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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莽莽风尘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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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莽莽风尘江湖行 岁月匆匆的过去三年。 大雪纷纷的清晨,祈门县首届的一指的武林名宿“八卦神掌”范仲平的宅院, 那院前大门缓缓打开。 白发苍苍的老仆人习惯的拿着扫帚,欲把门前积雪扫去。 他无意抬头,看到眼前大树下站着一位长身挺立的白衫少年。 老仆人指手惊道:“你……你……莫非是……” 白衫少年含笑上前,轻声道:“小鄙正是与老伯一别三年的阮伟。” 老仆人连连颔首,喜颜悦色道:“小扮三年不见,越发长得高大英俊,倒叫老 奴差点认不出来。” 阮伟道:“不知范老前辈可在?” 老仆人连连答应道:“在!在!三年前那回事,老主人犹以为憾,常常慨叹, 说像小扮这样的人物,实是少见的资质。” 他边说边把阮伟带进院内,宅前那根石椿仍然屹立在那里,阮伟触景生情,忆 起往事,不由停步呆望。 老仆人见状,暗暗摇头,叹道:“年轻人何苦一定要学武艺,天下各种事物, 什么不好学?” 他见阮伟仍在呆望,并未理会,心想这么大的石椿,谁能拔起。这少年又要找 苦吃了! 他叹了口气道:“你旦站在这里,待老奴把主人请出来。” 老仆人去后,阮伟暗忖:“不知这三年所学如何?” 他想到自己武功妙处,忍不住单掌拍去,一推一带,只见那石椿好像黏在他手 心上晃动起来。 阮伟心中一喜,左掌反背拍出,那石椿好似底下装有弹簧,突然跳出。 “好手法!” 阮伟一惊,不愿炫耀,右掌一圈,那石椿平稳落下,恰恰?复原来的位置,不 差分毫。 “八卦神掌”范忡平,手抚白须,缓步上前,大大惊道:“小兄弟果非寻常, 料想不到三年不见,竟然如此精进!” 阮伟恭颜揖道:“前辈三年不见,矍铄如故,晚辈此次前来,有一事相烦。” 范仲平刚才见到阮伟拍出石椿的手法,神妙无比,自己竟然看不出这内功心法 的出处。 他见阮伟并不因身得绝艺而骄狂,暗暗折服实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不由回 礼道:“小兄弟不用客气,有何事见教?” 阮伟从怀内摸出一只长形木匣,打开从内拿出一条有如人形的人参。 范仲平惊呼道:“啊!千年参王!” 阮伟平静的递给范仲平,道:“三年前,晚辈受公孙姑娘一丸之恩,曾闻前辈 识得公孙姑娘,烦请将此参转交公孙姑娘。” 范仲平摇手道:“这……这……太贵重了……况且兰儿当年救你,并不指望小 兄弟图报,你如此……未免太见外了……” 阮伟冷笑道:“这参不过是晚辈在九华山上,无意得来,没什么贵重,至于公 孙姑娘,在下对她甚为感激,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范仲平变色道:“小兄弟可别误会兰儿一番心意,老朽深知兰儿的性情,绝非 故意做作的人,她若真要对你有所图谋,也就不会救你,更不会善心待你。” 阮伟摆手道:“前辈不必多说,请转告公孙姑娘,晚辈感激她一番好意,其他 事说之无益。”言谈之中,把手上人参向范仲平抛去,范忡平慌忙接住,阮伟双手 一揖,道声:“告辞了!” 他转身才走数步,范忡平喝道:“且慢!” 范仲平匆忙走进宅内,顷刻走出,手中捧着一个紫色包袱,也不言语,就向阮 伟抛去,阮伟接到手,觉得沈甸甸的,显有不少东西在内。 mpanel(1); 范仲平未等阮伟开口问话,紧接道:“参王我代兰儿接下,这包袱是兰儿寻你 二月后,找不着而留在我处,托我转交阁下。” 他似因阮伟的无情动了真怒,阮伟张口欲辞谢不收,他却又接着道: “你也不必多说,这是兰儿托我转交,你若不收,请自己还给她本人,若是现 在不收,就是瞧不起范某!” 阮伟见他吹须瞪眼,不便再僵持下去,拿着包袱,谢道:“承蒙前辈转交,晚 辈告辞了。” 阮说得客气,范忡平摆不下脸,只有呐呐道:“好……说……好说……” 此时忽听“噗咚”一声,院前大门翻倒,地上积雪被溅得四飞散开,雪花落处 现出两位锦袍彪形大汉,当门两侧抱臂而立。 一会,缓步走进一位红袍丑面老汉,手持一丈长短的龙头拐杖,进门三步,即 停步拄杖而立。 范仲平脸色陡变,怒道:“柯老头子,告诉过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又来做 什么?莫非我俩打得还不过瘾……?” 那红袍老汉根本不理,双目直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范仲平正感奇怪,门前又走进九位黄装窈窕少女,各自手中捧着一件不同的乐 器琴,瑟,筑,竽,笛,箫,,,空候,应有尽有。 跟着抬进一架厚呢软轿,抬轿人是四个与先来二人同样装束的锦袍壮汉。 那轿绿绒锦绣,四周垂着绿珠流苏,华贵无比,只看那四个抬轿人就可见轿中 人的富有,尊贵。 软轿在院中停下,九位黄装少女两侧散开,红袍老汉突然高叫道: “天毒教主驾到!” 他一字一字缓缓吐出,范仲平见到这种排场,脸色本已不大正常,此时陡然变 的苍白,声音微颤轻声道: “小兄弟别管我,快快走吧!” 软轿锦绣垂帘,突然掀开,人未出,声先娇滴滴道:“谁要走呀!” 阮伟只觉眼前一亮,一个披着罩头白裘披风,内着白内软绸紧身长衫,脚踏白 色反毛靴,再衬着那欺雪赛霜的肤色,全身无一处不白得惊人,唯有两肩垂着黑得 发亮的柔发。 阮伟生性喜爱白色,不觉盯望在白衣女子那美得慑人心魄的脸上,心道: “这样美的女子,有什么值得范老前辈可怕?” 范忡平霍然走上前去,强自镇定,却还忍不住声音发颤道:“这位小兄弟刚刚 来到,尚望各位看在老朽的份上,不要留难于他。” 白衣女子转动她那秋水为神的眼眸,格格笑道:“谁说本教要留难一个小?子, 范大侠未免过虑了。” 她话锋突然一转,冷冷道:“若然有人老钉着本教主瞧,就是要走也要留下那 对瞧人的招子。” 阮伟闻言,脸色通红,赶忙垂下头去,暗自怪道:为何会如此失态? 范仲平横眸一瞥阮伟,慌忙道:“他小?子家不懂规矩,有冒犯贵教主之处, 请多多担待。” 白白衣女子出轿,范仲平一直未敢抬头看白衣女子一眼,心知江湖传言,天毒 教主貌美如花,却最讨厌男人看她,暗怪阮伟,怎么那样莽撞。 范仲平忽的转身,面向阮伟,双手一让,冷冷说道:“阁下可以走了!” 阮伟本知范仲平在护卫着自己,生怕自己遭受天毒教的残害,虽有心想要留下, 助他一臂之力,此时见他说得绝情,彷佛怕自己留在此地妨碍到他,当下一气,迈 步走去。 阮伟才走过天毒教主身侧,红袍老汉突然掠到阮伟身前,拐杖一拄,双目上翻, 傲然道: “没听到教主的话!不留下招子就想走了吗?” 阮伟心道:那有这样强横的人,瞧一下就要被挖下眼睛,说不定这白衣女子定 然挖了不少别人眼珠,顿时怒气陡生,一掌向那红袍老汉胸前击去。 红袍老汉脸上露出诡笑,举掌对去。 范仲平见状大惊,呼道:“不可动手!” 阮伟闻声不理,红袍老汉脸上诡笑更甚,那知他一接到阮伟掌力,只觉对方手 若无骨,自己力道毫无着力之处,口中不及惊呼,就被震得连退数步,“噗咚”坐 在地上。 白衣女子转身看到这种情况,脸色微变。 范仲平再也想不到阮伟的功力,竟然胜过与自己不分上下的“花毒君”,但他 知“花毒君”掌上有毒,不禁忧色的注视着阮伟身上。 阮伟忽觉掌心微微刺痛,低头一看,掌心上有五个小?孔,孔中流出丝丝黑血, 麻痹的感觉立时沿手上侵,不由大惊,立时内气一运,把那麻痹感觉止在手掌上。 白衣女子冷冷道:“喂,小?子!你可以走了。” 她自忖阮伟已活不长,也不再留难,倒希望他快快走掉。 阮伟反倒不走了,当下静立一侧,暗暗用劲,想把麻痹的感觉逼出掌心。 红袍老汉翻身爬起,不再理会阮伟,走到白衣女子身后站定。 白衣女子笑语如花,轻步上前,道:“范大侠,本教主两番派遣座下可勤前来 相请,为何不赏脸至云南一行呢?” 原来这天毒教,近数年来换了一个貌美绝色的教主,在云南立根,曾一举歼灭 云南所有武林高手,而且死状奇惨,使武林人物把云南认为恐怖的禁地,才在江湖 上声名大大崛起。 范仲平心中又惊又怒,但脚步却不禁连连后退。 要知天毒教主曲灵姬全身无一处不可施毒,武林中恁谁也不敢与她近身,称她 为蛇蝎花。 范仲平老羞成怒,吼道:“你要再走过来,老朽不客气,要乱骂了。” 白衣女子秋波飞转,笑道:“柯司勤二次与大侠相搏,都算计不到你,难道就 怕本教主会向你施毒!” 范忡平是个老江湖,心知天毒教教主能施毒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那敢让她 走近,摇手当即道: “你别走近,告诉你们,老朽实不知道”蚀骨圣水“的解药在何处,教主亲来, 我也无法奉告!” “蛇蝎花”曲灵姬柳眉轻颦,冷颜道:“你是真不知道。” 范仲平神色一壮,大声道:“老朽实在不知。” 曲灵姬微哼一声,道:“那么三年前,本教曾用”蚀骨圣水“毒到的女子,不 是你救的了?” 范仲平微现局促之色,但仍大声道:“不错!” 他这句答话模两可,曲灵姬冷笑道:“百年前五毒真君制成的蚀骨圣水,除了 五毒真君自制解药外,还未曾听到有人能解此毒中圣品。” 曲灵姬缓步向前移动,范仲平吓的直直后退,不由退到石椿旁边。 曲灵姬停下脚步,手向后微招,那九位手捧乐器的黄装少女都跟上前来,四周 散开。 曲灵姬又道:“那女子武功甚是高强,虽说能止住毒伤即时发作,若无解药, 则再也无法痊愈的。” 曲灵姬停了一顿,一双惑人的眸子紧盯在范仲平脸上,娇声道:“奇怪呀!明 明必死的人,想不到年初竟被本教司勤柯轻龙在藏边遇着。” 范仲平脸色一变,曲灵姬装着没看见,笑道:“本教多方打听,竟打听到那女 子受了毒伤后,曾到范大侠这里来过,而且住了几天才走。” 曲灵姬笑声顿,严肃道:“蚀骨圣水为本教尊为至圣毒品,可惜没有解药,不 敢轻易使用,现听到解药出现,是再也不会放松的。” 曲灵姬又向前移动,石椿后是房屋,范仲平不便再退,从石椿边转过来,向院 门退去,恰恰被九位黄装少女围在当中。 曲灵姬杀气隐现,硬生生道:“本教主此番远离云南千里跋涉而来,势在必得, 姓范的,你到底说是不说!” 范仲平倔强道: “不知就是不知,就是杀了我,也是不知!” 曲灵姬双手轻挥,恶声道:“我又何必杀你,若不告知解药何在?便叫你生死 两难!” 忽然一缕微弱的箫声响起,那持箫的黄装少女不知何时竟吹奏起来,顷刻另八 位黄装少女,各将乐器跟着吹奏弹起。 起先那单独箫声甚为悦耳,可是这九种音色优美的乐器同时奏起,其混合之音 怪异无比,每种音调交互响出,错综复杂,令人听得胸中鲜血翻腾澎湃,难过已极。 曲灵姬面对范仲平站在当中,慢慢从怀中披风内取出一具形色奇待的古筝。 她怀抱古筝,右手五指轻轻一拨弄,顿时一缕奇燥无比的音调,在九种音色中 赫然穿出,深深震入耳膜之内。 范仲平听到乐声响起,就赶紧盘膝坐下,暗运玄功抵御,他内功虽然不弱,但 听到九种乐器合奏,胸中就已不安,此时一听曲灵姬的古筝声,忍不住跳身站起, 要大大狂吼一声,排出胸中难过的郁气。 他人一站起,双拳立时在膝上猛力捶去,竟是硬生生的又坐到地上,用功起来。 曲灵姬首招失利,心想看你能支持到多久,当下五指轻挥,就要大弹起来。 阮伟站在一侧,听到乐声立时运起三年苦练而成的瑜珈神功,这瑜珈神功怪异 得很,就是站着,走着也可运练,不像中原玄门内功,非要盘膝打坐。 他起先听到合奏还不怎么感到异样,但一听曲灵姬一弹,心中顿觉一跳,回首 四顾,红袍老汉及六位锦袍壮汉早已紧紧塞住耳朵,闭目垂首,盘膝而坐,再见范 忡平满面痛苦之色,心知要再让曲灵姬弹下去,就是连自己也要忍受不住。 从范仲平那里接过紫色包袱时,他就感觉到包中有长形兵刃,当下他匆匆打开 包袱,摸出一看,竟是一把黑纹鲨皮宝剑。 曲灵姬脸上露出奇特的笑容,一缕肃杀的曲音,从她纤指中如水银泻地般,迸 裂 出。 范仲平才听到几个音曲,就忍受不住,霍然跳起,伸手乱扯胸前衣服,连那塞 耳闭目的天毒教下,也忍受不住,蠢蠢欲动。 忽然一声春雷,曲灵姬手中一顿,只见阮伟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跃进九 位黄装女少台围的圈子内。 阮伟身形一定,左手持剑垂地,脚下不丁不八,暗运内劲,吐字道:“要是不 停下乐声,莫怪在下无礼!” 字字铿锵!芭位黄装少女竟被震得停下手来,忘记再吹弹。 曲灵姬心知阮伟武功定然高强,只见他对乐声无动于衷,其内功修养便达到匪 夷所思的地步,此时见他左手持剑,心想他右手受伤中毒,用左手使剑,剑术再高, 也大大的打了一个折扣,胆气一壮,根本不答理他,纤手一挥,九位黄装少女便跟 着她又吹奏弹起。 她这一想法却错了,要知阮伟三年习得的天龙十三剑,在剑法的规定中便是左 手使剑。 阮伟见曲灵姬不理会自己,沈声喝道:“你旦见识见识我这小?子剑法如何!” 当下,只见阮伟左手持剑圈身一转,人跟着剑身腾起,顿时四周剑光闪闪,九 位黄装少女只觉剑剑都是朝自己刺来,使剑本人却看不到在何处! 只听“当”“当”“当”数声,阮伟在“当”声未落中,业已神定气闲,收剑 停身。 那九位黄装少女却娇声惊呼,原来她们手中的乐器都被阮伟那一招剑法削断了。 曲灵姬不怒反笑,轻问道:“好一把削铁如泥的飞龙剑,小?子!你大概是飞 龙剑客的弟子吧?” 要知黄装少女手中的乐器都是非铁即玉,她们武功虽然不错,却那能躲得开天 龙十三剑那招专门以寡敌众的剑法! 阮伟仅一招“金童拜佛”便削去她们的乐器,心下却也暗赞这把宝剑着实了得! 曲灵姬笑意更甚,手中古筝无意的轻轻一弹。 阮伟抬头看去,蓦然见到曲灵姬脸上的笑意,心下一汤,不觉呆呆的盯望,竟 然忘了对方最忌别人这样看她。 可是这次曲灵姬却毫无怒意,不但笑意未收,竟然露出淫荡的意味,手也不闲, 跟着弹出一曲柔绵细腻。感人心神的曲子。 黄装少女的乐器被削断后,范仲平即恢复神智,因他背对曲灵姬未见到她脸上 的淫笑,且心境已老,性欲衰退,故对曲灵姬弹出的曲子,还无什么异样,但阮伟 血气正盛,且先声被夺,未曾运功抵御,一时神情被引诱得动汤起来。 范仲平见状大惊,陡然喝道:“小兄弟,注意啦!” 阮伟神智未泯,赫然惊醒,自觉失态,一剑向曲灵姬手上乐器削去。 阮伟出剑虽然迅捷无比,曲灵姬反应更快,全身如灵蛇般,一闪而过。 阮伟刚才出招并非天龙剑法,。暗忖这天毒教主十分古怪,让她久留,迟早要 着了她的道儿,心想不施威风,定然吓退不了她们。 当下左手单剑齐眉举去,姿势十分奇奥。 曲灵姬见奏曲无效,已知阮伟剑法非同小鄙,立时从披风内抽出一柄鸟光闪闪, 长达一丈的柔性蛇剑。 阮伟哈哈一声长笑,作弥勒佛笑指西天状,一剑疾如飞虹,不刺向曲灵姬,却 向石椿削去。 这招“笑佛指天”是天龙十三剑起手式,但见寒光一闪,众人眼睛还未看清, 阮伟已将此招威绝天下的起剑式施毕。 阮伟左手垂剑,面向曲灵姬道:“你们假若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曲灵姬抹下头罩,露出艳光照人的全付面貌,欲待回顶几句,霍然一股急风带 着满天雪花吹来,把她满肩柔发,吹得满面皆是。 只是“轰隆”一声巨响,那石椿从中截断,露出平滑如磨石般的斜形断面。 曲灵姬惊的花容失色,想不到阮伟那一剑早已将石椿削断,若非急风吹倒,谁 也看不出石椿已断,这剑法之精绝,岂非通神! 曲灵姬收起蛇剑,双手微招,她的手下顷刻一齐退到她身后,她微微一笑,道 : “阁下的剑法,胜过令师当年多矣!” 阮伟神色一振,朗声道: “在下并非飞龙剑客弟子,此点可要说清。” 曲灵姬“哦”了一声,笑道:“那阁下一定是得公孙大侠的宠爱,才会传得他 当年仗以成名的飞龙宝剑。” 阮伟横剑轻抚,心下喜爱已极,暗道有此宝剑,天龙剑法真可天下无敌。 曲灵姬又笑道:“不知阁下和公孙大侠是何关系?竟会得到如此宠爱?” 阮伟垂剑回道: “这个用不着你费心,倒是你们走是不走?” 曲灵姬笑意一收,脸泛寒意,冷冷道:“并非本教主巴结阁下,只是幼时曾随 家父和飞龙剑客见过一面,无意问问罢了!” 她停了一下,又现笑容道:“阁下一定要和本教为难,本教退下就是,可是话 说在先头,只要八卦神掌在世一天,本教是再也不会放过他的,除非他说出蚀骨圣 水的解药现在何处。” 曲灵姬玉手一拍,四位锦袍壮汉抬轿跪下,她缓步上轿,在放下帘子时,瞥了 阮伟受伤的右手一眼,跟着又是一拍,九位黄装少女在前,轻步而去。 红袍老汉花毒君殿后,他才走二步,阮伟轻喝道:“且慢!” “花毒君”柯轻龙一转身,阮伟单剑一挑,吓得柯轻龙连忙后退,举掌一看, 手指上的毒针套已不翼而飞,他不敢声张,随在轿后,急急而去。 阮伟剑尖上挑着肉色指套,暗悔自己真是大意,怎会着了道儿,倒给自己一个 教训以后万万不可粗心。 范仲平关心道: “你手上毒伤无妨吗?” 阮伟觉到掌上麻痹感觉已全部逼出,掌心上针孔流出鲜血,安心道:“无妨, 晚辈告辞了。” 范仲平忽然长声一叹,道:“你走了,我也待不长,要去躲躲风头,天毒教的 毒辣,着实令人可怕!” 阮伟点点头,心下也认为这使毒的玩意,确令人防不胜防。 范仲平又道: “你可知三年前受蚀骨圣水毒害的女子,是谁吗?” 阮伟微微摇头,范仲平接道: “她就是公孙兰!” 阮伟惊呼一声,范仲平慨然叹道:“五年前,天毒教的声望在江湖上还不着名, 忽有一天,这里来了个大大有名的人物。”范仲平说到此,脸上露出钦仰的神情: “他来到后,先和我热烈的述旧一番,然后掏出一个小玉瓶,说里面装的是蚀骨圣 水的解药,我正奇怪他为何要把这解药给我,他就自动说出原因。” 范仲平轻咳一声,接道:“他说天毒教在云南一举歼灭该地所有武林高手而创 下基业,定然是获得了绝毒的圣品,仅凭武功,云南高手如林,天毒教是再也歼灭 不了的,经他一番考察,发现是百年前五毒真君遗下的蚀骨圣水,他说目前因牵连 复杂的关系,无法消灭该教,可是那圣水却是天下至毒的液体,若不设法预防,危 害江湖甚大,于是他把珍藏数年,也是唯一的蚀骨圣水解药,分到五处存放,只要 一旦发现中了毒的人,可立刻解救,他这番慈悲心肠,用心确是深长,这五处存放 解药中之一,便是老朽这里,我真想不到,他那么大大有名的人,竟会眷顾到我。” 阮伟忍不住?奇地问道:“他到底是谁?会令前辈如此赞扬?” 范仲平眉头一扬,大声道:“此人便是正义帮主,昔日的铁戟温候吕南人!” 范仲平豪气纵横,朗声道:“怎么不是,吕南人在江湖上叫来,谁人不敬?谁 人不晓?” 阮伟低头暗道:“不知自己亲生父亲是何等人物?若然有一分正义帮主的英豪, 他纵然以前对母亲不起,自己也要敬佩爱戴他。” 阮伟虽不知亲生父亲是何许人,但在他心目中,父亲一定对不起母亲,才会使 母亲改嫁阮大成。 范仲平豪气一,忽又叹道:“三年前兰儿为了寻你,远至云贵一带打探,谁知 她惹到天毒教,想她武功高强不下乃父,天毒教打她不过,就用无色无臭的蚀骨圣 水把她毒害,兰儿忍住毒伤,躲开敌踪,千辛万苦逃到这里,幸亏苍天有眼,我这 里存有解药,把她救好,否则只要晚一步,纵是大罗金仙也救她不活了。” 范仲平说到此处,微微叹了口气,又接道: “她修养数日后,留下这个包袱,托我交给你,说找遍各地也找不到你,心中 有无数的话要向你解释,兰儿临走时伤心欲绝,一再向我说,你一定会再来我处, 只要你一来到,叫我劝你至藏边一行,她在那里等你,要向你解释你对她的误会。” 阮伟咬住嘴唇,愤然道:“有什么好解释!叫我到藏边不会有好意。” 范仲平气咻咻道:“你别这样无情,兰儿不是怀心计的人,她对任何人的情感 都是真的!” 阮伟皱眉道:“不谈这个了,晚辈要告辞了!” 范仲平本想和他一齐到藏边去,自己也好躲躲风头,此时见阮伟丝毫无意,不 由灰心道:“你去罢!算是兰儿错用了心,竟连飞龙剑也赠给了你。” 阮伟解下紫色包袱,范仲平一看就知其意,叫道:“你要还飞龙剑,请还给她 本人,若然不给我面子,莫怪我不客气了。” 阮伟无奈,只好再肩上包袱,范仲平又道:“不是我噜苏,关于蚀骨圣水之事, 请勿传漏出去,免为天毒教得知,为害江湖更烈!” 阮伟慨然道:“晚辈会那种多舌的人吗?” 说罢,头也不回,直步而去。 范仲平心道:“江山一代换旧人,自己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他清理好家产,在第二日就离开祁门县,躲避天毒教的纠缠。 腊月过后,悔占春先。 阮伟为了寻找锺静,告知聋哑虎僧要与剑先生,约定五年后在君山再一决雄雌, 离今只有二年不到,一路迢迢,风尘仆仆,赶往金陵。 半月多的路途,风雪交加,来到金陵,已是冬残春至,他竟病倒在一家高升客 栈中。 阮伟病的很厉害,无法外出打探锺静的住址,每天躺在床上,全身发热,只想 吃冰凉的东西。 亏好他身上银钱还多,店小二倒也勤快,给他买回不少冰梨水果,甚至有时干 脆买回一大块冰,弄给他吃。 这时冬虽已尽,天气还很寒冷,阮伟尽要吃些冰凉的东西,实令人感到奇怪。 可是阮伟偏偏每天少不了要吃,若一天不吃,便全身发火,忍受不了。 这天黄昏时候,房中一灯如豆,店小二还未送进冰来,阮伟心中烧的全身发胀, 辗转呻吟。 忽然房门敌开,阮伟急迫的坐起身来,只见门外走进一位帐房装束的弯背老人, 手捧一盘用湿巾覆盖的东西。 阮伟张着干裂的嘴唇,望着弯背老人手中冷气蒸腾的盘子,口中发出咿唔渴求 的声音。 弯背老人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阮伟身旁问道:“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吗?” 阮伟只是渴求盘中之物,见那瘦小老人问此话来,暗道:“真是废话,身体舒 服还会呻吟难过。” 但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忍住胸中火烧般的痛苦,缓缓点头答话,眼却不觉又盯 望在盘子上。 背老人摇头叹道:“这样不是办法,结果是饮鸩止渴,白白把身体弄坏了。” 湿巾下东西,受热气蒸蒸,滴下粒粒水珠,阮伟心道:“盘中一定是块十分冰 凉的冻果。”喉中忍不住发出“咕咚”的声音,那知弯背老人偏不拿给他吃,还尽 说些无用的话。 阮伟忍住气,微弱的道:“老先生可是店中的人吗?” 弯背老人摆动瘦小的头,回道:“我是店里的帐房,可是平时很少管事,见店 小二每天买冰果给你吃,感到奇怪,所以来看看。” 阮伟中心有气道:“可否请老先生,将小鄙拜托代买的东西,递给我好吗?” 弯背老人似是未闻到他的话,望了盘子一眼,慢吞吞道:“你可是受了毒伤?” 阮伟全身灼热如焚但仍不便发作,点头道:“是!是,请你快将盘子递给我。” 弯背老人大惊道:“你果是受了毒伤?” 阮伟恨不得自己爬起来拿,偏是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当下心肠一硬,转头不 看盘子,暗道且给这位好问的老先生回答过够。 他强忍痛苦,慢道:“小鄙半月前曾受天毒教的暗算,可是已经好了不妨事的, 现在只想吃点冰凉的东西。” 弯背老人失声道:“花毒,花毒!”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望着阮伟。 阮伟心中一动,喃喃道:“不错,那伤我之人果是叫做什么花毒君。” “花毒君”柯轻龙练的是桃花瘴毒,受暗算者若无解药不出三日全身溃烂而死。 阮伟所学的瑜珈神功是至深且精的内功心法,能忍住镑种伤害,迟延数倍时间 而不发。 阮伟本应全身溃烂,但因神功的关系,把那毒气凝聚在身中,不令它发作。 其实那天阮伟并未把毒汁全部逼出,一部份毒汁早已随血液循环,因发作不出, 却在血液中酝酿。弯背老人叹息道:“能把桃花瘴毒,收练成毒物伤人,这人使毒 的功夫,确可称为花中毒君。” 他又疑惑自语道:“既是花毒,怎会无效!” 阮伟抢着回答道:“这个小鄙就不知道了,老先生请你把盘子递给我吧!” 弯背老人揭开湿巾,盘中是两个冰雪包覆,削好的雪梨,阮伟顾不得吃相,一 把接下包冰雪梨,顷刻功夫便吃得一干而净,连核都不吐一点。 弯背老人收回瘦如枯柴的手臂,放下盘子,连连摇头,低语道:“这不是办法! 这不是办法!” 阮伟吃下凉物,暂时抑住心热,一天的挣扎,顿感疲倦难耐,不会儿就熟睡了。 弯背老人独坐房内,蹙眉深思,半晌后,他缓缓站起,走到阮伟放行囊的桌旁。 阮伟的行囊十分简陋,一个紫色包袱,另有一个白布小包里。 弯背老人解开紫色包袱,里面是一柄黑鲨皮宝剑及一块丝质绣花绢帕,散包着 黄澄澄的金子,绢帕上绣织着数朵兰花。 弯背老人枯涩的脸容,绽出一丝微笑,彷佛忆起年轻时,互赠爱物的儿女情怀。 他无心抽出宝剑,顿时一泓秋水闪烁在暗淡的豆光下,砭肌生寒,不由赞道: “好剑!” 只见剑柄上雕着一条飞龙,弯背老人自言自语道:“呀!呀!原来是公孙求剑 的弟子,怪不得内功深湛,竟能止住?毒,半月不发,难得!难得!” 弯背老人迟慢的包扎好紫色包袱,虽见无价的宝剑及金子,却丝毫无动于衷。 他闭目沈思,似有一件难事在他心中,无法决定,最后喃喃道:“再看看他到 底是什么身份?” 于是他解开那白布包里,里面是些换洗用的衣物,无意随手一翻,掉出一个大 纸袋,纸袋内装着文房四宝及纸张书本。暗道:“想不到还是一个读书人。” 他忽见里面还放着白绸紧包的小包,心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要如此隐密 的放着?” 弯背老人为了确实鉴定阮伟的身份,以便决定心中的难题,顾不得探入隐私的 不道德行为,拿出一看。 只见白绸上写有墨字道:“苍天昊昊,衰草滔滔,母影已遥,儿眼欲焦。” 寥寥数语,却充分表现出思母的情切,哀母的伤怀,弯背老人叹息一声,暗暗 点头。 打开白绸,里面是两只插头玉簪,那玉簪色呈墨绿,形状是晶莹发亮的双凤。 弯背老人一见此物就很眼熟,拿起近眼一看,每只凤簪上都雕着“南苹”两字。 不如何时,那弯背老人瘦削的脸上老泪纵横,不时低呼:“苹儿!苹儿!……” 声声如泣,哀感莫名,他迟缓的走到阮伟床旁,蹲下身子,枯瘦的手,不停的 轻抚在阮伟头上,也不停的道: “乖孙儿!痹孙儿!爷爷会把你的毒伤治好,一定会把你的毒伤治好!……” 原来那弯背瘦小老人竟是潇湘妃子萧南苹的父亲萧三爷,在十八年前江湖上就 传说萧三爷死了,却不知怎么死的,那知他竟隐居在金陵,做一个客店的账房,实 在令人料想不到。 要知萧三爷轻功,暗器及易容术冠绝天下,在这三方面的功夫,他可齐名在剑 先生,三心神君。飞龙剑客之间。 任何暗器,不菅有毒或无毒,碰到萧三爷手上,尽皆无效,“花毒君”的毒针 指套也属暗器之一种,萧三爷既知道毒气的来由,当然不难诊治。 三日后,阮伟才悠悠醒来,四下张望,发觉自己身在一间精舍中,已非原来所 住的简陋客房,舍外是座花园,园中老梅数十株,株株鲜红如火,娇艳欲滴,园子 里尚有积雪,空气显得十分清爽。 阮伟舒畅的呼吸几口气,只觉身上已无丝毫不适的感觉,再看身上也无红肿的 现象,暗道:“奇怪!我的病怎会霍然而愈?” 他却不知,在他昏迷的三日中,弯背老人花了多少功夫与药物,才将他治好! 当下,他翻身下床,欲站起身来,那知“咕咚”一声,摔倒床上,才知全身仍 然无力,竟是无法走动。 “不要急,好好休养数月,自会痊愈。阮伟抬头看去,见弯背老人含笑走来, 又道:”你可觉得好多了?“ 阮伟心想自己的病,一定是被他治好,连忙笑道:“多谢老丈搭救,小鄙年幼 无知,若非老丈,小鄙要死在花毒君手下了!” 弯背老人满面笑容的看着阮伟,显是心中喜爱得很,然而他既不问阮伟的姓名, 也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更不与阮伟谈及爱女萧南苹的死因。 他仅淡淡的道:“好好休养,好好休养!” 以后弯背老人每日都来和阮伟盘说数次,阮伟有时想问他姓名,以便有个称呼, 那知他道:“我年龄足可做你的爷爷,你以后就喊我萧爷爷好了。” 阮伟心感他救命之恩,也不以为忤,整天尽是萧爷爷长,萧爷爷短,谈些武林 中的事情。 阮伟对武林中掌故憧得很少,此时听萧爷爷娓娓道来,十分神往,有时谈到武 功方面,萧爷爷更是精神,举凡暗器手法,轻功心法,易容妙术,尽皆倾囊述出。 阮伟领悟力,十分聪颖,一点即透,一月后他便得到不少关于这三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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