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七章 这当儿,气氛―缓和了点儿,桂姐也定过了神,她白着脸,两眼惊恐的紧盯着 李玉麟,脚底下轻挪,想往后溜。 李玉麟脑后像长了眼,微一笑道:“到底是吃谁的向谁,毕竟是个有情义的人 儿,大嫂子别动,我不让你走,你出不了这间屋―步。” 头两句,桂姐还听出来是跟她说话,等到入耳一声“大嫂子别动”,吓得她两 条粉腿一软,差点儿没坐那儿,刚伸出穿着绣花鞋的那只脚,忙又收了回来。 姓毛的嘴上不敢说什么,忙投过怂恿一瞥。 不知道桂姐这时候是没顾得看还是怎么,姓毛的那一瞥像投进了大海里,没得 到一点儿反应。 姓毛的急得暗咬牙直恨,刚想再轻咳一声,给桂姐个暗示。 但是,李玉麟说了话:“不管人家是从良,还是贪图你什么,毕竟人家也跟了 你不少日子了,你忍心连累人家,非再给自己找罪受不可?” 这一句,听得姓毛的打心里一哆嗦,他硬是连再看桂姐一眼的胆都没有了。 李玉麟笑了:“大嫂子,你是个妇道,我不愿意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不得不再 提醒你一句,姓毛的这种人,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他已经发现他不在的时候,你想 不规矩了,等事过之后,我不相信他会轻饶得了你,所以你用不着再向着他,想帮 他了。” 桂姐脸色一变,急忙望姓毛的。 可惜,姓毛的没看她,不敢看。 李玉麟话锋微顿,接着又道:“毛大班领,咱们书归正传,我相信你不知道那 个人不是姓郝的。那么,谁杀了他,你总该知道。”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是么?” 姓毛的又急了道:“真的,我要是知道,我是――” 李玉麟截口道:“你是什么,我懒得管了,我更懒得再听你那一套,我再问你, 姓刁的是不是地保,你知道不知道?” “这,这我知道。” 李玉麟微点头:“从这一句,想见你刚才说的都是可信的实话,那么――姓刁 的不是地保,你明知道,却硬指他是地保,我跟你素昧平生,谈不上仇怨,你应该 不会硬把杀人的帽子往我头上扣,一定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对不对?” 姓毛的点了头:“对。” “告诉我,这个指使你的人是谁?” 姓毛的低下了头:“我,我不敢说,我要是说出他来,我的差事就完了,马上 就有罪受。” 李玉麟道:“你想到没有,你要是不说出他来眼前受的罪更大,很可能连你这 条命都保不住。” 姓毛的忙抬头,一张苦脸刚要说话。 李玉麟的左掌五指,力加三分。 姓毛的马上受不了了,急叫道:“我说,我说――” 李玉麟手一松,姓毛的连喘了几口气,低下头道:“是,是‘查缉营’的班领 白一凡。” 李玉麟的心头跳了一下,道:“原来是他,好嘛,越追越高、越追越往上走了 啊,现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不过‘查缉营’里一定可以找到他。” 李玉麟道:“你最好不要以为我不敢闯‘查缉营’,找姓白的,只要有必要, 连紫禁城大内我都敢闯。好吧,看在你是奉命行事份上,我饶了你,不过为你自己 好,我劝你全当没今夜这回事,别声张,也别动给姓白的送信儿的念头,要不然我 还会找你,也一定找得到你,再找上你的时候,绝不会再有今儿晚上这种便宜,每 天回来以后怎么样,你们就还怎么样吧。” 他松了姓毛的,要走。 只听桂姐急叫:“等等。” 李玉麟转过脸去:“你还有什么事?” 桂姐道:“你,你带我走。” 显然,她是真怕姓毛的不饶她。 李玉麟微一摇头:“我不能――” 脑后一阵金刃破风声。 李玉麟听见了。 桂姐猛一惊睁了眼。 李玉麟也看见了,这就够了。 mpanel(1); 他双眉扬处,曲起手肘往后一撞,一声闷哼,紧接着一声“呛啷!”、一声 “噗通!” 刀掉在了地上,姓毛的人撞在了门框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一闭, 身子贴着门框往下滑,终于坐在地上不动了。 李玉麟头都没回,望着桂姐道:“他没法奈何你了,至少暂时没法拿你怎么样 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合计吧。” 他没等桂姐再说话,转身一步跨了出去。 只听见屋里的桂姐“哎!”地一声叫,他人已经上了夜空―― 李玉麟想:“查缉营”那个班领白一凡,杀人嫁祸,给他扣这么一顶帽子,或 许是公报私仇。 就算是公报私仇,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儿。 因为他明知道,李玉鳞有个贵为“神力鹰王”的朋友。 何况,这里头还牵扯上一个本来不该有这种牵扯的郝大魁?足证,姓白的动机 不简单。 也足证,这整个事件,李玉麟的妹妹被劫掳失踪一事,绝不简单。 所以,要找那个白一凡,一定要找到他。 “查缉营”属“九门提督衙门”辖下。 “九门提督衙门”坐落在内城里。 “九门提督”掌管内城九门钥匙,职司内城禁卫治安,但他兼步军统领,同样 也捍卫整个京畿。 当然,那是指大事。 等闲小事有“五城兵马司”、“巡捕营”,还有“顺天府”,“大兴”县两个 衙门的捕房足够了。 “九门提督衙门”坐落在内城里。 “查缉营”离“九门提督衙门”不远,跟“九门提督衙门”在一条街上,两边 儿可以看得见。 “查缉营”不能算是个小衙门,因为它是捍卫京城的主要一支铁卫。 但是有“九门提督衙门”在一条街上,两下里一比,气势全被压了下去,就显 得寒伧多了。 也就因为这,“查缉营”上自统带,下至每一个弟兄,甚至于营里的伙夫,没 一个敢吊儿郎当,没一个敢拿事儿不当事儿。 营里营外的禁卫,那就更不必说了。 尽管“查缉营”的禁卫那么严密,李玉麟还是轻易的进去了。 点尘未惊! 他就出现在前院后头的东边那扇小门边。 “查缉营”这前院可真够大的,两边整齐的几排平房,中间是个大空场,看样 子不但是个练武场,还兼点校之用。 空场中间,一条石板路往后通。 石板路的尽头,一分为二,一东一西,分两道门通往后头。 李玉麟的现身处,就在东边这扇门旁。 这时候不能算晚,但是整个“查缉营”的前院,却已经是静悄悄、空荡荡,听 不见一点声息,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两边那几排屋子里,也黑漆漆的不见灯光。 这情形有点反常,这时候的“查缉营”,绝不该是这样儿的。 怎么回事儿? 一阵轻捷的步履声,从不知深几许的后院里传了过来,而且是直奔这扇小门儿。 正好! 没见李玉麟动,他已经不见了。 东边这扇小门儿附近,也恢复了空荡、寂静。 但是转眼间,这份刚恢复的空荡、寂静,就被一个人打破了。 那是个挎刀汉子,穿的不是便服,而是一身整齐的穿戴,迈着四方步,甩着马 蹄袖,走的相当快,象是有什么急事儿。 他刚到门口,眼前人影一闪,李玉麟拦住了他的去路。 吃的是“查缉营”这碗公事饭,都有一份机警与反应,他脚下一顿,一声“你”, 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可惜的是,他那份机警与反应,没能快得过李玉麟。 就在他手刚摸仁刀柄的当儿,李玉麟的右手,已经落在了他左边的“肩井穴” 上。 他手停住了,倒不是怕了,而且大半身酸麻,动弹不得了。 李玉麟说了话:“我不认识你,跟你没什么过不去的,问两句话就走,希望你 不要逼我跟你过不去。” 那汉子也说了活,是这么一句,道:“你要问什么?” 显然,他绝对明白,好汉不吃跟前亏的道理。 “我找你们―个班领,白―凡。” 那汉子一怔:“你找他有事?” 李玉麟道:“有事。” “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李玉麟目光一凝:“这话……” “白班领已经死了,天刚黑发现他的尸体,顿饭工大之前刚运回营。” 李玉麟心头一震:“怎么说,白一凡死了?” “这假不了,被人用重手法震断了心脉,现在停尸在后头,不信我可以带你看 看去。” 李玉麟吸了一口气,道:“是谁杀了他?” “根据他班里弟兄的说法,他白天跟个姓李的江湖人在天桥结了梁子,如今营 里的人都派出去找那个姓李的去了……” 好嘛,竟栽到这儿来了。 李玉麟心头又一震,道:“慢着,据我所知,那个姓李的江湖人没有杀他,而 且也在找他。” “你怎么知道?” “你已经知道了,我正在找你打听他。” 那汉子脸色一变:“你就是那个姓李的?” “不错。” 那汉子似乎一挣,只是他这一挣太微弱了,因为他根本无法动弹。 只听他道:“我是知道你在找白一凡,由此看,杀他的似乎不是你,可是我们 统带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见我们统带,当面禀明,洗刷你的罪嫌。” 李玉麟何尝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道:“别以为我不敢见你们统带,我这 个江湖人不怕见官,他在哪儿?” “就在后头‘签押房’里等各路的回报。” “你给我带路。” “可以。” “记住,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你没什么过不去的,你最好别逼我。” “我听见了。” 李玉麟松了手,那汉子转过身要往后院走,突然,铮然一声腰刀出了鞘,刀光 一闪,直劈李玉麟。 可惜他没能劈下去,因为他的右腕正落在李玉麟的左掌里。 “你忘性真大啊!” 那汉子心胆欲裂,顾不得往回挣,也明知道挣不脱,左腿一抬,膝盖猛顶李玉 麟的下阴。 李玉麟双眉陡地一扬:“你可真够狠的。” 右掌下探,正抓住那汉子的腿弯,然后双手用力,举起了他,沉喝一声:“带 路!”双手一抖,那汉子一个人直飞出去,砰然一声摔在了丈余外,帽子掉了,刀 也脱了手,一时竟没能站起来。 李玉麟一步跨到了他跟前,如今,就是杀了他,恐怕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李玉麟一步跨到,吓得他一声惊叫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候,一个颇具威严的沉喝传了过来:“什么声音,谁在这儿?” 那汉子不知道是怕,还是摔疼了,他颤声道:“禀统带,是,是属下。” 那颇具威严的话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什么事儿?” 那汉子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统带!统带!那个姓李的江湖人来了。” 颇具威严的话声惊怒沉喝:“带他进来。” 那汉子哪儿敢哪,他刚转脸望李玉麟,一脸的苦相:“禀、禀统带,他、他就 在这儿。” 一声“呃”,衣袂飘风,人影疾闪,两个穿戴整齐的汉子掠到,别看穿的不少, 行动还真快,显然身手不弱! 紧接着,急快步履声,来了个中年人。 穿的整齐,没戴顶子,一条长发辫拖在身后。 看年纪,约摸四十多,高高的个子,挺结实、挺壮,浓眉、大眼,唇上还留着 两擞小胡子。 他入目那汉子坐在地上,刀丢在一旁,就是一怔。 那汉子忙忍痛爬起,没站稳,一歪又坐下了,干脆不站了,就势跪在了地上, 一指李玉麟道:“禀统带,就是他!” 那位统带突然之间变得相当平静,凝目一打量李玉麟,道:“你就是那个姓李 的?” 口气居然也温和。 李玉麟头一点道:“不错。” “你来……” “我本来是来找白一凡的,听这位说,他死了,我这个姓李的涉嫌行凶,所以 我认为有面见统带,洗刷嫌疑的必要!” “你是说,你没杀白一凡?” “这位知道,我正在找他,我也正找这位打听他。” 那汉子起来了,急前几步,到了那位统带身边:“禀统带,也有可能他是做给 咱们看的。” 李玉麟淡然一笑:“刚才你是什么样?你可真是个典型的小人。” “你……” 那位统带微一抬手,那汉子乖乖团上了嘴,哈下了腰。 只听那位统带道:“听说你是‘神力’小王爷的朋友?” 怪不得那么平静,那么温和,原来如此。 李玉麟说得好,道:“承神力小王爷不以布衣草民见弃,降尊纡贵,折节相交, 我却不敢自认是他的朋友。” 那位统带道:“不管怎么说,神力小王爷拿你当朋友是实……” 顿了顿,接道:“就因为这,‘查缉营’只是找你,而不是抓你,另一方面, 我们制军大人,也已经把这件事面禀小王爷,请小王爷定夺,所以我认为你该去见 见小王爷,当面禀明。” “有这个必要嘛?” “你大概不会让小王爷为难。” 李玉麟眉锋为之一皱:“小王爷应该知道不是我。” “那要看小王爷对你了解多少!” 这话不错,察铎对他所知不多,加上有那么―回事正好让察铎碰上,察铎很可 能认为杀白一凡的确是他。 他并不担心察铎会对他怎么样,但是祖父辈的交情,要是双方真有所冲突,总 是不好。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怎么见小王爷?” “我带你去,小王爷现在在外馆。” 李玉麟道:“那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去。” “你别客气,我职责所在,应该带你去。” 李玉麟目光一凝道:“我明白了,你把我交给小王爷,小王爷怎么处置,或者 再有什么事,那就跟你这位‘查缉营’的统带无关了。” 那位统带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也看不出有任何异状,语气也平静的像一泓无波 的水池,不愧是个做官的:“可以这么说,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确是我的职责。” 人人都说江湖险恶,但是李玉麟发现,宦海中的每一个都够深沉,天子脚下的 京城所在,连这么一个起码的官儿,“查缉营”的小小统带,做官的功夫都这么到 家,无怪乎在宦海中能交一两个知心血性朋友,特别珍贵。 无怪乎除非事非得已,江湖豪迈耿介之士,都不愿意,甚至于耻于跟官场上的 人打交道。 突然之间,李玉麟心里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感,冷冷地看了看这位统带: “江湖草民,不敢跟统带走在一起,如果是为职责,统带大可以自己往外馆跑一趟, 我去我的。” 他没等那位统带说话,话落起身,破空而去。 那位统带,仰望夜空,两眼之中飞闪阴鸷寒芒,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他沉喝 出声:“给我备马。” 夜色里,响起一阵轰雷似的:“喳!” 这儿是一大片整齐宏伟的房子。 这片整齐宏伟的房子,静静的坐落在夜色里,隐隐有点慑人。 它像个大衙门,也像座大府邸,门口明亮的两盏大灯,高高的一根旗竿。 在门口那两盏明亮的灯光下,八名穿戴整齐的挎刀步军,两边各四,挺直而整 齐的站立着。 另一名挎刀的蓝顶武官,一手抚刀柄,来回的走动着。 把目光后移,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房舍看,大院子,里头树海森森,树海之中, 居然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院子里,夜色很美,也很宁静。 一条人影划破了这美而宁静的夜色,长虹似的射落在院子里,停在那条石板路 士,紧接着,清朗话声划空而起:“江湖草民求见神力小王爷。” 话声方落,两条黑影矫捷如鹰隼,从画廊暗隅里破空掠到,双双射落在那条人 影面前,正是察铎身边四个蒙古勇士里的两个。 只听一个道:“是你?” 另一个道:“我们爷正想找你。” 一个震人耳鼓的豪壮话声传了过来:“别胡说,滚一边儿去。” 健壮黑影带着逼人劲风掠到,直射面前,可不正是爵袭神力鹰王的察铎? 两个蒙古勇士躬身而退。 李玉麟微一欠身道:“王爷,草民不速……” “什么工夫又草民了,你少气我。”察铎大步上前,伸出健壮有力的手,一把 拉住了李玉麟,带笑道:“你何止不速?简直给我个大惊喜,里头坐。” 里头,不是待客厅,而是书房似的一间,把李玉麟拉着。 李玉麟道:“我认为,王爷所以愿意折节下交,可能就是因为我还不太俗。” 察铎笑了,一摇头:“不是自负,我什么都行,就是这张嘴太苯,我答应不插 手,但是那得看情形。” “看什么情形?” “只要不牵涉官家。” 李玉麟双眉微扬:“希望王爷不要介意,我还不太在乎官家。” “好家伙,”察铎叫了起来:“我真没交错朋友,简直臭味相投,全依你了, 阁下,说吧。” 李玉麟威态倏敛:“王爷,记得我来京是干什么来的?” “记得,当然记得,为令妹被劫掳失踪事,找那个姓郝的!” “不错……” 接下来,李玉麟从进京以后一直说到今夜,但是他避开了“穷家帮”跟昔日铁 霸王手下的众群雄,为的是他怕察铎联想到他的出身来历。 静静听毕,察铎面泛怒色,浓眉连连耸动,道:“有这种事,这不明摆的,官 家人跟令妹遭劫掳有关吗?” “我还不敢这么说,也许只是搭上江湖关系的一两个,并不是官家。” 察铎一拍桌子道:“你该早让我知道,九门提督他律下不严,还敢跑来见我― ―” 抬手一指:“叫‘九门提督’……” 李玉麟道:“王爷,您可是亲口答应我的。” 察铎霍地转过脸:“阁下,这是官家事,我这是责问――” “王爷,请您错过现在,找别的理由,平心而论,九门提督不可能跟在每一个 人后头――” “总是他律下不严,否则没人敢――” “朝廷之上也有忠有奸,难道皇上也该换一个?” 察铎一怔:“我不该忘记,我说不过你。” 李玉麟道:“不,该是王爷重信诺。” “好家伙,”察铎叫道:“这顶帽子扣住我,比‘紧箍咒’还厉害――” 一顿,忽转话锋:“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线索已经断了――” “总还有杀姓白的那个人。”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上哪儿找去?” “王爷,我也知道不容易,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察铎两眼忽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找那个唱大鼓的白妞。” “我就是这意思――” 只听外头晌起个恭谨话声:“禀爷,兰珠格格看您来了。” 李玉麟忙站了起来:“王爷,我告辞。” 察铎忙跟着站起:“不是外人,你见过。” “我知道,也记得,可是――”  。 “可是什么?”外头一个甜美话声接了口。 兰珠格格来的真快,话声刚落,她已带着一阵香风进来了。 走既走不了了,李玉麟只好欠了个身道:“格格。” 兰珠格格娇靥一扬:“你很傲慢无礼,冲着察铎,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一定 耍弄清楚,两次都是见我就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恐怕是格格冤枉我了。” 兰珠眉梢儿一剔:“你还敢狡辩?我可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明白,我跟 你没完。” 察铎脸上堆着笑,站一边儿看着,只不搭腔。 李玉麟微一笑:“要是格格非让我说的话,我这么说,这是礼,也是对格格的 一份敬畏。” 兰珠微愕凝目:“这话怎么说?” 李玉麟道:“格格您知,不算怎么大个官儿出巡,都有那么两块‘肃静,、’ 回避‘,何况您是位和硕格格。” 兰珠美目一睁,“哎哟”一声跺了脚,转脸望察铎:“你看他多可恶,一张嘴 有多油。” 察铎忍住笑,微微点头:“我倒不觉得,实情嘛。” 兰珠一怔,叫了起来:“察铎,你敢――那为什么他对你不回避?” “许是,他对我没那么敬畏。” “什么,你――” 察铎拍手拦住了她:“我来的日子不多,可是听说的不少,你自己说,京里这 些个黄带子、红带子,哪一个不是见你就怕、见你就躲?” 兰珠又一怔,这回叫的声音更尖:“察铎,你跟他说我什么了?” 察铎一怔,忙又抬手:“这个误会大啦,天地良心,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那他为什么见我就躲就跑?” “某个人对某个人,就是怕,不一定说得上什么理由。” “你少辩,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或许,我跟他说你什么了,那头一回,我刚见着他,他根本还 没见过你,你来了以后他要走,难道也是我跟他说你什么了?” 兰珠再次一怔,转脸向李玉麟道:“那还是你――” “好啦,兰珠,你上这儿来,不会就是为在这件事上搅个没完的吧?” “不行――” “你是个聪明人,这样不是让人家更怕你吗,他要是再说走,我可是拦不住啊。” 费了半天唇舌,似乎都没这句话灵。 兰珠不再追究了,拧身往下一坐,道: “好心来给你这个信儿的,进门儿惹 一肚子气,早知道拿车接我,我都不来。” “送信儿,你给我送什么信儿?” “那要问你,刚来不久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了?” “我?”察铎愕然道:“我什么也没干哪。” “那为什么善琦上‘宗人府’报备,说什么怕冒犯小王爷!” 察铎一怔,随即脸上变了色:“好个善琦,敢情他九门提督是这么当的,顶是 这么顶着的,来人。” 两名蒙古勇士恭应上前。 察铎浓眉双扬,环目放光:“去一趟九门提督衙门叫善琦马上来见我。” 两名蒙古勇士刚恭声答话。 兰珠霍地站起:“慢着。” 两名蒙古勇士没敢动。 “察铎,先让我知道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等善琦来了,你就知道了。” “先别怪他,也许他不得已。” 察铎目光一凝:“你什么时候会这样想过了,你要是都能这样,京里岂不早就 太平了。” “你――” 李玉麟轻咳一声道:“王爷跟格格说话,本来我不该也不便置喙,但是我不能 不斗胆插个嘴――” 察铎转过脸来道:“你要说什么?” “格格既然好心来给您送信儿,她当然希望您在理字上站得稳,当然,您不会 把一个九门提督放在眼里,但是相信您也不愿落个仗‘神力鹰王’爵压人。” 察铎呆了一呆,道:“好嘛,合着我吃力不讨好,刚帮过你,这会儿你却倒了 戈,跟她一鼻孔出气了――” 兰珠让人难以会意的看了李玉麟一眼。 察铎转望兰珠,把关于李玉麟被误作杀害“查缉营”班领白一凡的那档子事, 告诉了她。 听毕,兰珠一脸的惊容:“原来――他们糊涂,怎么会是他?” “你也相信不是他?” “我不过刚见他两面,刚认识他,可是就冲他是你的朋友,他绝不会杀那个姓 白的,既然有你这么个朋友,还用得着动手杀他吗?” 后头这句是理,前头的理却是有点牵强,不过这时候谁也没在意兰珠为什么会 编这么个牵强的理由,为李玉麟说话。 “这就是了。”察铎道:“善琦他既然来见我了,他让我定夺,为什么还信不 过我,另去‘宗人府’报备,这不是小题大作吗?” 李玉麟道:“如果这件事里没有牵扯上了王爷,那位九门提督确实是小题大作, 但是既然牵扯了王爷那就不能说是小题大作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让王爷过问的 道理所在。” 察铎冷笑一声道:“用不着你这个样子,我已经牵扯上了,我怕谁,何况。我 来自蒙古,不受他‘宗人府’管,既然怕我过问,为什么又来见我,让我定夺。” 李玉麟道:“谁让王爷让人知道,我是王爷的朋友,九门提督不得,也不敢不 来见您。 其实,您该当面告诉他,依法行事,不必有任何顾忌,您既没这么说,他只好 另上‘宗人府’报备去了。“ 只听兰珠格格道:“要照这么看,他们还是认定你这个朋友杀了那个姓白的班 领,你这个朋友今后要小心。” 李玉麟淡然一笑:“多谢格格关注,只他们能制住我,我吃这个官司就是,不 过天子脚下,京城所在,总该有个能讲理的地方,真逼急了我,不惜闯大内,我也 要他们还我个清白。” 兰珠大吃一惊:“胡闹,那岂是闹着玩儿的,凭你就想闯大内?” 李玉麟笑笑,没说话。 察阵道:“你最好别小看他,据我所知,我也确信,大内禁苑,他还没放在眼 里,就是全帝都的铁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 兰珠美目猛一怔,惊叫出声:“啊,他有这么好的本事?这么好的武功?真的?” 察铎冷冷一笑:“其实,用不着他,我――” 李玉麟截口道:“王爷原谅,这里头没您什么事。” 兰珠道:“察铎,毕竟你在蒙古的时候多,现在这位,不同于以往,当面也好、 背后也好,他是不容许谁跟他别扭的。” 察铎砰一声拍了桌子,威态吓人:“我就不信。” “王爷――” “你说,”察铎一指李玉麟:“难道我就能容忍他们往他头上爬。” “王爷,就算是,那也只是九门提督――” “我不糊涂,要是没人纵惯,九门提督他没这个胆。” 恐怕这是实情。 李玉麟不能不承认,可是他道:“王爷,您可是亲口答应我的。” “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们仗着有人撑腰,往我头上爬,我要是咽下这口气,我 连蒙古都不敢回。” 李玉麟知道,这位爵袭“神力鹰王”的察铎,性情跟乃祖一样,只要把他的火 儿送上来,天塌下来他也敢顶,谁也改变不了,拦不住。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这位皇上不同于往昔两位,心性确如兰珠格格适才所说, 察铎现在京里,不能不为他着想。 是故,他道:“假如王爷愿意成全我这一点心意,蒙古方面,我可以请位说得 上话的跑一趟。” “你?你请谁?任谁也不行。” “应该行,有位老人家,姓李,讳燕月――” “李爷爷?”察铎叫道: “你凭什么请得动这位老人家?难道――” 李玉鳞道:“神力老王爷是令祖,这位老人家则是我的爷爷。” 察铎一怔,大叫:“什么?你,你,你是‘辽东’李家的――” 李玉麟道:“第三代,家父讳纪珠,家母芙蓉,出身当年的‘雍王府’。” 察铎怔住了,兰珠也怔住了。 李玉麟道:“现在,王爷是不是可以――?” 察铎突然拉着李玉麟的手大叫:“好家伙,你是,你是――你可把我冤够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女儿家毕竟细心些,兰珠定过了神,她不像察铎那么兴奋,也不像察铎那么激 动,她道:“你真是‘辽东’李家人?” 察铎一怔。 李玉麟淡然道:“我有必要冒充李家人吗?再说我也不会有恶意――” 兰珠道:“我不是指眼前事,我跟李家的渊源,虽然不及察铎家,但是李家两 代的事,我听说了不少,事隔多年后的今天,能让我见着李家人,总是件值得高兴 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位格格变的文静柔婉多了,说话也是不慌不忙, 有条有理? 察铎叫道:“何止是高兴,简直该大书特书。” 兰珠道:“那得他真是‘辽东’李家的人。” 察绎道:“他是,绝错不了,他的一身所学,让我这承袭爷爷的家学都自叹不 如。” 想当初,“神力铁鹰王”朝廷之柱石虎将,一身所学,马上马下,万人难敌, 察铎承袭这份家学,也一如乃祖之英武豪壮,他都自叹不如,应该是不会错了。 无如,这位娇格格似乎还不放心:“你见过?” “当然见过,”察铎道:“我见过还不止一次――” “可是我没见过。” 察铎一怔,旋即瞅着兰珠笑了:“鬼心眼儿,想让他露一手,为什么不直说?” 兰珠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就算是想让他露一手,那也不是罪过吧?” 察铎大笑,爽朗,声震屋宇。 李玉麟道:“最好别让我献丑。” 兰珠道:“不让我看看,我就不信你是‘辽东’李家人。” “格格信与不信,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事。” “谁说的,欺蒙我这个和硕格格,就是大罪一条――” 李玉麟一笑,没说话。 “何况,你要不是‘辽东’李家人,就请不动李家那位老神仙去蒙古去,那么 一来,察铎就得担心不敢回蒙古见他爷爷,既没这种担心,他就得非插手管你这档 子事不可。” “我不担心。”李玉麟道:“只王爷相信我是就够了。” 兰珠一怔,陡然眉梢儿双扬:“我要是不信,他敢信?” 察铎笑道:“玉麟,对她,我还是真有点头大,倒不是别的,不是一把鼻涕一 把泪,就是能拆你房子烧火,我还是真受不了,真怕。” “尤其是我爷爷当她宝贝儿,在老人家眼里,她比我吃得开,所以,看我的面 子,你就勉为其难竖白旗吧。” 李玉麟淡然一笑:“没想到王爷这么经不起嘛,辜负了天生的一颗虎胆,也一 点不像位承袭‘神力鹰王’爵的虎将。” “是啊,”察铎一耸肩道:“准让我碰上了武松。” 李玉麟不禁失笑。 兰珠也笑了,笑的相当得意,一双美目紧瞅着李玉麟,看他怎么走这下一步。 李玉麟目光一凝,道:“不敢自负,也不敢妄自菲薄,李家绝学不在少数,格 格到底要看哪一样才相信?” 察铎微一怔:“得,要让考住――” 兰珠微一笑:“别想考我,刚我说过,我听说了不少,‘天龙身法’、‘擒龙 手’,还有一样‘大罗剑’,李家傲世的三大绝学,随便你露哪一样。” 察铎呆了呆,叫道:“姑奶奶不含糊嘛。” 李玉麟也为之微一怔,他没想到,宦海之中,贵为皇族的这位娇格格,竟也熟 知他李家傲夸当世的三大绝学。 足证,宦海之中的这些亲贵,对他李家仰慕之深。 双眉扬处,他道:“我就献丑―百零八式‘大罗剑’里的一式,请格格指正。” 两名蒙古勇士配的有剑,但是他没借,因为他不想用,随手抓起桌上一根狼毫, 振腕轻抖,笔尖倏化九点,闪电般上下飞舞,范围竞达六尺方圆。 只听察铎叫道:“大罗剑不愧剑传仙人家,剑花九朵,也是‘大罗剑法’之登 峰造极。” 他这里大叫出声,李玉麟那里沉腕收手,一管狼毫又轻轻放回桌上有清―代, 皇族人人习武、嗜武,虽然这是承袭祖风祖俗,但是到了康熙、雍正年,皇族习武 之风更盛。 尤其是雍正接掌大宝之后,因为雍正本人是个高手,加以未登基前,为皇子间 争夺储位,府邸中无不网罗能人,广储异士,登基后又为消除异己,控制朝臣,禁 宫内外,遍植高手,更是鼓舞了习武之风,凡皇族,甚至各府邸,人人能武,而且 都不俗。 兰珠格格虽不是个中之最,但是她素慕朱郭,接触广、见识多,尤其神力老王 爷拿她当宝贝儿。 隔不多久,不是她上蒙古,就是察铎来就,跟这么一位盖世虎将家亲近多了, 胸蕴、见闻更是不同。 她虽不像察铎能一眼看出深奥、一语道出高绝,但是她绝对看得出,“大罗剑 法”不同凡响,在李玉鳞手上施展出来,尽管是一根狼毫,其威势不一样就是不一 样。 所以,她一见笔尖九点,就惊得怔住了,等李玉麟收了手,她还是圆睁美目, 半张檀口,没定过神来。 察铎那结实有力的大手落在了她香肩之上,轻轻一拍:“姑奶奶,看见了吧, 是不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是不是如假包换?” 兰珠定过了神,但是她还是不像察铎那么激动,她只是呆呆的望着李玉麟,一 双美目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异采。 李玉麟看在心里,心头震动,他正打算避开兰珠的目光,察铎帮了他的忙,一 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胳膊:“我真恨不得狠狠给你两下子,偏你能憋这么久, 家里怎么样,燕月叔爷安好?” 李玉麟肃容道:“老人家安好。” 察绎道:“听说家搬了,不住‘辽东’了,要不然我爷爷早找去斗酒了――” 李玉麟笑笑,没说话,他没告诉察铎,李家究竟搬哪儿去了。 察铎道:“咱们不为眼前这档子事,能不能禀知燕月叔爷,请他老人家多上蒙 古走走,我爷爷想他老人家想得厉害,尤其是我,非要瞻仰瞻仰他老人家不可,要 不然这辈子我白到这人世走一场。” 李玉麟道:“这我做得到,他老人家最听我妹妹的,第二个就是我――” 察铎叫了声“哎哟”。 李玉麟道:“我妹妹被劫掳失踪的事,到现在还没敢让他老人家知道。” 察铎吁了一口气:“那还好。” “不好,”兰珠突然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劫掳李家的姑娘?” 察铎目光一凝,道:“玉麟,妹妹被劫掳,是不是知道她是‘辽东’李家的姑 娘?” 李玉麟道:“知道。” 察铎脸色变了,一拳捶在桌子上:“我佩服他一点,他比我家的人胆子都大。” 兰珠脸色凝重道:“察铎,我觉得这件事不单纯。” “怎么说?” “很明显的,这件事已经牵扯上了官家。” 察铎呆了一呆:“明知道是李家的姑娘,官家谁敢――” 兰珠道:“官家是不敢有人敢,但是明摆的有,这是不是值得玩味?” 察铎脸色又陡然一变:“兰珠,你是说――” “你说呢?” “事关重大,你可别――” “先别说我,答我问话。” “不可能,纪珠叔昔日帮过他不少忙。” “但是他费尽心思,李家这位前辈始终也没进他的门,他可是个记仇的人,而 且深沉,我从没见过像他这么深沉的人。” “不,真要论起来,记仇的应该是当年的二阿哥,也就是当年的东宫。” “那么我再问你,他现在的作为怎么样,那些个倒下去的,有几个是当年招惹 过他的?” 察铎脸色更凝重,但却连连摇头:“不,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 李玉麟道:“我也希望不是他。” 察铎、兰珠都一怔。 兰珠急道:“你知道我们说的是谁?” “格格,再傻我也听得出来,老实说,当这件事牵扯上官家的时候,我就怀疑, 不过我做的慎重就是了。” 察铎道:“玉麟,你可不能――” “要不我怎么说希望不是他,要不我怎么不让王爷插手?没有证据,我不会, 但是一旦有了证据――王爷你要原谅。” 察铎脸色一变,口齿欲动,欲言又止,但他还是说了话:“玉麟,两家的交情 不平凡,尤其两位老人都还健在,我不希望在你我这一代有所冲突,那会让两位老 人家跟你我都痛心。” 李玉麟道:“刚我不是说了么,所以我不希望――” 察铎截口道:“你说,玉麟,只要这件事牵扯上了官家,我人既然现在京里, 我能不闻不问么?委其是有可能牵扯上大内。” 李玉麟沉默了一下:“王爷可以回蒙古去。” “我可以这么做,”察铎道:“但是现在已经迟了,我要是现在躲开这件事, 我就愧为人臣。” 李玉麟道:“基于王爷的立场,及世代的赤胆忠心,我不敢要求王爷什么,让 王爷为难,但是,以己度人,王爷似乎也不能逼我罢手。” 察铎道:“那我怎么会?我也不敢,但是――这样好不?你暂别动,我来办、 我来查,我保证一定给你个交代。” 李玉麟摇头道:“事情是我李家的事情,我不愿、也不能假手任何人。” “咱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既然不分彼此,王爷为什么就不能收手让我办?” 察铎似乎急了,暴躁的大声道:“事情牵扯上官家,我是个官家人,又是个蒙 古亲王,我不能不管,不能任他们这样胡作非为,你知道不知道?” 李玉麟看了看他,没说话。 兰珠可说了话:“察铎,你是怎么了,怎么能跟他这样说话?” 察铎猛悟失态,脸上浮现了歉疚神色:“玉麟,我没有恶意。” 李玉麟淡然一笑:“不要紧。” “这样好不?”察铎话锋忽转,声音低了不少:“先让我来查,只要不牵扯大 内,我马上收手不管,马上回蒙古去。” 李玉麟道:“那么,要是王爷查的结果,不幸牵扯上大内呢?” “这――”察锋浓眉陡扬:“我就不能不管,玉麟,你要原谅。” 李玉麟道:“到了那个时候,王爷又是怎么个管法呢?” 察铎脸色极其凝重,道:“我身为人臣,自不能让任何人危及大内,但是我也 一定竭尽所能,坚持大内非给李家一个交代不可。” 李玉麟双眉微扬:“王爷的意思,也就是让李家静等这个交代,不做任何行动?” 察铎道:“玉麟,这是不得已――” 李玉麟微微一笑,笑的有点冷: “我知道这是不得已,但是,你们为什么这 么自私,只要牵扯上大内,李家就得隐忍,就得受屈辱?” “玉麟,为两家不平凡的交情――” “王爷为什么就不能为两家不平凡的交情?” “身为人臣,我必须分清公私,我不能。” “王爷说得好,如果我告诉王爷,身为李家人,我也不能呢?” “玉麟,你――” “王爷,打从我的祖辈开始,李家忍的已经是够多了,普天下的汉族世胄,先 朝遗民,又哪一个不在忍?” 察铎脸色大变,环目猛睁,而就在这时候,兰珠拧身一步跨到两个人之间,道 : “好了,好了,你们争论什么呀,事情是不是真会牵扯上大内,现在还不知道 呢?如果到时候发现咱们想错了,根本跟大内扯不上边儿,想想你们现在脸红脖子 粗的,那岂不是笑话。” 李玉麟淡然道:“格格说得是,时候不早了,我告辞。” 他没等察铎跟兰珠有任伺表示,闪身掠出去不见了。 察铎跟兰珠都没拦,也没留。 -------- 潇湘书院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