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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惊人之变 小鱼儿见屠娇娇提到铜先生时,说话吞吞吐吐,闷在心里,也不再造问,只见这辆大车 也是由西往东而行,正和那些江湖朋友所走的方向一样。 他忍不住道:“这些人匆匆忙忙,是要去干什么的?” 屠娇娇道:“瞧热闹,天下武功最高的门派弟子,和江湖中地位最高、势力最大的一个 集团斗法,你说这热闹有没有趣?”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莫非是花无缺和慕容家的姑爷们?” 屠娇娇道:“南宫柳和秦剑去找江别鹤算帐,花无缺却一力保证江别鹤是清白的,双方 相持不下,只有在武功上争个高低了。” 小鱼儿眼睛发亮笑道:“这场架打起来,倒当真是有趣得很,不过,这件事今天凌晨才 发生的,怎地已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屠娇娇笑道:“这只怕就是江别鹤叫人去通知他们的,他算定自己这面有了花无缺撑 腰,必胜无疑,自然要多找些人去看热闹。” 小鱼儿叹道:“不错,慕容家虽强,但比起花无缺,还要差一些……这世上难道就真的 没有人能对付花无缺么?” 屠娇娇含笑瞧着他,道:“只有你。” 这问题实在不愿意再谈下去,幸好此刻正有个他不愿意谈的问题,他眼珠子一转,立刻 改口道:“你方才的话被黑蜘蛛打断了,恶人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屠娇娇叹了口气道:“你可记得谷里有个万春流?” 小鱼儿笑道:“我怎会不记得,小时候,他天天将我往药汁里泡,泡得我头晕脑胀,我 现在揍人的本事是未见得如何,挨揍的本事却不错,正是他将我泡出来的。” 屠娇娇道:“你可记得万春流屋里,有个人叫‘药罐子’?”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我自然也是记得的,他吃的药比我还 多,万春流只要采着一种新的药草,总是先让他尝尝的。” 屠娇娇眼睛盯着他的脸,一字字道:“十个月前,万春流和这药罐子,都失踪了!” 小鱼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外来,但你就算鼻子已贴住 他的脸,也休想瞧出他脸上肌肉有一些颤动。 他只是淡淡一笑,通;“这又算得什么大多,你们穷紧张些什么?” 屠娇娇也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那药罐子是谁?” mpanel(1); 小鱼儿茫然睁大了眼睛,道:“谁?” 屠娇娇道:“你可听说过,昔日江湖中有个人,他一剑挥出,可以令你在十丈外能感觉 出他的剑风,也可以将你的胡子头发都削光,而你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小鱼儿笑道:“这人我听说过,他好像是叫燕南天,是么?” 屠娇娇叹道;“除了燕南天,哪里还有第二个。” 小鱼儿道:“但他岂非早巳死了?” 屠娇娇道:“他没有死!他就是那药罐子!” 小鱼儿故意失声道;“药罐子竟然就是天下剑法最强的燕南天,这倒真是令人想不到的 事,但燕南天剑法若是真的那么高,又怎会变成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屠娇娇叹道:“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缘故,咱们为了要从他手上将你救下来,所以才不得 已而伤了他。” 她说的居然活灵活现,小鱼儿若非早巳听万春流说起过这件事的秘密,此刻只怕真要相 信她的话了。 他暗中叹了口气,忖道:“燕南天虽是我的恩人,虽是大侠,但却和我毫无情感,你们 虽是恶人,但这么多年来,已和我多少有了些感情,我怎忍心为了他而找你们复仇,你们又 何苦还要骗我!” 严格说来,小鱼儿虽不能算是个十分好的人,但却是热血澎湃、感情丰富、表面虽硬、 心肠却软得很的人。 小鱼儿心里叹着气,面上却笑道:“为了我?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屠娇娇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说吧,只要你记住,咱们是为你得罪了燕南 天,燕南天此番一走,咱们就连‘恶人谷’也不敢耽下去了。” 小鱼儿道;“为什么?” 屠娇娇道:‘恶人谷虽被江湖人视为禁地,但燕南天若要闯进来时,天下又有谁拦得住 他。他上次已上过了一次当,这次必定更加小心。” 她狡黠而善变的眼睛里,竟也露出了恐惧之色,长叹着接道:“这次他再来时,咱们这 些恶人,只怕就要都变成恶鬼了小鱼儿目光闪动,道:“你想……他武功难道又恢复了 么?” 屠娇娇恨恨道:“他武功现在纵末恢复,但那万春流想必已试出某种药草可以治愈他的 伤,否则又怎会带他逃出恶人谷去!” 小鱼儿悠悠道:“但也许此刻已治好了,是么?” 屠娇娇身子竟不由得一震,盯着小鱼儿道:“你希望他现在已治好了!” 小鱼儿神色不动,缓缓道:“虽不希望如此,但无论什么事,总得先作最坏的打算才 是。” 屠娇娇默然半晌,终于叹道:“不错,说不定他此刻武功早已恢复了,说不定他现在已 经在找咱们….”眼睛转向车窗外,再也打不起精神说话。 车马越走越快,赶车的皮鞭打得“□啪”直响,似乎也急着想去瞧瞧那一场必定精采万 分的龙争虎斗。 叁面低坡下,有个小小的山谷,这时山坡上已高高低低站着几百个人,甚至连树桠上都 坐着人。 车马停在山谷外,小鱼儿也瞧不见山谷里的动静。 只听人声纷纷议论着道:“那看来斯斯文文的弱书生,难道就是‘移花宫’的传人么? 我真瞧不出他能有多么高的武功。” “据说当今江湖上,武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甚至连江大侠都对他佩服得狠,这话不知 是真是假。” 有人叹道:“他年纪轻轻,武功既是天下第一高手,人又生得那么漂亮,普天之下,只 怕谁也比不上他了。” 议论纷纷间,尽是一片赞美羡慕之声,小鱼儿听得一肚子闷气,屠娇娇瞧着他微微笑 道:“你听了这活,心里可是有些不舒服?” 小鱼儿瞪着眼道:“谁说我不舒服,我舒服极了。” 屠娇娇大笑道:“他虽是天之骄子,但咱们的小鱼儿却也不比他差,末来的江湖中,只 怕就是你两人的天下了。” 小鱼儿突然推开了门,道:“我可要去瞧热闹了,你呢?” 屠娇娇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你却要为我做件事。” 小鱼儿道:“什么事?” 屠娇娇道:“设法子去把那欧阳…罗九兄弟,弄到这车上来,你可能办得到。” 小鱼儿笑道:“只要你这车子够大,我就算要把山谷里的人全都弄上拿来,也简单得 很。”他跳下车子大步而去,突然转头盯了那赶车的一眼,那赶车的正摸着颔下的一摄络腮 胡子,瞧着他嘻嘻的笑。 小鱼儿毫不费事地就挤进了人丛,爬上山坡。 山坡上,百棵大树,坐在上面,正可纵观全局,只可惜,此刻上面已坐满了人,小鱼儿 眼珠子一转,突然摇头,叹道:“真奇怪世上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竟敢坐在毒蛇穴上, 若被毒蛇在屁股上咬一口。。。” 他话未说完,林上的人已吓得跳了下来,乱了一阵,却发现方才叹气说话的人,已舒舒 服服的坐在树上了。 这些人忍不住道:“喂,朋友,你说这株树是个蛇穴,自己怎敢坐上去。” 小鱼儿笑嘻嘻道:“哦?我方才说过这话么?” 那些人又惊又怒,却听小鱼儿喃喃又道:“有江南大侠与慕容家的姑娘们在这里办正 事,若想在这里乱吵,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哩。”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得忍下了一肚子火,有些人又爬上了树,挤不上去的也只好自认晦 气。 只见山谷内的空地上,停着辆马车,那花无缺正悠闲地靠着车门,似乎正在和车厢里的 人说话。 江别鹤却坐在他身旁一块石头上,也不住的和四面瞧热闹的人微笑着打招呼,看不出丝 毫“大侠”的架子。 小鱼儿也瞧见了那“罗九”兄弟,这两人又高又胖,站在人丛里,比别人都高出一个 头。 但慕容家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来,四面的江湖朋友已开始有些不满,都是觉得他们的架 子实在太大。 花无缺看来丝毫不着急,面上的笑容也非常愉快,每当他眼睛望进车厢中去时,那一双 锐利的目光,也变得分外温柔。 小鱼儿不禁捏紧了拳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车厢里的人是谁?难道花无缺真的和铁 心兰寸步不离,将她也带来了?” 突见人群一阵骚动,十二个身穿黑衣、腰束彩带的彪形大汉,抬着叁顶绿呢大轿奔了进 来。 每顶大轿后还跟着顶小轿,轿上坐着的是叁个明眸妩媚的俏丫头,轿子停下,叁个俏丫 头下了小轿,掀起大轿的门,大轿里便盈盈走出叁个艳光照人的绝代佳人来。 这叁人正是慕容双、慕容珊珊和“小仙女”张菁,叁个人今天都是宫鬓华服,刻意修饰 过,就像是高贵人家出来作客的大小姐少奶奶似的,哪里像是要来与人争杀搏斗的女中豪 杰、江湖高手。 在山坡上等着瞧热闹的江湖朋友,大多人只闻慕容九姐妹的声名,仅见过她们真面目 的,却少之又少,此刻但觉眼睛一亮,十个人中,倒有九个惊得呆住了,就连小鱼儿都几乎 瞧不出那文文静静地走在最后的大姑娘,便是昔日跃马草原,瞪眼杀人的小仙女花无缺的眼 睛,果然已从车厢里移到她们脸上,他那眼神与其说是赞赏,倒不如说是惊奇还恰当些。 慕容珊珊,莲步轻移,走在最前面,裣衽笑道:“贱妾等一步来迟,有劳公子久候,还 请恕罪。” 她说的是这么温柔客气,花无缺又怎会在女子面前失礼,立刻也长长一揖,躬身微笑 道:“不是夫人们来迟,而是在下来得太早了。” 慕容珊珊笑道:“今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风雅如公子,自当早些出来逛逛的,只恨 贱妾等俗务羁身,不能早来奉陪。” 两入嫣然笑语,竟真的像是早巳约好出来游春的名门闺秀和世家公子似的,哪里瞧得出 有丝毫火气。 只听花无缺道:“南宫公子与秦公子只怕也快要来了吧。” 慕容珊珊笑道:“他们家里有事,已先赶回去了。” 慕容双接口道:“慕容家的事,向来是不容外人插足的。” 花无缺又呆住了,道:“但……但夫人们岂非…,” 慕容双笑道:“我姐妹虽是他们的妻子,但妻子的事,也是和丈夫无关的,我慕容姐 妹,又怎会嫁绘个爱管妻子闲事的丈夫。” 慕容珊珊笑道:“公子只怕也不愿娶个爱管丈夫闲事的妻子吧。” 这姐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将花无缺说得呆在那里,作声不得,小鱼儿却暗笑忖 道:“谁娶了慕容家的姑娘做妻子,果然是好福气,明明是南宫柳与秦剑自己不敢和花无缺 动手,但被她们这一说,就非但丝毫不会损了他们的名声,人家反要称赞他们真是个善体人 意的好丈夫哩。” 只是,他们既放心肯让自己的爱妻前来,想必是深信她们有致胜的把握,小鱼儿不赞又 在暗中猜测! 江别鹤也真沉得住气,直到此刻,才微笑着道:“南宫公子与秦公子若不来,此事岂非 无法解决了么?” 慕容双眼随转到他身上,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瞪眼道:“谁说无法解决?” 花无缺乱咳一声,苦笑道:‘在下又怎能与夫人们交手?” 慕容珊珊笑道:“公于若不愿和贱妾等交手,就请公子莫要再管贱妾等与江别鹤之间的 事,江别鹤又不是孩子了,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的事么?” 她笑容虽温柔,但话却说得比刀还锋利,群豪听了都不禁耸然失笑,只道江别鹤无论如 何,都是忍不下这句话的。 谁知江别鹤还是声色不动,微笑道:“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平生不愿出手伤人,何况 是对夫人们?更何况只是为了些小误会。” 慕容双大声道:“江别鹤,你听着,第一,这绝不是误会!第二,你也未必能伤得了我 们,你只管出手吧!” 江别鹤淡淡笑道:“这件误会暂时纵不能解开,但日久自明,在下此刻又怎能向夫人抡 拳动脚,夫人就算宰了在下,在下也是不能还手的。” 这句话说的更是漂亮已极,群豪闻言有的也忍不住喝起彩来,就连小鱼儿也不禁在暗中 赞叹:“普天之下,对付人的本事,只怕是谁也比不上江别鹤的,尤其是这种场合里,才显 得出他的本事。” 慕容双大喝道:“你明知花公子不会让咱们宰了你,所以才故意说这种漂亮话。” 突听一人大喊道:“至少江大侠绝不会自己溜回家去,却让老婆出头来和人家吵架。” 小鱼儿瞧得清楚,这呼喊的正是那化名罗九的欧阳丁,慕容姐妹却瞧不见他,也不知说 话的是谁。 她们索性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知道不能再和江别鹤说下去了,双方手段既然差不多, 索性彼此包涵几分还好些。 小仙女突然大声道:“这样说来说去,是非黑白,还是分不清,不如还是动手吧,就让 我来领教花公子高商招如何?” 花无缺上下瞧了她一眼,笑道;“你想我能和你动手么?” 慕容珊珊笑道:“花公子想来定然是不肯和妇女之辈动手的了。” 花无缺笑道:“在下若是不慎,乱了夫人们的容妆,已是罪过,何况真的与夫人们动 手。” 慕容双大声道:“此事必须解决的,公子若没有法,我倒有一个。” 花无缺道:“请教。” 幕容双道:“贱妾等说出叁件事,公子若能做到,贱妾等便从此不再寻这江别鹤,但公 子若无法做到,便请公子莫再管江别鹤的事!” 所到这里,小鱼儿恍然大悟,秦剑与南宫柳故意不来,慕容姐妹故意如此打扮,正是要 拘住花无缺不能真的出手,她们才好拿叁件事来难住花无缺,只要花无缺一上当,这一仗便 算输了! 但花无缺却也不是呆子,微一沉吟,笑道:“夫人说出的叁件事,若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又如何?” 小仙女大声道:“这叁件事说出后,你若无法做到,咱们就做出来让你瞧瞧,这样总该 算是公乎得很了吧。” 慕容珊珊道:“这叁件事自然是不分男女,人人都能做到的,贱妾等只不过是想领教领 教公子的武功与智慧而已。” 花无缺笑道:“若是如此,在下便从此退出江湖。” 小鱼儿早已算定慕容姐妹说出的那叁件事必定是百灵精怪、极尽刁钻之能事,此刻不禁 暗笑道:“花无缺呀花无缺,你一答应,只怕就要上当了!她们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事,连我 都只怕未必能做到,何况你!” 需知花无缺那句话说得虽轻松,但“退出江湖”四字,份量却实在太重,他此刻声名正 如日之方升,此后数十年的江湖生涯,必定多彩多姿,绚丽无比,但他今日若输了,这一生 便将默默以终。是以他自己虽然充满自信,旁边瞧热闹的人却不禁为他紧张起来,只见慕容 姐妹悄悄商议了一阵。 慕容双终于笑道:“贱妾等要公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公予以‘金鸡独立’姿式站 着,然后再令人来推,若是推不倒公子,公子便算赢了。” 花无缺笑道:“但不知夫人要多少人来推呢?” 慕容双眼波一转道:“随便多少人!譬如说,两百个吧!” 花无缺略一沉吟,竟含笑道:“好,就是如此。”这句话说出来,群豪又不禁耸然动 容,两百个人加在一起,那力量何等巨大,纵然两百条普通壮汉,加起来的力量也绝非花无 缺一个人所能抵挡的,何况也还要以‘金鸡独立’的姿式站着。 “这件事有什么稀奇,只要花些脑筋,任何人都能做的,你只要贴着山壁而立,莫说两 百人,就算两万人也是‘推’不倒你的。” 小鱼儿只当花无缺也想通了这点,谁知他并不走向山壁,竟在空地上:就曲起一腿微微 笑道:“在下数到‘叁’时,夫人便可令人来推了。” 慕容姐妹交换了个眼色,目中都不禁露出欣喜之色,齐声道:“遵命。” 这时山谷外几百个,包括小鱼儿在内,都以为花无缺输定了,有的人甚至已在叹息。 以花无缺之武功而论,百十壮汉,的确不是他的敌手,但这种硬拼力气的事,却毫无技 巧可言,既不能惜力使力,也不能躲让闪避,别人有一百斤力气推来,你也必须要一百斤力 气能抵挡。 只听花无缺道:“一、二、叁……”数到“叁”字,他踏在地上的一只脚,竟突然下陷 了半寸,那坚硬的石地在他脚上,竟变得像是烂泥似的。慕容珊珊瞧得心里暗吃一惊,挥手 道:“花公子已准备好了,你们还等什么?” 抬轿的十八条彪形大汉,立刻快步奔来,他们显然是早经训练,奔行之中,第二人的手 已搭上第一人的肩头,第叁人搭上第二人的……十八个人脚步越来越快,冲向花无缺,推了 出去。 这─推之力,非但聚集了这十八个人本身的力量,还加上他们的冲力,力量之大,可以 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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