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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赵晓霓道:“你省省力气,别再说了,等罗汉……” 沈玉霞唇边掠过一丝苦笑,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位的这番心意,我会永远感激,只是我该让罗汉省省力气,像我一个伤这么重的 人,想救治我,保全我的命,已经是不可能了,真力灌输之下,只会加速我死……” 赵晓霓道:“你……” 沈玉霞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赵姑娘你或许不知道,罗汉出身武林世家, 不会不知道,我一身罪孽,死不足惜,所以支持到如今,只为找李大侠报信儿,现 在我见着了二位,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能跟在罗汉身边,我死 也瞑目了,只请二位代我找寻李大侠……” 赵晓霓道:“我们会的。” 沈玉霞唇边浮现一丝轻微笑意,道:“那我就更放心了。” 深深地看了罗汉一眼,突然闭上了眼。 罗汉收回了手,睁开了眼,吸下一口气,道:“阿霓,她断气了。” 赵晓霓没说话,半晌才道:“罗汉,她为什么不在她坏的时候死,偏偏等她洗 心革面,改过向善了之后才死。” 罗汉木木然道:“谁知道!” 赵晓霓道:“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一个知道改过向善,幡然悔悟的人,不该 死得这么早,至少不该落个凶死!” 罗汉摇摇头道:“我认为上天很公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个人总该对他 以前做过的错有所报偿的。” 赵晓霓沉默厂一下道:“你还恨她么?” 罗汉摇头说道:“不恨了,即使还恨,又如何?” 赵晓霓道:“那么,咱们把她埋了好不?” 罗汉道:“你认为咱们该埋她么?” 赵晓霓道:“我认为咱们该埋她,可是我不愿意勉强你。” 罗汉一伸于道:“把刀给我。” 赵晓霓把他那把“紫金刀”递了过去。 罗汉接过紫金刀,一抖腕把那木匣甩在了地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举刀猛 然插了下去。 罗汉的力气是惊人的,再加上那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紫金宝刀,转眼工夫, 河边已挖了一个大坑。 罗汉丢下了紫余刀,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俯身抱起了沈玉霞。 他记得以前沈玉霞的身子是温暖的,现在却觉得她的身子是凉的。 以前沈玉霞也曾躺在他怀里过,可是那时候的情景跟现在人大地不相同。 他默默地抱起了沈玉霞,又默默地把她放在了那个挖好的坑里,心里没有仇恨, 可也没有怜悯。 片刻工夫之后,一座坟冢营就,黄土一堆,静静地坐落在这清澈的小溪畔。 罗汉挥动紫金刀,替她做了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她活在浊流里,她死在 清溪旁。” 赵晓霓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天性善良,也有着一付善良的心肠,美目 之中闪漾着泪光,她问了一句:“罗汉,人为什么要死?” 罗汉缓缓说道:“人都会死的,天下万物只要有生,就有死。” 赵晓霓道:“你我都会死,是不是?” 罗汉道:“那当然。” 赵晓霓道:“我希望我能多活些时日,因为我还没有过过几天美好的日子,我 不希望我的美好的日子比悲惨的日子少,真到了该死的时候,我也希望能跟你一块 儿死,不要有片刻的先后。” 罗汉霍地转过脸来,凝目叫道:“阿霓……” 赵晓霓道:“人既然都会死,就不必讳言死,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也不是最痛 苦最难受的,死要死的是时候,死得其所,就拿她来说吧,死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 不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死么,再拿我来说,身在‘白莲教’的时候,我想死,我求死, 却发法死……” 罗汉扬起双眉,道:“阿霓……” 赵晓霓道:“真的,罗汉,我的心境很平静,就在这一刻工夫里,我似乎长大 了很多。” mpanel(1); 罗汉道:“阿霓,杨、祖二位姑娘还在‘菊花岛’人手里!” 赵晓霓道:“那么咱们怎么办,找李大侠去?” 罗汉道:“他还有别的事,他要能顾得这么多。也就用不着咱俩出来找了!” 赵晓霓道:“你想咱们俩去……” 罗汉道“不该么,阿霓。” 赵晓霓道:“你一个人……” 罗汉道:“要是咱们去找李德威,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也是一个人去救人。” 赵晓霓沉默了一下道:“无论你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 罗汉俯身拾起了刀匣,套上了紫金刀! 紫金刀的光芒隐敛了。 可是另一种逼人的光芒却从罗汉两眼之中流露了出来。 春天的黄昏是多彩多姿的。 娇红的晚霞。 成群的归鸟。 人约黄昏后,沐浴在晚霞里的,都是成双成对的。 罗汉跟赵晓霓也是。 他们这一对,男的不及人衣着鲜明,女的却使任何一对中的女儿家黯然失色, 他俩一路行来,不知招来多少羡慕,多少嫉妒的日光。 羡慕归羡慕,有女伴在旁,那些个男士只有忍住了心痒。 可是那些没事儿出来闲荡的光棍儿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两个白衣汉子,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邪笑,并肩走了过来。 他们没长眼,也不看看赵晓霓身边是谁。 他两个并肩挡往了罗汉跟赵晓霓的路,罗汉跟没看见一样,还要往前走,赵晓 霓却连忙扯了他一把。 罗汉停了步,一双锐利目光直逼过去。 两个白衣汉子中,那左边的一个突然笑了:“不错,这位姑娘的眼可比这土小 子亮多了,土小子,我们兄弟闷得发慌,也不忍见你委曲了这位姑娘,咱们打个商 量,你找个地儿坐会儿,让这位姑娘陪我们俩聊聊,呆会儿少不了你的好处,怎么 样?” 罗汉冷然开了口:“你们两个是:菊花岛‘的人?” 左边那白衣汉子一怔,旋即笑道:“哟,我说过这土小子眼不够亮呢,看来也 挺亮的嘛,土小于,我们俩确是‘菊花岛’的人,怎么样?” 罗汉道:“我找的就是你们,告诉我,你们那主子现在什么地方?” 左边那白衣汉子道:“怎么,你要找我们皇爷!凭这付土头土脑的德性也配… …” 砰地一声,罗汉那套着紫金刀的刀匣,正砸在他左肩上,他没哼一声便倒了下 去。 右边那名脸色大变,抬手就要探腰。 刀光一闪,罗汉紫金刀已然出匣,那锋利的刀尖正指在那白衣汉子的喉咙上, 罗汉道:“他没来得及告诉我,你说。” 那白衣汉子吓白了脸,脸色比他身上穿的那件衣裳还要白:“你,你要于什么?” 罗汉道:“不干什么,我想见见他。” 那白衣汉子道:“这个……这……” 罗汉冷笑―声:“堂堂四大霸主之一的‘菊花岛’海皇,难道还怕我一个土小 子不成? 说吧,不说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那白衣汉子道:“从这儿往前走,里许处有座‘天王寺’……” 罗汉道:“海皇还在”天王寺‘?“ 那白衣汉子点了点头,道:“是的。” 罗汉道:“杨督帅的千金,跟祖财神的女儿呢?” 那白衣汉子道:“这个……那两位姑娘现在也在‘天王寺’里。” 罗汉道:“真的么?” 那白衣汉子道:“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罗汉道:“你当我不敢去么,我找的就是你们。” 手腕一翻,紫金刀的刀背又砸在那白衣汉子肩头,那白衣汉子也没来得及哼一 声地便倒了下去。 天已经黑透了。 今夜不是个有月的夜晚,天黑得像泼了墨。 夜色里黑忽忽的一堆,微徽透着点灯光。 赵晓霓道:“罗汉,那想必就是‘天王寺’了。” 罗汉道:“可能,阿霓,你找个地方歇歇好不好?” 赵晓霓道:“不,我要跟你在――起,你忘了,我说过,无论什么,我都要跟 你在一块儿。” 罗汉道:“阿霓,‘菊花岛,的人身手都不俗,他们的武功自成一脉,诡异莫 测,一旦跟他们对上了,我就不能分心……” 赵晓霓道:“我知道,你用不着分心,我能照顾自己。” 罗汉还待再说,夜色里突然传来一声沉喝:“什么人,站住!” 罗汉双眉一扬,道:“他们布的有桩卡。” 赵晓霓道:“反正咱们跟他们是来明的,管他什么桩卡。” 前面夜色里出现一个人影,旋即火光一闪,那人打着了手里的火折子,举高一 照,突然笑了:“谈情谈到这儿来了,二位,‘天王寺’里今夜人多,你们另找个 僻静地儿去吧。” 罗汉冷冷说道:“你看我们俩像是谈情来的么?” 耶白衣汉子―怔,上下打量了两个人一跟,脸上陡现诧异神色,道:“你们两 个是来干什么的!” 罗汉道:“我来找两个朋友,听说他们俩在‘天王寺,这一带走失了!” 那白衣汉子道:“你两个朋友……没有,没有,两天了,‘天王寺’没一个闲 杂人来……” 罗汉道:“我那两个朋友是两位姑娘,一位姓杨。一位姓祖。” 那白衣汉于脸色陡然一变,冷笑说道:“好朋友,你可真会冤人哪。” 话落,火灭,眼前刹时又是漆黑一团。 赵晓霓忙道:“罗汉,小心。” 罗汉道:“我看不见他,我听得见他。” 紫金刀,出匣一闪横劈了出去。 事实上那白衣汉子经验历练两够,他假意把火光熄灭,欺罗汉眼前一暗,什么 也看不见的一刹那间扑了过来。 他认准了部位,长剑指的是罗汉的咽喉要害。 奈何他不及罗汉刀快,当他长剑前指,离罗汉咽喉要害还有半尺的时候,罗汉 的紫金刀已然碰着了他的腰。 一个人变成了两截,好在夜色过浓,赵晓霓看不见那“腰斩”的惨状,不过她 可以闻见那热忽忽的血腥味儿。 躺下了一个马上惊动了所有的桩卡,刹时火把亮了十几根,十几个佩剑白衣汉 子围住了他俩。 火把照耀下,地上的惨状一览无余,赵晓霓忙把脸转向一旁。 十几个佩剑白衣汉子的脸色都变了,火光照耀下寒光连闪,十几柄长剑都出厂 鞘。 罗汉目光冷冷一扫,开口发了话:“我不愿多伤人,你们最好别拦我。” 紫金刀横举在胸前,挽着赵晓霓往“天王寺”逼了过去。 一声冷叱,三柄长剑,挟着逼人剑气袭了过来。 罗汉道:“这是你们不听忠告,怪不得我。” 紫金刀往前一递,“当”地一阵金铁交鸣声,火星四射,三柄长剑立被逼了回 去,那三个白衣汉子也硬被震得立足不稳,往后退去。 后面悄无声息地递来一剑,剑芒直指赵晓霓纤腰。 罗汉刀化匹练,往后疾挥,只见刀光一闪,血雨横飞。 一名白衣汉子跟他那握剑的断臂同时着了地。 那只断臂在抖,那白衣汉子混身是血,满地乱滚。 罗汉这两下威震慑人,那些白衣汉子立即往后退去,没一个敢再贸然出剑。 罗汉带着赵晓霓往里走,煞气四溢,威态慑人。 那些白衣汉子不住地往后退去。 蓦地里,“天王寺”方向传来一声沉喝:“闪开,放他进来。” 十几个白衣汉子,立即纵身飘退。 “天王寺”方向亮起了八只火把,刹时把“天王寺”前照耀得如同白昼,纤细 毕现。 火光照耀下,四名白衣人并肩走了过来,四个人两个老者,两个四十上下的壮 汉,步履稳健,气势逼人,一看就知道在“菊花岛”身份不低,而且身手都列一流。 隔一丈停步,四个白衣人仍然并肩而立一名长眉细目惨白脸白衣老者,森冷目 光一打量罗汉,冷然说道:“老夫等海皇驾下十先锋之四,你是什么人……” 罗汉的语气比他还冷,道:“你四个不配问,我要见你们海皇,别挡我的路。” 话落,带着赵晓霓又往前逼去。 那长眉细目白衣老者脸色一变道:“你总该报个来意?” 罗汉道:“见了你们海皇,我自会告诉他。” 长眉细目白衣老者怒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老夫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见我 们皇爷。” 四个人同时往后挥手,后面递过来四样兵刃,一柄长剑,一把大刀,一双铜鞭, 一对铜锤,四样兵刃居然有三样是拼硬的重兵刃。 四个人接兵刃在手,立即散了开来,成一字地挡住了罗汉跟赵晓霓的路。 罗汉脚下连顿也没顿一下,依然紫金刀横胸,带着赵晓霓往前逼去。 看起来他很从容,很泰然,可是他脚下 步步都很沉重,显然他已经凝足了功 力。 双方距离不过一丈,罗汉没两步便逼近五尺之内! 那长眉细目白衣老者,似是眼前四先锋之首,只见他长剑举起,闪电挥出一剑, 他―剑挥出,另三人立即兵刃齐举,同时向罗汉攻出一招。 罗汉脚下未停,紫金刀幻起一片刀芒迎了过去。 在火把的照耀下,他这把紫金刀的刀芒,像一道紫电一样。 四先锋似乎已看出罗汉手中是把宝刀,不敢硬碰,各一撤兵刃,倏地散开,成 半弧形又向罗汉攻出一招。 罗汉不理三样兵刃,紫金刀一偏,带着一片刀风直向长眉细目白衣老者掌中那 把长剑削去。 长眉细目白衣老者冷哼一声,沉腕便要接招,罗汉声东击西,紫金刀突然走横, 拦腰斩向那手使一对铜锤的壮汉。 那使锤壮汉大吃一惊,一吸气便要退。 罗汉紫金刀刀尖忽然上扬,正扫在他一双小臂之上,那壮汉一双小臂各添一道 深深的口子,再差一发便伤着了骨头,刀光闪处,血雨横飞,他大叫一声撤锤暴退。 罗汉踢出了左脚,在往下掉的一对铜锤上各点了一下。 那对铜锤应脚飞起,一袭使鞭壮汉,一袭使刀老者。 锤重势疾,使得一双铜锤凭添了一倍重量,他两人心神震动,不敢硬挡,立即 闪身躲避。 而罗汉身随锤走,紧跟着欺到,紫金刀一摆,他两人一个断腕,一个伤腿,砰 然两声都坐了下去,罗汉举手投足间不过三刀,连伤三个先锋,神威慑人,谁还敢 再拦他,那长眉细目白衣老者一挥手,那些白衣汉子扶起伤者往后便退。 就在这时候,弓弦几响,破空风声,三道乌光挟带异响向着罗汉上中下三路闪 电袭到。 罗汉双眉扬起,紫金刀幻起一片刀芒护住身躯,只听几声异响,三道乌光化为 无数道,四下横飞,惨呼声中几个持火把的白衣汉子倒了地,火把掉了一地。 罗汉冷然说道:“暗箭伤人算得什么好汉,无耻匹夫,你给我站到明里来。” 只听一个冷峻话声说道:“站到明处来又如何。” 一人大踏步走到火光下,是个身材魁伟高大的红脸白袍老者,蚕眉凤目,威态 慑人,手持一张巨弓,大小跟弓“神”金元霸的那张弓差不多大小。  ‘罗汉冰 冷说道:“你报个名。” 那红脸白袍老者冷然说道:“老夫皇爷驾下十大将军之一。” 罗汉没说话,紫金刀一挥,逼了过去。 那红脸白袍老者冷哼一声,巨弓一举,幻起一片乌光,向着罗汉持刀右腕扫去。 罗汉冷笑说道:“你比他们略强些,奈何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右腕一偏,“玉带拦腰”,紫金刀带着一片风横扫了过去。 红脸白袍老者吸气微退一步,巨弓一递,向着罗汉咽喉要害点到。 罗汉紫金刀往上一竖,红脸白袍老者连忙偏腕收招。 罗汉没容他变招,沉腕撤刀,―刀奇快无比地向着红脸白袍老者小腹扫去。 红脸白袍老者大吃一惊,慌忙凹腹后退,只是,罗汉这一刀太快,他躲过小腹, 没能躲过大腿,左边大腿根上被紫金刀刃尖扫了一下。 只这一下,他下身都红透了,大叫一声丢弓倒了下去。 没出三刀又伤了一名将军,在场“菊花岛”人都白了脸。 罗汉没再往前进,紫金刀往胸前一举,扬声说道:“哪一个进去告诉海皇一声, 让他出来见我,要不然我可要闯进去了。” 只听一个憾人心神,震人耳鼓的低沉话声,从“天王寺”里传了过来:“黄口 孺子,你有多大气候敢这般猖撅。” 罗汉只觉血气为之猛一翻腾心中不由为之一惊。 抬眼望去,只见“大王寺”前火把齐举,光同白昼,火光照耀下,“天王寺” 里鱼贯走出十几个人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两个人,两个人并肩迈步,―穿白袍,一穿锦袍,穿白袍的 一个,年纪在四十上下,身材修长,白面无须,长眉凤目,气度雍容,有一种自然 的慑人威严,头戴一顶金冠,金光闪烁。 穿锦袍的那个,年纪跟穿白袍的差不多,身材比穿白袍的瘦,也比穿白袍的矮。 瘦削的脸庞,薄薄的嘴唇上留着两嫩小胡子,顾盼之间阴鸷光芒四射,一看就 知道是个极深沉的人物。 赵晓霓低低说道:“罗汉,是不是海皇出来了?” 罗汉道:“恐怕是,我没见过他。” 赵晓霓道:“我看那穿白袍的可能是海皇,那穿锦袍的又是谁?” 罗汉道:“不清楚,看打扮只怕是‘满洲国’的人。” 说话间那白袍客跟锦袍客已然走近,两个人双双停身在两丈外,白袍客目光一 扫地上,威棱逼人,冷然说道:“你伤了朕不少人啊。” 道孤寡,自然是当世四霸主之一的“菊花岛”海皇爷。 赵晓霓道:“我还当他是个脑满肠肥的糟老头子呢,没想到他这么年轻……” 罗汉冷然说道:“我这是出诸自卫,你是海皇?” “不错,”白袍客微一点头道:“朕就是‘菊花岛’的海皂,看你手使紫金刀, 谅必是白长空的后人,那个叫罗汉的。” 罗汉道:“不错……” 海皂长眉一耸,怒声说道:“就是白长空,他也不敢轻易伤我‘菊花岛’的人, 你有多大气候……” “不大,”罗汉傲然说道:“但凭着我掌中这口紫金刀,足以跟当世所谓四大 霸主决一雌雄。” 海皇怒笑说道:“你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伤了几个人,就敢在朕面前猖獗… …” 罗汉道:“你可以自己出手试试。” 海皇脸色一变,突然仰天长笑,笑声裂石穿云,直逼夜空。 别人看不出有什么感受,但罗汉却觉得他那笑声一如威力无比的惊涛骇浪,一 阵一阵地往他身上袭来。 他只觉血气翻腾,耳鼓生疼,几乎立足不稳。 他明白,眼前这位海皇的一身修为是惊人的,能名列当世四大霸主之内,绝不 是幸致。 他也明白自己救人的把握已经减少了一半,可是他已经来了。 他伤了人,如今已经是势成骑虎了。 海皇的笑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工夫才渐渐停歇,表面上看,罗汉仍站得直直的, 掌中紫金刀一点也没有往下垂,海皇凤目微睁,惊诧地看了他一眼,道:“后生。” 罗汉暗提一口气,道:“你叫谁后生?” 海皇眉梢陡然一扬,道:“听朕一阵笑,还能稳立不动的,你是头一个。” 罗汉道:“我不是来跟你较量内功的。” 海皇道:“说你的来意。” 罗汉道:“我要杨督帅的千金跟祖财神的掌珠。” 海皇―怔道:“谁告诉你……” 罗汉截口说道:“她们其实是三个人,你擒住了两个,打伤了一个,被你打伤 的那―个遇见了我,是她告诉我的,除非你不敢承认。” 海皇道:“到现在为止,朕还没有发现一件朕不敢承认的事。” 罗汉道:“那么你告诉我,杨、祖二位姑娘是不是在你手里?” 海皇道:“不错,怎么样?” 罗汉道:“我的来意刚才已经说过厂。” 海皇道:“就凭你想找朕要回她两个去?” 罗汉道:“不错,就凭我,你给不给?”―海皇先是哼哼冷笑,然后由暗暗冷 笑变成了仰天大笑:“后生,朕也说过,你不要以为能伤朕几个人,就在朕面前猖 撅。” 罗汉道:“我不也说过么,你最好自己出手试试。” 海皇目光一凝,两眼威棱暴射,突然欺进一步。 那锦袍客跟着上前,伸手一拦道:“皇爷,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海皇神色稍缓,道:“王爷请。” 锦袍客抬眼望向罗汉,道:“阁下,你这算是为谁效力?” 罗汉道:“大明朝朝廷。” 锦袍客倏然――笑道:“阁下,大明朝气数已尽,离败亡不远了,良禽要择木 而栖……” 罗汉道:“你要我?” 锦袍客道:“我们主上求才若渴……” 罗汉冷冷说道:“可以,‘满洲’还我奶奶的性命。” 锦袍客道:“令祖健在,而且被敝邦奉若上宾……” 罗汉道:“是么,你是何人?” 锦袍客道:“我是‘满洲’的九王爷……” 罗汉目光一凝,道:“掳去我奶奶,逼我为你们杀人的是你?” 锦袍客道:“阁下,令祖是个上年纪的人,不应长久委屈在‘回回堡’,该好 好再享几年清福……” 罗汉道:“可是我奶奶一条老命却断送在你们手里。” 锦袍客道:“阁下恐怕误会了……” 罗汉冷笑一声道:“是不是你我都明白,既然鬼使神差,今天让我在这儿碰见 了你,说什么今天我也要杀了你。” 锦袍客道:“这么说你不愿投效……” 罗汉道:“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休想让我寡廉鲜耻地做卖国贼。” 锦袍客阴鸷一笑道:“那我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杨、祖两个丫头现在‘天王寺 ’里,你有本事冲海皇要吧。” 罗汉道:“休说他只是个强盗头儿,他就是玉皇大帝,我也照样问他要杨、祖 二位姑娘。” 锦袍客一抬手道:“海皇就在你眼前,你要吧。” 罗汉冷笑一声道:“你怕我不敢要?” 转眼望向海皇,道:“你怎么说?” 海皇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你身后何人?” 罗汉道:“你管不着。” 海皇长眉轩动,道:“此女人间绝色,朕惊为天人,朕不但不会把杨、祖二女 交给你,还要把此女留下送回‘菊花岛’,收在后宫……” 罗汉脸上变了色,眉宇间腾起了杀机,冷然一句:“姓海的,闭上你那张嘴… …” 海皇道:“朕看中了她是她的造化,她若是一旦到了‘菊花岛’便有享受不尽 的荣华富贵,可比跟着你这个穷小子强多了,在此朕不妨告诉你一句,只你把她献 给朕,朕可以做主让你平安离开此地,要不然……” 罗汉没再听下去,他宁可让人砍他几刀,绝不能忍受人侮辱赵晓霓,海皇话还 没说完,他跨步欺身,紫金刀幻起一片逼人刀芒挥了过去。 他含怒出手,威力自然倍增,只见一大片刀芒电一般地罩向海皇。 海皇目睹罗汉这威猛无伦的一刀,不禁脸色一变,拉着那位“满洲”九王爷往 后退去。 罗汉冷哼一声道:“堂堂当世四大霸主之一,居然不敢接我这一刀,你也不怕 丢人。” 他如影附形,便待追扑。 可是他身后有个赵晓霓,赵晓霓虽然也会武,可是她―身所学远不如罗汉,行 动自然也较罗汉迟缓得多,罗汉不能不顾她,要顾她,在行动上难免也会有所迟疑。 只这么一迟缓,海皇身后闪出了两个人双双挡住了他,那是梅皇驾下十大将军 里的两个。 罗汉可不管是谁,他不是天性嗜杀的人,可是他奶奶的去世给他的刺激很大, 他恨透了“满洲人”,也恨透了这些数典忘祖的人,是以他一见有人拦他,便三不 管地收刀沉腕,紫金刀带着一道刀芒由上斜劈而下。 那两个将军手里都有兵刃,奈何罗汉刀法高绝,出手甚快,根本就没容他两个 抬手。 紫金刀刀芒一闪,血光崩现,一个硬生生被砍掉了一条胳膊,另一个大腿上被 刀芒扫了一下,血马上就红透了一条裤腿,他算侥幸,要是罗汉刀锋偏一点,他那 条腿就没了。 罗汉一刀伤了两个大将军,威猛不可当,跟进一刀劈向海皇。,就在这时候, 海皇驾下右相,那瘦高冷峻的澹台无畏,横身挡在海皇面前,大袖一挥,径向罗汉 掌中紫金刀卷去。 罗汉那把紫金刀是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宝刀,还会怕澹台无畏的衣袖,他 紫金刀一翻,已把澹台无畏的衣袖削了下去。 可也就在这当儿,澹台无畏那只断袖内,突然发出“格”地―声异响,他那里 断袖内异响发出,罗汉这里倏觉左肩上像被虫咬了一下似的,忽地那么一疼。 疼虽然只如虫咬,可是罗汉吃子一惊,立即收刀停身,道:“阿霓,你看看我 左肩上是不是有什么?” 他让赵晓霓帮他看,他的两眼却―眼不眨地监视着面前这些敌人。 很明显的,他知道,高手过招,迅捷如电,不能有一瞬间的分神,要是他分神 察看左肩头,对方趁机出手袭击,他很可能躲不开。 赵晓霓上前一步,凝目一看,立即惊声叫道:“罗汉,你中了暗器……” 罗汉道:“什么样的暗器?” 赵晓霓道:“是个钢针,可能淬过毒……” 罗汉现在明白澹台无畏为什么用那毫不济事的衣袖挡他的宝刀了,只是,他明 白得太迟了。 他陡地一扬双眉道:“阿霓,拿衣袖垫着,帮我把它拔下来。” 赵晓霓在“白莲教”不少年,自然知道毒的厉害,她不敢怠慢,马亡用衣袖垫 着手指,把罗汉左肩上那根针拔了下来。 那是根比绣花针还要细小的铜针,蓝芒闪动,显然淬过剧毒。 罗汉入目那根蓝芒闪动的铜针,脸色为之一变,道:“阿霓,你退后。” 他一手把赵骁霓拉到身后,紫金刀一举,便要往左肩上削。 澹台无畏忽然冷笑―声道:“来不及了,老夫这针头之毒蔓延极速,只一见血, 马上扩散,除非你把你的左胳膊削了去。” 罗汉的紫金刀不由为之一顿,他倒不是轻易相信澹台无畏的话,事实上他自己 觉得出来,他一条臂已然有点麻木了。 澹台无畏冷笑一声又道:“小后生,认命吧,再有一刻工夫,你就用不着别人 动手了,你躺在这‘天王寺’前,你身后那个妞儿照样得归我们皇爷!” 罗汉两跟发了红,道:“老匹夫,你是何人?” 澹台无畏傲然说道:“老夫皇爷驾下右相国澹台无畏,你可以记牢了,廿午后 再来找老夫………” 罗汉大喝一声,紫金刀闪电般挥了出去。 澹台无畏话声还没落,那逼人的刀芒已到眼前,他根本来不及出手招架,惊心 动魄之余,连忙往后退去。 可是罗汉不容他选出手下,紫金刀一翻,又一片刀芒跟着袭了过去。 这一刀比刚才那一刀更快,澹9 台无畏来不及再退,眼看就要伤在刀下,罗汉 突然身躯微一轻晃,把刀不稳,刀芒倏地下垂,噗地一声把澹台无畏的衣衫下摆齐 膝削去。 幸亏罗汉这一晃,要不然澹台无畏现在不会还站在这儿了。 澹台无畏吓出一身冷汗,他强定心神嘿嘿两声冷笑道:“后生,放下你那把刀 吧,你要是再妄动真力,那就加速毒性的蔓延,真要那样的话,恐怕你死得比我预 期的时间还要早一点。” 罗汉心里明白,澹台无畏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话,他整条左臂已经麻木得没有 知觉了,而且那麻木感还有由左肩往右蔓延的感觉。 他两眼赤红,咬牙说道:“你们‘菊花岛’就是仗着这卑鄙的手段,跻身于当 世四霸主之内的么?” 澹台无畏阴阴说道:“老夫只求克敌致胜,向来不择手段。” 罗汉怒哼一声,便要挥刀再扑。 赵晓霓突然迈步越前,平静异常地望着海皇道:“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 海皇冷冷说道:“你是指……” 赵晓霓道:“只要他把我献给你,你就让他平安离开这儿。” 海皇突然笑了,笑得很得意,也有点冷酷:“你想救他,是不是?” 赵晓霓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海皇道:“他是你什么人?” 赵晓霓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也可以说他是我的丈夫,我既然决定委身于 他,行不行礼都一样。” 海皇道:“你很爱他是么?” 赵晓霓道:“当然,要不然我怎么肯舍身救他。” 海皇道:“你跟了我之后,心里还会不会想他?” 赵晓霓道:“那很难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永远忘不了他,可是日后你若 是对我好,时间一久,也许我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也说不定。” 海皇倏然一笑道:“这倒是难得的实话,那么朕告诉你,朕说的话永远算数。” 那位九王爷一怔忙道:“皇爷……” 海皇一抬手道:“朕从来不失信于美人,为这么一位美人,朕什么都可以让步。” 冲赵晓霓一抬手,道:“美人儿,你可以到朕身边来了。” 赵晓霓微一摇头道:“不忙,等他走了之后我自然会过去。” 海皇眉锋一皱,道:“美人儿,你信不过朕……” 赵晓霓道:“在他没平安离去之前,我随时会往他刀刃上碰。” 海皇一惊连忙挥手:“让开,给他一条去路。” 罗汉身后原围的有人,海皇手挥话出,围在罗汉身后的人立即往两边退去。 就在这时候…… 蓦地里,罗汉一声霹雳大喝,紫金刀一举一落血雨狂洒整条左臂齐肩落下,他 紫金刀又一翻,刀背砸在那条断臂之上,那条断臂带着一道血光直往澹台无畏心口 射去,他人随“臂” 动,紫金刀幻起一片紫芒跟了过去。 任谁也没想到他肯断臂,会这么横心咬牙,在场的人包括赵晓霓在内都惊呆了。 断臂袭到,澹台无畏头一个如大梦初醒,左衣袖一摆就要去撞飞来那条断臂。 可是这时候罗汉已然紧跟着掠到,紫芒一闪,澹台无畏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 一个人硬被罗汉一刀劈成了两半,尸体分两边倒下,血跟内脏流了一地。 罗汉身躯一转,刀势忽变,挟余威扑向了那位九王爷。 那位九王爷正自心胆欲裂,一见罗汉出柙疯虎一般地扑到,他魂飞魄散,一个 懒驴打滚滚了出去,罗汉一刀落地,把他那根发辫斩下了一截。 罗汉一刀没伤着仇人,就要再扑,可是这时候从暗影中扑出来十几个“满洲” 卫士已把那位九王爷护住了,而且海皇驾下十大将军越出四个,也有出手的意思。 这种歼敌手法,一气呵成最能奏效,只中间有一点阻挡,再欲歼敌时便不那么 容易了,而且罗汉自忖伤势也不容再继续追击,所以他马上就退了回去,道:“阿 霓,给我制穴止血,扯―块衣衫包住伤口!” 他失血不少,脸都发白了,可是他没皱一下眉头,说话也不带一点颤抖。 断臂处,血还在往外涌,赵晓霓在“白莲教”不少年,她见过不少血淋淋的景 象,她胆子早就练大了,可是这时候她却怕看罗汉的伤口,也心疼得厉害。 害怕归害怕,心疼归心疼,她只有含悲忍疼急忙为罗汉止血,包扎伤口。 罗汉紫金刀横胸,两眼赤红望着跟前这些强敌。 “菊花岛”人,连海皇在内,都被罗汉这种煞威,这种气势震住了,没一个人 敢动。 也就因为这,赵硗霓得以能顺利地为罗汉包好了伤口。 想想那份疼,再想想罗汉突然之间少了一条胳膊。赵晓霓再也忍不住两眼热泪, 颤声叫了一声:“罗汉……” 罗汉稳得像座山:“阿霓,我还有一条胳膊,记住我一句话,我绝不容任何人 碰你一指头。” 赵晓霓哭了,低下头香肩不住耸动。 罗汉猛吸一口气迈前一步,道:“姓海的,你们是打算拼到最后一人,还是现 在交出杨、祖二位姑娘?” 海皇脸色铁青,眉腾凶煞,突然一声沉喝:“朕不信‘菊花岛’的精锐拼不过 你一个,杀。” 杀声中,“菊花岛”的人,自大将军以下全扑了上来。 罗汉仰天长啸,紫金刀刀芒连闪了几闪。 “菊花岛”的五个人,包括一位大将军,一个先锋,一个连一个地倒了下去。 罗汉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海皇发疯似的又一声厉喝:“杀、剁、剁了他。” “菊花岛”众高手又一次围攻,一阵血雨狂飞,又给“菊花岛”添了四具尸体。 地上到处是尸体,到处是血,罗汉的身上也有血,连赵晓霓那雪白的衣衫上也 溅了不少。 罗汉的脸色更见苍白,但是他仍站得很稳,很挺,仗刀挺立,像一尊推不倒的 石像。 罗汉的刀法略逊于李德威的剑术,可是他的煞气远比李德威为重。 海皇没再说话,没再动,神色怕人,直愣愣地望着罗汉。 那位“满洲”九王爷跟他那些卫士,惊魂未定,个个瞪着眼,张着嘴,都成了 泥塑木雕的人。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搏斗,这样的砍杀,也没见过这么一个比钢铁还硬的人。 罗汉的武功在这儿不见得是顶尖儿的,可是他的煞气,他的胆量,他的勇猛跟 前却没一个比得过他。 突然,海皇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一摆手,道:“给他!”这声音不大, 简直轻微得像蚊子哼。 可是在这隐隐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菊花岛”人转身往“天王寺”走。 那位“满洲”九王爷上前了一步:“皇爷……” 海皇无力地摇头,道:“他的武功不如我,可是我没有像他那么重的煞气,现 在我不能跟他搏斗,你们谁有自信能胜过他,尽可以拦他。” 那位“满洲”九王爷没再往前走,也没再说话。 两个“菊花岛”人从“天王寺”中走出,前面那个架着杨敏慧,后面那个架着 祖天香。 她两个都像睡着了似的,显然是被人制了穴道。 来到近前,海皇遥遥出指点了两点,杨敏慧跟祖天香双双一震而醒,两个人方 睁眼讶然四顾,赵晓霓那里说了话:“两位姑娘请过来吧,我们俩是来接二位的。” 地上的尸体己够说明了一切,也是最好的证明。 杨敏慧拉着祖天香看见了,走向罗汉跟赵晓霓,走近,杨敏慧见罗汉手里那把 紫芒闪动的宝刀,一怔道:“二位莫非是罗汉跟赵姑娘?” 赵晓霓点了点头道:“有什么话咱们离开这儿之后再说吧。” 罗汉紫金刀一摆,道:“二位先请,我来断后。”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杨敏慧没说话,立即拉着祖天香往外走去。 她两个前头走,赵晓霓陪着罗汉断后,“菊花岛”的人跟那些“满洲”客都成 了泥塑木雕的人儿,没一个动一动。 很快地,一行四人离开了“天王寺”,“天王寺”坐落方向一片漆黑,连火把 的光亮也看不见了。 罗汉道:“阿霓,还没脱离险境,这儿不能停留。” 身躯一晃,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赵晓霓、杨敏慧、祖天香三个人大惊失色!一起伸手去扶罗汉! 杨敏慧道:“赵姑娘,罗汉他……” 赵晓霓忧形于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我就知道他是强撑的……” 她把罗汉断臂奋战的经过说了―遍。 静静听毕,祖天香道:“累得白少侠丢了一条胳膊,我姐妹罪过大了。” 赵晓霓道:“祖姑娘别这么说了,只能救得二位,我们俩就是把命都丢了也是 值得的,罗汉刚才说过,还没脱离险境,这儿不能停留,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杨敏慧道:“赵姑娘,眼前的情势我姐妹清楚,可是白少侠不能够再多走路… …” 祖天香道:“妹妹,咱们到哪儿暂时呆一呆吧,咱们来时看见的那间空了很久 的小茅屋。” 杨敏慧道:“也只好这样了。” 赵晓霓道:“那儿离这儿远么?” 不远,“祖天香道:”只是赵姑娘请放宽心,我姐妹不可能再落人别人手里了, 我姐妹有足够的力量卫护白少侠的安全,我姐妹之所以会落人他们手里,是中了他 们的暗算,并不是不敌被擒,咱们走吧。“ 小茅屋坐落在一处山脚下,很幽静,至少在这时候很幽静。 进了屋,三个人把罗汉放倒在那张用木头钉成,上头搁了一块门板的空床上。 祖天香道:“我来找火,妹妹去外面布置一下。” 杨敏慧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祖天香在屋角找到了半截脏兮兮的腊蜡,脏归脏,在此时此地却能派上大用场。 她这里刚点卜半截腊烛,杨敏慧便从外头进来了。 她道:“布置好了么?” 杨敏慧点了点头道:“除非他们之中有擅此道的,要不然已经很够挡他们的了。” 祖天香吁了一口气道:“现在可以安心的看看白少侠的伤势了。” 她过去把丁把罗汉的脉,道:“白少侠只是失血过多,真气耗损得厉害,过一 会儿就会醒转的,至于他的伤口,咱们身上都没带金创药,只有这么暂时包着了。” 转眼望向赵晓霓道:“赵姑娘也够累的了,坐下歇会儿吧。” 赵晓霓直望着床上的罗汉,罗汉的脸色好苍白,她摇摇头,道:“我不累。” 祖天香道:“赵姑娘,请相信我,我懂医术,我担保白少侠不碍事。” 赵晓霓道:“谢谢祖姑娘。” 缓缓低下头去。 屋里有两把破板凳,跟前几位本都是相当随和的人,这时候更不讲究什么,杨 敏慧走过来坐在板凳上,道:“听我李大哥常提起白少侠跟姑娘,对二位,他也推 祟备至,只可惜我一直没机会跟二位见面……” 赵晓霓道:“那是李大侠跟姑娘看重,我出身‘白莲教……” 杨敏慧道:“我李大哥却说姑娘是‘白莲教’的圣女。” 赵晓霓道:“我怎么当得起这两个字……”  。 杨敏慧道:“姑娘再客气那就是见外了,我李大哥的话是不会错的,不是姑娘 不能把罗汉从沉沦的边缘拉回来,姑娘有大功于朝廷,对天下苍生也可以说功德无 量。” 赵晓霓还待再说。 祖天香突然开口说道:“二位怎么知道我姐妹落人了‘菊花岛’人之手?跟我 姐妹在一起的还有位沈姑娘,说起这位沈姑娘,赵姑娘应该认识……” 赵晓霓截口说道:“是的,我认识,论起来她应该是我的师姑,我们俩就是碰 见了沈姑娘,才知道二位落入‘菊花岛’人手里。” 杨敏慧道:“沈姑娘呢,赵姑娘可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赵晓霓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们俩碰见沈姑娘的时候沈姑娘带着很重的 伤,已奄奄一息,她把二位的遭遇告诉了我们俩之后就咽了气。” 祖天香、杨敏慧脸上都变了色,尤其是杨敏慧,她在经过一瞬间的震动之后, 跟着就流了泪。 没见祖天香掉泪,可是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她道:“妹妹,不必难受 了,那于事无补,咱们记着沈姑娘就是,沈姑娘所以毅然决然脱离了‘白莲教’, 为的是一个情字,她在临去之前能见着白少侠,应该是心满意足,毫无怨憾了……” 顿了顿道:“赵姑娘,请原谅我直言……” 赵晓霓道:“这件事我知道,罗汉本来很痛恨她,还是我规劝他的……” 祖天香忽转话锋道:“我姐妹跟沈姑娘本是来找李大侠的,姑娘或许已经知道 了,长安陷贼……”  。 赵晓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们俩原是奉‘穷神’蒙老人家之命出来找寻 二位的,长安陷贼,蒙老人家跟罗汉曾赶赴督帅府,可是迟了一步,二位已经不在 督帅府了。” 祖天香点头说道:“李大侠没说错,蒙穷神果然是位能令另三霸羞惭的人物… …” 赵晓霓道:“祖姑娘恐怕不知道,当日在‘终南山’下就是蒙老人家跟罗汉退 了师南月救下了姑娘,而师南月之强抢姑娘,也是蒙老人家施计一手造成的……” 祖天香道:“蒙老人家好心智,这一着立即破坏了祖、师两家跟:满洲‘的勾 结,这件事李大侠猜着了,赵姑娘可知道李大侠的下落?” 赵挠霓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李大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李大侠当初并 没有往这儿来,他是去了‘潼关’!” 祖天香呆了一呆道:“他去了‘潼关’?那他怎么告诉我姐妹……” 赵晓霓道:“看来二位还不知道,李大侠用心良苦,不过现在告诉二位应该不 要紧了,李大侠一定找到杨督帅了……” 杨敏慧猛然抬头,道:“我爹他怎么了?” 赵晓霓道:“杨督帅一行走到‘风陵渡’就出了事,杨督帅被李自成的人掳了 去,其他的人悉数死难,连暗中护卫杨督帅的‘穷家帮’众高手也都遭了毒手。” 杨敏慧霍地站了起来。 祖天香走过来扶住了她,道:“别担心,妹妹,有他赶去,老人家一定会平安 无事的。” 杨敏慧娇靥煞白,流泪说道:“长安陷贼,老人家遭难,即使他老人家平安无 事,只怕也会悲痛……” 祖天香道:“妹妹,这不是一两个人的事,上天降给大明朝的灾难太多了。” 杨敏慧反手抓住了祖天香道:“姐姐,我心急如焚,咱们这就赶回去……” 祖天香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道:“别急,妹妹,是吉不用急,是凶急也没有 用,等白少侠醒过来之后咱们再走不迟。” 杨敏慧低下了头,目光很自然地转移到罗汉身上。 赵晓霓道:“二位可以先走,我自会照顾罗汉。” 杨敏慧抬眼说道:“不急,赵姑娘,我天香姐说的是,是吉不用急,是凶急也 没用……” 床上的罗汉突然坐了起来,把赵晓霓三个吓了一跳。 祖天香忙道:“白少侠,请多躺会儿……” 赵晓霓忙挨近去道:“罗汉,你觉得怎么样。” 罗汉道:“不要紧,这是什么地方?” 赵晓霓道:“一间没人住的茅屋,祖姑娘说你失血过多,真气耗损得太厉害, 让你在这儿多歇会儿。” 罗汉道:“我不要紧,这儿离‘天王寺’有多远?” 祖天香道:“白少侠不用担心,杨姑娘已经在外面摆下了奇门阵式,就是他们 追到这儿来也看不见这间茅屋的。” 罗汉神神一松,挥身下了地,他刚下地,身躯忽然一晃。 赵晓霓连忙扶住了他,道:“怎么了,你……” 祖天香遭:“白少侠是不是觉得头晕,脚下轻飘飘的。” 罗汉道:“不错……” 祖天香道:“这是失血过多,真气耗损得太厉害的必然现象,白少侠请上床面 里盘坐,我让杨姑娘助你恢复一些体力。” 罗汉道:“谢谢,用不着,我可以支撑……” 祖天香道:“白少侠这怎么是咬牙强撑的事。” 赵晓霓道:“罗汉,你就听听祖姑娘的吧。” 罗汉道:“我不要紧,何必再让杨姑娘耗损真气?” 祖天香道:“白少侠,我们三个女流,一路之上还要仰仗你照顾呢!” 罗汉苦笑一声道:“祖姑娘这么一说,我倒不便推拒了。” 转身上床,面里盘坐。 祖天香道:“妹妹,先在白少侠‘灵台’,‘筋缩’两穴上各点一指,然后掌 抵‘中枢’,力用三成。” 杨敏慧依言照做,先在罗汉后背“灵台”,“筋缩”二穴上各点一指,然后出 掌抵上罗汉“中枢穴”,用三成真力把真力缓缓输了进去。 -------- 潇湘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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