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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玉艳香温 秘戏花阴调鬼子 山鸣地叱 神雷天降荡妖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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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回 玉艳香温 秘戏花阴调鬼子 山鸣地叱 神雷天降荡妖氛 池鲁因恐妖妇庇护情人,恋奸情切,一击不中,必要倒戈相向,助仇夹攻。论起真 实本领,妖妇虽说稍逊,到底费事得多。所以池鲁上来便下毒手,剑宝齐施。满拟仇敌 毫未警觉,非死不可。哪知竟是个中能手,似他所炼那些邪法、异宝,独具专长,休说 是他,便把烈火祖师和史南溪等人找来,也未必能够随便伤害。眼看法宝由仇敌头上穿 过,竟若无事。同时比电还快,面前出现两幢浓烟。浓烟中各拥着一个相貌相同,丑怪 无比,身高不满三尺的小黑人,左胁插着三口短剑,腰间佩着一个画骷髅符篆的人皮口 袋。尽管生得瘦小枯干,神情动作之间却是狞恶非常,敏捷如电。 池鲁久经大敌,法术高强,一见便知形势不妙。连出恶声都顾不得,惟恐敌人动作 神速,措手不及,慌不迭行法防身,人影一晃,遁向远处。同时手拍命门,先发出十余 丈赤阴阴的烈焰将身护住,然后返身迎敌。那两小黑人也真迅速非常,就在瞬息之间, 已经追到。再看先放出去的飞剑,已被敌人两道碧光敌住,颇有相形见绌之势。知道遇 上劲敌,只不知是甚来头,如此厉害。初意追逼这么紧,必有一场恶斗,自料败多胜少。 就此败退,不特于心不甘,从此更被妖妇看轻,更无重圆之望。只管心中惶急焦虑,全 神贯注仇人身上,哪还有心再看眼前活色生香,诸般妙态。一回身,便发出数十股烈焰, 将仇人挡住,一面将邪法异宝尽力施为。正在一心打算御敌,争一最后去留之际,哪知 敌人上来虽是又猛又凶,等到回身返斗,势子忽然松懈下来。那元神分化的两个小黑人, 各被百丈烈焰围住,并未再有动作。连先放出来的两道碧焰,也不再向自己宝剑压迫。 细一注视,两小黑人虽为烈火所困,可是他那护身浓烟仍是原样,毫无动静。后放出去 的几件法宝只在烟外飞舞盘旋,也无一件可以近身;所施邪法,更是一点灵效全无。一 任破口喝骂,只是微笑不答,神情甚是安逸。心中奇怪,猜不透是何用意。即使料定自 己不是对手,也决无好意相让之理。必是看出不堪一击,先将元神分化,将自己绊住, 本身仍和己妻淫乐,将人气侮个够。等到好戏终场,然后奸夫淫妇合力共害亲夫。再不 就是淫乐方酣,一时无力兼顾。 忽见前面草地上己妻带着娇喘在和仇人争论,百忙中忍不住向前偷看了一眼。原来 仇人似要由地上纵起,吃己妻用一双玉腕紧紧搂着腰背,不放起来。淫声浪态,简直不 堪入目。枉自愤急欲狂,无计可施。忽然念头又往好处想,暗忖:“这淫妇素来水性杨 花,难道良心还未曾丧尽,虽恋新欢,不忘旧好?知道仇人厉害,恐起来伤害丈夫,特 借柔情蜜爱将仇人绊住,好放自己逃走?仇人太已可恶,此仇非报不可!就今日敌他不 过,我也必赶往华山,禀知师父、师叔,约集众同门,将他化骨扬灰,才消忿恨!”心 内寻思,劲敌当前,不知何时发动,还丝毫松懈不得。正在悲愤填膺,难决去留之际, 忽听己妻娇声浪气骂道:“那死乌龟有甚顾忌?你这小冤家占了人家老婆,这时又做好 人,偏不依你。你要说话,不会喊他过来么?偏在这时离开我。往常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今天鬼迷了心,偏有这么多酸气。我如不念在遇见你这小冤家是因今早和他呕气而起, 这辈子也不会理他了。” 池鲁闻言,方在不解,忽又听妖妇喊道:“不识羞的红脸贼,这位道友乃九烈神君 爱子黑天童黑丑,我不过向他领教采补功夫,你吃什么醋?方才你暗算人家,本意要你 狗命,因听我说出你的来历,人家看在师父分上,才没和你一般见识。想和你明说,从 此一床三好,谁也不许争风吃醋。我也一地一天,不会厚薄,一样待承,永不再交接旁 人。好些次他要起来,因我没尽兴,不肯放他。这小冤家不知你的德行,老觉同道中人 不好意思,须我代说。话已说完,我实对你说,你如能听,还能保住好些快活,如再不 识鬼羞,和我吃醋冒酸气,我却不希罕你这丑鬼。好便罢,不好,我和小冤家将你杀死, 一同回到他家,作一长久夫妻,永享快活,你却没份了。就你勉强逃走,去向师父、师 叔们哀告,我夫妻有他父九烈神君护庇,谁也不敢动他半根毫发,那时怪我心狠就晚了。 听否在你,言尽于此。如识时务,乖乖地把你那些现世现眼的破铜烂铁、荧光鬼火一齐 收去,到这里来与他相见,包你日后称心。” mpanel(1); 妖妇在奸夫拥抱狂淫之下,亲向本夫说出这等话来,语气既极刻薄挟制,说时淫乐 又未休歇,反而穷形尽相,添了若干火炽。如换常人,按理万难容忍,谁都非和奸夫淫 妇拼命不可。不料池鲁那么凶狡狠毒的左道之士,竟能忍受下去。先听情敌是九烈爱子 黑丑,暗中便吃了一惊。再听妖妇软中带硬,一来平日受惯挟制,尤物移人,爱逾性命, 这等淫浪行为,早已司空见惯。起初目睹奸淫,一半为了妖妇做得太过火些,一半也是 为了情敌是个十全十美之才,妖妇本就离叛,偏再遇上这超等的面首,断定必要舍此就 彼,永无捞摸之望,所以愤恨刺骨,必欲杀死情敌而后甘心。可是情敌一死,大害虽去, 看妖妇对他这等热爱贪恋,也必仇深恨重,心痛情人,十九不会再行和好了。本来胜败 都难,再看出妖妇还有许多奇情妙趣俱未身经,妒恨之余,越难割舍。仇人如此厉害, 妖妇必被强占了去,自料此生已不能再享艳福。想不到今日情势迥异寻常,奸夫淫妇竟 会自行吐口,连像往回那样苦苦负荆,千求万告,重订苛条都用不着,一点事没费,公 然应允平分春色,互相释嫌修好。妖妇平日只要得到一个好面首,不到那人一息奄奄, 精枯髓竭,轻易不许沾身。好容易盼她把情人磨死,过没几天,又去弄了两个回来,生 性好淫,绝少虚夕。妖妻强悍,强她不得,没奈何,只好出山另摄妇女,聊解饥渴。无 如美女难得,谁也比妖妇不过。妖妇更喜当着丈夫行淫,引逗吃醋为乐。时常激怒,将 所欢杀死出气,便由于此。这等约章看似本夫难堪,比较起来转多实惠,并还结交下一 个极有本领的妖党,不由心中暗喜。适才冲天酸气,早已飞向九霄云外。 话虽如此,人心莫测,口里遥应了一声,暗中仍自戒备。正想相机行事,又听妖妇 遥骂:“丑鬼既已心愿,还不收风过来,只管装腔作甚?”声才入耳,再看烈火妖焰所 围绕的两小黑人,已不知去向,竟未等到自己将法宝收回,便自隐遁。同时空中绿焰也 被黑丑收回,只剩了自己所放两道光华上下飞驰。才知九烈父子果然名不虚传。喜得忙 将法宝一齐收回,厚着一张老脸飞身赶去。刚说:“事出无知,道友休怪冒犯。”黑丑 终是初次出道,有点面嫩,又因烈火祖师是其父知交,自觉占人之妻未免理亏,又见本 夫已经赔话,自己仍扑在妖妇身上,太已过意不去。知道妖妇贪而无厌,如果明言,必 和方才一样,仍吃搂个结实,反更当着其夫加上好些狂热。又不舍得硬挣伤她,便乘妖 妇星眼微饧,秋波斜睨其夫,似嗔似怒之际,倏地暗运玄功,脱去柔锁情枷,纵身飞起。 手一指所脱衣服,便已上身穿好。 妖妇骤出不意,一把未抱住,竟被飞脱。一看新欢已和旧好交相为礼,客套问讯起 来,知道暂时不会再续前欢,兀自兴犹未尽,气得妖声俏骂:“小冤家,不知好歹情趣, 教人扫兴。你们一个小鬼,一个丑鬼,将来亏负了我,包你们不得好死。”骂了几句, 这才坐起。先向左近小涧中略为洗浴,方始穿衣结束,盘问池鲁由何处寻来。池鲁忽然 想起前事,忙对奸夫淫妇说了。黑丑心粗好胜,又因占有了池鲁爱妻不甚过意,一听他 为四个少女所挫,又知那三女子飞行颇缓,凭着本门遁法,一追便可追上。既想代池鲁 出气,又想在心上人面前卖好炫耀,闻言立发狂语,说是一晃便可追上,手到成功。于 是三个妖邪会合,往郁芳蘅等三女所行的方向跟踪追去。 郁芳蘅等用新得宝剑飞行,起初委实不快,可是飞了一阵,越飞越纯,又渐悟出三 阳一体相生之妙,不觉比前加快了好几倍。池鲁先后又好些耽延,本来不易追上,无如 事有凑巧。三妖人正飞之间,忽见斜刺里几溜火星往前飞驰,池鲁夫妻看出是同门中人, 忙催遁光追上前一看,果是自家弟兄。未及问话,因为其中一个正是史南溪心爱徒弟火 殃神朱合,一见面便匆匆说道:“大家快追!适接灵火告急,不知本门何人在前面被仇 敌困住,晚了就无济了。” 那灵火告急,乃是华山派教祖烈火祖师新近鉴于各正派势盛,本派门人党羽时受诛 戮,此时实力不济,又难与一拼,用多日苦功炼成一种临难告急的法术,传授给门下一 干徒党。如遇危难不能脱身,只须将胸前所佩三角铜符一击,立有一丝碧火电驰飞去。 这类邪法,与传音针等告急之宝不同,并不限定何处,只要按求救方向发将出去,凡是 本门中人,全可感应,谁隔得近,谁先接到,如果自信能敌,如法施为,一指灵火,立 即飞回,引导着向求救所在追去;如若自觉力弱,不能相助,便将所接灵火转发出去, 再寻别的救援。别的异派妖邪多喜各寻名山胜域盘踞修炼,往往相隔千万里,不在一地。 惟独华山派徒党相处最近,除却华山是教祖烈火祖师老巢外,门下徒党最远的也只在终 南、秦岭一带,彼此相隔甚近。那幽灵信火细如游丝,常人目力所不能见,发时比电还 快。遇上胸悬三角铜符的妖人,立即飞落其上,如磁引针。如要展转递发,往援的人虽 有远近,未必立时赶到,警报却不消片时,便可传遍本派,灵通已极。只是这类妖法耗 人精血,用过一次,便要重炼,不是万分危急,无法逃命,轻易不准使用。这同党既将 信火发出,可知事在紧急,又因所追方向相同,连话都不顾得详说,立即会同赶去。 一会工夫,追了六七百里,飞到秦岭上空,忽见幽灵信火落处,在前面山环中飞起 四道光华,其中三道投向西南。好似发觉来了强敌,自知不济,才一飞起,便行法隐身, 一闪即逝,无影无踪;另一道最后飞起,光中有一少女,本是往北迎面飞来,也似觉出 形势不妙,一到空中,倏地掉转头往南飞去。众妖人俱知来迟了一步,求救的同党已遭 毒手,不由勃然暴怒。尤其池鲁,一见便认出这四道光华,正是适才先后所遇四女,仇 人相见,分外眼红,又恃有朱合、黑丑同来,人多势众,忙即怒喝:“这便是破我法宝 的贱婢。她们有法宝护身,休要放她们逃走。” 话才出口,黑丑早已看出对方便是所寻仇敌,急于当众逞能。见先走三个遁法神奇, 业已隐去,知追不上。忙对妖妇道:“好姊姊,你躲一会,我要现丑相了,莫要看我。” 妖妇也真听话,笑道:“那我到旁边等你。如和别的贱人勾搭,少时莫怪我狠。”说罢, 径自往侧飞去。这里黑丑口中说着话,三尸元神业已分化,两幢妖烟拥着两个小黑人, 分向左右飞去,微现即隐。跟着妖妇一避开,本身美男子幻相也自收去,现出原形。众 妖人见后一敌人转身逃遁,接着忽然身畔发出一圈奇光,五色辉焕,光彩晶莹,围绕全 身,飞星过渡般朝前面射去,迅速已极。方愁追赶不上,猛见前面碧焰星飞,一股黑烟 粗约数十丈,将敌人去路挡住。少女似知不敌,返身又要往西飞逃,不料飞不多远,又 是一幢黑烟挡住。烟中各有黑丑分化的元神,扬手便是数十百缕碧焰黑烟朝少女打去。 微一停顿,后面的也已赶上,黑丑三个元神似走马灯一般,分三面将少女团团围住。 众妖人见状,自是快意。中有两个识货的,更认出少女护身光华是衡山金姥姥的至 宝纳芥环,所用飞剑也是仙兵神物,不比寻常。敌人又长得那么年轻美貌,仙骨仙根, 都打着人宝俱获的主意,各欲得而甘心,纷纷将法宝放起,上前夹攻。池鲁更因黑丑是 其妻外宠,自己情敌,人家一上来,便大显神通,将敌人困住,惟恐无以自见,太已相 形见绌。先惧敌人玉瓶善收法宝,惊弓之鸟,还在踌躇。及至相持了一阵,见敌人已被 众人困在空中,寸步难移,玉瓶终未取出使用,暗向朱合递了个眼色。朱合自然也不愿 外人占了头功。但知纳芥环妙用无穷,连九烈神君所炼阴雷都攻不进去,别的法宝更无 用处,便各把极恶毒的邪法连同本门烈火全数发挥出来。晃眼工夫,烈火熊熊,上烛重 霄,妖云弥漫,碧焰星飞,照得秦岭上空均成了暗赤颜色,声势煞是惊人。 原来郁芳蘅等三女剑仙,因御新得宝剑,飞行迟缓,飞了好一会,才到秦岭上空, 正赶上华山派的瞎天师何明西川访友归来,他也和池鲁一样,误认郁芳蘅等是正派中新 入门的女弟子,妄起邪心,上前动手,三女先前吃过亏,已有戒心,一上场,先用师传 至宝辟邪神壁将身护住,再行迎敌。何明虽长一辈,法力却没池鲁高强,斗不一会,十 三把飞刀先被三女飞剑绞成粉碎。又连施妖法,放出本门烈火,俱未伤着三女分毫,反 吃神雷震散妖氛。知道不妙,方想逃走,三女已用法宝反客为主,将他困住。何明危急 无奈,一面施展邪法异宝拼命抵御,一面发出信火告急求援。正在相持等救之间,不料 又来了一个对头向芳淑。 向芳淑起初得了玉瓶就走,并非含有私心,怕三女食言反悔,攘夺她的玉瓶。实因 她被二妖归困住时,所遇救星正是川边倚天崖龙象庵的神尼芬陀大师。向芳淑年纪虽轻, 人却机智,知道神尼芬陀佛法高深,为方今佛门中精通道法剑术第一等人物,师父时常 提起,最为敬仰。当时跪谢之后,即请示玄机。芬陀答说:“那玉瓶为前古真仙降魔至 宝,非同小可,只你还不会使用。现时藏宝石匣已为人发掘出来,可速赶去。那人也是 你的同道,匣中三阳一气剑可由她拿去,你只要那玉瓶。我在此等你片时,瓶到手后, 速来此地相见,再说便了。”向芳淑闻言,自是喜极。因芬陀大师曾说将往秦岭一个尼 庵中,访一将要灭度的同门至友,恐其不能久待,忙又赶回原斗法处。芬陀说:“此宝 最好经我再炼一次,灵效更大,异日你归入峨眉门下,大有用处。我送那朋友坐化后, 便将它带回庵去,至多半年便可炼成。只是你所遇白云大师门下三女弟子,前途尚有小 难,我此时急赴秦岭,无暇往救。现时先传你此宝用法,学会之后,立即赶去。如见三 女与妖人对敌,无论他用什么法宝妖法,你只如法施为,立可破去。但是我一寻见那位 朋友,谈不几句,便须入定,送她归真。你事完务要急速赶来,否则我为封藏她的法体, 免受异派妖邪侵害,至少入定三日,同时连人带庵俱被佛法隐藏。你寻我不到,身藏异 宝,又只略知用法,不能尽悉玄妙,不比你那纳芥环,可以由心运用,外人夺它不去。 加以宝光外映,易受敌党觊觎。这里到秦岭尽是华山派诸妖邪的巢穴,一旦遇上,或是 明夺,或是暗盗,如被得去,再想夺回就难了。”向芳淑自把芬陀奉若神明,一一跪谢 领诺。芬陀大师随将玉瓶用法传授,并把此宝来历名称告知。向芳淑越发喜出望外。学 会之后,拜别大师,又向前途赶去,果见三女正与妖人恶斗。心又记着芬陀大师之言, 惟恐去晚误了时机,只一照面,用玉瓶破了邪法,惊走妖人,一句话没顾得和三女说, 便已飞走。两次都是来去匆忙,以致三女起了疑心,当作藏私逞能,心中老大不快。 向芳淑先时只顾赶去赴约,一切未暇置念。及往秦岭寻到那所尼庵,叩门入内,见 当中草堂蒲团之上,一边坐着一个白发寿眉,面如满月的老尼,一边坐着芬陀大师。全 庵更无第三人,陈设也极简陋,只当中供着一轴佛的绘像,连尊塑像都无。上前跪拜行 礼之后,便把玉瓶取出交与芬陀大师。老尼笑对大师道:“无怪师兄功果比我还迟,原 来有这么多烦恼牵连呢。”芬陀大师笑道:“迟早何妨?你怎也会说出此话?”老尼警 觉道:“我错了,我错了。”芬陀大师又道:“何处是错?你有何错?”话刚说完,只 见老尼口角含笑,微一点头,二目便已垂帘,不再出声言语。随闻旃檀异香,满布室内。 向芳淑定睛一看,老尼已经圆寂。因见芬陀大师合掌喃喃,巡行室内,尚未入定,难得 有此遇合,恐有别的吩咐,又想打听老尼法号,叩完头起立,仍旧侍侧不去。芬陀大师 随向老尼对面盘膝而坐,转眼入定。 向芳淑细查全庵,并无异状。待了一会,无甚意思,心想:“这位老尼定也是位非 常人物,既择此地清修,外面风景想必不差。大师入定,至少三日,适才未及观赏,何 不往庵外一看?”于是信步走出庵去,见外面到处都是坡陀起伏,树木甚少,风景地势 均极荒僻。再一回顾,庵已全隐。试照原来步数方向退回,终是无门可入。正想飞往别 处游玩,觅地栖息,刚飞起不远,便见右侧山环中光华点点,裹住一团妖火邪氛。定睛 一看,正是先遇三女和一妖道在彼斗法,相持不下。猛想起适才两次相会,俱都走得太 促,此地无事,正好助她们诛邪,并与订交。忙赶了去,仗着纳芥环的威力,竟将妖人 护身妖烟荡散,会合三女,同施法宝、飞剑,将妖人杀死。含着笑脸,正想叙说前事。 三女以为彼此背道而驰,分手不少时候,路也走出多远。只一遇见妖人相持不下,她便 赶来相助,天下事万无如此巧法。越认做她深悉此间地理和妖人巢穴,故意隐身尾随, 一再逞能炫奇。万珍尤其气不忿,脱口便问:“你那玉瓶呢?这回怎没取出施展?”向 芳淑匆速中没有看出三女神色不快,又知神尼芬陀性喜清静,不喜外人纠缠,惟恐说出 真情,三女前去寻她,日后见怪。随口答道:“那瓶还须再炼一回,始能尽其妙用。适 才路遇一位老前辈,已托她带去重炼了。”万、李二女闻言,自是有气,方欲反唇相讥。 郁芳蘅也当她所言不实,心想:“终是同道姊妹,她年轻识浅,初次出道,好歹仍须看 在她师父、师姊分上,不便十分计较。纵然藏私多诈,两次暗中赶来解围,用心终是不 恶。”惟恐二女说出难听的话,彼此生嫌,忙使眼色止住二女,抢口说道:“向道友, 愚姊妹急于入川见师,前途事忙,行再相见。”说罢,一举手间,便率二女凌空飞起。 才到上空,便见来路上妖光邪气蜂拥飞来,看出来势厉害。如在平日,三女必定联 合向芳淑一齐追上前去。这时一则恨她私心自用,又想到首次在终南山遇见妖人时,眼 看失利,得她到来,方始转败为胜。她又有纳芥环护身,百邪不侵,况且金姥姥为人好 胜,芳淑是她心爱弟子,如无几分把握,必不轻易令她出山。虽然年幼道浅,有此二宝, 所用飞剑也非常物,谅无妨害。李、万二女更是存心要使芳淑独任其难,不约而同便连 郁芳蘅的身形一齐隐去。晃眼之间,妖光邪雾已经飞近。郁芳蘅回头见敌人势众厉害, 还欲隐过一旁,相机而作,芳淑如若不敌,仍可相救。李、万二女坚持不肯,说:“这 丫头既然逞能,就让她尝尝厉害。我们在此,到时助她不愿,不助,日后师长知道又必 见怪,还是只装做不知走了的好。反正她有纳芥环,至多被人困住,不致受害,管她则 甚?”芳蘅也觉学她的样,暗中窥伺,不大光明,便没再回身,径随了二女一同飞走。 这次因和妖人斗法,沿途耽延,加以那三阳一气剑业已随心驾御,只要照本门传授,便 可当时应用。急于入山见师,起时用原有飞剑,飞遁迅速,晃眼便是老远,后面情形一 点也不知道。 向芳淑好心好意想和三女结交,不料一个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玉瓶,不等把话答完, 一个便催起身,同驾剑光匆匆破空飞去,神情甚是淡漠,这才看出三女必有误会之处, 芳淑也是年轻性傲,好生有气,不愿追赶,径自飞起。就在先后脚微一耽延,妖人已经 飞近。芳淑目力自不如三女远甚,直到飞起空中,两下里相隔不过里许,才行觉察,芳 淑人却灵巧,也是看出妖人人多势盛,不可轻侮。三女先去,玉瓶不在手内,知道厉害, 不是一口飞剑所能抵御。连忙拨转头,催动遁光,星驰逃走,意欲避开。哪知妖人专为 寻她报仇而来,眼见她由同党死处飞起,池鲁又指明芳淑是他所寻仇人,俱欲得而甘心, 如何能容逃走。芳淑自恃师传飞遁神速,敌人尚在半里以外,十有八九追赶不上。一边 催动遁光,百忙中正要行法将身隐去,倏地眼前黑影一闪,突现出一幢数十丈长黑烟。 内中一个通身漆黑,丑怪如鬼的小人拦住去路,手扬处,便有一丛碧绿烟光,雨一般迎 面打来。黑丑阴雷乃九烈神君所炼,何等厉害。幸而芳淑自知道浅力薄,几次向师父力 请下山行道,才得允准。无人相救,身败名裂,还贻师门之羞。所以一向小心,只要遇 见稍微厉害的仇敌,总是不求有功,先求无过,老早便把纳芥环放起护身,着实避过许 多危难。这次一见敌人,便料是所杀妖人同党,早把纳芥环取出应用。黑丑元神现身时, 已在彩圈笼罩之下,阴雷打将上去,只震了一震,并未伤着分毫,黑丑还觉奇怪。可是 这一震,芳淑也是初次遇到,不由大吃一惊。后面还有不少敌人快要追上,两下夹攻, 定吃不住,哪敢迎敌,吓得一纵遁光,又往斜刺里飞去。 不料黑丑乃戾气所钟,生具异禀。所炼三尸元神幻化,其速如电。敌人身影只要被 看见,晃眼便能追上,随心所欲,迎头堵住,那黑煞之气也四方围拢。芳淑业被看中, 便能隐身,也难逃毒手。何况纳芥环已经施展,护身宝光除非收去,不能与身同隐。方 想阴雷厉害,等逃远一些再收法宝隐身时,才飞不远,又是一幢妖烟挡住去路。跟着身 后一幢妖烟也已追到。共是三个同样小黑人连同众妖人,将芳淑围了个风雨不透。黑丑 阴雷已极厉害,加上池鲁、朱合等好几个华山派门下能手与黑丑争功,各把妖术法宝尽 量施为。晃眼之间,烈火腾空,邪焰妖气上冲霄汉,雷声隆隆,阴风呼号,再杂着无数 鬼声魅影,震撼山谷。 芳淑被困其中,早已身剑合一,在纳芥环宝光环绕之下。急切间虽没受到伤害,可 是宝光以外,四面重如山岳,休想移动分毫。黑丑人极刁狡,见敌人宝光神奇,不能攻 进,阴雷打上去必要震动一下,看出敌人全仗此宝防身,道行尚浅,便唤住众人放松一 些。仍是上下四面围困,当中却留出百十丈空处,使敌人悬在中心。又由元神幻化的三 小黑人和众妖人分五六面立定,各将邪术法宝挨次施为,这一来,芳淑果然吃了大苦。 阴雷已极具威力,再加上别的妖人相助,每一发动,便被震荡出老远。刚由东面震荡开 去,西面的又复打到,照样震了一下,紧跟着南北相应,循环不息。这一来,比适才四 面逼紧不能移动还要难禁。人和抛球一般,随着宝光,上下四外翻滚不休。不消片刻, 便被震得头昏眼花,难于支持。自知心神一散,稍失运用,邪气侵入,便无幸理。只得 咬紧牙关,强自镇静,苦忍熬受。 眼看妖人越攻越急,心身渐失主驭,危机顷刻。倏地身外烈火黑焰中,似有一道极 强烈的金光射落,因妖烟浓密,又在心迷目眩之中,没甚看真。来势快极,金光才闭, 便听震天价一声霹雳,随着千百丈金光雷火打将下来。同时眼前奇亮,金芒射目,天摇 地动,受震太甚,再也支持不住。心神刚刚一晕,暗道:“不好!”待要晕倒,猛觉金 光照向身上,同时身上一轻,随即落地,纳芥环也似被人收去。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 吓了一身冷汗,立时神智清宁。连忙睁眼一看,所有四外妖烟邪雾,就在这瞬息之间, 全数消灭,无影无踪,连残丝剩缕都看不见,干净已极。直似做了场噩梦,刚刚醒转。 再往前一看,地面上却疏落落倒着几具妖人尸首。其中一个较远,身已斩为两片。 下余周身俱为烧焦了一般。料定适才来了救星,妖人俱为雷火所诛。心想:“听师姊说, 这太乙神雷,目前不但师长及峨眉派各位尊长十九有此法力,便同辈道友中也有不少人 得过传授。功力虽有深浅,似此神奇威力,却连听都未听说过。那纳芥环出自师传,即 使自己不能驾驭,外人也收不去。正派中长老尚不一定能够取走,何况妖人,怎会失落? 落时妖人虽死,只那有身外化身最厉害的一个小黑人不见尸首。难道这厮玄功奥妙,乘 着适才自己心神受震,迷乱之际,摄了纳芥环逃走?发雷的老前辈不在,许是为了此宝 追去,也未可知。”连忙行法收了两次,不见飞回。正在又焦急又希冀之中,忽然前面 人影一闪,现出一个仙风道骨,年约十一二岁的幼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圆领斜襟短装 道衣,项下一个金圈,肩插拂尘,裤短齐膝,赤着一双粉嫩雪白的双足。面如美玉,绿 发披肩,修眉插鬓,粉鼻堆琼,唇如朱润,耳似瑶轮,一双俊目明若曙星,寒光炯炯。 一身仙风道骨,装束形相活似观音座下善才童子,端的神仪内莹,宝相外宣,令人望而 肃然起敬,决不敢以年幼目之。向芳淑本没见过这位仙长,不知怎的,猛然福至心录, 一见面便纳头跪倒,起初心里不过念着人家救命之恩。来人法力虽然高强得出奇,但是 年纪这么轻。闻说峨眉门下新进,有几个出类拔萃之士,年纪打扮俱是幼童。惟恐叙出 行辈,对方不肯受礼,故此先行拜倒。刚一跪下,猛想起这人相貌打扮,正和师父常说 的极乐真人李静虚相似。那些妖人何等厉害,连纳芥环都不能支持,同辈新进资质多好, 也无如此法力。念头一转,且不说破,以防万一猜错,只恭恭敬敬先叩了九个头,谢完 救命之恩。然后跪请仙长赐示法号,以便称谓。 极乐真人自从成道修成婴儿,早应飞升灵空仙界。一则前此收徒不慎,师徒情分太 深,以致纵容造了些孽,清理门户,并许宏愿,以十万倍积修外功来补过,一日功行不 圆满,不使身形成长。二则鉴于五百年道家劫运,各派群仙纷纷收徒,光大门户,着实 出了不少佳材。心想:“自身功行不久圆满,数十年光阴弹指即至,本门心法没有传人, 不传可惜。道家收徒原为代代相传,门户逐渐光大,善功越积越多,永无穷尽。积十万 外功不如度一佳士,如自我而斩,此时便积千百万外功,也难为将来抵补。以前是为道 未成时,生平太重情分,收徒太多,良萎不齐,有一害群之马,全部习染为非,所以终 局不是犯规叛教,便是自取灭亡,为外人所杀,只剩一个秦渔,眼看可以传授衣钵,又 为天狐所迷,失去元精,终于兵解。就不如此,论他本质也是勉强,不能承继发扬。多 年不收徒弟,一半是灰心,一半也是为了美材难得之故。现时转劫人多,仙材辈出,何 不便中物色两个,承受本门衣钵,也是佳事。”由此便以童身游戏人间。因是行云流水, 一任缘法,并不专意寻求。多少年来,只收了两个记名弟子,衣钵传人,仍未寻到。可 是人生多有特性,虽已成仙,积习犹未全去。真人生平最喜聪慧灵秀的男女幼童,以前 收徒太滥,半由于此。尤其现时各正派中,这类有根基男女幼童最多。以为自己昔年学 道,下山积修外功时,已近百年,彼时异派妖邪尚无如此势盛横行,师父犹恐闪失,除 将本门法宝、飞剑尽量多赐传授外,每次诛戮妖邪,师父纵不明着同往,也必暗中跟去, 稍遇险难,立即现身相助。端的珍爱护惜,胜于亲生。自恃师恩,也极放心大胆,何等 容易。那似现在一干后辈,年纪轻轻,十有九什么道法都不会,至多赐上一口飞剑,或 件把法宝,入门不久,便令下山行道。又值异派猖獗之际,到处荆棘,隐伏危机。固然 福缘深厚,生有自来,各人师长多通声气,互相关照,长幼两辈人数俱多,不患闪失, 到时自有救星。但毕竟各都要经多少艰难危险。他们也真为师门争光,实在觉着可怜可 爱。自从成都破慈云寺见到峨眉诸门人起,只要遇上,有难必救,往往另外还要加恩赐 些好处。 这次原是无心路过终南,远望数百里外妖气弥漫,上冲霄汉,料知正派中有人被困, 也没寻思占算,立即赶来。先以妖烟邪火太盛,妖人这等大举,内中所困必非等闲人物。 及至飞近一看,被困的只是一个年才十四五岁的少女。敌人这面不特有好几个华山派门 下能手,并还有九烈神君孽子黑丑,尽量施展其父所炼阴雷助纣为虐。少女想是年轻道 浅,妖法太强,虽有师传纳芥环护身,并不能完全发挥此宝妙用,已被群邪似抛球一般, 在烟光邪火重重包围之下,震荡翻滚,毫不停歇,人已万分不支,眼看要遭毒手。真人 轻易不动无名,见此也不禁发怒,动了义愤。因见黑丑恶行未著,并且劫运也将临头。 其父九烈曾经见过两面,执礼既恭,一点不敢卖狂。并还深知本人行为难逃天谴,近年 更知悔祸,杜门不出,立志永绝恶迹。虽然纵容孽子外出,从凶助恶,毕竟不是他的心 愿。本着与人为善之意,特意网开一面,扬手一太乙神雷打将下去。 真人道法高深,玄功奥妙,所用大乙神雷自成一家,与众不同。发时只就空中乾天 罡煞之气,连同空中原有的雷电一齐聚拢,用本身新炼太乙真火发动,同时打下。与芬 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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