。 妖尸正在暗中咬牙切齿,万分愁急,易静已然准备停当,行法开那宝鼎。妖尸忽然 急中生智,想出一条毒计。那宝鼎经圣姑法力,禁闭严固,本无打开之望。也是易静该 有这些日的灾难,由总图上参悟出开鼎妙用。虽然开时形势异常危险,照第一次的见闻 经历,互相考证,此鼎除外面没有极厉害严密的禁制外,鼎内也似藏有极大威力妙用, 大五行绝灭光线便是其一。不过照着上次初开时那等自然和容易,又似其中难易,因人 而施,只要圣姑默许,便非难题。自己等一行既是接掌此洞的主人,至多不能如愿,决 不致有甚大的危害。五行绝灭光线虽极厉害,凭自己的功力和几件护身法宝,事前又有 防备,也足能抵御。如其不行,非由英琼手取不可,再打主意暗算妖尸,也来得及。虽 是姑试为之的心意,无如天性坚毅,行事果断,再一把事看难,益发把全副心神贯注上 去。祝告圣姑之后,便去鼎前先试探着照近日总图所得,解去封鼎禁制。再用自身法力 徐徐将鼎盖提起,悬高数尺。然后在宝光环绕防护之下,行法摄取宝钥与鼎中收藏多年 的灵药奇珍。易静本是初试所学,不知能否生效。一见事颇顺手,刚一如法施为,鼎边 四围便是五色毫光相继变灭。跟着鼎中微微一阵音乐之声过去,鼎盖便离鼎口,冉冉升 起数尺。当地已与别处禁遁隔断,妖尸妖党不会发觉,万一无心闯来,一走近自己设禁 制圈界,立即警觉。万没想到,妖尸早已尾随在侧,深居肘腋之下,又是行家。如若先 前不知仇敌设有禁圈,无心闯来,易静自然可以觉察。即以旁观者清,行动一切均有准 备,妖尸又是一个炼就妖魂,更长玄功变化,怎还会有甚警兆? 易静当时只觉功成在即,好生欢喜。及飞向鼎旁,刚探头往里一看,猛瞥见大五行 绝灭光线五色神光精芒,宛如雷电横飞,雨雹交织,将鼎口盖了一个滴水不透,繁霞电 闪,耀眼欲花,不可逼视。左手略微挨着了一点边沿,那五色精芒便潮涌而上,电漩急 飞,朝四外斜射上来,幸是身在宝光环护之下,否则非为所伤不可。这才知道厉害,吃 了一惊。此时妖尸正施展妖法未成,易静如能想到圣姑果真默许,取出玉钥,怎会有此 景象?只要知难而退,改弦更改,哪怕仍去寻找妖尸晦气,不与甘休,均可无碍。偏是 固执成见,又因鼎盖已开,绝灭光线威力虽强,有宝可以防身,依然是不肯死心。也不 细想鼎才多深,固然神光耀目,凭着那么好一双慧眼,怎会看不到底?连鼎中景物,也 一点观察不出?以为中间只隔着一层神光,照此形势,单单行法摄取,已不可能。除却 运用玄功,缩小身形,冲光而下,便须先将绝灭神光破去,始能到手。第二策虽较稳妥, 但是艰难费时,且无把握。前策虽较犯险,更不知绝灭光线以外有无别的厉害埋伏,行 动却须神速。防身法宝神妙,虽能抵御,万一妖尸突然袭来,骤出不意,逆转五行,生 出强烈的反应,一个措手不及,也许吃她先法制人的亏。好在五遁禁制,已悉微妙,就 被暂时困住,也可设法排解。何况妖尸尚在梦中,警兆一现,立即退出抵敌,也来得及, 不会吃她占了机先,事前也并非不谨慎。念头转到这里,立即停手,静心向四外观察一 遍,并无丝毫动静。于是放心大胆,决计犯险入鼎。 这一旁却把妖尸愁急了个不亦乐乎。仇敌法力之高,出乎意料,没等妖法完成,鼎 盖已开。尤可虑的是自己最畏惧的绝灭光线,竟伤她不了,平安退落。此时对方破绽毫 无,稍一妄动,打草惊蛇,再想入网,固比登天还难。如其就此退去,也是无如之何。 不下手,又不甘心。方在疑虑不决,易静连人带法宝化作一团光华,二次飞向鼎上。妖 尸看出易静这等行径,正合心意。知道鼎中还藏有一种极猛烈无比的太阴元磁的吸力, 万无破法,大五行绝灭神光便是它上层掩蔽,互相生克。这层遮蔽微有破裂,休说还要 深入,只要对准鼎心花蕊,任你多高道力的能手,也被吸了进去,直到炼化成了劫灰以 前,便是天仙也难将鼎打开,不死不已。自己用尽心力苦炼了两件法物,异日欲以魔教 中最神奇的移形代禁之法,泄去鼎中太阴元磁真气吸力,也只姑且拟议,到不得已时, 勉力一试,并无把握。不想仇敌自投罗网。那些防身飞剑、法宝越强、吸力越大,何况 自己又安排好了毒手,便不下去,也要冷不防倒反禁遁,五行逆运往中央一迫,将四外 封锁,迫向中心,使其对准鼎心花萼。同时犯险飞向鼎上,拼却葬送一件心爱法宝,打 入鼎内,冲破一线光层,将真气吸力引发出来,制敌死命。这样真是再妙没有。 妖尸这里剑拔弩张,跃跃欲试。易静哪知厉害,到了鼎上,停住下视,见鼎内光霞 飞漩,激射起千重精芒电闪,比起适才初见,还要显得威力惊人。光层之下,第一次来 时所见情景,分毫也看不出来。想起圣姑遗偈留音,曾有“妄动者死”之言。通诚祝告, 如已获允,纵不似上次开鼎那等容易,形势何致如此严重?反正不久便竟全功,何须犯 险亟亟?心方有点畏难踌躇,略生悔念,猛瞥见四外五色光华乱闪,五遁威力齐焕金光, 潮涌而来。事前未见警兆,还不知妖尸暗算,只当是犯了圣姑禁约,妄开宝鼎所致。变 生仓猝,骤出意外,妖尸又是处心积虑,猛以全力相加。五行逆动,正是反克,比起正 常威力加倍。易静人在鼎盖与鼎口的中间,四外全被遁光封闭,急切间难于抵御。人在 飞剑、法宝防护之下,虽然无伤,但是利不抵害远甚。不施展法宝,人必受遁光的重压 环攻;稍一施为,便将元磁真气引动,本就易于激发祸事。妖尸更是阴毒,禁遁虽发, 却不现形,只在暗施妖法,故意现出一面破绽,诱敌入网。说时迟,那时快,易静惊疑 百忙中,瞥见左侧一面遁光稍弱,恰巧又是癸水逆生出的戊土,知道土遁主宫已破,此 是别宫化生出来的戊土。欲以法宝,开通出一条道路,稍微缓手,以便行法制止。心还 暗幸妖尸未曾警觉,未凑热闹,起手便是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哪知她这里不施法 宝,尚逃不出罗网,这一施为,入阱更快。散光丸刚刚发出,妖尸的一件法宝也同时发 出,恰巧迎个正着。随着晶丸散裂,精芒借一挡之势,竟以全力往鼎中飞射下去。 易静正待随着散光丸往侧面冲出,就这变生瞬息之际,瞥见一溜绿阴阴的光华飞来, 射入鼎内。看出是件妖邪法宝,心方一动,猛又瞥见下面大五行绝灭光线倏地高涨飞漩, 神光电雨,宛如一圈光网,由四方八面反兜上来,势子比电还急。刚暗道一声:“不 妙!”猛听得妖尸格格怪笑之声,起自身后。未及回顾,猛觉得身子一紧,由鼎内神光 分合中,突升起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力,将人裹了个紧,不禁大惊。忙运玄功猛挣时, 连人带身外宝光全被吸住,哪里还挣得脱。同时那四边飞起的光线,已与上空鼎盖沿边 相连,密无缝隙,好似一蓬光丝将人包在中心兜紧,上面空悬着的鼎盖立往下压来。同 时随着格格怪笑声中,似见妖尸影子在光层外闪了一闪,也未十分看真。跟着眼前一暗, 连人带宝全被吸入鼎内,铮的一声,又是一片细乐声中,上面鼎盖已合。由此与外隔绝, 困陷在内。初下去时,估量情势必极凶险,知挣不脱,便专一运用玄功,静心应付,听 其自然。易静终是法力高深,久经大敌,这一来,竟收了以静制动之效。吸力首先止住, 人也到底,正落在当中莲萼之上,只是莲萼未开,玉钥便在其内。四面鼎壁乃是一块整 玉,光润无比,除莲萼外,空无一物。上层绝灭光线,也只隐隐交织,不似开鼎时那等 强烈。此外空无别物,也看不出毒龙丸与那几件藏珍所在。易静仔细观察了一阵,知道 越是这样难测,越难开鼎出去。圣姑既然一切前知,早有安排,妖尸伏诛在即,不应再 为张目,助长凶焰。固然大功告成,全在自己年得总图之上,断无不能脱困之理,终是 令人难堪。心情本就愤慨,再一想到妖尸伏诛在即,赵燕儿脱困回去,癞姑、周、李诸 人正在等候自己得手而回,共商大计,不想才出陷阱,又入罗网。鼎中吸力如此厉害, 偏是鼎中空空,除中心莲萼外,观察不出别的微妙。如说事出有意,假手鼎中之行取出 玉钥,怎这等难法?静心查看了一会,不愿空入宝山。又以圣姑法力微妙,莲萼看去虽 然不大,也许内有法力掩蔽,故看不出,至少玉钥总在其内。意欲将鼎心玉莲花打开, 不问有无灵药藏珍,先将玉钥取到手内,查看出吸力来源,再行设法破鼎而出。 易静艺高人胆大,以为查出吸力来源,便可设法破解上层大五行绝灭光线。适已经 历,仗着这几件护身法宝尚能抵御,无足为害。谁知此鼎本身便是一件前古奇珍,再经 圣姑多年苦炼,加上许多设施,所有内中埋伏的一切妙用,全是一体,息息相关,互为 生化,奥妙无穷,一件破不了,全不能破。此外,并有风雷烈火之禁,威力至大。除中 心莲萼方圆盈尺之地尚可容身,苟安一时外,上下四外危机密布,一触即发。守定中心 毫不妄动,每到子、午二时,尚不免要受那罡风雷火环攻,岂可冒失行事,再加触犯? 易静初下去时,恰巧落在中心玉莲花上,本来身体瘦小,又是玄功化身,所以暂时保得 无事。这一妄想开那莲萼,立将鼎中妙用引发,不可收拾,日受风雷神光熬炼。如非功 力深厚,又有许多防身法宝,稍差一点,不等谢、李二人来援,已早化成劫灰,形神皆 灭了。易静此举虽稍鲁莽自恃,毕竟久经大敌,机智灵慧,因想鼎中具有那么奇怪猛烈 的吸力,下面必还藏有极厉害的埋伏,被困以后,怎会如此安静,除头上盖着那层神光 外,别无异兆,断定花样决不止此。尽管自信甚深,下手时依然小心戒备,不恃把几件 防身御敌之宝全数施为备用,并还运用玄功,将本身缩小,在好几层宝光、剑光环绕之 下凌空停立,目光注定脚底莲花宝萼,宁神定志。先照由总图上悟出来的一切解禁之法, 试着依次施为,如果全部不能生效,再以本身原有法力,破开莲萼上面封锁。鼎中原有 五遁之禁,正反相生,威力之猛,更比罡风烈火还要强盛,随着被困人的强弱,或增或 减,变化无穷。五行一经合运,或是转而逆行,休说寻常道术之士,便是天仙一流人物, 也未必全能应付,厉害非常。总算易静发觉洞中无论何处埋伏,俱设有这类五遁之禁, 因先得总图,知道运用与制止之法。幸而有此一举,上来便将五遁禁止住,无意中去了 一个极危险的难关,直到后来脱困,鼎中五遁威力,始终不曾发难,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尤可怕是开头便将五遁引发,还可照着近日所得如法制止,如果五遁以外的危害也接踵 而至,或是相继发难,仍许有手忙脚乱、难于应付之苦。而鼎中变化,因时因人而施, 分合先后与被困人触发之处,各不相同,并无定准。如当罡风烈火先发,身被元磁真气 吸住,外受神光火线环攻,危机瞬息之际,五遁更猛发威力。再想如法制止,不特势所 不能,万难兼顾,纵有解破之法,也无力行使,而原受的危害却益发加重威力,处此危 境,断无幸理。 易静本意,不问有无,上来便占了先机,以图省力。及至如法一施为,果有五色遁 光做一圆圈,环着玉莲花,分别一闪面灭。自觉所料不差,先颇欣喜。暗忖:“这类五 遁禁制,威力至大,既无须有甚别的设施,按理再有也不会比此加甚。现已分别解去封 闭莲瓣之法,破它想必不难。倒是适才那股吸力十分奇怪,入鼎以后,便自渺然,查看 不出一丝朕兆。如自玉莲花中发出,被吸入鼎极快,此时神光已然高涨,包向头上,鼎 心玉莲含萼不舒,下时看得逼真,并不见有开合痕迹。照着先后观察试验,互相印证, 那吸力必是宝鼎本身的妙用,人在口外,便被吸入,鼎内转无所觉。可惜大五行绝灭光 线是另一种法术,宝光四射,映得四处鼎腹玉壁明霞闪幻成无限奇辉,艳丽夺目。宝光 好似较前鲜明,姿态也似格外生动了些。”别无异状,渐渐放心大胆。因见莲瓣两次行 法不开,一时心急,便把师门嫡传五丁神手施展出来,哪知变生俄顷。先前安宁无事景 象,原因止住五遁,去了宝鼎一半威力,花外禁制失去好多灵效,非等触动莲萼,方始 发难。两次行法开花,内里埋伏已被激动,再加施为,无异火上添油,立时爆发。她这 里手掐法诀,往花上一发,刚喝得一个“疾”字,莲萼花瓣忽然开张,立有一大蓬五色 精芒,由花心和千百花瓣层中猛射上来。易静立被荡起,停留不稳,心方一惊。就在花 开一瞬,精芒电射之间,四外埋伏禁制全被引发。上层是五行绝灭光线,似火花暴雨一 般,飞洒下来。四外鼎腹,又忽发烈火狂涛涌到,晃眼布满全鼎,鼎的体积好似大出了 多少倍。 以易静的法力,水、火、风、雷均非所惧,但是此火威力猛烈,迥异寻常。通体一 团赤红,人居其中,宛如置身一个大火炉内,中间还夹着千百万条五色光雨和千百万根 五色光线,环绕飞射,又劲又急,力大异常,随着上下神光,处在夹攻之中。玉莲花心 内,又突发出先前失陷所遇吸力,将人吸紧,定在那里不上不下,行动皆难。跟着由烈 火中起了一种仿佛金铁木石全可吹化的怪罡风。于是火煽风威,风助火势,只听轰轰发 发之声,震耳欲聋。火得风力,由红色又转成银白色,精光胜电,刺目难睁,势更奇烈。 火又助长风力,势子较前更猛。加上五色光线交织其中,一时雷轰电舞,风火齐鸣,声 势骇人,从来罕见。护身宝光尽管有好几层,依然觉得炎威欲炽,越往后越觉难耐。火 尚其次,最厉害的是火中生出来的罡风和那绝灭光线。前者威力之猛,不可思议。易静 连人带防身宝光,俱吃太阴元磁真力定住,本不能动,可是那风却硬要将人带走,力大 异常,又是八面乱吹。有两次,易静稍微疏忽,几被它将最外面的一层宝光揭开,现了 缝隙。后者是劲疾得出奇,虽隔着好几层宝光,时候久了,竟似有点敌它不住,常被冲 动,震撼失次。每遇以上两类事发生比较猛烈时,那烈火立即随同压迫上来,奇热如焚, 难于禁受。起初易静还想用法力、法宝去解破它,谁知不解破还稍好些,一有举动。譬 如灭魔弹月弩、牟尼散光丸之类法宝发将出去,外面风、火、神光不特未被击散,反因 一震,加了许多威势,更是难当。吓得只好停手,不敢妄动。抵御解破既是不可,不去 理它,可是人在这几重夹攻之下,又实难禁受。并且心一惊惶害怕,立生出种种反应。 这还算是命不该绝,为了爱惜鼎中玉莲,不舍毁伤,行法开时,未施杀手,人又始终在 重重宝光防护之下,稍差一点,也没命了。 似这样,易静在风火神光合炼之下,苦熬了两日一夜。中间用尽心力,休说出困无 望,并还经过两次奇险,几把性命葬送。至于困苦艰难,更是无庸说了。末后眼看有点 不能支持,忽然急中生智,悟彻反本归原的玄机。首将嗔妄贪惧等一切杂念去掉,照着 昔日师传和上次紫云宫神沙甬道中被困时一样,竟在兜率宝伞之下,打起坐来。圣姑鼎 中禁制甚是玄妙,多半随着心念来去生灭,经此一来,果然大有灵效。虽然一样仍有罡 风、烈火、神光环攻侵袭,但在法宝防身入定之下,居然做到以静御动,只要心神宁一, 不受摇惑,身外宝光便不致再被冲荡分裂。痛苦固仍不免,比较已能忍受得多,不似先 前那么危疑震撼,难保瞬息。从此由静生明,渐把鼎中微妙全数贯通。中间也曾养精蓄 锐,伺机一逞,意欲冲开鼎盖,脱身飞出。哪知这次鼎盖合时,太阴元磁真气已被激发, 将鼎盖吸紧,成了一体,加上原有禁闭之力,休想再开出丝毫缝隙。并且鼎内一切危害, 好容易才得稍微停止,恢复常态,除却定时发难,不再无故施威。这一妄动,重又引发, 前功尽弃,又费上好些心力方得平宁。固然要诀已得,不致惊惶失措,陷入危境,但形 势也是险极。两次试过,知道单凭己力出困,实是绝望,只得平心静气,勉强忍耐,以 待时机。 直到妖尸数尽这天,李英琼、谢璎二人进洞以后,与癞姑等四人往救易静出险。这 一路路程较近,所遇埋伏阻力自然少些,又是英琼旧游之地,按说到达要容易些,但是 不然。因为妖尸自从那日发现易静潜入,困陷宝鼎以后,知道敌人既已深悉玉钥现藏鼎 内,见盗宝的人未回,决不甘休,日内必还有敌党接踵来此救人盗宝。除毒手摩什以外, 别的妖党决非来人敌手。多死一个妖党无妨,死在敌手却是丧气。好在此鼎谁也难开, 与其平白葬送,助长仇敌势焰,当中多设陷阱,纵其入网,比较好些。不过事情难料, 今日所困敌人既能运用收发洞中禁制,再来同党焉知不是能手?倘若来的又是一个行家, 能由埋伏之中通行,不现痕迹,自己无从警觉,宝鼎固打不开,却做了别的手脚,岂不 是糟?便命两个得力同党埋伏要口,持了符诀,代为主持。先将沿途禁制停止,见有人 来,不可临敌,先故意放他过去,再将来路埋伏,依次层层发动。等来人快到地头,再 把前面埋伏发动,两下里夹攻。同时传声报警,自己赶来,再打擒敌主意。除非来人真 个法力不济,或已被困失陷,在自己未到之前不许动手。又把自炼的法宝埋伏了两件在 鼎侧,加上妖法运用,设计原颇周密。 事有凑巧。那两个妖党,一名蝎道人袁灵,一名金头仙娘。本是小南极四十七岛妖 人中的健者,一兄一妹。平日自恃邪法,甚是凶横,人又阴鸷险诈,城府极深。对于妖 尸原具奢望而来,到后一看,形势既是不佳,主人也是阴毒淫凶,对人全是虚情假意, 并不以己为重,几天一处,便生悔恨。但终以垂涎藏珍和天书,妄念难消,不舍就去, 勉强呆了下来。及见形势日非,毒手摩什再一来,方始感觉有些绝望。心虽痛恨妖尸, 不特未显出丝毫痕迹,更因擅长魔教中一种最高明的魔法,一经施为,任多厉害淫媚之 术决不受迷。可是表面上,却故意装着迷恋妖尸,甘死无悔的神气。妖尸见他兄妹如此 恭顺奉承,渐渐心喜,时常令其代主各地埋伏。二人又具穿山行地之法,通行土石,如 鱼游水,神速无阻,多深厚的石山,一蹿即入。但他们不从向人炫露,同岛那么多妖党, 俱无知者。本来随时可以不辞而别,一则性贪且狠,明看出妖尸灭亡在即,就能幸免, 也没自己的份,终想觑便剩隙,趁火打劫,至少也把五行禁制学会,才不在万里远来这 一行;二则近日探出玉钥为开夹壁秘径至宝,还有好些毒龙丸均藏宝鼎以内,更想暗中 下手,相机一逞。难得妖尸命他俩防守东洞,自合心意,不舍离去便由于此。妖尸虽然 刁狡多疑,对于洞中禁制,任多亲厚的同党,只令其持了自己符偈,暂代主持一部,从 不肯全数传授也不肯以全局相托。无如自大好高,喜人奉承,二妖人又格外留心,百计 推详,不时相机附和,自告奋勇;加以近日妖党伤亡大半,人数太少,不够分配;二妖 人又是自来恭顺老实,故作遁法精微奥妙,只能暂时奉命,照本画符,自己学它既无此 功力,本心也不想学。妖尸竟为所愚,随时分派,不似别的妖党专守一地,竟被二妖人 把五行禁遁连偷带暗中参悟,学会了大半。表面依然装呆,故作谨慎,明明知悉也装不 会。每次奉命防守,总在有意无意之间套问机秘,或是说上一两句外行话。最妙的是平 时兄妹相对,哪怕背着人,也以假为真,故意把假话当作密谈。暗中却用魔教中心通之 法,传达真意,端的纹丝不露。妖尸惯用元神隐形和一切隐秘邪法诡计,查探同党的言 行动作,众妖党稍存怨望,或是背后词色不逊,全被探悉。独把二妖人始终当作忠心不 二党羽,近日每有使命,也不再查考防范。加上毒手摩什长日纠缠,也无暇再行多事, 二妖人因得畅所欲为。 这日准备停当,意欲冒险一试,私开宝鼎,正好离开所守要地,预定一个偷开宝鼎, 一个在附近巡风了望。本来谢、李二人入内,还要艰难,幸在二妖人下手以前,鼎后翠 玉屏风在妖尸传授以外,忽然幻出许多异状。袁灵觉出玉屏上藏有极厉害的埋伏禁制, 临场胆怯,恐有差池,忙用心通传意,将乃妹唤去相助。金头仙娘心疑仓猝之间出了什 么变故,一得警报,不暇再顾别的,忙即赶往。谢、李二人到得正是时候,主持禁制的 敌人一个也未在。这还不说。东洞禁制本与别处有些不同。因是藏宝秘径所在,又是存 放宝鼎之处,室有玉屏,上伏五行禁制枢机,可以独自为政,本身自具五行妙用,与别 洞的禁遁可分可合,运用起来,威力固较强大,到了紧要当儿,不致受到别洞牵连。但 是内中却也藏有一些害处。那翠玉屏风本身便是一件法宝,与内洞寝宫禁遁大同小异。 妖尸不曾全得天书,内中妙用至今未能尽悉,上部天书乙木遁法又被上官红先得了去, 五遁中,妖尸只此一宫较弱,不能尽量发挥它的威力。如全由自身主持,尚还无妨,假 手他人已是稍差,况且二妖人又心怀二意,起了监守自盗的叛念,为防主人警觉,上来 先将藏珍要地与外隔绝。观风的一个,应援匆迫,再一疏忽,势愈孤立。而来的这两个 外敌不特道力高强,法宝神妙;内中李英琼因和上官红常时演习飞木禁遁,已颇知道其 中微妙,并又持有圣姑所赠专一克制乙木的庚金之宝;谢璎的有无相神光,更是佛家防 身御敌的大法。所过之处,虽然也有禁遁埋伏阻碍,但占了无人主持的便宜。二人同在 神光护身之下,用庚金之宝,如法略一施为,立即过去,简直通行无阻,所有沿途禁制 埋伏均同虚设,比起英琼上次来时,迥不相同。妖尸既未得到丝毫警兆,又打着随了毒 手摩什当晚子时出困远遁的如意算盘,彼时正在暗用阴谋诡计残杀一班同党,以免日后 罗唣。认定东洞埋伏厉害,又有袁灵兄妹代为主持防守。众妖党中只此二人始终恭顺可 靠,对于自己虽也爱恋,但极谨慎知趣,不似其他妖党想入非非,色、宝全想独占,稍 微酬应,便可满意,日后不致纠缠不清,由怨望生心,便作强敌。并且四十七岛同道甚 多,将来有好些用处。因此独对袁氏兄妹,暂时还没想到加害。对于东洞也极放心,不 接警报,决想不到会出乱子。 隔不多时,妖尸便和癞姑等一行恶斗起来,更加无暇及此。直到五行殿外设坛行法, 同党内叛伤亡之余,觉着势单需人,方始想起东洞还有两人可用。明知入殿犯险的人凶 多吉少,但是事在紧急,合用的人太少,为了成功复仇,就将这两人葬送在寝宫五遁之 内,也说不得了。于是忙用妖法传唤,却并无回音。只当二妖人必是无心中看破自己毒 计,见机乘隙,先行遁走。心虽怒恨咒骂,本宫无甚动静,仍然未想到秘径全开,大势 已去。直到易、李、谢三人由寝宫壁上开门飞出,方知不妙,身陷敌手,劫运业已临身, 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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