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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3 章 大熊岭魔火化蓝枭 三柳坪神针诛黑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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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回 大熊岭魔火化蓝枭 三柳坪神针诛黑丑 铁姝说完,不听回答,越以为敌人胆怯缓兵,便又厉声大喝:“好说不听,贼尼定 在庵内潜伏,我如寻她,谁也庇护不得。再不出见,休怪辣手!”庵中还是没有回答。 铁姝勃然暴怒,将手一拍腰间人皮口袋,人头口内立即飞出数十团碧烟,飞起空中,互 相击撞爆散,化为百十丈烈焰。晃眼之间,血光熊熊,凝成一片,将所虚拟的庵址照定。 跟着两肩左右摇处,九柄血焰叉化为九股血焰飞起,直投火中,飞梭穿掷,倏然若电。 那三个魔头也脱臂而起,大如车轮,口耳眼鼻各射出无尽赤、黄、黑、白四色妖光邪火, 飞人火内,那魔火蓬蓬勃勃,势益强盛。似这样约过有半个时辰,铁姝觉出所烧之处空 无一物,三魔也未遇见一个敌人。暗忖:“是什么法儿,如此厉害,竟能护住全庵,不 但魔火无功,连飞叉神魔也攻不进去?”一面加紧施为,一面口中乱骂,心中甚为奇怪。 玉清大师本还想看她到底有何伎俩,因知魔火厉害,虽在埋伏之中,所烧地面甚小, 林木必吃毁灭,又伤庵前清景,还想借对方魔火略试自己的道力。好在布置周详,稍有 不敌,立即发动阵法,也可转败为胜。便现身冷笑道:“铁姝道友,那是一堆山石,苦 苦烧它做什么、莫非石头也与你有仇么?”铁姝闻声大惊,侧脸一看,仇人正站在身侧 魔火圈外不远,笑语相嘲。忙收魔焰一看,谁说不是,所烧之处,果是一堆寸草全无的 山石。当时又愧又忿,急怒攻心,更不答话,一指魔焰,连同飞叉神魔,潮涌一般向玉 清大师卷去。玉清大师终是小心,话才出口,先将离合神光放出护身,随又将本身真灵 化为一团青光升出头顶。连用玄功,盘膝入定,直不理睬。相持到了子夜,铁姝见那青 光晶莹明澈,流辉四射,知是仇人元神。碧血神焰所化魔火虽不畏离合神光消灭,仍伤 仇人不得。尤其三神魔空自怒啸发威,一个也不敢挨近。惊异之余,心想:“事已至此, 一不作,二不休。”方欲另施邪法,玉清大师已试出自身道力,不愿元神长受魔焰烧的, 倏地收转真灵,一笑而起,在金光护身中,指着铁株笑道:“你看如何?我再最后忠告, 趁早收风回山,免得又遭无趣,否则你这次就逃走不脱了。” 铁姝咬牙切齿,大骂:“贼尼!你公主法力无边,尚未施为,况你此时已被我碧血 神焰困住,还敢说此大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休想活命!”玉清大师笑道: “既这样说法,我先把这些魔火鬼头收去,看你还有什么新花样?”说时暗中倒转阵法, 在金光护身之下,冲焰往前飞遁。铁姝仍不信有此神通,忙即催动魔焰、飞叉和魔鬼追 去。满拟这三样都是如影随形,神光微有缝隙,魔头立即侵入,仇人非死不可。眼看一 幢金光,激动起千寻血焰,电驰潮奔,向前飞去。仇人只顾上身,双脚已露出在外,魔 头已经追近,快要乘虚而入。心方狂喜,正追之间,猛瞥见面前祥光涌处,倏地现出一 座旗门,仇人又复现身,含笑而立。那些焰、叉、魔鬼无影无踪。自己少说也应追出四 五百里,谁知竟在十丈以内。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心神一怔。玉清大师己指她笑道: “你不用惶急,那些东西已被我收去,等我几时有暇,自会交还令师,你是拿不去了。 还有甚花样,请使出来吧。” 铁姝自思:“适才宛如梦境,重宝连失,何颜回见师父?”怒喝一声:“我与你这 贼尼拼了!”说罢,拔出腰间令牌,双手各持一面,朝前心所悬三角晶镜上一拍,口诵 魔经,朝外一场。镜上面便箭一般射出两股青焰,落地便自爆散,现出九个赤身美女和 九个赤身婴儿,都是粉滴酥搓,一丝不挂,各有一片极薄彩烟围身,艳丽绝伦。再看魔 女神情,也转怒为喜,秀眉含颦,星目流波,面如朝霞,容光照人。再衬上一身柔肌媚 骨,玉态珠辉,越显得仪态万方,迥不似先前那张死人面孔。玉清大师仗着旗门妙法, 擒她本来容易,因受颠仙之嘱,手下留情。一见铁姝情急,竟将九子母阴魔拘来,不敢 大意,一面暗移旗门将她隐隐困住,一面忙用离合神光朝前罩去。原意离合神光生死由 心,便是赤身教主亲自祭炼的阴魔,自己曾下百年功夫,虽不能将他除去,也可先行制 住,免有疏虞。不料铁姝也早防到,阴魔才一现形,便与会合一起。神光照处,身形滴 溜溜一转,所着云肩围裙上,便如箭雨也似向四外射出两圈碧色光华,一上一下合拢, 连人带九女九婴全包在内。只管运用神威光力,竟一毫也伤她不得。碧光晶莹,与里面 那些绕身魔烟相与辉映。再吃外面神光金霞一照,冰纨雾毅,云鬓风鬟,顿成异彩,照 眼生缬。铁姝将身护住以后,突发娇呻,一个眼风朝外抛去。那些赤身美女婴儿,便立 即联翩起舞。铁姝站在女婴当中,舞过一阵,做了不少柔情媚态。暗觑敌人站在旗门下 面微笑相看,毫不为动,心中忿极。倏地格格媚笑,自身也加入了女婴之中,一同起舞。 舞到急处,忽然头下脚上,连身倒转,玉腿频伸,柔肌欲活,粉弯雪股,致致生光,时 颠时倒,时合时张。加以娇喘微微,呻吟细细。端的妙相毕呈,备极妖艳。令人见了, 荡魄融心,身魂欲化。 mpanel(1); 玉清大师道心坚定,起初还不甚在意。暗付:“人言这九子母阴魔销魂大法阴毒无 比,只要心一动,元神便被摄去,万劫不复。铁姝已差不多尽得乃师真传,也只如此, 看来受害人还是道浅魔高之故。倒是那护身法宝和先用碧魔神焰,连佛火都难奏功。现 时她那魔焰也只被旗门隔断禁住,不能消灭。异日她师徒如受许飞娘等妖人蛊惑,实是 各正派门下一件大患。为想长点经历,观察这魔法除用淫相媚态迷人外,到底还有无别 的妙用?”只将心神镇摄,任其施为。这一念好奇,到了后来,铁姝和诸赤身美女,舞 得又由急而缓,声色越发妖淫,内中还夹杂着许多意想不到的怪状。玉清大师暗笑: “魔教妖邪太已无耻,为了害人,什么都做得出。年来已悟彻色空之境,神智莹明,任 多做作,其奈我何。”念头一动,不觉略微多看了两眼,谁知才一注视,猛觉心旌微荡, 前面神光立即微弱。铁姝和赤身女婴跟着容光焕发,声色愈加曼妙淫浪;那护身魔光也 暴胀开来,神光金霞竟被荡开了些。玉清大师大惊,知道不妙,忙即收摄心神。手指铁 姝喝道:“你这些丑态,我已领教。及早服输回山,还可饶你不死;否则你已身隐伏魔 旗门之内,我略一施为,你便形神俱灭了。”随说随运玄功,元神重又升起,前面神光 分外强盛,往小处逐渐收紧。 铁姝先见仇人几为所乘,方在心喜。及见元神升起,青光晶明,笼罩全身,神光又 复大盛,才知玉清大师只是一时轻敌,略微疏忽所致,凭魔力并慑制仇人不住。又听身 陷埋伏,越发惶急。再如施为下去,徒多献丑,于事无补。恨到极处,把心一横,左手 令牌一晃。那九子母阴魔照例出来,不嚼吃一个有根行的生魂,永不甘休。见要收他们 回去,一齐暴怒,就地一滚,各现原形。一时雪肤花貌,玉骨冰肌,全都化为乌有;变 成身高丈许,绿发红睛,血口撩牙,遍体铁骨嶙峋,满身白毛,相貌狰狞的赤身男女魔 鬼,厉声怒叫,齐向铁姝扑去。还算铁姝收时已先准备,不等扑到,已将身旋转,以背 相向;右手令牌照定后心一击,那三角晶牌上便发出一股黑气。众恶鬼立被裹住,身便 暴缩,一阵手脚乱挣,怒声怪叫,横七竖八,跌跌翻翻,化为十八道青烟往镜中投去, 迅速异常,转瞬立尽。铁姝匆匆插好令牌,重又回身,在光中戟指大骂,一面伸手去拔 额上金刀。 玉清大师见她牙齿乱错,面容惨变,知已势穷力竭,欲用她本门分身解体大法,拼 着不胜,以身吹魔,将真正天魔拘来与己拼命。这天魔与所炼妖魂恶鬼大不相同,休说 是败,便行法人稍一驾驭不到,便受其殃,自己也无必胜把握。先见额插金刀,便虑及 此,还料她未必有此大胆,谁知居然情急拼命。如何容她拔刀施为,忙即发挥旗门妙用, 大喝:“铁姝道友,休得任性妄为,犯此奇险。那天魔也伤我不得,何苦反害自己?” 铁蛛头把刀刚拔到手内,正待如法先断一足,再拔余刀,依次分身。忽听仇敌警告,围 身神光倏地撤去,略一惊疑,跟着便见祥光涌现。定睛四外一看,环身五个高约百十丈 的旗门,祥云缭绕,霞光万道,齐向身前涌来。那护身碧光立即逼紧,上下四外,重如 山岳,休说拔刀行法,手脚都难移动。愤激中耳听玉清大师喝道:“我看令师面上,不 为太甚;否则旗门一合,你便成了劫灰。如知悔悟,我便网开一面,放你回山如何?” 铁姝明知生死在于一言,无如赋性凶横,妄想拼送此身,默用本门心法自破天灵,将元 神遁回山去,向师哭诉,三次再报前仇,终不输口。这时天已大亮,玉清大师接连晓喻 数次,铁姝仍是怒目切齿,怒容相向。 两人正在相持不下,忽然远远传来一种极尖厉刺耳的怪声,叫道:“玉清道友,孽 徒无知,请放她回山受责如何?”玉清大师知是鸠盘婆声音,忙答:“令高足苦苦相逼, 不得已而为之。本在劝她回转,教主今回,敢不惟命。”又听怪声答道:“盛情心感, 尚容晤谢。”说罢寂然。玉清大师知魔宫相去当地何止万里,竟能传音如隔户庭,并还 连对方答话也收了去,好生惊异。再看铁姝已是神色诅丧,凶焰大敛,知道魔母已经另 有密语传知,不会再强。忙把旗门移动,敛去光华,笑道:“铁姝道友,令师相召,你 那法宝、焰光和三魔鬼未敢妄动,现在收聚一处,禁法已撤。我不便奉还,请你自己收 回,归见令师,代为致候,改日再容负荆吧。”祥光一敛,铁姝立即行动自如。师命不 敢违逆,再如逞强,必受师父遥制,终归无用。闻言垂头丧气,满脸激愤,道声:“行 再相见。”径自收回法宝、魔焰,化为一道黑烟冲霄而去。 众人听完经过,俱觉道浅魔高,各人功力太差,幸未遇过劲敌,否则遇上也自无幸。 允中尤其自问力弱,因妖尸谷辰不久来犯,厉害更胜魔女,对于元江取宝一节,不由生 了戒心。又听说起颠仙昨日曾回,深悔不该在卧云村逗留,错过机会。所说熟人不知是 谁,但盼能是爱妻,再好没有;否则能遇上,带句回话也好。有心取宝事完,私往白阳 山一访,又无此胆量。因知素因大师对徒宽厚,湘英时常独出积修外功,还回家乡去了 两次,意欲托她先往白阳山一行,自己随时遇机再去。当着人不便深说,便把湘英约出 庵外林中商量。 正说之间,云凤已随颠仙飞落,夫妻二人见面。颠仙入洞之后,允中自是悲喜交集, 备述相思之苦。云凤对他本有深情,只缘夙根深厚,又经白发龙女崔五姑一引度,虽然 看破尘缘,一心向道,有时想起老父年迈,夫婿多情,也是不无怀念。再听允中为己弃 家学道,出死入生,备历艰险,行时对于老父又那么奉养周至,越发感动,不禁流下泪 来。还是允中劝说:“现在夫妻二人都仙缘遇合,虽然正果未成,只要各人好自修为, 照郑师叔之言,夫妻合籍,同驻长生,并非无望。以后地久天长,神仙眷属,永相厮守, 比起世俗三五十年恩爱光阴,弹指即过,判若天渊。便是岳父也可以灵丹相敬,使享遐 龄。此时心愿各遂,夫妻重逢,应是大喜之事,怎倒伤心起来?”云凤闻言,方始破涕 为笑。湘英在旁,不由也把情怀触动,互相谈了别况。七星真人赵光斗忽然走来,说玉 清大师现在前殿相唤。三人连忙同去,见除白水真人刘泉、陆地金龙魏青外,殿中又来 了二客,一是髯仙李元化的弟子白侠孙南,一是追云叟的大弟子岳雯。经刘、俞二人向 众引见。 叙礼之后,玉清大师道:“明晚子时,便是取宝之期。岳、孙二位道友,原奉师命 行道,中途相遇,结伴同行。昨日路遇神驼乙真人,说妖尸谷辰此次虽然未必落网,伏 诛之期已不甚远。除他之宝,恰在金船以内。无如此次吸金船事出勉强,又有好些厉害 妖人作梗,不能全得。广成子的仙机奥妙又难深悉。惟恐此宝灵异,或是金船出水即行 飞遁;或是深藏船内与诸宝并列,不及选择,疏忽过去。特命二位道友赶来告知,并且 参与取宝之役,以免错过。如等二次取宝时,妖尸气候已成,便有此宝,也未必能够制 伏了。妖尸拼命作梗,也为此宝是他克星之故。妖尸如再不受挫,峨眉开府之时,必集 妖党前往扰害,虽然无妨,终煞风景。况且此时北邙山妖鬼徐完也要前去,二妖合力同 仇,更增邪焰,实是大意不得。” 云凤便问:“此宝何名?是何形状?”玉清大师笑道:“仙机实是微妙,此宝名为 归化神音。说也奇怪,广成子在崆峒绝顶,曾用九年之功穷参造化,炼成此宝,尚未用 过一次。听说广成子为积九千万功德,炼成许多法宝,倒有一半应在未来数千年后。此 宝系其中翘首,形如一个透明圆卵,内发阴阳两仪妙用,任多厉害的妖魔鬼怪,当之必 无幸免。可惜此宝用后,即与所诛妖邪同灭。除非真有高深法力金仙一流,当其用时守 候一旁,将那忽然爆炸的灵气用宝物摄去,还可略备下次再用,功效虽差,似妖尸这类 妖邪,仍是不堪一击。如无此法,一次便完。即便能收,也只再用一次,即化乌有。照 我所料,当初炼此异宝,直是为了妖尸而设。明晚子正,金船出水,我在空中防护,郑 师叔亲身入船取宝。已有乙真人预示,自然首取此宝,不会放过。此宝内贮前古太虚精 气,轻清上浮,惟恐船开以后,升空自飞。此时妖邪环伺,虽然无一敢去挨它,自惹杀 身之祸,但它升空绝速,其去如电。一不小心,追拦不住,被它飞入灵空、仙界二天相 接之处,遇见乾天罡气,立即消散。不特枉费前古金仙苦心,而且二次元江取宝也无此 物。固然妖尸恶贯已盈,终难脱劫,那就要劳师动众,费力多了。此次取宝,本来所得 无多,诸位道友到时不可贪心。首先要注意此宝,一旦发现,更不可随便用剑光、法宝 堵截。我炼有乌云神鲛网一面,大小分合,无不由心,略费片刻工夫,便可改变成好些 副。少时待我分出,按人各取一副。金船出水,此宝飞升以前,必在水面略一回旋,方 始向上急升,那时妖尸或是分出许多鬼怪使我们应敌分神,或令妖党苦斗,便难兼顾。 好在此宝升空自化,永除后患,弄巧也许还有收宝之法,都说不定。诸位道友千万不可 惊慌,一见此宝,速将乌云神鲛网掷去,各用剑光、法宝护身。有我在侧,群邪之中, 只妖尸一个难于抵敌。但杨道友已经赶到,所见多属幻象,绝无他虞。等宝入网,无论 何人,速往中央飞来,将宝交我,然后合力应敌。仗着乙真人的伏魔旗门,虽未必一网 打尽,大约除妖尸以外,也没有几个生还的了。”众人一一领诺。玉清大师随将神鲛网 取出,分织成了九副,除在座诸人外,给欧阳霜也留下一副。 一会,欧阳霜奉颠仙之命,将应办之事办妥,由后洞走来。玉清大师将网交与,重 新叮嘱,然后同入后洞去见颠仙。颠仙先将洞门行法紧闭,笑问玉清大师:“又照乙真 人之计行事么?”玉清大师笑道:“这妖尸和雪山老魅一般机智绝伦,近为此宝日夜筹 思,岂有不来窥伺之理?不这样,他未必深信不疑。我们欲取姑与,一则坚他信心;二 则使他自知必能漏网,不致拼命来伤我们的人。岂非绝妙?”颠仙笑道:“这样一说, 他知旗门厉害,必然胆怯失志,先留退步。我们人虽无伤,乙真人要想除他,却难如愿 了。”玉清大师道:“乙真人本是心急前仇,逆数行事。适才岳道友所持乙真人书信, 看完便化,师叔未见。看那意思,乙真人自从得了齐师叔二次飞剑传书,告以此宝底细, 知道妖尸伏诛不远,也就变了初意,欲等此宝到手再行诛戮,不急在此一时了。”颠仙 道:“我因霜儿来说,乙真人派人传书,她在旁没有看完,便即化去。你示意令她对我 来说,我未见全信,还当此老非要逆数而行呢。照此说来,我们目前虽然小就,总可有 胜无败了。”众人听这语气,好似适才玉清大师所说一节,题外还有文章。但是颠仙和 大师俱未明说就里,俱都不解,又不便请问。料定劲敌当前,事关重大,只得到时仍照 原定做去,相机行事,各人都打着同样心思。不提。颠仙随又商议取宝之事,除欧阳霜 一人外,由玉清大师起,各人俱派有职司。议定之后,颠仙只留玉清大师一人,余俱命 出。 当下由颠仙门下女弟子欧阳霜、慕容姊妹暗往前殿落座。一面为新来二人安排居处。 慕容姊妹俱喜烹调,特意备了一桌酒菜,与众同饮,山肴野蔬,别有风味。连岳雯已能 辟谷的,也是见猎心喜。言笑晏晏,饮啖甚乐。山月渐升,清辉如昼。 众人本在殿外石台上对月畅饮,正在高兴头上,忽听庵外风雷之声大作,知有警兆。 忙各离席,纵起遁光,飞身出外探看时,庵外风雷已住,只见祥光万道,瑞霭千重,似 波涛一般向四方八面散去,彩毅冰纨,映着皓月清辉,奇丽眩目。众人见和先前魔女铁 姝被困情景相似,知是神驼乙休伏魔旗门妙用。只不知玉清大师何时出来施为,怎知妖 人来此侵犯,收功又如此迅速。因知此宝厉害,不敢再进。看神气,妖人非擒即逃。既 有玉清大师主持,无庸上前,便各立定观看。 晃眼之间,光霞尽敛,月光之下,疏林平岗依旧清澈,玉清大师也已现身。相隔不 远,倒着一个矮胖道人。知阵法已收,忙赶过去一看。妖人只有一条右臂,左臂似早断 去。人被仙法禁制,并不曾死。一双碧眼,直射凶光,衬得相貌愈加狞厉。身背一个大 蓝葫芦,已经震为两半。地上好些绿色沙子,有的妖焰将灭,犹有余光未尽,如萤火虫 一般略闪即灭。鬼火荧荧,遍地皆是,转瞬俱都消灭。众人正待询问妖人来历,大师道: “有劳刘道友将这妖孽提往后洞,我少停即来。诸位道友如愿同往,也可前去。”众人 中只白水真人刘泉多识异派妖邪,已认出那妖人正是庐山神魔洞白骨神君的爱徒碧眼神 佛罗枭。知他师徒惯用新近死人的白骨和精魂余气祭炼各种恶毒法宝,厉害非常,不禁 大为惊讶。因见罗枭凶睛闪烁,恐防暗算反噬,不敢疏忽。正想行法摄入后洞,不用手 去沾他。玉清大师看出刘泉慎重,笑道:“这厮的白骨箭叉和幽灵妖火,俱都为我所破。 因不愿污这庵前净土,我又不是主体,特地送到郑师叔那里用太乙火炼,使其形神俱灭, 免为人害。他已为神雷所伤,知觉全失,不能出声,只元神尚在。可告颠仙,无须问供, 便即诛戮。反正是为劫宝而来,就是他知觉未丧,也必不吐。明晚这种妖邪来的正多, 不值与他多费唇舌,就这么提将去好了。” 刘泉虽己放心,但暗忖:“这厮虽说法宝全丧,看他凶睛闪闪,至多不过身受禁制, 大师怎说他知觉已失,连话都不会说呢?按说大师万无看错之理。”心中奇怪,故意喝 道:“罗枭,你认得我么?”罗枭凶睛怒突,意似愤极。刘泉越料他知觉未死,见玉清 大师示意催走,毒蛇在手,终以小心为是。便将罗枭拦腰提起,暗中戒备,往后洞飞去。 只见洞已开放,等将罗枭擒进,一阵烟光闪过,洞门重又闭上。颠仙见有妖人擒来,好 似早在意料之中,丝毫未以为意。从容由身上取出一个玉环向空一掷,化为一个二尺许 的光圈飞向洞顶,凌空悬着。刘泉会意,便将罗枭往上一抛,恰好拦腰束住。 跟着玉清大师便率众赶到,闭洞之后,说道:“乙真人伏魔旗门端的神妙。现经运 用,本庵连这洞府俱在笼罩之中,稍有警兆,立即知觉,便不行法封洞也无碍了。”颠 仙道:“话虽如此,妖尸饶有灵机,终以谨慎为是。这厮是怎被擒住的?”玉清大师笑 道:“当铁姝被魔母唤去,我收法之际,心神微动,暗中留神查看,已知有异。因这厮 曾得白骨老妖真传,自在九华为盗肉芝,被金蝉道友飞剑断去一臂,乘机用他本门解体 分身法化血遁回山去以后,立誓报复前仇,苦心修炼,颇有一些鬼祟门道。我只知道妖 人在侧窥伺,竟不知他藏处。惟恐当时打草惊蛇,被他逃走,故作不知,露出空隙,同 众道友径直回庵。实则暗中已将旗门倒转,隐去形踪。可笑这厮真个胆大,先见魔女被 困狼狈之状,明知厉害,仍伏伺了一阵,见无甚动静,终忍不住。因不知此宝来历妙用, 以为我已收宝回庵,庵前纵有甚埋伏禁制,照他师传妖法,决困不住,妄想试探着入庵 窥伺我们虚实。适才出庵查看,这厮已经入伏,正在东驰西窜,冲突不出。他还以为身 形已隐,人看不出。却不想他那一身邪气,如在远处潜伏,或许难于发觉,相隔这么近, 不比初来时,是在左侧危崖之上,本就一目了然,何况身在伏中,更易发觉。他不见人, 人却见他,稍一发动阵法,原形立现。他见庵门忽隐,云雾四起,迷茫无路,已觉不好。 等我入阵现身,竟妄想以所炼妖法和幽灵阴火取胜。白骨老妖与妖尸谷辰路道相同,这 厮是他门下,定然二妖相合,奉命而来。意欲生擒,拷问机密,因妖尸长于地听之术, 恐被惊觉。便一面破去妖法,假装发动旗门中的乾天神雷,将这厮震迷;一面又和刘道 友等述说,故意呼唤这厮,让妖尸听去,然后擒来这里。实则这厮只是吃仙法禁住,知 觉一点未丧,只要解禁,即能出声言动。我们只知妖尸此次蓄谋大举,他也惟恐我们算 出底细,洞中设有魔法,颠倒踪迹,因此底细难知。难得生擒到他的手下死党,此时又 无甚事。寻常拷问,他必不招。师叔最精五行禁制妙法,何不试上一试?此法虽然残酷, 这厮师徒积恶如山,已经满盈,以暴制暴,也不为过。师叔以为如何?” 郑颠仙笑道:“妖尸不知可会被你瞒过么?”玉清大师道:“我也想到这等做作, 他未必不疑。不过这厮乃是白骨老妖爱徒,如恐泄露机关,径下毒手,一则现正二妖合 力,需人相助之际,惟恐白骨老妖不快;二则我应变迅速,擒到以后,先放众道友入阵, 将他送来此地,然后就全阵收去。妖尸便是不顾友情,想下毒手置这厮于死地,先有旗 门仙法阻隔,嗣又移来这里,也办不到。适才刘道友走后,我曾细心观察,并无朕兆。 妖尸也许信以为真,当这厮真个失去知觉了呢。否则那白骨老妖居心狠毒,与妖尸不相 上下,又是他的徒弟,下手更易。妖尸既有求于人,即有顾忌。他知这厮已落敌手,万 无生路,与其任他泄露机密,还受无边痛苦,倒不如由他自行处死好得多,岂有听其自 然之理?”颠仙道:“话虽如此,我看这厮目露凶光,只有愤恨,而无惧色。妖尸不是 不知我们难犯,既敢令其轻身涉险,不是另有脱身之道,便是另有熬刑之法。定要拷问, 还须事先查看清楚,免得白费心力。” 玉清大师本在暗中留意罗枭神色,见他听到这里,怒目狞视颠仙,眼里似要冒出火 来,心中明白,故意试道:“我看不会。这厮如有什么玄妙准备,适才刘道友送他来时, 已经施为逃走了。师叔五行禁制中,只土木二禁最难忍受,使人啼笑皆非。好在他跑不 掉,等我撤法,就请试上一试,看是如何,再作计较吧。”颠仙方要答言,玉清大师瞥 见罗枭口角微现一丝笑意,越发断定所料不差。手指罗枭,抢先说道:“你休睡在梦里, 以为我们只要将禁法撤去,你便可借用五遁逃形之法逃生;那土木二遁,逃时更是容易。 可知你师徒鬼域伎俩,我们俱已深知。所以刘道友提来时,不令你身与五行之物相触, 凌空提起。实则他也过虑,休说你已受我禁制,在未撤以前,任你神通广大,也是施展 不开;就是此时撤去禁制,此洞有仙法封闭,丝毫声息都已隔绝,所有你那教下逃生妖 法一齐失效。借用五遁逃形之法或许能行,但我们已有防备,势必在拷问之前,破了你 护身和逃形妖法,然后撤禁,依次行刑。反正一死,早说实话,免受若干大罪。”随说, 手朝罗枭当胸虚划了一下,罗枭上身衣服立即分裂自解,胸前果有一道形如骷髅的妖符, 隐映肉里。罗枭自知机密败露,无论何方,俱难逃命,二目凶光顿敛,目注玉清大师, 意似有话要说,为仙法所禁,不能出口。玉清大师道:“你且莫忙,等我破了妖法,自 然容你张口。” 罗枭知道绝望,热泪不由夺眶而出。玉清大师也不睬他,由怀中取出七根金针,向 罗枭胸前掷去,七丝金光闪处,钉在妖符上面。正撤禁法,想要问话时,忽听罗枭厉声 怒吼:“你们好…”底下“狠”字还未出口,倏地全身起火,晃眼化为灰烬。郑颠仙和 玉清大师终是行家,见状知为妖尸所算。知道妖尸和白骨神君此举实非得已,但能保全, 仍要保全,罗枭虽为妖法自焚,灵气未必全灭。此时全洞仙法封禁,遁逃不出,迟早有 人开洞出进,稍有空隙,便被二妖将残余灵气收去,仍可聚炼成形,重为人害。一见火 发,双双不约而同,各将手一搓一放,便有雷火连珠发将出去。轰隆之声,震撼全洞, 满地都是金光烈火流走。最后又用禁法将劫灰收集一处,叱开石地,深埋在内,方始停 手。 原来妖尸和白骨神君因罗枭自告奋勇,坚请探敌,惟恐闪失,层层俱有防备,机诈 百出,并与罗枭说明临危舍身之策。罗枭自恃妖法高强,又与妖师心灵相感,千里无阻, 自信极深。及至来到苦竹庵,首先遇见铁姝被困,才知果非易与。虽然内怯,无如来时 夸了大口,又恃妖法妙用。心想:“我只偷探虚实,不与敌人交手,形迹绝隐,难道还 会闪失?”及至误入旗门,方欲解体逃遁,便吃玉清大师擒住,始终没有逃脱机会。不 合默运心灵告急,二妖闻警,断他必死,便在洞中运用妖法,静俟时机,自行杀害,免 泄机密,还受无量苦楚。 玉清大师和郑颠仙只料定罗枭身有妖符,可以乘机逃遁,或是抗刑不招。哪知妖符 具有多重妙用:如不为人识破,无论仙剑、法宝、五行禁制,只一沾身,立可借以兵解; 即使当地防备周密,元神遁逃不出,也可施展本门妖法,隐去形迹,或附在别的人物之 上,稍有空隙,立即遁去;如被看出,不等对方破法,被擒人心神一动,立即自焚而死。 罗枭先还想设词延挨,只要不破那妖符,稍延时刻,仍可有设法逃遁之望。及见那符本 来深隐肉里,外观不见,衣解以后,不俟敌人行法,先自现出,便知妖尸和魔师要他速 死。偏又口张不得,连整话都未说出一句,便化劫灰惨死,形神俱灭了。颠仙和玉清大 师那么道法高深的人,竟会错了一着,事后想起,不禁相对失笑。所幸明夜之事,早有 峨眉掌教真人和神驼乙休顶示仙机,一切有了准备。虽不深知妖尸机密,有甚出奇法宝, 但也不足为虑。本来顺便拷问,能知妖尸底细更好,无关宏旨,说过拉倒。众弟子也告 辞出来,去到前殿。走时已将尽兴,便不再饮,同往殿中打坐养神。 到了次日清晨,玉清大师正往前殿和众人闲谈,慕容昭、慕容贤姊妹二人忽然走来, 手持颠仙手示,与众观看。大意是: 弟子辛青现在后山深处三柳坪制造独木舟,现将功竣。还有欧阳霜由卧云村运回的 七禽毒果,因成熟以前,先后屡受妖人天门神君林瑞师徒等人伤害,虽有仙法封禁,防 范周密,到底遗失了些;加以种植不够年份,收成不足。今晚应用已恐不敷,惟恐再受 妖人暗中盗毁,特意运藏后洞。因不能由三柳坪溪边装载,现在后洞地底开了一条地道, 直通江心。须在申初以前,将所制木舟由三柳坪溪中行驶到庵前江岸下新辟水洞停泊, 由水底将五谷蛛粮装入舟中,以备夜来应用。但是连日各异派妖邪虎视眈眈,大敌环伺。 辛青制舟之地虽有仙法封禁,极其隐秘,但是两地相隔不下百里,水道迂回。妖尸饶有 玄机,长于天视地听,一经行动,难免不被觉察,暗遣妖党作梗。现命慕容姊妹前往护 运,并令众人分出三人同往相助。余人除玉清大师另有要事外,齐集江边照护。妖尸此 外为一仇敌牵制,不到子夜虽不能来,但是白骨神君同恶相济;此时还有不少别的异派 妖邪,有的立意破坏,有的觊觎宝物。令众看完,愿去的即随慕容姊妹起身,不可出声 议论。此事行动务宜缜秘,以防泄露…… 众人看罢,凌云凤首先起立,站到慕容姊妹一边。俞允中、戴湘英见云风去,也相 继起立。玉清大师早知此事,见云凤眉间隐映杀气,尚无晦色,知道此行必有干戈。便 把云凤招至面前,用手在掌心写了“诸事留意,不可造次”八字。云凤含笑点首。慕容 昭随将颠仙灵符取出,招众同立,先用灵符潜光隐迹,然后同驾剑遁,由殿前破空飞起, 往三柳坪星驰而去。 那三柳坪在大熊岭西南乱山之中,地势险恶,四面山岭杂沓,到处森林绵亘,荆棒 匝地,加以毒岚恶瘴终年不散。只有当中现出一片平地,野草丰肥,高几过人,内中蛇 腴四伏,毒蚊成阵。亘古以来,不见人迹,端的隐僻非常,险恶已极。坪大约有二十亩, 崖壑环亘,宛若石城,仅东面有一丈许宽的缺口。此地林木独少,只有三株古柳树,大 均六七抱,已为雷所击,折断死去。柳前不远是一深潭,伏泉上涌,长年冲激成一条小 溪,水作朱砂色,由东缺口奔流而出,曲折绕行于万山之中,会合全山溪涧伏流,婉蜒 入江,为元江源流之一。元江一名红河,便因有一段水红之故。辛青乃颠仙门下最得力 的女弟子,随师最久,法力剑术俱都高出同辈。前些年奉命采药,无意经此,彼时三棵 古柳树新遭雷击。当地危崖上产有两种极难得的灵药,辛青连去好几次,将药采完才罢。 三柳坪地名也是辛青取的。 颠仙上月召集弟子密议,说起元江取宝要三只载蛛粮的法船,须以整株大木刨制, 如能觅到雷击之木尤妙。如寻不到,只要千年以上的径丈巨木也可。好在本山森林甚多, 并不为难。但那制舟之地必须隐秘,还要近水之处,始能合用。辛青想起三柳坪那三株 大树,该地又与江流相通。尤妙是树身高大,当中一段树干并不甚弯,质甚坚实,与常 柳十九树老腹空者不同。雷火烧毁空残之处尽可避开。细一寻思,一经加工,便是天然 舟形,不似山人所用独木舟,整木摇橹,式样蠢笨,真再合适没有。于是当即禀明。过 不多日,颠仙便率辛青同往,见了那等地势,心中大喜,立即指示机宜,命其如法制作。 彼时大金蛛不曾借到,事尚隐秘。颠仙偶想起事关重大,为防万一,设下两层禁制,并 用移形换影之法,将原有景象掩饰。不料果然有备无患,否则妖尸和各妖邪如知有人在 彼制造木舟,必早赶往破坏,辛青独力难支,事败不说,弄巧命都难保。 这日清早,颠仙本定派人往接。慕容姊妹刚刚领命起身,颠仙便接辛青告警信符。 当初辛青制舟时,因那木舟非比寻常,须要算准时日,行法祭炼,兼旬始成。除禁制防 范外,另传信符三道,以备遇敌求援之用,各按轻重焚化。颠仙知道辛青细心谨慎,所 焚只是头道信符,必是当地有甚可疑朕兆,因值功亏一篑,接应人尚未前往,焚符告警。 等了一阵,不见续报,可知事甚轻微,业已应付过去。或是本不相干,辛青小心太过。 好在接应之人已将到达,恰值事忙,无暇分身,也就未以为意。 这里云凤、允中、湘英同了慕容姊妹飞行迅速,一晃眼到了三柳坪上空。坪上因有 颠仙禁制,外人不能窥见。云凤等三人方觉沿途山势险恶,慕容昭已朝众人打着手势, 令将遁光停住。随照师传禁法施为,将手一指,向下面看去,分明是一片烟岚瘴毒腾涌 的沼泽秽区,忽然现出丈许空洞。慕容姊妹随即引众飞下,将手一挥,顶上幻影仍旧复 原,下面山环中却现出一片平地。辛青喜洁,因有多日耽搁,坪上杂草已经剪除整洁, 甚是干净。溪旁停着三只三丈来长、丈许粗细的木舟,舟旁立定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衣少 女,正在翘首相待,面有优色。见了五人,立时面转喜容,迎上前来。那少女正是辛青。 互相叙礼之后,辛青说道:“这三只木舟天明前已经制成。仗有师父仙法禁制,外 人经此,下面便有多大声音也听不出,想看底细,更是不见影子,我却能看到和听到上 面敌人动静。所以这多日来,并无丝毫变故。今早舟成,颇合心意。正拟等接应人一来, 将舟运回,便可交代,忽听上面破空之声甚急。先只当是异派中人,无心经此。后见他 竟在这附近左右盘旋不去,才知有为而来。自经师父移形换影,这里借用前面沼泽虚景, 已经隐去。我虽不知来敌深浅,因见他只在左右一带窥伺查探,始终没向当空飞过,以 为总可瞒过。谁也想不到污泥秽疠之区,会是藏舟之地。即被他发觉有异,我本人不说, 有这两重禁制,也足够他破的。又知午前接应必到,师父定有安排,本心不想向师父报 警。但这厮时而远近飞翔,时而停歇,约有个把时辰,猛听远处异教中阴雷轰山之声。 心实放不下去,悄悄隐身敛声,缓飞升空一看,原本是个通身漆黑,似人非人的怪物, 正在凌空飞翔,手发阴雷,朝着远近山谷沟壑中乱打。看他那神气,必是算准我们在此 制舟,立意赶来破坏。也明白下有法术隐蔽,只急切间查看不出虚实,找了一阵找不到, 一时性起,觉着下面景物稍有疑似,便用他那邪教中的阴雷朝下乱打。照此情形,迟早 被他打到此地。纵然不怕阴雷打下,师父禁法发动,烟光上腾,必被发觉。万一久了不 能支持,或为邪污,我道浅力薄,知道抵御不能,想催接应快来,便向师父略为告警。 这厮阴雷煞是厉害。发时碧焰宛如箭雨,一经打中,立时山崩地裂,声音不大,可是山 石林木全化灰烟,向空腾起,随风消散,看去惊人。与我以前所见邪教中的阴雷大不相 同。这厮打了一阵,见无异状,雷声和飞行之声又复停歇。我又待了一会,忍不住重又 轻悄悄隐身飞起查看。谁知敌人已经落到左侧危崖之上,侧面向着这里。因为邻近,才 看出他是个生相短小的丑怪黑人。最奇怪的是,也不知一人化身为三,还是本来挛生兄 弟三个,并肩而立,相去尺许,要行全行,要止同止,身首手脚,一举一动,无不如一。 身上各背一个黑葫芦,几和其人一般长大。右肋上横插三剑,斜钉入肉,周身妖气浓厚 异常。这时不知又发现什么,脚一点处,便和先前一般,一股浓烟簇拥着朝前飞去,真 比我们御剑飞行要快得多。飞时身子也只剩了一个。我那么留心,竟没看出那另外两个 是与他合而为一,还是自行隐去。晃眼被他飞出十里以外,阴雷碧焰向下射处,随见无 数劫灰高涌入云,知这妖孽决非庸手。幸我逐处小心严防,两次窥探俱未被他看破。才 一转念,又吃飞回,仍落危崖之上,相隔很近,不时又见他用鼻上下乱嗅。我恐被警觉, 身在禁制以外,终不妥当,只好悄悄退了下来。我退时这厮又往左侧飞去,一直未听再 有动静,相隔也只刻许。我越想越担心,又不知接应来否,为谨慎计,正想向师父二次 报警,师妹已和三位到来。我想这厮必不会走,也许潜伏近处,伺隙而动。诸位来时, 可曾见有这种妖邪或其他异状?” 五人俱答无有。慕容姊妹和湘英俱料业已离去。允中因在青螺峪常听师父说起各厉 害妖人形态动作,知是劲敌,忙告云凤小心戒备。云凤本来胆小,听允中一说,猛忆行 时玉清大师预示,忙将飞剑、法宝准备应用,以防万一。辛青因云凤等三人初会,以前 未听师父说过,并不是常听的峨眉门下三英二云等高明之士,慕容姊妹本领还不如自己。 接应人虽有五人之多,毕竟妖人似乎厉害,惟恐木舟启行,一出禁制之地,立受妖人侵 袭。万一抵敌不住,前功尽弃,并还贻误大局,心中好生惊疑。无奈申初以前,还须将 木舟送抵庵前江心水洞,不能迟延。又听慕容贤说起师父无暇分身,今晚来敌甚强,声 势浩大,除师父自己以外,只玉清大师一人能经大敌,现在忙于布置。想了想,无可奈 何,对众说道:“诸位师兄姊妹,这三具木舟关系大大。我看适才三黑妖人必未远去, 也许看出下有禁制,不愿多费手脚,打草惊蛇,故作离去,所以诸位来时,也未遇上。 实则妖孽隐迹在侧,待机而作,此去途中定要相遇。虽然我们也非可欺之辈,但他阴雷 已极厉害,有无别的恶毒妖法,尚不可知。为今之计,愚意以为,行时每舟各由一人按 照家师灵符驾舟前行,推出道法较高的三人飞空防护。遇见妖人,稍觉难除,便只守不 攻。好在木舟有家师禁制防卫,未必便为所毁,只求全师而退,三舟一齐到达江中,免 误大事,于愿已足。愚姊妹三人俱道浅力微,可否请三位师兄师姊勉力相助,飞空随护 如何?” 允中、湘英自知法力有限,再四谦谢,愿充操舟之役,与辛青、慕容昭调换。辛青 看出不是虚语,心更愁急。尚幸来人中云凤尚未推却,意气自如。又听说是白发龙女崔 五姑门下,新由白犀潭韩仙子那里得了几件异宝,似乎可以倚仗。本非客气的事,事已 至此,只得令四人相互调换,匆匆传了御舟之法。由慕容贤为首,允中、湘英依次各驾 一舟。辛青施展仙法,喝得一声:“疾!”木舟便由坪上滑行入水。慕容昭当先开路, 云凤居中,辛青断后,撤了坪上禁法,各驾剑光飞起,分上中下三层,一同押护三木舟, 缓缓驶出缺口。离了禁地,舟上三人如法施为,手朝舟首一指,三舟同时将首微昂,只 剩舟尾少许略沾一点水皮,似龙蛇腾波般凌空欲飞,顺着山中溪流如飞朝前驶去。 辛青见妖人并未出现,一晃舟已驶出好几里,心方暗自庆幸,忽听破空之声。回头 一看,前面一团浓烟裹住辛青所见的一个小黑人,身后一道匹练般的彩虹,星驰电掣疾 飞而来,眨眼已将空中三人越过。这时辛青飞行较高,其次是慕容昭,云凤因和允中上 下应答,离舟只有三四丈高下。辛青见那黑人比自己飞高数倍,势绝神速,并未与己为 难,身后彩虹也看出不是何路数,照那神情,分明是追逐妖人无疑。已将飞出前舟,既 未来犯,乐得旁观,不去招惹。惟恐慕容昭和云风不知轻重,妄自发难,刚待追上叮嘱。 那小黑人本与三人一上一下顺路并飞,已经过去,百忙中忽往左一偏,正当三舟所经溪 流前途的上空。辛青见超出前舟已有里许,双方均未发动,以为不会有事,正将遁光放 缓,仍自断后。猛瞥见黑人手上发下万道碧焰,直射前面溪流之中,一闪即灭,也不见 水往上腾起。同时那道经天彩虹也已追上,相隔黑人约有十丈,倏地分射出两道红光, 朱芒映日,奇光照耀,其长经天。并不向小黑人直追,各朝两旁遥空射去,比电闪还快 得多,眼才一瞬,前端已经交合,化为一个梭形光圈,将小黑人去路挡住,围在中间。 辛青、云凤等看出情势不佳,前面一个强敌,后面这道彩虹,从未见过,看那法力 甚是高强,急切间也分不出是敌是友,护舟要紧,下愿多事。虽然瞥见小黑人朝前路溪 中发下一片阴雷,却并未爆发;辛青又自恃木舟上有师父灵符妙用,寻常阴雷不能侵害; 自己又精通遁法,一旦稍有异状,不是不能抵御,只想乘隙遁走,早离险地。故依旧行 法催舟,向前急驶。眼看相隔小黑人施放阴雷的水面不过一箭之地,瞬息便要驶过,猛 觉彩虹耀目,由众人头上电驰飞过。因为势太迅速,目光不容一瞬。空中辛青等三人刚 看出彩光中现一冰绢雾般、美若天人的少女,用手连朝下指。还未及分别来人用意,那 行法押船的慕容贤、允中、湘英等三人猛觉木舟微一震动,倏地凌空腾起,溪水随着木 舟底高涌,带着粗约丈许的飞涛朝前飞去。三人不知吉凶,俱都大惊,正在手忙脚乱。 空中护舟的辛青、云凤、慕容昭三人也甚警觉。上下六人一齐惊惶,忙着飞剑御敌。云 风本来已看出这前后所见两人都非寻常,早存戒心,除飞剑外,更连飞针、神禹令及全 身法宝一齐取出,正待施为。哪知就这晃眼工夫,彩虹中少女已电闪星驰,往侧面原路 上射去。同时那三只木舟也由空中飞坠前面溪水之上,直似鱼跃龙门般由来路溪中自行 跳出百十丈高远,仍落水上,溪水复原,更无别的动静。 辛青知道木舟关系大局,对方用意不测,惟恐木舟出了什么花样,当时还是只顾舟 上,连忙招呼云凤、慕容昭往前赶去。因事紧急,只顾查看木舟,此时空中是何情景, 全都无心注视。刚刚落到木舟上面,彩虹倏又飞临。舟中六人方疑不免一场恶斗,辛青、 云凤刚指剑光上前,那少女由护身彩虹中先飞出青白二色两道霞光,将两人飞剑敌住, 同时高声喝道:“我非妖邪,诸位道友休得错认。木舟适已遇险,如不是我,适才业已 为妖孽阴雷炸成粉碎。现在前途埋伏甚多,千万不可再沿流驶行,务须少停。待我捉到 妖孽,自会送这木舟过去,决不误事。”辛青忙问:“道友尊姓大名?”未容再往下问, 少女已接口答道:“我乃小南极金钟岛主叶缤,与令师大颠上人素识,追寻妖孽已非一 日。这厮乃九烈神君孽子黑丑,此时被我冰魄神光困住,稍纵即逝,无暇多言;擒到妖 人,自会详告。”说罢,彩虹电掣,重又朝前侧面飞去。 辛青往昔听师父说过叶缤来历,知她隐居小南极已三百年,道法高强。所炼飞剑与 众不同,乃两极玄冰精英凝炼而成。用时能化为千亿,妙用无穷。为各派女仙中异军独 立的数一数二人物。相隔数万里外,不知因何追寻妖人来此?只因事起仓猝,未及细想。 这一回思,适才木舟飞起时,恰将妖人施放阴雷之地越过,料无差错。忙即收回飞剑, 将舟止住。朝前细看时,前侧不远,那梭形方格光圈将先逃小黑人圈在当中后,小黑人 本意还想由上下两方遁走,不料前途红光才一交头合拢,光圈上立即爆起无数朱芒,奇 光如雨,上下齐发。上面的射向天空,晃眼由细而粗;下落的也是如此。晃眼自相融合, 结成一个梭形方格光笼。小黑人被困在内,一声长啸,先由身上飞出千百道黑气,远看 铁柱一般,将上下四外红光撑住,不使由大而小往里缩拢。紧跟着化身为三,回手一拍 命门,发出笔也似直三股碧焰,向红光烧去。红碧相映,闪闪生辉,十分好看。少女已 经飞临光笼上空,将手一指,护身彩虹中又是五颜六色,分射出十几道各色晶芒,罩向 光笼上面,一层层布散开来,围在红光外面。那小黑人先是急得在里面枭声怪气,尽情 辱骂。后又全身赤裸,露出瘦小枯干黑如墨煤三具怪身,不住在内倒立旋转,周身俱是 碧焰黑气围绕,兀自左冲右突,逃走不脱。可是少女彩光虽将他困住,急切间也奈何他 不得。辛青见时辰将至,前途妖人埋伏尚多,叶缤警告,当非虚语。双方仍在相持不下, 既恐延误事机,又恐妖尸灵警机诈,长于天视地听,乘隙赶来,就是叶缤也未必能抵得 住。行止俱在两难,好生惶急。正想再待片刻,焚符求助。 云凤早就跃跃欲试,见辛青满面愁容,忍不住说道:“辛师姊,我看妖人虽非叶道 友之敌,但颇长于防御,似此相持下去,我们难保不误事机。妖人如再蓄有诡谋,或是 故意延挨,等待妖党,岂不更是可虑?妹子新得这面神禹令,韩仙子赐时,曾说专破各 种妖烟彩雾;还有两柄钩弋戈,也有好些妙用。与其坐误时机,何如试它一试?反正是 仇敌,管他是甚来路,能早脱身,岂不更好?”辛青旁观不动,固然为了守护木舟要紧, 一半也因平日常闻师言,九烈神君神通广大,睚眦之怨必报,招惹不得。妖人是他爱子, 虽然有意为难,毕竟彼此尚未交手对敌,他自犯我,我未犯他。难得有人出头,正好假 手叶缤将他除去,免给师门日后树此强敌,留下隐患。再看敌人来势,叶缤如不能胜, 自己也决不是对手,乐得静守在旁,专护木舟。真要不行,便用灵符告急,将师父请来, 比较稳妥。于是一味小心谨慎。因和云凤、湘英、允中三人初见,总以为未学新进,不 会有甚过人之处,虽然飞剑俱都不弱,毕竟不是妖人之敌,只管愁急,从未想到。及听 云凤一说韩仙子传有法宝,心中一动。暗忖:“三人如无本领,师父怎会命他们前来? 怎底细未知,便这样轻看人?差点误事,真是该死!”连忙笑答道:“凌师妹如能往助 叶道友除此妖孽,再妙不过。但听叶道友说,此乃九烈神君之子,妖法高强。适才见他 身外化身,必擅玄功变化。迎敌之际,务要小心。再者,家师和诸位师伯叔多与九烈神 君无仇无怨,这厮必受妖尸等愚弄来此,能不伤他,惊走最好。” 云凤不知怎的,一见叶缤便觉投缘,无形中生了亲近之心。及见所放彩光,虽将妖 人黑丑层层包围,但持久无功。哪知冰魄神光厉害非常,叶缤欲使仇敌三尸全化,形神 俱灭,另有用意。恨不得立刻上前助她一臂,才称心意。无如修为日浅,知道辛青是颠 仙门下大弟子,修为多年,功力深厚,她既旁观不动,必有原因。护舟之事,关系全局, 不便冒昧启齿。待到此时,实忍不住,试一开口,竟蒙应允。也说不出是甚缘故,心中 一高兴,连辛青的话也未听清,口中诺诺连声,人已驾了遁光飞上前去。当着外人,急 欲求功自见,还没飞到,首将二宝取出施为。 叶缤本拟用冰魄神光将黑丑炼成灰烟而灭,不料黑丑看出形势不妙,忙用本身所炼 地煞之气将神光挡住,不使压近身来。一面施展玄功妖法,将身形合一,手按胁插三剑; 一面准备能全身遁去更妙,万一逃走不脱,便拼四十九年苦炼之功,舍却一个化身,借 遁逃走。同时为报仇起见,临逃走时,将身背大黑葫芦中的阴雷毒火全数施放出来,即 便敌人不遭惨死,伤必不免,至少也可出一点气。叶缤见黑丑煞气、妖法厉害,竟将冰 魄神光挡住,远非昔比,心中一留意,便将阴谋窥破。知道黑丑已得乃父九烈神君真传, 加以天生戾质奇资,炼时极肯下苦功夫;这次奉命出寻乃父所宠妖姬黑神女宋香娃,又 将乃父多年聚炼的魔火阴雷带了一大葫芦出来。九烈阴雷自成一家,全是地肺中万年阴 郁戾煞之气炼成,专污飞剑法宝,无坚不摧,无论人物山石,中上立即全消。未用时, 看去只有梧桐子大小。发时化为一溜碧焰,一粒阴雷之力,能将百十丈方圆的山石地面 震为灰烟。修道人如被打中,始而中毒,几个寒噤过去,身上逐渐寒热交作,终于本身 真元连同骨髓精血,全被阴火烧干,通身化为白灰而死。以道力禀赋的深浅,分时久暂。 除非受伤人功力深厚,能以本身纯阳之火将它先行消灭;或是中了以后,能以真元之气 屏除体外,始能无害。否则极少生路,端的阴毒已极。尤厉害的是九烈父子已炼得与心 灵能相感应,别人即使借用,尽管能将阴雷发出,中在人身,或是埋伏要路,并不一定 随手爆发,可以由心运用,到了时机方始发挥妙用。叶缤来时云中遥望,沿途已埋伏下 不少阴雷,这一大葫芦何止百粒。如彼情急,尽量发出,自己有冰魄神光护身,不畏伤 害。无如为数太多,这附近千百里内,山川地域固然难免齐化劫灰,同时地底必受巨震, 那时地火怒涌,江水倒流,不知要伤害多少生灵,岂非自己造孽,迫成这样大灾?就此 放他逃走,又于心不甘。想来想去,只有仍用神光将他紧紧包围,注定所炼三尸元神, 任其变相捣鬼,不等阴雷齐爆,决不丝毫松懈。这样一来,纵令防不胜防,三尸元神不 能悉诛,被他逃走一二,那万千阴雷却可在空中一举消灭。自己再运玄功加以戒备,至 多耗去一些冰魄神光,决不致伤害生灵。主意打定,为防黑丑化形遁走,又将护身神光 分出几片彩虹,往上下四外飞去,晃眼不见。 黑丑也知和敌人仇深恨重,立誓除他。不料事隔多年,竟会狭路相逢,又急又忿。 情知无幸,惊惧万分,只管在光笼中聚精会神,苦苦支持,不敢骤然发动,不觉挨了些 时刻。叶缤见他业已准备停当,引满不发,以为最后所设罗网被他看破。适才已向护舟 诸人夸口,时久岂不误事?也是心中发急。正待冒险诱敌,略放一丝缝隙,先破去他的 阴雷,等到二次入网,再施辣手,便无顾忌。 忽然云凤飞来,叶缤心笑来人不识深浅。猛瞥见云风手中持一形制奇古的令牌,上 面发出一片青蒙蒙的光华,电驰而来。那光初出现时才照丈许,晃眼长达百丈以上,光 粗不满一尺,看去并不强烈,可是飞剑光华一点也掩它不住。方觉不是寻常,那道青光 已经射向围困妖人的光笼之上,也未觉着怎样,竟被透射进去,不禁惊奇。这时黑丑也 早把玄功运好,一见敌人来了助手,目光旁注,左手拔出胁下所钉宝剑,咬破舌尖,喷 出一片血光。身子一晃,三条黑影分合两次,倏又化成一体,带着一身黑烟,硬往光笼 上撞去。乍看似要冲破光层逃走,实则黑丑共炼有三个元神,此乃三尸之一,主神和另 一元神已被变化时隐去。如若不知底细,只将冰魄神光加紧一压,一神虽伤,主神和另 一元神必被突围遁走。 叶缤原已防备及此,无如他这血光护身之法也极厉害,又是拼命而来,稍一失措, 便被冲破光层,连这一神也被逃走,其势竟难兼顾。同时光层又被神禹令青光冲入,叶 缤见状,大出意料,暗道:“不好!”正待施展,将暗伏外面的光网合拢,以免阴雷为 害。说时迟,那时快,三方动作都是捷逾影响,青光到处,“哇”的一声惨叫,先是黑 丑分化出来的无神的绕身黑烟,一齐消散,吃冰魄神光往下一压,立即消灭。紧跟着黑 丑的本身不知用甚法术隐护,已经脱出光笼,待要飞起,吃青光透射过去,照了个原形 毕现。云风只知神禹令是专除妖邪,能随心运用,不伤自己人的法宝飞剑,还没料到宝 光如此神妙。那两柄钧弋戈也是专诛邪魔的异宝,恰又取在手内,一见妖人现身,立即 扬手飞出,化为两股金光,蛟龙剪尾,电射上前。 黑丑见分化一神已灭,本身又现,妖法也被破去。料定无有生路,惊惧忙迫中,正 待将全葫芦内的阴雷发将出去。恰巧叶缤看出他变化神奇,恐有疏失,一面发动埋伏, 就势又把原困妖人的神光合围上去,满拟连妖人带阴雷一齐围住,同归于尽。也是云凤 贪功太甚,又将两柄钩弋戈发出。黑丑看出今日之局,一半败在云凤手里,恨切入骨。 又见神光还有外层,电一般合围上来,知道阴雷也失功效,已为神光所阻,不能损伤仇 人。忽见钩弋戈穿光而入,正合心意,反正必死无疑,乐得借此报复一点是一点。百忙 中,咬牙切齿,二次行使妖法,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光,暗将手中所持备用的几粒阴 雷顺着神光起处,朝敌人钩弋戈上发去。黑丑周身时有碧焰黑烟血光飞扬,阴雷又有妖 法血光遮掩,匆忙之中,二女谁也不曾看破。 黑丑法才行使,钩弋戈已荡散血光,双双围身一绞。同时叶缤的冰魄神光也里外合 围,高喊:“道友,速收法宝,容我破这阴雷。”跟着连黑丑残尸余气带那大黑葫芦一 同拥起,直上青云。眼看升高数十丈,只见白云层里,千百道霞光似电闪一般,连掣了 几下,猛听一片轻雷之声,密如擂鼓,稍响即息。随见满天碧荧纷飞如雨,一闪即逝。 面前彩光飞敛处,叶缤现身道:“有劳诸位久等,又蒙这位道友相助,报却妖人杀徒之 仇,十分感谢。时已不早,我也还有事他去。待我略施小技,先送诸位起身,就在舟中 叙谈请教,并破妖人沿途埋伏的阴雷吧。” 说罢,不俟答言,径请众人各自登舟,自己和云凤同立湘英所驾舟上。跟着行法, 将手一指,溪水忽又涌舟上腾,直升天半。这次和前次又不相同,直似天河行舟一般, 并不下落,三只木舟全被舟底飞涛涌着,连舟带水凌空飞驶,其疾如箭。不消多时,便 到苦竹庵前江边飞坠,竟然直沉下去。沉时四外的水纷纷奔避,环舟丈许自成空洞,舟 过,上面的水随即自合。   黄金书屋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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