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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理折亲王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这万亲王府之气派,美轮美奂,那是自毋待言。尤 其这内院林水森森,夜色有一种宁静的美。 万亲王纳恫的书居设在内院东边,挨着东跨院,都是因为万亲王叁与军机。他 的书房是处理机要的所在,除了森严的禁卫之外,一旦有事还需要就近有个接应。 走完一条画廊,那灯光外透,门口站着护卫的书房已在眼前,忽听夜色中有人 低声叫道:“喂,你过来一下。” 李七郎一听就知道是二格格纳兰,停步转眼,果然,纳兰跟纳容并肩站在不远 处―株大树荫影里,纳兰正冲着他招手。他当即收回目光问道:“陆领班,我能过 去一下么?” 紫膛脸大汉道:“哪有不能的道理,阁下只管请。” 他陪着李七郎走了过去,近前一躬身道:“见过贝勒爷跟二格格。” 纳容向他摆了摆手,纳兰则望着李七郎道:“你真有办法,终于让你蒙进来了。” 李七郎笑道:“我原说随后就到的。” 纳兰眉锋忽地一皱,道:“你这个名字真难听,让人不知道……” 李七郎道:“二格格就叫我小七好了。” “嗯,小七。”纳兰玩味了一下,点头说道:“这两个字不错,小七,我告诉 你,我跟哥哥见过爹了,好挨了一顿臭骂,骂是骂了,可是他还要见你,你有把握 么?可要小心点。” 李七郎含笑说道:“二格格放心,我省得,虽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九分该有, 总不会让您二位失望,白挨骂就是。” 纳兰笑了,摆手说道:“那就好,快进去吧,我跟哥哥在这儿等着,事情怎么 样,记着出来后过来告诉我两个一声。” 李七郎道:“那是当然。” 一欠身,偕同紫膛脸大汉往书房行去。 到了书房门口,紫膛脸大汉伸手一拦李七郎,道:“阁下请等等。” 随即扬声说道:“禀王爷,陆英杰带李七郎到。” 只听那位博总管在书房里道:“进来,进来,王爷候多时了。” 紫瞠脸大汉陆英杰一摆手,道:“阁下请。” 李七郎凝目说:“陆英杰,莫非昔日燕赵道上的紫面判官?” mpanel(1); 陆英杰一怔,点头道:“正是,阁下……” 李七郎点头一笑道:“久仰,幸会。” 迈步进了书房,陆英杰怔在了书房门口,满脸诧异色。 李七郎进了书房,只见这书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摆着朱漆几椅,摆设简而稚, 分明是个待客所在。 内间垂着一片竹帘,只见灯光外透难见人。 那位博总管一个人垂手站在外间,李七郎更会做人,嘴也够甜,上前躬身就是 一礼:“李七郎见过老人家。” 博总管笑了,笑得很开心,深深一眼,摆手频频点头:“别客气,别客气,李 英雄年少有为,人品更属罕见,端的是少年英雄,令人一见便想亲近,难怪贝勒爷 跟二格格执意结交,视同知已……” 李七郎微―欠身道:“谢老人家夸奖。” 博总管忽地压低了话声道:“王爷除了脾气坏了点之外,人却是老好人,李英 雄只要小心应付,便不会有什么差错,还有王爷生平最厌恶巧言令色,奉承阿×的 软骨头,李英雄要……” 只听内间传出一声轻咳。 博总管忙扬声说道:“禀王爷,李英雄到。”随即向李七郎递过―个眼色。 李七郎欠身低低谢了一句,随即直腰昂然卓立。 内间那竹帘一掀,从里面走出一个便装老者。 在李七郎的想象中,万亲王一定是个体态臃肿,脑满肠肥,面目可憎,官架子 十足,昏庸固执的老头儿。 谁知这位万亲王竟是个身材颀长,相貌清癯,精神瞿铄,一身书卷气,大有儒 士风范的人。 更见他五十上下年纪,一双长眉,一对凤目,鼻正口方,黑髯三×,神情庄严 肃穆,有一种自然的慑人之感。 一看就知道是个刚直耿介,一丝不苛的人物。 就这么一眼,李七郎他立即改观,大生好感。 万亲王纳桐出来,头一眼便投向李七郎,他凝目良久,突然冷然问道:“你就 是那个跑江湖的李七郎?” 李七郎微一欠身,道:“回王爷,正是,但我是个江湖人。” 万亲王纳桐道:“跑江湖跟江湖人有什么分别?” 李七郎道:“跑江湖乃藉星象卜卦,卖药卖艺混世之流,江湖人都是慷慨悲歌, 英雄豪杰之士。” 万亲王纳桐道:“你很会说话。” 李七郎道:“回王爷,这是实情,像王爷府里的护卫陆领班就是典型的江湖人, 而不是跑江湖的,亦非跑江湖的可比。” 万亲王纳桐扫了门外一眼,道:“你也很会做人。” 李七郎道:“王爷明鉴,我无须讨好任何人。” 万亲王纳桐双眉一耸,道:“你的胆子很大。” “王爷夸奖。”李七郎道:“江湖人本色,就是不屈于威武。” 万亲王纳桐凝目未语,博总管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万亲王纳桐走到茶几边坐下,手拍了拍坐椅扶手,然后抬眼凝目问道: “听说你那天晚上在戏园子里,伸手拦了我的护卫?” 李七郎道:“回王爷,是的。” 万亲王纳桐道:“你的本事很大,有意在京畿显显。” 李七郎道:“回王爷,我无意显露,江湖人学艺旨在行侠仗义,非不得已绝不 轻易出手。” 万亲王纳桐道:“这么说那天晚上你是不得已?” 李七郎道:“回王爷,是的。” 万亲王纳桐道:“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不得已法?” 李七郎道:“王爷可容我直问一句?” 万亲王纳桐微一点头,道:“可以,你问吧。” 李七郎道:“王爷府中的护卫持淬毒柳叶飞刀,暗杀金少楼兄妹之举,是否出 自王爷的授命?” 万亲王纳桐道:“你以为还有谁能指使我的护卫?” 李七郎道:“王爷请自问,此举算得智举么?” 万亲王纳桐道:“我为我的子女着想,怎么算不得智举?” 李七郎道:“王爷,我斗胆,我不但不认为王爷这是智举,反而认为王爷没有 考虑利害,没有考虑后果。” 博总管惊声叱道:“李七郎,你……” 万亲王纳桐一摇手,道:“让他说,且看他是否能说出个道理来。” 李七郎道:“王爷,我既然敢当面直陈,自然理直气壮。” 万亲王纳桐很轻淡地笑了笑,道:“理不直,气不壮,且说说你的直理。” “我遵命。”李七郎道:“―两个草民的命固属轻贱……” 万亲王纳桐双眉一耸,脸上变了色。 李七郎显然不惧,道:“王爷该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万亲王纳桐冷然摆手道:“说下去。” 李七郎道:“杀之如屠鸡宰狗,原不算什么,然而王爷却没有考虑到,杀了这 ―二轻贱草民之后,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万亲王纳桐道:“你以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七郎道:“王爷是为万亲王府招灾惹祸,置妻小家人于杀身之险况。” 万亲王纳桐道:“这话怎么说?” 李七郎道:“王爷明智,不会不懂我的话。” 万亲王纳桐道:“那你说,我养护卫是干什么的?” 李七郎道:“非是我小看王爷府中的护卫,除陆领班一人可称高手外,其余俱 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保都有问题,何能护卫王府安全?” 万亲王纳桐一点头道:“这是实情,可是内城里还有……” “王爷,”李七郎道:“江湖能人,防不胜防,就拿我来说,敢夸打遍京畿无 敌手,那些大内侍卫根本不在我眼里。”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李七郎道:“王爷,凡事单凭夸口是没有用的,一时或能唬唬人,日子一久或 一旦碰上了事就不攻自破。” 万亲王纳桐道:“小小年纪,怎好这么狂傲?” 李七郎道:“王爷,这无关狂傲,乃以事论事,我不愿妄自菲薄而已。” 万亲王纳桐微一点头道:“你的确很会说话……” 李七郎道:“王爷,凡事也不能单凭一张嘴。” 万亲王纳桐道:“就算这是我的一不智,还有呢?” 李七郎道:“王爷,有这一不智危及王爷的身家姓名,应该很够了。” 万亲王纳桐道:“可是听你的口气似乎我还有不智之处。” 李七郎道:“是的,王爷,假如王爷愿意听……” 万亲王纳桐道:“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人当面批评他的不是,提出他的不智 之处的,我愿意,你说吧。” 李七郎道:“我听王爷刚才说,王爷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贝勒爷跟二格格。” 万亲王纳桐道:“不错,我只有这―子一女,我不能让他们不上进,不学好, 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结交些跑江湖卖唱的……” 李七郎道:“王爷,但风尘中也有侠女,跑江湖卖唱之流中自也有异人奇士?” 万亲王纳桐道:“这么说我不该反对他们……” 李七郎截口说道:“姑不论王爷该不该反对什么,至少王爷这么做不智是无可 否认的。” 万亲王纳桐道:“我这么做不智之处在哪里?” 李七郎道:“王爷此举只要他二位死心,可是?” 万亲王纳桐道:“不错,不这样不能让他俩死心。” 李七郎双眉陡地一扬,道:“我记得刚才我说一二草民之命轻贱时,王爷还大 为不悦,而实际上王爷此举不是视民命如草芥又是什么?” 万亲王纳桐脸色大变,砰然一声拍了桌子:“大胆!” 博总管吓得忙哈腰低头,道:“王爷息怒,他年轻不会说话……” 李七郎却昂然卓立,面不改色。 半晌,万亲王纳桐怒态稍敛,冷然说道:“虽然,我愿意听人当面批评我,可 是你也未免太过份了些。” “王爷,”李七郎道:“人命较诸我这过份的言辞如何?” 万亲王纳桐脸色猛又一变,道:“你简直――少见,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你这么 大胆而放肆的人,说别的。” 李七郎道:“我认为王爷该管束自己的子女,而不该迁怒于别人;还有,王爷 认为这样可以让他二位死心,殊不知这样适得其反,王爷是他二位的生身父,他二 位固不敢对王爷怎么样,但心中对王爷的不满,日久之后……” 万亲王纳桐怒声说道:“他们敢,这还得了……” “王爷,”李七郎道:“子女是自己的,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孝,难道说王爷 能杀了他二位不成?将来眼见他二位忧郁不乐,日久成疾,我试问,到时候痛苦的 是谁?” 万亲王纳桐拍了一下坐椅扶手,道:“这……这还像话,这还像话……” 李七郎接着又说道:“这是王爷的二不智,至于,王爷的三不智,那就涉及到 王爷管教子女的方法了……” 万亲王纳桐道:“你说我对子女管教不严……” “不,王爷,”李七郎道:“我是说王爷对他二位管束得太严了。” 万亲王纳桐一怔道:“怎么说,我对他们管束得太严了……” 李七郎道:“王爷且看贝勒爷,为人胆小,羞怯,懦弱,优柔寡断,身子弱不 禁风,毫无须眉大丈夫气概,像贝勒爷这样,怎么能继承王爷的一切,又怎么能肩 负重责大任,我认为这全是王爷一天到晚把他关在府里读书读坏的。” “胡说,荒唐,”万亲王纳桐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听说过读书读坏 了人的。” 李七郎道:“没有么,古来明例比比皆是,王爷可要我试举几个?” 万亲王纳桐颇感兴趣地道:“嗅!你试举几个明例我听听。” 李七郎道:“我请问王爷,古来读书人为什么被人称呆痴,称为迂腐,称为书 呆子?” 万亲王纳桐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读书读坏的?” 李七郎点头说道:“正是,王爷。” 万亲王纳桐道:“你要明白,古来读书人并不一定个个被人视为呆痴,视为迂 腐,称为书呆子。” 李七郎道:“我不否认,王爷,这是实情,然而这就是各人的读书方法不同的 缘故,他就是不同的读书方法造成的不同。”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读书方法不同?” 李七郎道:“王爷,各人读书方法之不同在于读死书,读活书,也就是所谓食 而不化,食而化,王爷该知道当初诸葛武侯在江东舌战群儒所说的通儒与腐儒之别 ……” 万亲王纳桐摆手说道:“谬论,谬论,简直谬论。” 李七郎道:“王爷,卧龙凤雏,得―而可安天下。水镜先生首荐,徐元直再荐, 刘玄德三顾,诸葛武侯之论是谬论么?” 万亲王纳桐干咳一声,道:“这个……嗯,嗯,这个……你坐下,你坐下。” 博总管一怔忙道:“李七郎坐,快坐下,王爷赏座了。” 李七郎微一欠身,道:“谢王爷。”迈上两步隔几坐下。 万亲王纳桐转了转身子,对着李七郎道:“你书读的好像不少?” 李七郎道:“没多少,王爷,只能说略略涉及,止于皮毛。” 万亲王纳桐又挪了挪身子,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让纳容读书,用错了方法?” 李七郎道:“恕我直言,王爷,要照这样下去,贝勒爷即使遍览典册,装一肚 子书,也只不过是个腐儒,仅仅于笔砚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并不足以安邦 定国。”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是的。” 李七郎道:“王爷,读书,求的是明理明事,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并不 是只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万亲王纳桐道:“这又是诸葛武侯之论?” 李七郎道:“是的,王爷。” 万亲王纳桐两个手指头轻轻地在座椅扶手上弹动着,偏着头自言自语地道: “我错了,我管教居然错了……” 李七郎道:“天下每一个做父母的没有不望子成龙的,王爷是希望您这条龙有 朝一日风云直上呢?还是希望您这条龙永远蛰伏于池中?是希望贝勒爷忠君爱国, 守正恶邪,泽及当时,名留后世呢?还是仅仅希望他务雕虫,工翰墨,作赋穷经, 笔下千言,实无一策而足?” 万亲王纳桐道:“当然是希望他成个君子之儒,成个通儒,那……” 话锋一转,接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七郎笑了笑,没说话。 万亲王纳桐道:“我问你话。” 李七郎道:“王爷,我听见了。” 万亲王纳桐道:“那你怎么不说啊?” 李七郎笑了笑,又没说话。 万亲王纳桐双眉一耸,不悦地道:“原来你也仅是口中能作千言,胸中实无一 策。” 李七郎道:“王爷错了。” “我错了?”万亲王纳桐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啊?” 李七郎道:“王爷,我有两点不便之处。”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你有哪两点不便之处?” 李七郎道:“第一,王爷叫我来,只是叫我来问罪的……” “谁说的?”万亲王纳桐白眼一瞪道:“我要是叫你来问罪的,你能站在我身 边么?” 李七郎微微一笑道:“那么我谢谢王爷不罪……” 顿了顿,接道:“我这第二点不便之处是……王爷,贝勒爷跟二格格是不是已 经有所禀报了?” 万亲王“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他两个已经对我有所禀报了,纳兰说要为 你在府里补个护卫,我还没有答应。” 李七郎道:“这就是我不便之处,我要是告诉王爷,该怎么办,那会让王爷误 会我是有心要挟,非让王爷把我留下来不可。”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这跟我留不留你有什么关系?” 李七郎笑笑说道:“当然有,我有个补救的办法,就是请王爷把贝勒爷交给我。” 万亲王纳桐讶然说道:“把纳容交给你?这话……” 李七郎道:“也就是说让我跟贝勒爷做个伴。”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你跟他做个伴就行了么?” 李七郎道:“不用多,三个月后请王爷召贝勒爷面试可也。” 万亲王纳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点头说道:“要不是你把话说在前头,我 还真会认为你是要挟我非把你留下不可……” 李七郎道:“所以说我不便启齿。” 万亲王纳桐道:“可是你毕竟还是说了。” 李七郎含笑说道:“王爷,留不留我,那还在您。” 万亲王纳桐道:“为了我的儿子,我不得不留你了。” 李七郎道:“那不一定,王爷,天下能人比比皆是,京里高才该更多。” 万亲王纳桐道:“前者我不愿舍近求远,至于后者,我还想不出京里哪一个能 比得上你,因为他们的说法没一个跟你一样的。” 李七郎笑而不语。 万亲王纳桐深深一眼,摇头说道:“我发现你这个年轻人很高明,很厉害。这 么说吧,你的心智简直就高得可怕,纳容他比你差多了。” 李七郎淡然一笑道:“王爷要是拿贝勒爷跟我比的话,那未免太小看我了。” 万亲王纳桐“哦”地一声,道:“你觉得委曲?” 李七郎道:“那我不敢,只是不愿过于菲薄自己而已。” 万亲王纳桐凝目说道:“好自负,说说看,你的才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李七郎道:“王爷,我无意替自己吹嘘,更不敢当着您骄狂,论武,我当世罕 有对手,论文我没把当代任何一位大儒放在眼内……” 万亲王纳桐一拍座椅扶手道:“这还不够骄狂……” 李七郎道:“王爷可愿试之当面?” 万亲王纳桐没理他,却向着博总管一摆手道:“去告诉他们给我炖两碗银耳汤 来。” 博总管忙答应一声,躬身而去。 博总管走了,万亲王纳桐目光一凝,缓缓说道:“李七郎……” 李七郎道:“王爷。” 万亲王纳桐道:“你真叫李七郎?” 李七郎道:“我还有个名字,不过我只希望王爷一人知道。” 万亲王纳桐忙道:“所以我把博多支走了,你叫什么?” 李七郎道:“李玉琪,王爷。” 万亲王纳桐在大腿上拍了―下,道:“这才像,东方之美者,有‘医无闾’之 洵,??餮桑?钇呃烧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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