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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吃瘪 铁燕双飞是他们的同伴,是他们同时脱离魔教的最亲密的战友。 可是因为他们已经断了一只手。 断了手并不就此残废了,他们还有一只手,仍然是可以排进当今武林榜上的前 十名之内。 然而他们却受到了处决。 处决的原因,并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武功不济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跟那位姑娘有 了纠纷。 金狮、银龙他们现在的地位,绝不在任何一位掌门人之下,然而他们对那个女 子,何以会如此恭敬呢? 当然,那个女子本身的家世也足以自傲,不把五大门派放在眼中,但是柳若松 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对她恭敬,绝不是因为她的家世。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奇妙的关系,为了保全她,他们才处决了铁燕夫妇。 他们对自己人都如此,对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呢? 柳若松更不敢想象了。金狮淡淡地道:“柳若松,听说你是个聪明人?” 柳若松最近已经学得十分谦卑了,在这个时候,他更是十二分的谦卑,弯下腰 深深地鞠躬道:“不!晚辈实在是个很愚蠢的人,专门做些愚蠢的事。” 银龙笑了一笑道:“自己知道自己蠢的人,还不至于太不可救药。你认识我们 是什么人?” 柳若松道:“晚辈不认识。” 银龙笑道:“你自然也不认识姑娘了?” 柳若松道:“什么姑娘?晚辈没见过有位姑娘。” 银龙满意地道:“好!笨人的记忆力不好,见过的事立刻就会忘记,但是老夫 现在告诉你的话却必须记住。” 柳若松忙道:“是!晚辈一定牢牢记住。” 银龙点头道:“好!老夫的话很简单、很好记:一、你没来过这里。二、你没 看见过人。三、滚。” 柳若松连个屁都没敢放一个,转身就走,不过才走几步,却又被一个如雷般的 声音喝住了。 那是金狮的吼声:“站住!回来!” mpanel(1); 柳若松乖乖地回去:“前辈还有什么指示?” 金狮道:“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 柳若松顿了一顿才道:“晚辈有几个朋友,他们对连云十四煞略有所闻,所以 晚辈能找到。” 金狮冷笑道:“你的运气实在很好,因为从今后江湖上已经没有连云十四煞了, 所以你还能活下去。以后你最好少交那种朋友,有时候朋友太多也会倒霉的。” 柳若松只有称“是”。金狮又道:“不过有两个朋友你却一定不能放弃,必须 要经常跟她们在一起。你知道是哪两个吗?” 柳若松很想装傻的,但是他知道没有用,如果等到对方提醒他时,很可能又要 倒霉了。 因此他干脆老老实实地道:“晚辈知道。” “是哪两个人?”对方似乎还不放心。 “是师母赐给晚辈的两个终身不离的腻友。” 金狮哈哈地大笑起来:“你果然聪明,难怪姑娘吩咐要留下你的一条命。不错, 就是这两个朋友,不过柳若松,你这次出来,却把她们给摔掉了,她们一定会很不 高兴,回去可有你的罪受了。” 柳若松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一片痛苦之色。他本来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问题,现 在被提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被绑上了嘴的狗被人踩住了尾巴。 痛楚彻心,想叫又叫不出来。 金狮笑了一笑道:“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是个很够朋友的人,跟那两个朋友 相处很融洽。” 柳若松真恨不得一拳打在那个金色的鼻子上,但是他的表面上却不敢,十分恭 顺地道:“请二位前辈慈悲,晚辈永志不忘。” 金狮点点头道:“好!这一次老夫可以替你担待,那两个朋友对你不告而别的 事不会追究了,不过以后你若是再犯一次,她们就不会饶你了。再者,你若是表现 良好,她们可以听你的,你懂得这句话吗?” 柳若松这时真恨不得上去抱住他,吻吻那多皱的脸,来表示他的感激,因此他 连忙恭声道:“谢谢前辈。” 谁都可以听得出,这是一种真心的感激。 是什么原因使得柳若松如此感激呢? 说起来谁也难以相信,那两个朋友竟是指的春花、秋月两个娇滴滴、一把能捏 得出水来的女孩子。 柳若松回到家里,她们已经一阵风似的涌了上来,亲亲热热地拥着他,一个伸 手去脱他的衣服,另外一个已经凑在他耳边道:“死人!这几天你死到哪儿去了? 也不言语一声,害我们好想念你。” 柳若松这次居然敢挺起腰干来说道:“别烦,我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放盆水给 我洗个澡,然后你们给我走远些,别吵着我,让我好好地睡一觉。” 两个女孩子都为之一怔,四只手同时伸了出去,轻轻一搭,已经扣住了柳若松 的关节要穴。柳若松尽管已经作了防备,却仍然被扣个正着,他不能不承认,这两 个女人在制男人时实在有一手。 他连忙叫道:“在我胸前怀里,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春花笑道:“你总算还有良心,记得我们俩。” 她伸手到他胸前,摸出来的却是一颗金制的狮子,口中却衔着一个白色的绣球。 绣球不过像粒黄豆大,她拿下来,居然一捏就碎了,里面还有一张字条,她看 了一遍后,冷笑道:“你这次运气不错,居然得到了他老人家的照顾。” 说话时已经放开了手。柳若松神气地一挺胸膛道:“他说你们今后一切都要听 我的。” 秋月笑笑道:“这个家里你是主,少夫人已经把我们赐给了你,我们不是一直 都听你的吗?” 柳若松道:“可是另外一位老人家说的意思还不只这些,他要你们完全部听我 的。” 春花笑道:“他是这样告诉你的吗?” 柳若松道:“当然了,不信可以问他去。” 春花道:“不必去问,老人家在手令上写得很清楚,好像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柳若松忙问道:“手令上怎么说的?” 春花笑道:“只说我们要听你一句,就是你不要人陪着上床的时候,我们不能 强迫你。” “就只这一句话?” 春花一板脸道:“就是这一句话,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否则今天我们就会活活 地拆了你!记住,今后你也就是有那一点权利,可是你自己也要记住,其他的地方 你仍是要听我们的,如有违反,你的报应更惨了。” 柳若松几乎不相信地道:“我只有这点权利?” 秋月冷冷地道:“当然了,那老家伙的地位不比我们高,他又怎敢命令我们? 他自己也只能具有那点权利而已。” 柳若松本来不相信的,可是他再往深处一想,却又不觉得奇怪了。 如果那个曾化身为玉无瑕的女孩子能使两个老家伙如此恭敬的话,那么目前这 两个女的说她们的地位与金狮、银龙是平行的话也不足奇了。 他们之间一定有一条无形的线在连通着,组成了一种神秘的关系。 柳若松突然兴趣增浓了,他要探出这种神秘的关系。如果能有所发现,那必然 是一个震惊天下的大秘密。 要探究这个秘密,春花、秋月自然是最好的线索,她们的地位如果与金狮、银 龙相等,一定是非常重要了。 春花、秋月果然替他放好了热水,让他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穿上一身轻松的 衣服。他把自己暗藏的龙虎大补丸狠心吞了两颗。 那是他从一个下五门的采花贼那儿得来的秘药,虽然伤身体,却十分有效。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只有在她们两个人高兴的时候,她们才肯吐露一点实 话。 而要使她们高兴,实在是件很费力的事,但是为了要得到那个秘密,他也顾不 得了。 药力发作时,他叫道:“春花、秋月,你们进来。” 两个女的都进来了。柳若松虽是坐在床上,但是仍然很明显地他是处在那一种 状态中。 柳若松笑道:“上来吧,你们还装什么蒜?” 在平时,他不用开口,她们已经一拥而上,可是今天却怪了,两个女孩似乎换 了个人,完全无动于衷。 秋月冷冷地道:“对不起,柳大爷,我们不侍候。” 柳若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春花也冷笑道:“你虽然有权利拒绝我们的要求,却没有权利叫我们陪你上床。” 秋月的话却更冷酷了:“以前我们是看得起你,才让你得点好处,哪知道你倒 端起来了,以为我们当真要巴结你不可。” 春花的手指干脆指上他的鼻子:“柳若松,瞧你这副德性,姑奶奶们瞧得上你 已经是你祖上积德了,你居然还敢挑剔。凭姑奶奶们这份人才,不怕少了男人。很 好,今后咱们公事公办,不谈私情,谁也别惹谁。” 柳若松没想到她们会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开口说起话来又尖又利,倒是弄得呆 了。 两个女的骂完之后回身就走,柳若松忍无可忍,从床上飞身而起,扑向二女的 身后。 他的武功不弱,而且因为连番失利,弄得人人都欺负他,已经憋足了一肚子的 气。 在丁鹏面前,在青青面前,他受尽奚落倒也罢了。 在金狮、银龙面前,他也勉强能忍下去。 可是在这两个使女面前他也要吃瘪,这未免太没有混头了,何况柳大爷并不是 能受气的人。 他的动作疾若脱兔,出手又快又狠。哪知这两个女的居然也不简单,就在他人 快要扑到的时候,一个身躯轻翻,搭住了他的身子轻轻一转。 没有出多少力,只不过利用他自己的冲力,把他的去势掉了个头,使他从空中 直挺挺地跌在地上。 另一个更缺德,在他屁股上按了按,柳若松的身子立刻就弓了起来,痛得眼泪 直往下落。 这时候,他对那个给他药的家伙,真恨不得搠上两刀才能泄恨。 恨那个药为什么那么灵,到了这该死的时候,还不能收掉药性。 在平常的时候,摔这一下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在那种要命的时刻,就算只有 自己的体重,顶着硬地板撞这么一下,那种痛楚也能使人发疯。 柳若松没有发疯,只小过那一刹那他痛得像是被人抽去了生命。 用双手紧紧地接着,翻来覆去滚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慢慢地消除了痛意,弄得 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像条死狗似的躺着直吐气。 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眼泪跟鼻涕,他却提不起一点劲来擦一下。 但是最惨的却是那药性仍然未退,使他仍然是在极为亢奋的状态中。 更恶劣的是那两个女的在摔倒他之后,看都不看他一下,就跑到自己房里去了。 房子就在隔壁,她们进屋后也没有关门,柳若松仍然可以看得见。 看她们脱了衣服互相搂抱着,“咯咯”地荡笑着:“希奇什么!没有男人,姑 奶奶一样能找到乐子。” 柳若松只感到一股从所未有的冲动发自体内,使他鼓起最后的一般子劲儿,握 紧了拳头,狠狠地一拳击去。 击向自己的下体。 这一拳头打得很重。 痛得他发出了一阵干呕,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部吐了出来。 这一拳打得也很毒。 使得绷紧的肌肤扯裂而流出了鲜血。 柳若松的眼前只感到有一阵金星飞舞,人就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拾掇得干净了,破裂的地方沉甸甸的, 想是包扎过了。 春花、秋月都在床前,春花托着一个小盅,秋月则把他轻轻地托了起来道: “柳爷醒了,我们刚给你炖好了一盅银耳汤,你趁热吃了吧。” 柳若松冷冷地道:“不敢劳驾,我当不起二位如此侍候。” 春花把一匙银耳自己先试试冷热,才喂进他的嘴里,笑着道:“柳爷,对不起, 我门只是跟你开开玩笑。等你好了之后,一切部唯命是从,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又是谁的命令?” “没有人,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我们发现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很了不起?” “是的,一个能够对自己下这种狠心的人,就是个了不起的人。” 柳若松差点又要掉下眼泪。 天知道他为了这点了不起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个玉无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 这句话是丁鹏问的。 现在他们已经在车子上,青青倦慵地依偎在他身上,小香跟小云坐在对面。 在听过青青叙完了她们的故事后,丁鹏问出了这一句话。 青青笑了一下道:“一个很好看的女人,你再也想不到世上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尤其是她的身子。” “比你还好看?” 青青的脸略红了红,但还是点头道:“比我好看多了。虽然我们都是女人,虽 然我心里很恨她,但是也忍不住想多看她两眼。” 小云也不禁红着脸,有点神往地道:“是的,尤其是她小肚子上那一颗黑色的 痣,在洁白的肌肤上,像是具有一种妖异的诱惑力,吸引住我的眼睛,竟然舍不得 把眼睛移开。” 丁鹏却陷入沉思地问道:“一颗痣,一颗黑痣,像黄豆般大小,长在肚脐下面 左侧两寸的地方?” “是啊,爷,你见过这个女人?” 丁鹏笑了起来道:“我没见过玉无瑕,可是见过这样一个女人,肚子上长着这 么一颗痞。” 青青连忙问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丁鹏道:“也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不过我认为没有你好看。” 青青嘘了一口气道:“那一定不是玉无瑕了,否则你不会说这句话的。” 丁鹏道:“哦?” 青青坐起一点,认真地道:“我绝不夸张,只要你看过她,就会知道她比我好 看十倍。” 丁鹏道:“可是我看过的那个女人,跟你比起来,我觉得差远了。你即使不比 她好看十倍,至少也有九倍半。” 青青道:“那她就不是玉无瑕,只是凑巧两个人都生着一颗痣而已。” 丁鹏一笑道:“这自然是巧合,但是巧合的机会不太多。” “你认为她就是玉无瑕?” 丁鹏道:“我没有这么说,但是我认为她可能是玉无瑕。” 青青摇头道:“绝无可能。” 丁鹏道:“为什么?” 青青道:“因为她比我美得多。” 丁鹏笑了,道:“青青,那是你的看法,不是我的看法。在我的心目中,你是 至善至美的化身,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你。” 青青的脸红了:“郎君,你只是说着使我高兴而已。” 丁鹏一把抱起她,亲了一亲,笑道:“青青,我也许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 绝不会骗你。我不知道那个女的是否就是玉无瑕,但是我即使看见了王无瑕,也不 会认为你不如她的。” 青青笑道:“那就是你的眼睛有问题。” 丁鹏道:“我的眼睛绝没有问题,倒是你们的眼睛有问题。” “我们的眼睛有问题?” “是的,你们看一个人的美观,只从表面上来判断;我看一个女人,却还要看 透她的内心。一个女人如果内心是邪恶的。不管她表面多美,我却只看见邪恶的地 方。” 青青感激地靠他更紧一点,丁鹏也抱她更紧一点,小香与小云只有把头转向窗 外,装作没看见。 默默地过了一阵,青青问:“那个女子是谁?” 丁鹏道:“是一个我认识的女孩子。” 青青道:“你能看到她的那个地方,一定交情很深。” 丁鹏笑道:“你跟玉无瑕之间的交情也很深吗?” 青青道:“那不同,我们都是女人。” 丁鹏道:“我认为没什么不同,反正不是我存心要看的,也不是我把她脱成那 样子的。” 青青道:“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丁鹏想了一下才道:“我不想说出她的名字,但是你也知道,我并没有认识多 少女孩子。” 青青忽地一震道:“不!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她们的脸一点都不像。” 丁鹏道:“一个善于化装的人,可以把自己化装成很多样子。” 青青很惊诧地道:“怎么可能呢?” 丁鹏道:“你若是对她了解深入一点,就知道这是非常可能的”又默然片刻, 青青道:“你要去找她?” 丁鹏笑了,道:“青青,你最可爱的地方就在此,往往我还没有说出口,你已 经知道我心里想做的事了。” 青青叹了口气道:“我大概打消不了你的意思。” 丁鹏道:“是的,我一定要去证实一下。” 青青又默然片刻才道:“郎君,即使你证实了,我也请求你不要伤害她。” 丁鹏道:“为了她劫持你这件事,我不会伤害她,因为玉无瑕也没有伤害你, 可是我若查出她还做过其他的恶事,我就不会饶她。” 青青道:“无论如何,她只是个女孩子,不会做大多的坏事的。” 丁鹏道:“那要看她做了些什么才能决定的。” “她自己有老子。” “那她更应该受到惩罚。有了那样一个父亲,她的一切更不可原谅。” 马车在一条岔路上停下来。 青青跟小云下了车,小香仍然留在车上。 丁鹏在车上探出身来道:“青青,从这儿,你们可以一路回家去,大概不会有 什么危险了。” 青青道:“我晓得,我也不是轻易受欺凌的人。上一次是我疏忽了一下,以后 我会小心的。” 丁鹏点点头又道:“青青,很抱歉,既不能整天地保护你,反而给你惹来很多 危险。” 青青又道:“那不怪你,事实上这些麻烦还是我给你引来的,因为你的刀……” 丁鹏道:“以前是为了这柄刀,现在则是为了我的人了。现在所有一切的麻烦, 都是对着我这个人而来的。” 刀虽可怕,但毕竟是人的。 在一个可怕的人手里,刀才可怕。 圆月弯刀虽是一柄可怕的魔刀,但是在丁鹏的手中,才能发挥出它从所未有的 威力。 丁鹏的人已经超过了那柄刀。 不但青青知道,每一个吃过圆月弯刀亏的人也都知道。很多人惶惶不安,一直 在找寻这柄魔刀的下落,可是当丁鹏带着这柄刀出现时,他们忘记了他的刀,却把 注意力放在这个人上去了。 以前,他们心心念念想毁了那柄刀,现在却是想毁了这个人。 只是丁鹏是很不容易毁的。 因为他落落寡合,没有人能够跟他攀上交情,就没有人能接近他。 不接近他,有很多阴谋就施不上。 最危险的人,往往是经常出现在身边的人。 丁鹏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身边只带了小香跟阿古两个人。 这两个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无法接近他去陷害他,就只有没下陷阱来陷害他,这也太难了,无论哪一种陷 阱,都很难挡得住他的神刀一挥。 丁鹏了解这一点,别人也了解这一点。 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试过。 望着青青和小云走远了,丁鹏才对挥鞭出发的阿古说出了四个字:“神剑山庄。” 阿古是个很好的伙伴。他从不说话,也不会问问题,一个命令下来,他只知道 执行。 但是小香却大为震惊。 车子在跳动着,她仍然忍不住问道:“公子,原来你怀疑玉无瑕就是神剑山庄 的谢小玉,那怎么可能呢?” 丁鹏笑而不答,小香也就不问了。 她本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知道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喋喋不休的女人,虽然她是非 常地想多说几句的。 那辆豪华的车子停在神剑山庄前的河边。 因为出现得很突然,庄中来不及作任何准备,所以那条华丽的画舫也没有放过 来。 丁鹏不急,阿古也不急,小香自然更不急,他们就在河边的码头上静静地等着。 他们似乎很有耐性,但是神剑山庄里的人却失去了耐性,尤其是谢小玉,更是 急得直转。 幸好她井没有急多久,谢先生就悄俏地到她身边,俏悄他说了两句话。 谢小玉的脸色稍宽了一点,走进另一间秘室,里面已有两个老者。 他们虽然在外面罩上了黑色的外袍,但是在衣袂隐约间,仍然可以看到金色或 银色的底子。 谢小玉一进来,两个老人都站了起来:“姑娘好。” “金伯伯,银伯怕,你们来时看见丁鹏的车子了?” 金狮点头道:“看见了,事实上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我们在路上听说丁鹏的 车子往这条路上走,我们就急急地赶来了。” 谢小玉皱眉道:“丁鹏突如其来,不知道是否为了玉无瑕的事?” 银龙苦笑道:“谁知道呢?不过可能性很大,因为他连家都没回,中途就跟青 青分手上这儿来了。” 谢小玉道:“他怎么会知道的呢?那个柳若松实在该死,不该留下他的活口。” 金狮道:“这绝不会是柳若松泄漏的,他离开我们后,一直都在被监视中,没 有跟外人接触过。” 谢小玉道:“那还有谁呢?此外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银龙道:“如何泄密的老朽不得而知,但是绝不可能是柳若松,他心中对丁鹏 的恨意比任何人都深,不会把这种事告诉丁鹏的。” 谢小玉叹了口气道:“可是丁鹏来了。” 银龙想想道:“他的来意还不知道,也许他不是为了玉无瑕的事情而来。” 谢小玉道:“除此之外,他没有理由再来。” 两个老人又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银龙道:“我先出去探探他的口风。” “什么?银伯伯,您要出去见他?” 银龙道:“不错,我去听听他的口气,也想试试他的刀法是否真能够天下无敌。” 金狮连忙道:“老二,那太危险了。” 银龙笑道:“也没什么。听人家说得他有多神,已经超过了昔日的老鬼,我不 去试一下,实在难以相信。” 金狮道:“那是毋庸置疑的,铁燕两口子在他刀下一招断臂,有许多人在场目 睹。” 银龙冷笑道:“这倒不是我吹牛,使铁燕两口子一刀断手,你我也有这个本事。” 谢小玉道:“银伯伯纵然要会他,也不必拣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呀。” 银龙笑道:“正是此时此地,老朽去会会他才有用,必要时你把一切都推在老 朽身上便是。好在老朽与姑娘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别人知道。” 金狮道:“老二,你一定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银龙道:“我知道,我们最防范的人不是丁鹏,而是那个老鬼,而且丁鹏对我 们也没有仇,他好像对老鬼的事还不知道。” 谢小玉道:“他一直相信自己娶的是一位狐妻。” 银龙笑道:“那就让他保持那个想法好了,我们也不必去说穿他,这对我们有 益无害。他上次不杀铁燕夫妇,今天想必也不会杀我,因为老鬼最痛恨的人就是那 两口子。” 金狮道:“老二,总之,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如果发现不是敌手,犯不上逞能, 赶紧溜好了。” 银龙点点头去了。金狮道:“我也要走了,跟着去看看,见识一下丁鹏那无敌 的一刀。” 谢小玉笑道:“金伯伯,你对银伯伯好像很关心。” 金狮道:“我们是多年的老兄弟了,自然要关心的。” 谢小玉本来想问:“你们跟铁燕夫妇也是多年的搭档,怎么下得了狠心,置他 们于死地的?” 可是话到口头,她忍住没问。她知道过去那一堆人、那许多事,其中内情的恩 怨纠纷错综复杂,不是任何一个人理得清的,即使是当事人也未必见得完全明白。 可是,任何一件悬案如果揭开了,就是武林中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当然连 带着也要伤害到很多人。 别的不谈,她谢小玉本身就是一个谜。 她是神剑山庄天下第一神剑谢家三少爷谢晓峰的女儿,这由于谢晓峰自己都没 否认,由着她住进了神剑山庄,似乎已经确定了。 神剑山庄有着赫赫的侠名,被武林中人视为圣地,可是这位女主人的一切却又 充满邪意。 不仅如此,她还是一群杀手的女首领,是一个叫玉无瑕的女人的化身。 再者,她更与昔年魔教中的两大长老金狮、银龙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她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人能解答。 但是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只有被保守的时间长短之分,迟早,秘密总会被人 发掘出来的。 丁鹏仍是坐在车上,小香依偎在他的脚下,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这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娇弱可爱的,任何一个男人,只要有这样一 个女孩子拥在身边,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的世界。 她不是妻子,不是情人。 可是只要有她在身边,男人可以忘记妻子,不要情人,因为她给人的是一种超 越尘世的感受。 她是一个女人,但是她却能给男人一种升华的情欲,她给人的满足是纯心灵的。 只有两种男人,才会在她的身上兴起情欲之思。 一种是最粗俗的男人,根本无视于她的灵性所在。 另一种是最超俗的男人,在完全接受了的灵性之后,仍然能感受到她的女性的 魁力。 丁鹏自然不是一个粗俗的男人。 但丁鹏也不会是一个最超俗的男人,可是他把小香拥在怀中时,居然兴起了一 丝绮思。 那不是情欲的冲动,他只想把这个满体芳香的女孩子脱光了衣服抱在怀中,把 鼻子凑在那娇嫩的肌肤上,直接地闻一闻那种芳香,不知道又是如何的一种情景。 也许在那之后,他还会再做些什么,但是在目前,他心中涌起的却只是一个念 头。 一个很美的、无邪的、不过在别人看来却是很香艳的念头。 正因为这是一个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就不很神圣的念头,所以丁鹏才感到时与地 的不对。 只不过丁鹏是个想到就做的男人。 他有了那个念头,立刻就会将之实施:“阿古,把车子调头,找个地方歇下, 我们明天再来。” 现在不过是中午,距离明天还早得很,既是明天还要来,何不多等一下呢? 因为从这儿到最近的市镇,乘车子也要走一个时辰的路。 但是阿古是个最忠实的仆人,他只接受命令,从来也不问为什么的。 所以他立刻就掉转了车头,驱车向来路行去。 那四匹骏马在他的操纵下,已经非常地驯服了。 它们每一匹都是日行千里的名种良驹,乍然用来拉车子,还有点不习惯,也有 点不甘心。 时日一久,它们已能习惯了,而且也能表现得非常优秀,配合得非常和谐。 当它们开始奔驰时,八条前腿同时举起,也同时落地,八条后腿同时跟进,把 车子拉得像飞一般的前进。 四匹奔马拉着一辆沉重的大车子,在行进时要想停下来是很困难的事。可是它 们在奔出百来丈则时却停了下来。 阿古并没有控制它们,是它们自己停下来的,八条前腿举空之后,它们居然控 制住自己没往下落的后腿,一连向前跳了几下,以抵制住车子的冲力,使车子停下 来。 因为路中心站着一个人。 一个银色衣装、戴着银色面具的人,面具下飘着银白色的长衫,因此,可以知 道这是一个男人,一个老人。 这些马匹井没有训练过见人要停的习惯,有了阿古那样一个御者,实在不需要 那种训练了。 如果是个来不及躲避的路人,阿古的长鞭可以在马匹冲到对方之前,把他卷起 来放到路边去。 有一回前面有个老头儿,骑了一头发了性子的草驴,赖在路中心,既不走也不 让。 阿古的车子冲到,长鞭一卷,连人带驴都安放在一边去了。人驴安然无恙,倒 是旁边目击的路人吓昏了两个。 假如是存心找岔挡路的,阿古一鞭横扫过去,任何障碍也都排除了。 可是这个老人居然能叫在奔跑中的骏马自动却步,能使天神般的阿古停鞭不动。 这个人实在是很了不起。 他只站在路中心,纹风不动,可是他身上却有股无形的、慑人的威力透射出来, 使人不敢冒犯他。 丁鹏的手玩弄着小香的柔发,这已经成了他一种习惯,坐在车子里的习惯。 车子乍停,小香拾眼向外看了一看,忽地惊呼出声:“银龙长老!” 丁鹏却仍然在卷弄着那一绺柔发,漫不经心他说:“是昔日魔教中的银龙?” 小香点点头。丁鹏再问道:“铁燕双飞跟他是一伙的?” 小香又点点头,却低声道:“他在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二,比铁燕夫妇高得多了。” 丁鹏笑了一笑:“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呀,他们好像都背叛了魔教。” 小香点头道:“是的。他们跟金狮长老,都跟五大门派暗中串通,背叛了门户, 把魔教击溃了,否则魔教的势力也不会消亡得这么快。” 丁鹏道:“昔日魔教的作为,当真已到了天怨人怒的程度了吗?” 小香嗫嚅地道:“这个……婢子不清楚,不敢直言。” 丁鹏道:“没关系,你说好了,照你的意思说,你认为他们如何?” 小香道,“我出生的时候,魔教已经沦亡了,所以我并不清楚,但是根据后来 的听说,魔教的一些作为,的确是招致天怨人怒。” 丁鹏道:“那么他们叛教倒是顺天应人了?” 小香道:“不过据婢子后来的了解,内情又并非如此,魔教的教规虽然与中土 不完全相同,但是他们却很有纪律,不准随便杀人的。” “那又为什么惹得天人共愤呢?” “那是因为魔教的教主在参练一种新的武功,闭关参修,把教务交给他们去处 理。他们倒行逆施,才使得魔教声誉日降,成为武林的公敌。等教主功成出关,他 们为了怕教主降罪,又出卖了教主,跟五大门派串通一气。” “这么说来,作孽的是他们了?” “据婢子的了解是如此了。” “五大门派难道不知道吗?” “这个不清楚,但是教主闭关是一件秘密,外人不知道,魔教中人也很少知道。 他们把责任推在教主头上,造成有口莫辩之势。” 丁鹏点点头:“五大门派的掌门人约了谢晓峰,才把魔教教主逼下了祁连山。” “是的。要不是谢晓峰,五大门派的掌门人纵然联手,也不是教主的敌手。” “谢晓峰似乎是个很讲理的人?” 小香道:“谢大侠并不明内情,而教主也不肯解释。” 丁鹏道:“为什么他不肯说明呢。” 小香道:“那时他并不知道四名手下已有三个叛变了,纵然对他们的作为不满, 却也不能把罪过推在下属的头上,他原是个高做的人。” 高做的人,也是勇于负责的人。 丁鹏的脸上已经现出了一丝敬意,抱起了他的刀,跨下了车子。 车上的阿古似乎已为老人的威势所屈,一动都不动,但是丁鹏却很从容,没有 受到影响,只笑了一笑问道:“刚才我们在车上的谈话,你听见了没有?” “老夫的耳朵并不聋。” “小香的叙述是否有不公平的地方?” 银龙道:“武林中的事,很难用公平来衡量的。老夫固然可以找出一堆理由来 辩解,但口舌之争是最无聊的事。” 丁鹏道:“很好,痛快,痛快!阁下不失为一个枭雄。” 银龙一笑道:“我是来领教你的刀的,同时也想问你一句话,教你刀法的人是 谁?现在何处?” 丁鹏道:“在你之前,铁燕双飞也问过,他们在断手之后,情愿一死来换取这 个答案。” “老夫的情形不一样,老夫的手还好好的。” 丁鹏道:“你用什么武器,可以拿出来了。” 银龙笑笑道:“老夫自然也是用刀的,但是老夫的刀不如你手中的刀,不拔也 罢,老夫就以空手领教。” 丁鹏等他说完了这句话,刀已出手,一刀迎面劈去,银龙看着刀势过来,端然 不动,直等刀锋到了他面前一丈之处,他的眼中才流露出畏色,身形急速后退。 丁鹏没有追,而且已收刀回鞘,回到了车上。 银龙退了五六丈才站住,才叫出一声:“好快的一刀!”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自头顶分裂成了两片。 好快的一刀!好邪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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