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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惩恶少 关山月截口说道:“话,我再说一遍,为你那两条腿着想,假如你还想走路, 从今后你最好别进这个门,也最好别再让我碰上,话说完了,带着你的东西,走吧!” 抬手拿起椅子上的狐裘丢了出去! 年轻人不知轻重,抬手抱住了狐裘,却砰然一屁股坐在了石板地上,小翠忍不 住“扑!”地一声笑了! 年轻人脸好红,刹时由红转白,再转铁青,翻身站起,恶狠狠地盯了关山月一 眼,半句话没说,转身狼狈而去!望着他出了门,关山月倏然而笑! 忽听乐宝林喝道:“好身手,兄弟,我走眼了!” 关山月回身笑道:“乐大哥夸奖,比起您那手‘北六省’无敌的高绝‘摔跤术 ’……” 乐宝林摇头说道:“兄弟,你别过谦,这话等于骂人,我吃过多少年的江湖饭, 见过的人也不可胜数,先前我走眼了,可是如今我看的清楚……”顿了顿,接道: “走江湖这多年,在‘天桥’待这么多日子,我从没见过像兄弟你这样的好手,举 手投足全是高绝的真才实学,一点也不含糊的真工夫,我这‘摔跤术’不敢比,那 只有几斤蛮力,还得取巧……” 关山月笑道:“乐大哥,‘北六省’无敌的‘摔跤术’可不是……” 乐宝林目光一凝,摇头说道:“兄弟,不谈这了,你真在‘侍卫营’吃粮拿俸 当差?” 关山月点头说道:“真的,乐大哥!” 乐宝林面有异色,摇头说道:“兄弟,彼此不外,谅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恕 我直说一句,你不该进那个门,你糟蹋了你这身所学!” 说着,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 关山月笑了笑,没在意,也没多说,跟着坐在了他身边,抬眼望向对面的红姑, 四道目光交接,那像电流通过了全身,两个人的心里都为之一颤! 红姑娇靥微红,微微地低下了头,直瞅着脚下那双沾着雪泥的绣花鞋! 关山月定了定神,道:“红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红姑仰起了娇靥,很平静,但任何人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那平静,是强装的, 娇靥上犹带着三分红,她道:“这儿住惯了,我不想走!”这话也很平淡! 关山月道:“为什么不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红姑微一摇头道:“那儿我住腻了,那种生活我过腻了,也使我厌恶,所以我 想换换环境,改改行!” mpanel(1); 似乎前后矛盾!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老人家呢?他知道?” 红姑微微点了头,道:“是我央求二叔的,他答应了我才回来的!” 关山月道:“没碰见他?” 红姑凝目说道:“你是说我大哥?” 关山月点了点头! 红姑摇头说道:“没到约定的会面处我就带着小翠折了回来,没碰见!” 关山月吸了一口气,道:“红姑娘,你知道,你不该折回来!” 红姑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娇靥微微一红,住口不言! 关山月道:“这些日子来,风声一直很紧!” 红姑娘低低说道:“我听说了,城里发生了几件大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我承 认有点揪心,可是我知道我没回来错!”最后那一句声音更低,头也垂了下去! 关山月微微一叹,道:“红姑娘,既然你明白了,那也就……”倏转话锋,道 :“我还是希望你离开这儿,到江南找老人家去!” 红姑猛抬螓首,娇靥的神色很坚决,摇头说道:“不,我不走,绝不离开这儿, 既然回来了,我就没有再走的打算,要不然当初我不会折回来!” 关山月很感动,暗暗一叹,他没再说什么! 这堂屋里,刹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突然――“你俩!”乐宝林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兄弟,妹子,你两个究 竟在说些什么?难道你两不是……”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乐大哥,我敬您是位江湖英豪,有血性,义薄云天, 没奢遮的好汉,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再瞒你……” 顿了顿,接道:“乐大哥,你可听说过,以前‘八大胡同’有个色艺双绝的卖 唱姑娘,叫红姑娘?” 乐宝林猛一点头,道:“听说过,怎么没听说过?红姑娘的大名几几响澈了半 片天,兄弟,难不成妹子就是……” 关山月一点头,道:“是的,乐大哥,她就是那位红姑娘!” 乐宝林呆了一呆,尖声叫道:“妹子,你,你怎么不早说,唉,怪不得,怪不 得……” 怪不得什么,他没说,只“叭!”地击了一掌! 红姑歉然地道:“大哥,您要原谅,我有理由不能说……” “什么话,妹子!”乐宝林道:“你是谁不一样?‘北京’城里的人,你试打 听,只要提起红姑娘三个字,没有不挑拇指的,人美,才高,艺绝,更难得孤傲高 洁,卖艺不卖……” 倏地住口不言! 红姑娘没说话! 关山月却道:“乐大哥,她姓柳,叫绡红,是位江湖上的侠女,乐大哥听说过 ‘万利神贾陪钱郎中’这八个字?” 乐宝林道:“兄弟说的莫非是金老爷子?”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乐大哥见多识广,那就是红姑娘的二叔,我刚才所 说的老人家,也就是指……” “我的天!”乐宝林一跃而起,叫道:“妹子,你,你都该早说,都该早说, 金老爷子名满江湖,哪个不知,谁不尊仰,我要是早知道……‘天桥’这帮人要是 早知道,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大哥!”红姑道:“我不说过么,我有理由不能说?” 乐宝林道:“妹子,你有什么理由?” 红姑瞟了关山月一眼,道:“让他说。” 乐宝林收回目光,道:“兄弟,你说!” 关山月应了一声,道:“乐大哥,我姓关,叫关山月,当年在袁大将军麾下… …” 乐宝林叫道:“兄弟,怎么说?你当年在袁大将军麾下?” 关山月点头说道:“是的,乐大哥!” 乐宝林道:“那如今你为什么投身……” 关山月道:“请听我说,乐大哥……”顿了顿,接道:“袁大将军归天后,我 脱去戎装,穿上布衣,投身在江湖里,袁大将军归天时,曾交给我一纸遗令,在这 纸遗令里,他交给我一项艰巨而神圣的使命……” 乐宝林忙道:“什么使命?兄弟!” “听我说,乐大哥!”关山月道:“我接奉了袁大将军遗令后花了整整三年工 夫,结识了一个人很不错,但热衷名利的江湖人,此人算得一方豪雄,姓巴,叫巴 不韦,外号……” 乐宝林忙道:“莫非当年称雄四川,如今任职在城里‘集贤馆’的那位巴不韦?” 关山月点头说道:“正是他,乐大哥认识他?” 乐宝林摇头说道:“听说过,我听说他不容于江湖同道,在四川没法安身,才 跑到‘北京’来碰运气。没想到让他一下碰对了,如今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 罗纱缎,耍得很开,兜得很转,一些小衙门都得买他的帐!” 关山月道:“乐大哥没说错,他是碰对了,当年他在四川被江湖同道围攻,是 我及时救了他,如今他成了雍郡王胤祯秘密机关中的一员,由于他的极力推荐,所 以我来了‘北京’……” 乐宝林道:“这么说兄弟你也是……” 关山月笑了笑,道:“乐大哥,我如今是个大红人,一个炙手可热的人,雍郡 王曾说,有一个关山月胜过十万甲兵!” 乐宝林道:“这我相信,只是兄弟你……” 关山月径自接道:“到了这儿后,我下榻于金老人家开设的客栈中,那是我早 就知道他隐于京城,由他,我认识了红姑娘跟金飞,我帮金飞一个大忙,让他带走 了康亲王的格格海珠……” 乐宝林失声说道:“怎么,兄弟,康亲王的海珠格格是你……” 关山月笑了笑,道:“我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既是三生石上早订,我为 什么不成全人家?当然他也帮了我一个大忙……” 乐宝林道:“什么,兄弟?” 关山月道:“乐大哥,你知道,金飞的一身水性,放眼天下,除‘微山湖’的 鱼壳外,无人能及,我请他入禁宫,进内宛,救出了被囚在水牢多年的昭仁公主, 另外还……” 红姑娘尖声叫道:“昭仁公主,是你叫他……原来……” 乐宝林也叫道:“原来闹得满城风雨,使多少人丢官掉脑袋的首件大事是兄弟 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兄弟,你令我好不敬佩!” 关山月道:“乐大哥,身为先朝遗臣,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先朝遗民,汉族 世胄的职责!” 乐宝林道:“兄弟,我惭愧,我只知道终日卖力气混口饭吃!” 关山月道:“乐大哥要这么说,我就为我刚才的话而感到不安了!” 乐宝林正色摇头,道:“别这么说,兄弟,我不是个不明大义的人!” 关山月道:“是的,乐大哥,这我知道,要不然我不会把这些不该知道的,毫 不隐瞒地告诉您!” 乐宝林还待再说,红姑突然说道:“关爷,这么说,公主如今是跟二叔住在一 起了?” 关山月点头说道:“红姑娘,可以这么说!” 红姑娘道:“你是打算让公主在陕甘长住?” “不!”关山月摇头说道:“我让飞兄弟带了一封信给老人家,请老人家半途 改道,护送公主到另一个地方去!” 他没说出那地方是哪儿,那就表示他不愿说! 红姑冰雪聪明,玲珑剔透,也就没再往下追问! 倒是乐宝林开了口:“兄弟,你刚才说金少侠送走公主时,另外还带了个什么?” 关山月道:“乐大哥,还有一颗贼头!” 乐宝林脱口一声惊呼,道:“兄弟,你是说……敢情这三件大案,全是你一个 人的杰作!” 关山月笑了笑,没说话! 乐宝林目光一凝,道:“那么,兄弟,事完了,你为什么不走,却怎又投身… …” 关山月截口说道:“乐大哥,那三件案子,除了拯救公主之外其他的对我来说, 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乐宝林呆了一呆,道:“关爷,这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什么才是大事?” 关山月道:“我留下来不走,以后要做的才是大事!” 乐宝林错愕了一下,一巴掌拍上大腿,叫道:“兄弟,我明白了……” 目光一转,投向了柳绡红,道:“就因为他不走,所以你又折回来了,可对?” 红姑没想到这位义兄会有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娇靥一红猛地垂下了螓首! 便连关山月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我说兄弟!”乐宝林又大巴掌拍上大腿,道:“既然这样,还耗什么劲儿, 干脆,找个好日子,我这个大哥做主,给你们俩办一办,一旦成了亲,有了家……” 红姑红云泛上了耳根,忙道:“大哥,不行!” 乐宝林诧异说道:“妹子,怎么不行?难不成你不愿意?” 红姑微一摇头,急道:“不是我,大哥,是他!” 说完了这话,一颗乌云螓首几几乎垂到了酥胸! 乐宝林怔了一怔,霍地转注关山月,叫道:“兄弟,你不愿意?为什么?” 别看关山月平日各方面如何高绝,如今他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姑突然仰起螓首,整了整犹带三分羞红脸色,道:“大哥,你该明白,他这 人跟一般人不同,他所负的使命也是非同小可,目前他不能成家,不能有家室之累, 我认为像如今这样也挺好……” 乐宝林恍悟地道:“原来……可是,妹子,你俩要耗到什么时候?像兄弟这样, 那可说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红姑道:“大哥,我知道,我愿意等他,对我二叔我也说的很明白,哪怕是十 年八年,甚至于一辈子,我都愿意等,其实,我跟他都不是世俗儿女,只要心里有, 何必,多此一举拘于形式?” 伊人深明大义,复又多情痴心…… 关山月略略感动之余,情不自禁地投过深深的感激一瞥! 乐宝林叹道:“妹子,难得你……既然你愿,那就这样吧!” 红姑道:“谢谢您的关心,大哥!” “妹子,这什么话!”乐宝林瞪眼说道:“我从小就没了家,一个人在外流浪, 闯江湖这多年,除了几个徒弟外,一个亲人都没有……承你看得起,认我做个干哥 哥,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子看待,如今金二叔不在这儿,你的事就该我张罗!” 红姑微现激动,但是她没说话! 小翠突然俏生生地笑道:“刚才关大爷跟大爷一块儿站在门外,害得我半天说 不出话来,关爷,您是怎么知道姑娘在这儿的?” 关山月笑了笑,道:“是我班里的一个弟兄,在‘天桥’无意中看见了红姑娘, 回去对我说了,我起先不信,可是他说他绝没看错,于是我就赶紧跑来看看,可巧 在场子旁碰见了乐大哥……” 乐宝林笑道:“兄弟,还说呢,舍妹,舍妹的,可冤苦了我,不过也难怪我上 当,谁叫舍妹也姓关哪!” 这调侃一句,听得红姑娘又红了脸! 乐宝林笑嘻嘻的又是一句:“烧盘儿了(害臊)真是,用得着么?妹子,姓他 这个关字,还不是迟早的事儿?” 饶是红姑巾帼侠女,她也臊得抬不起头来! 小翠噘着小嘴儿一旁帮了姑娘的腔:“大爷,你可算是娘家的人哪!” 乐宝林一怔,旋即点头大笑,道:“对,对,对,小翠说的对,我是妹子的娘 家人,该站在妹子这―边儿,真是,我是糊涂了,刚才说的收回,全收回,行了么?” 小翠笑了,笑得永远那么美,那么甜! 笑声中,乐宝林忽地皱起眉锋,望着关山月道:“兄弟,别怪我说话不瞧时候 煞风景,刚才的事你能……” 关山月道:“乐大哥是指那位大少?” 乐宝林点了点头!小翠“呸!”地一声道:“提起他我就恶心!” 关山月道:“乐大哥,我并没有把‘九门提督’放在眼里!” 乐宝林道:“兄弟,你不知道,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红姑美目微横,突然说道:“大哥也真是,他有胤祯撑腰,又怕得谁来?” “对了!”乐宝林呆了一呆,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怎么把这个主儿给忘记 了,‘九门提督’权势再大,他可绝不敢招惹四阿哥,雍郡王呀……”一顿,接道 :“只是,兄弟,你看他会来么?” “会!”关山月点头笑道:“一定会,以他平日的气势,他岂肯吃这个亏,要 让我看他回去后绝不会先去找拜善,定然是先带着人找来出出气,然后再把我交给 拜善处置!” 乐宝林道:“那么,你怎么办?兄弟?” “他们走着来,我让他们爬着回去,然后他会去找拜善,拜善对他一说,不但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且包管他今后绝不敢再进这个门儿!” 乐宝林笑了,拍手说道:“好主意,痛快,痛快,谁敢打‘九门提督’的少爷, 兄弟,也只有你了……”忽听大门砰然一声,忙道:“来了,兄弟,说着曹操……” “姓关的,你出来!” 门外响起了一阵叱喝! 四人抬眼外望,只见院子里闯进了四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叉着腰,瞪着眼,不 可一世! 门外,还站着七个人,六个是打扮利落,腰中鼓鼓的大汉,中间一个是那‘九 门提督’的大少!他站在门外指手划脚地直嚷嚷,可就不敢进门! 关山月笑了,道:“乐大哥,您陪红姑屋里坐坐,我出去瞧瞧去!”说着他站 了起来! 乐宝林霍地站起,道:“不,兄弟,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关山月道:“乐大哥,您犯不着,以后您还要在‘天桥’……” 乐宝林道:“兄弟,那我何如当初不让他瞧见,我不说过了么?我豁出来了, 虽然插不上手,瞧瞧热闹,瞻仰瞻仰兄弟你的高绝身手,饱饱眼福总是难得的机会!” 关山月没再多说,一笑转身行了出去! 院子里站定,他抬眼打量,微一拱手,含笑说道:“四位是……” 一名大汉冷冷说道:“‘查缉营’的!” “查缉营”与“侍卫营”是两个不同的衙门,“查缉营”归“九门提督”直接 统辖,负责京城安宁,查缉一些作奸犯科! 而“侍卫营”则归贴着亲贵边儿的人统带了,负责内城以及“紫禁城”的安全, 虽不如御前带刀的大内贴身侍卫,但比起“查缉营”要大,要高得多! 照理,“查缉营”的绝不敢招惹“侍卫营”的,可是今天有大少撑腰,那就另 当别论! 关山月当即“哦!”地一声笑道:“原来四位是‘九门提督’辖下‘查缉营’ 的,失敬!”说着,他拱起了手! 那适才发话大汉,犹不知死活地端起了架子,面泛凶狠之色,冷冷说道:“你 就是在‘侍卫营’当差的姓关的?” 关山月道:“不错,在下正是关某人!” 那大汉道:“好得很,‘查缉营’平日受够了‘侍卫营’的气,但碍于提督而 一忍再忍,今天你竟敢出手殴打提督大少,简直胆大包天,形同造反,新旧帐一并 算,今天爷们倒要看看‘侍卫营’当差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听那位大少在门外叫道:“少跟他罗嗦,把他揪出来!” 那大汉一摆手,道:“姓关的,听见了么?是汉子跟爷们出去,大少不愿吓着 了关姑娘!” 关山月一点头,道:“可以,我这就出去,但在我没跟四位出去之前,我要先 请问一声,刚才踢门的是哪一位?” 那大汉道:“就是我,怎么样,你咬我的……” 他那个脏字还没出口,关山月已然说道:“不怎么样,我留你一条腿!” 话落跨步,飞闪而至,飞起一腿直踢出去! 关山月身手快捷如电,那大汉只觉眼前一花,当他知道情形不对时,关山月脚 已扫在他左腿膝弯上! 只听“叭!”地一声轻响,随听那大汉杀猪般一声大叫,砰然倒地,抱着左腿 乱滚! 那另三个被惊住了,没一个敢动! 乐宝林为之动了容! 关山月像个没事人儿,微微一笑,道:“三位,请跟我出去!” 手往后一背,当先行了出去! 他把背后毫无顾忌地全交给了人,这是机会,一名大汉悄无声息地探身欺进, 抖身一掌直劈关山月后颈! 乐宝林看得清楚,大惊忙喝道:“兄弟,留……” “神”字未出,关山月左手后抛,那偷袭大汉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头 上都见了汗! 没一个敢动了,关山月跨步出门,门外,那七个由那位大少领着直往后退,个 个满脸的惊骇色! 突然,那位大少爷站稳了,大声叱道:“该死的混帐东西,还不上去……” 一声大喝,寒光闪动,那六个大汉探腰亮了兵刃,个个凶狠惊骇,跃跃欲动, 但有点怯意! “怎么?”关山月笑道:“亮家伙,动兵刃了?诸位要弄清楚,这儿是京畿重 地,我是‘侍卫营’的……” 一名大汉色厉内荏地道:“你打提督的大少爷,胆大包天,形同造反,就该死!” “好!”关山月点头说道:“我话说在前头,哪个敢先动,我就让哪个断一只 手!我说得出,做得出,诸位要不信请看里面那两位!” 那是一点不假,谁都看得清楚,关山月这句话确有震慑之效,那六个没一个敢 先上! 那位大少爷脸上老大地挂不住,他厉喝说道:“该死没用的东西,你们哪个敢 不上,我就要哪个的脑袋!” 这句话更慑人,断手总比丢脑袋好! 那六个迟疑了一下,一名大汉突然大喝跃起,抖起手中兵刃直扑关山月! 关山月一摇头,道:“念在你被逼无奈份上,去!”身子一偏,抬腿踢出! 那大汉闷哼一声抱腕退后,那兵刃化为一道寒光冲天直上,数十丈高处力尽势 微,掉头坠下,“扑”地一声直挺挺地扎在远处的雪地上。 关山月抬眼一扫,道:“还有哪位要上?先招呼,这回可没那么便宜!” 那五个,没一个动! 那位大少爷厉喝说道:“真笨,真没用,十个人对付不了一个,你们简直糟蹋 粮食,‘查缉营’要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要脑袋了,上啊!” 那五个互觑一眼,只听一人叫道:“弟兄们,豁出去了,拼吧!” 五名大汉兵刃挥起,一阵风般地扑了过来! 关山月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可怜虫令我不忍!”一闪身,横里跨步,他已到 了那位大少爷面前。 那位大少爷大惊失色,机伶大喝:“大胆,你想干……” 关山月劈胸揪住了他,身形一旋,把他带了过来,带得他眼前冒金星,七荤八 素。 关山月淡然喝道:“各位,请往他身上招呼!” 那几个大惊,一起收势站住! 关山月道:“请诸位把兵刃收起来!” 那几个犹豫了一下,乖乖地把兵刃藏回腰里! 关山月笑道:“谢谢诸位的合作……” 凝注那位大少爷,笑接道:“大少,令尊辖下的‘查缉营’里还有多少人?” 那位大少吓白了脸,直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关山月道:“不干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大少该多带几个来!” 那位大少爷没有说话! 关山月笑了笑,又道:“大少,如今,你我该怎么说?” 转载时请注明此信息:那位大少爷有点硬,道:“我找拜善说话去!” 关山月双眉微扬,笑道:“好啊,大少你尽管请,只是那恐怕要往后搁搁,眼 前大少你纠缠民女于前……” 那位大少爷道:“她只是个江湖卖解女子!” 关山月道:“江湖卖解女子也是人,并不见得比谁低贱些,在这儿我愿意告诉 大少,她是我的人,你大少纠缠我的人于前,复又纠众行凶于后,眼前这件事,咱 们该先了一下!” 那位大少惊恐地道:“你打算怎么个了法?”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很简单,我这个人一向宽怀大度,不为已甚,我并不怎 么打算为难你大少,我出身江湖,如今任职官家,先按我的扛湖规定,废去你大少 的四肢,然后再让你‘查缉营’的这些人抬着你找统带告官状去!” 这番话听得那位大少爷吓破了胆,他面无人色,猛然一挣,扯着喉咙便叫: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大少!”关山月笑了笑,道:“我无意杀人,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天桥 ’锣鼓喧天,恐怕你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见!” 关山月没直说,要是直说,那就成了,就是有人听见,恐怕人家乐得瞧个痛快, 也不会有人管! 事实上关山月没说错,他叫了半天,没看见一个人跑过来,他没辙了,也软了, 不叫了! 关山月淡然一笑,回身扬手,道:“哪位把兵刃借我用一下!” 那位大少魂飞魄散,心胆欲裂,忙颤声哀求说道:“关,关,关壮士,你饶, 饶……”两腿一软,便要跪下! 关山月可没让提督大少跪,关山月也明白,假如让他这么跪下,那显得自己做 得太过,在雍郡王胤祯或拜善那儿不大好说话,当即揪胸一提,把他提了起来,道 :“大少,这我不敢当,你大少这一套也令我心软,我只听你一句,以后还来不来 纠缠了?” 那位大少爷头摇得像货郎鼓,忙道:“不来了,不来了,关壮士,我绝不来了!”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说过,我这个人由来宽怀大度,不愿为己过甚,大 少,没事了,带着你的人,请吧!” 手一松,那位大少踉跄出去好几步,他可没敢再多说,也没敢再瞪关山月,更 没招呼“查缉营”的那几个,抖着两条腿,转身便跑! 惊魂犹颤,拾回一条命,怪爹娘少生两条腿,他能不跑?活了这么大,他可从 没受过这等惊吓! 他一跑,“查缉营”的那几个也要跑!突然――“慢点!”关山月陡扬轻喝, 那几个一震停步,眼望着关山月,满含企求,好不可怜! 关山月抬手指向院子里,道:“把贵营的人带走!” 那几个走进院子里,扶起受伤的,一拐一拐地狼狈而去,目送那几个远去,关 山月走向插在远处雪地上的那把刀,伸手把他拔了起来! 他往回走的时候,乐宝林迎了上来,挑着拇指,惊喜地道:“兄弟,高,高, 高,我算是开了眼界,兄弟,你这身工夫是怎么学的?胆识又是哪儿来的……” 关山月笑道:“乐大哥,工夫是跟师父学的,胆识是向老天爷借来的!” 乐宝林笑了,但他忽地皱起眉锋,道:“兄弟,真的不碍事么?” 关山月微一摇头,道:“刚才就不碍事,如今是更不碍事了!” 乐宝林微笑说道:“怎么说,兄弟?” 关山月一扬手中那把刀,笑了笑,道:“乐大哥,就凭这把刀,我要使我这被 告变成原告!” 乐宝林呆了一呆,倏然失笑,叹道:“兄弟,你真行,你这个人,是我生平首 遇,走,进去吧,别让妹子跟小翠提心了!” 关山月跟着乐宝林走了进去,红姑正在堂屋里,有点坐立不安,一见两人行进, 忙站起来望着关山月道:“你,做得好像过了些!” 关山月道:“谁说的?他该算最便宜的一个!” 红姑愁聚眉锋地道:“刚才你跟大哥的谈话我都听见了,碍事虽不碍事,但怎 么说百姓斗不过官,这种人总是防着点儿好,‘天桥’我不打算再去,好在我有点 手饰,够用一段日子的,这儿我也不打算再住下去了……” 关山月截口说道:“我看不必!” “不,兄弟!”乐宝林一摇头,道:“妹子说得对,胳膊总别不过大腿的,百 姓永远惹不起官,何况咱们又不是满族人,他们固然奈何不了兄弟你,可是他们能 窥机会对付妹子她……” 关山月道:“乐大哥,我不以为他们敢!” “兄弟!”乐宝林道:“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他们窥机会来对付妹 子……” 关山月道:“那乐大哥可以给我送个信儿!” 乐宝林道:“兄弟,我凭什么进内城?就算能进去,就准能见着你么?要万一 见不着你呢?这你不得不考虑!就是见着你了,你再赶去,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呀? 到了那时候,胤祯虽然对你再好,再看重你,我不以为他会因为你把个‘九门提督 ’怎么办!官官相护,这是古来不变的道理,再说他们也都是满族人,妹子怎么说 也是个弱女子,万一她有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关山月默默不语,半晌始点头说道:“好吧,‘天桥’不去就不去吧,搬出就 搬吧,只是,红姑娘,别动你的手饰,该留着它,我这儿有几张银票,先拿去用, 过两天我再送来!” 说着,他探怀摸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柳绡红有点迟疑,乐宝林一旁说道:“拿着吧,妹子,我这个做大哥的虽然没 拖家带眷,可也没多少力量帮你,你跟兄弟还分什么彼此?” 柳绡红娇靥一红,默默地接了过去! 关山月心里有种异样感受,他道:“红姑娘打算搬到哪儿去?” 柳绡红还没说话,乐宝林已然接了口:“兄弟,这你放心,事包在我身上,我 自会替妹子找地方,找房子!” 关山月道:“那……全仗乐大哥了,我该走了!” 柳绡红猛然抬眼,道:“怎么,要走?不多坐一回儿了?” “不了!”关山月摇头说道:“营里还有事儿,怕他们找我!”说着,提着那 口刀站了起来! 柳绡红也站了起来,道:“那……我送你!” 关山月想婉拒,但入目那双眸子,他又觉不忍,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关山月当先行出堂屋! 乐宝林也要送,却被小翠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大爷,您这算哪门子事呀?” 乐宝林呆了一呆,倏然会意,赧笑说道:“小翠,看来我这把年纪还不如你… …” 当即扬声说道:“兄弟,我不送了!” 院子里,关山月应了一声! 到了门口,柳绡红没越槛,站在门里,手扶着门框,美目深深凝注,眸子里包 含了好多好多,道:“你……什么时候再来?” 关山月也有一份不舍,一份惆怅,道:“只要营里没事,我总会常来的!” 柳绡红道:“凡事要小心,别让我日夜的担心!” 这不等于把关山月当成了夫婿?这语气,不正像妻子对出门的丈夫说的话! 关山月一阵激动,微一点头,道:“我知道,我不能一天到晚在这儿,你也要 保重!” 柳绡红微一点头,道:“我知道……”口齿启动了几下,道:“我不多说了, 大哥还在里头,你走吧!” 关山月点了点头,道:“要就马上搬,别耽误!”说完了话,他一咬牙,掉头 而去! 柳绡红站在门里望着他离去。 关山月没走多远她就进去了,那是因为里头还有位义兄! 固然,她希望在门口多站一回儿,可是她怎好意思让义兄久等,好在以后的日 子长哩! 再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X X X X X X 提着一口明晃晃的刀怕扎眼,关山月把它藏在了袍子里,刚走到 了“天桥”的热闹处,只见迎面步履匆忙地奔来了一个人,看打扮,是“侍卫营” 的,那是燕青! 关山月心知有事,忙喝道:“燕青,你干什么?” 燕青闻声停步,一凝目,陡又急步奔了过来:“领班,正巧遇上了您……” 说话间他已到面前! 关山月道:“找我?” 燕青点点头,道:“可不是么!大伙儿正着急呢!” 关山月道:“什么事?” 燕青迟疑了一下,道:“领班,大伙儿闯了祸了……”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闯了祸?闯了什么祸了?” 燕青不安地道:“领班,我先说明,可不是大伙儿敢不听您的话,您待大伙儿 这么好,大伙儿会不听您的?实在是那些兔崽子有意找碴,逼人太甚……” 关山月道:“燕青,别绕圈子,闯了什么祸,直说吧!” 燕青应了一声,嗫嚅说道:“大伙儿刚才在酒楼上跟人打了架,动了刀子……” 关山月眉锋一皱,道:“跟谁,谁这么不开眼?” 燕青道:“您想除了‘查缉营’那些兔崽子,还会有谁?” 关山月眉锋一展,笑道:“那倒巧,行了,燕青,咱们边走边谈!” 两个人并肩迈步,走了几步,关山月道:“怎么回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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