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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孤冢凭吊 这就是小姑娘的家,却不见人影。 高梅刚要再往三间茅屋定,那中间的一间里走出个人,四十多近五十岁人,一 身渔人打扮,比姜四海大两岁,比姜四海壮些,也比姜四海黑,浓眉,大眼,短短 的胡子有点灰花,两只袖子卷到胳膊肘,一双小臂青筋条条,一双手大而粗糙,显 示长年操劳,饱经风霜。 高梅忙又停住,叫了声:“爹!” 那人也看见高梅跟关山月了,没理高梅,急步走了过来,近前就问:“关大哥?” 关山月抱拳欠身:“关山月见过老人家。” 那人忙答礼:“不敢当,‘鄱阳湖’姜老弟派人来送过信了,高通海不敢言谢。” 还真没骂高梅,似乎也不像高垣说的。 关山月道:“老人家言之太重。” 高通海伸大手抓住了关山月的胳膊,抓得紧紧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关大哥,咱们屋里坐。” 拉着关山月行向三间茅屋。 这是对关山月,对高梅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既不像高垣说的,高梅就放心不少了,她跟在后头走了过去。 一明两暗的三问茅屋,中间明的这一间算是堂屋,陈设虽然简陋,可相当乾净。 高通海热诚殷勤,进屋就让关山月坐,却看也没看高梅:“还不快给你关大哥 倒弃!l 高梅忙放下简单的行囊,过来倒茶,桌上倒有茶具,粗粗的陶壶、陶杯, 壶里也有茶,但已经不热了,这样的人家,哪里备有热水?自是喝凉茶的时候多。 其实,有茶已经相当不错了,高梅给关山月倒了一杯。 关山月欠身谢了一声。 高通海道:“没有好茶,也来不及现烧水,只有请关大哥凑合。” 关山月道:“老人家好说。” 高通海道:“这么远的路,还劳关大哥送她回来。” 关山月道:“老人家请不要客气,梅姑娘视晚辈如兄,晚辈也视梅姑娘如妹, 应该的。” 这也是明说了,跟高梅是怎么相处的。 高通海道:“听姜老弟派来送信的人说了,关大哥很照顾她,不知道她是在哪 里,怎么认识关大哥的。” 这,姜家派来送信的人没说。 高梅虽然跟芸姑说了,但芸姑显然没跟父兄说。 就算姜四海父子知道,也不能把这事交代送信的带给高通海。 高通海虽然知道女儿跟关山月是怎么相处的,当然也想知道女儿是在什么地方, 怎么认识关山月的,这是一定的。 关山月要说话。 高梅先说了:“爹,我说行么?” 高通海仍然看也没看高梅,道:“你说!” 高梅说了,从她离家说起,把她为什么私自离家,怎么认识关山月的经过,一 点也下隐瞒的说了个清楚。 静听之际,高通海神情震动,脸色连变,等到高梅说完,他倒没先对高梅为什 么私自离家说什么,却猛然转望关山月,霍地站起:“怎么说,关大哥是‘南海’ 郭玉龙的朋友?” 关山月也站了起来:“是的,老人家。” 高通海激动:“怪不得姜老弟派来送信的人说,关大哥一身武艺了得,原来关 大哥是‘南海’郭玉龙的朋友,那就难怪,高通海失敬!” 他抱起双拳。 关山月答礼:“老人家,晚辈不敢当。” 高通海道:“这辈子没福缘见郭玉龙,能见着郭玉龙的朋友关大哥,也足慰平 生了。” 关山月道:“老人家言重了。” 高通海敬仰的是“南海”玉龙,关山月沾了是郭玉龙朋友的光,别的不好说什 么,只好这么说了。 mpanel(1); 高通海让关山月坐,两人坐下之后,高通海道:“高通海一向敬仰郭玉龙致力 匡复,当世英雄第一,关大哥是郭玉龙的朋友,想必也是为匡复志士。” 关山月道:“晚辈不敢当老人家这匡复志士,只能说身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为匡复大业稍尽棉薄。” 高通海一脸异色:“高通海惭愧,身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别无能耐,沦落 到靠水为生,打鱼糊口,未能为匡复大业尽半点心力……。” 关山月知道高通海的顾虑,知道高通海的不得已,道:“老人家也别这么说, 各人有各人的处境,各人有各人的不得已,致力匡复自有年轻一辈在,老人家已经 这么大年纪了,只要心有匡复也就够了。” 高通海道:“多谢关大哥体谅,多谢关大哥安慰,高通海还真是让这个破家跟 这一双儿女拖累了。”一顿,这才望高梅:“这是在家里,跟自己人,在外头可千 万不能说你关大哥是‘南海’郭玉龙的朋友。” 高梅应了声:“我知道。” 尽管郭怀奉师父及义父两位老人家之命,就要前往京里受封王爵,住进“南海 王”府,但郭怀是郭怀,一般匡复志士还是一般匡复志士,所以关山月没有说什么。 高梅那里话声方落,高通海这里脸上变色,抬手指高梅:“你知道,你知道什 么?这么大了,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不懂,这么任性,居然私自离家,一个人跑 到‘广东’打算进‘南海’去嫁郭玉龙,你当你是谁?郭玉龙会要你?也不怕让人 笑死,你也太大胆,敢一个人跑那么远,想进大海,路上出了事怎么办?大海又岂 是你这点水性能下的?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要不是你福人命大碰上 你关大哥,你还回得来么?” 高梅低下头,没说话。 高通海又说话,是向关山月:“拙荆过世早,高通海没教好儿女,关大哥别见 笑。” 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言之太重,总是敬仰英雄,不也显示梅姑娘有这个勇 气?” 高通海道:“关大哥还帮她说话,往后她更不得了了。” 关山月还待再说。 高梅抬起头说了话,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爹,这件事我认错,您骂也好,打 也好,我都愿意受,可是您也该管管小垣。” 高通海道:“你弟弟怎么了?” 高梅道:“他怎么了?您听听他该不该管。” 她把她那位兄弟干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高通海瞪大了一双老眼:“有这种事?他居然私自跑这么老远,都过了 ‘扬州’?” 高梅道:“可不?不信您问关大哥,我还好,自小受他气受惯了,可是这也是 对关大哥无礼,污蔑人家关大哥。” 后头这两句厉害。 高通海一脸怒容,拍了桌子:“该管,该管,绝对该管!这个畜生,太大胆, 太不像话,一定要好好管教,重重责罚――”转脸向关山月:“关大哥,刚说高通 海没教好儿女,请关大哥不要见笑,如今竟又……” 关山月说了话:“晚辈不在意,也请老人家不要看得太重。” 高通海道:“关大哥……”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跟梅姑娘说过……” 他把在船上对高梅说的,高垣没有恶意,及为什么会如此这般的因由,又说了 一遍。 听毕,高通海又一脸怒容拍了桌子:“我还忘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许他姊姊 进家门了? 这个畜生,真是大胆!关大哥不要帮他说话了,今天要不好好管教,往后他能 上天。小梅,把他叫回来!“ 高梅应声出屋,抬头仰脸发出一声哨声,高而尖锐,能传出老远,恐怕大半个 “高邮湖” 都听得见。 这许是高家叫高家人的方法。 哨声发出之后,高梅还站在外头等,没有马上进屋来。 难道高垣能马上回来? 可是,转眼工夫之后,高梅就进来了,道:“爹,没有回应,他不理。” 高通海再次拍了桌子:“这个畜生,他居然敢不理?” 关山月道:“老人家,许是垣兄弟下在附近,没听见。” 高梅道:“关大哥,你还真别再帮他说话了,他既然会跑到那儿去等咱们,也 一定会跟着咱们的船回来,说不定还比咱们先到,因为他会躲在附近看我挨骂。” 这回算是知她那个兄弟了。 关山月还待再说。 高迩海道:“关大哥,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他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管 教,重重责罚。” 关山月道:“老人家,晚辈说过了,晚辈不会在意,垣兄弟也没有恶意,还请 老人家不要生垣兄弟的气。” 高通海还待再说。 关山月站了起来,道:“老人家,梅姑娘已经到家了,晚辈也该告辞了。” 高梅忙叫:“关大哥!” 高通海忙站起,道:“关大哥怎么能这就走?” 关山月道:“晚辈还有事,梅姑娘知道。” 高梅道:“关大哥,没这么急?” 关山月道:“小妹,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 高梅没再说话,可是一双美目里现了泪光。 关山月道:“小妹,我总是要走的,又不是永不相见了!” 高梅道:“就算还能相见,谁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关山月道:“小妹,咱俩说好了的。” 高梅道:“我知道,我不该,可是――好吧!我不再说什么了,关大哥走吧!” 她低下了头,没再说话,可是看得见,两串晶莹的泪珠儿落在了她脚前。 关山月不忍,可是却不能不咬牙横心,他转望高通海:“老人家……” 高通海说了话:“关大哥在‘广东’救了小梅,又从‘广东’送小梅回来,这 份恩,这份情……” 关山月道:“老人家……” 高通海道:“就算关大哥要走,总得吃顿饭再走,不然高通海怎么过意得去? 又怎么面对朋友?” 这倒也是。 高通海话说得诚恳,加以正如高梅所说,关大哥也不是那么急,非走不可,只 有从命留下了。 关山月答应留下,吃过饭再走,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小姑娘高梅!高通海让她做 饭去,她兴奋的答应一声,带着满脸笑就走了,连泪都忘掉了。 关山月心里一阵难受。 其实,吃顿饭再走,从做到吃,能有多大工夫?又能多留多少工夫?可是小姑 娘破涕为笑,高兴了,这是总比没有好,总比马上就走好,能多留一会儿都是好的, 小姑娘可怜,想想,关山月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该吃饭了,菜端上了桌,都是湖鲜,不是鱼就是虾;菜不多,但吃的不是丰盛, 吃的是这份心,这份情义。 看样子真不错,看不出,想不到高梅有这份手艺。 真说起来,高通海老伴早逝,有这么个女儿,操持家务还下全是她?高梅不在 家的这些日于,可苦了高通海这个大男人了。 有酒,高通海捧出了他舍不得喝的多年珍藏。关山月本不喝酒,看这份盛情, 他也就没说什么。 都要吃饭了,还没见高垣回来,关山月要等一等,高通海跟高梅都不让,高通 海说高垣一天到晚在外头野,经常不回来吃饭,高梅说高垣能吃生鱼虾,当饭吃。 又多知道高垣一样,真是个世间少有的奇小于。 父女俩合力劝吃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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