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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回建首功 闲日不好过,这两天关山月都呆在“侍卫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挺轻松, 也挺惬意。 统带拜善为他安排的住处跟别的领班不同。 别的领班跟班里的弟兄住在一起,而关山月却是被安排在离他那一班几步之远 的一间房子里。 这是拜善的聪明处,他明白关山月是雍郡王的人,是雍郡王的人就得替雍郡王 办事,那么单独住在一间屋里,进进出出,就是夜里不回营也方便。 第三天,关山月吃过晌午饭,正躺在床上把玩那朵海珠格格的珠花,一阵步履 响动迟文飞步闯了进来,这么冷的天,他流得满头大汗,进屋带着喘道:“领班, 人有着落了――” 关山月忽地站了起来,张目急问道:“在哪儿?” 迟文一边举袖抹汗,一边说道:“您绝想不到,那家伙没远离,就在东城一家 药铺里。” 关山月“哦!”地一声道:“他躲得好,那家药铺是什么字号?” 迟文道:“‘太安堂’是外地人开的――” 关山月道:“娄四在药铺里是――” 迟文道:“那家伙改了头换了面,穿着一身粗布衣裤充老杂工,今早在门外晒 药草,可巧一眼被我瞅见――” 关山月道:“你看准了,没错么?” “您放心,”迟文道:“那家伙在外城是出了名的,他就是烧成了灰也难逃过 我这双眼,要是有错您尽管摘我的脑袋。” 关山月笑了,道:“那好,你再出去一趟,将弟兄们撤回来,洗个澡,歇息一 宿,养养精神,明天玩乐去……” 探囊摸出了那张面额五千的银票来,道:“喏,这是十个人的花用,外城任你 们到处逛,尽情的玩乐,只告诉他们一句话,我说的,不许惹事闯祸。” 迟文没接,他眼望着那五千两银票怔住了! 关山月道:“拿去呀!” “天!”迟文突然叫了一声:“五千两,领班,您真――”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一是一,二是二,言出必行, 不折不扣,日子一久你们就会知道了。” mpanel(1); 迟文好不激动,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 关山月倏然―笑,道:“快去找他们回来吧,我先走一步了。” 他迈步行了出去。 背后突然响起迟文颤抖而沙哑的一声:“领班!” 关山月停步回身,含笑问道:“还有什么事?” 迟文一脸的感激与羞愧神色,道:“我几个不知道您是这么个人――” 关山月笑道:“往后你们会知道得更多。” 迟文摇头说道:“不用往后了,领班,有今天这回就够了,往后谁要是不死心 塌地跟您,谁就是他妈的狗种。” 关山月笑了:“好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转身洒脱行去。 迟文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而,突然,他身形腾起,如脱弩之矢 般射了出去…… 在“北京械”,东城永远没有西四城那么热闹,因为西城有个温柔乡,销金窟, 处处灯红绿酒,家家青楼勾栏的“八大胡同”,另外,还有个诸仗百艺杂陈,尽是 民间玩意儿的“天桥”! 东城比较偏僻,永远是那么宁静! 顶着风,踏着雪,关山月很容易地找到那家“太安堂”,站在对街的廊檐下, 关山月有点纳闷,他望着“太安堂”门前的满地雪泥,心里暗想:迟文说娄四躲在 这儿充杂工,晒药草,如今一地的雪泥,又没有太阳,晒什么药草,又怎么晒? 心中念转,他那目光由一地雪泥上转移到“太安堂”门里,这家药铺在东城算 不得最大的一家,生意也不见得怎么好,柜台里,两个年轻伙计坐在那儿烤火闲聊, 里面还有个老头儿隔着老花眼镜在看书,另一只手在火盆里烤白果,一边看书一边 吃,挺惬意的! 除此,“太安堂”里就看不见第四个人! 他怀疑迟文说谎,但他又自信迟文不会骗他,也没这个胆,而,别的不说,单 这个晒药草…… 突然,他两眼一直,药铺里走出个人,那是个上身穿粗布棉袄的老头儿,两手 各提着一扇门板! 关山月心里一跳,没错,那是娄四! 虽然头发跟胡子都灰了,脸也皱了,一付的龙钟老态,但关山月锐利的目光认 得出,分毫不差,那是娄四! 娄四出了门,把两块门板往雪地里一放,转身又走了回去,关山月耐着性子没 动,因为还不是时候! 没一会儿,娄四又出来了,这回两臂抱着一大捆药草,往门板上一丢,蹲下身 解开了捆,然后把药草摊了开来! 的确,他是在晒药草! 可是大冷天里没有日头,谁听说过这时候晒药草的? 关山月皱了眉,凝目良久,他发现那些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草,而是蒲草,蒲 草固然要晒,但谁在这时候晒?再说那蒲草也值不了几个,用得着这么费事么? 看着看着,娄四铺好一门板蒲草,转身又进去了! 关山月明白,他还会进去拿! 果然,娄四抱着一捆又出来了,他把那一捆,又摊在了另一块门板上,转眼间 摊好了! 而,关山月却心头为之一跳! 那门板上摆着的蒲草有文章,他不是顺着摊的,而是有横有竖,像个图案,极 其整齐! 关山月一时不明白的那是什么用意,但他如今敢断言,那摆的像图案的蒲草, 必有文章!既有此发现,他更耐着性子了! 如今,“太安堂”前空荡荡的,娄四进后面去了,柜台里仍是那三个,像没看 见娄四一样! 等着等着,一阵轻挺步履声传了过来!这阵步履声,来自关山月站立处的街道 拐角后! 关山月忙闪身躲在一根柱子后,适时,随着步履声,那条街上拐过来一个人, 他直向“太安堂”望! 他,竟是关山月班里的孔成! 关山月一怔忙喝说道:“孔成,过来!” 孔成闻声转注,一怔,急步进了廊檐下,一哈腰道:“领班,您在这儿……” 关山月道:“轻声点儿,你来这儿干什么?” 孔成溜了“太安堂”一眼,道:“我来向您禀报一声,弟兄们都回来了!” 关山月一点头,道:“那好,你去通知弟兄们。带着家伙在隔街拐角处等我, 记住,别惹眼,散开来,见有人来这儿避开些!” 孔成讶然说道:“领班,您要……” 关山月道:“别问,快去!” 孔成满脸喜色地应声放步奔去! 孔成刚走,另一条街又传来了沙沙的步履声,关山月忙抬眼投注,只见那条街 口转过来一个道士,背上背着只黄绫包,手里拿着一柄拂尘,长长的脸,脸色白渗 渗的,跨步直向“太安堂”走去! 关山月正在判断这道士的来路,那道士已到了“太安堂”门前,一稽首,佛号 高宣道:“无量寿佛,施主请结个善缘吧!” 敢情是个游方全真化缘的!行脚僧人化缘多,道士化缘倒是罕见! “太安堂”柜台里那三位,充耳不闻,没―个动! 那道人却也未再说话,站在“太安堂”门口,竟然念起经来! 片刻之后,那戴老花眼镜的老头突然站起来,佝偻着腰走到门口,隔着老花眼 镜一打量,道:“道长是哪个观里的?” 那道人微一稽首,道:“贫道来自‘陕西’东观!” “陕西?”那老头儿道:“不近哪,这么大冷天的,道长请进来坐坐吧!” 那道人欠身谢了一声,竟然真进了门!进了门还不要紧,而且还跟老头儿进了 里头! 关山月皱了眉,他又在想了! 就在他沉思的片刻工夫中,“太安堂”先后又有三个上门,是中年汉子,行动 有点鬼崇,进了门后像看病,把脉一阵之后,都被让进了里头! 关山月的眉锋皱得更深了…… 突然,娄四行了出来,蹲下身似乎要收那两块门板的蒲草,关山月脑际灵光一 闪,当即明白了八分! 伸手摸出一物往脸上一戴,刹时那张脸色焦黄,像正害着大病,他迈步出了廊 檐向“太安堂”行去! 蹲在地上的娄四一怔,抬眼望向了他! 但他没看娄四,一边探怀一边往“太安堂”走! 他掏出了几块碎银,一颗明亮之物由他怀里落下,直掉在那门板上的蒲草里, 他茫然无觉! 他迈进“太安堂”的门,没听背后娄四出声!站在柜台前,他有气无力地叫了 一声:“伙计!” 年轻伙计迎来一个,含笑点头挺和气:“您要……” 关山月道:“给我来五钱高丽参!” 那伙计道:“您是要红参还是要白参?” “白参吧!”关山月道:“白参温和点儿,大夫要我趁天冷补补,可也不能一 下子补那么烈!” 那伙计目光一凝,含笑说道:“您别介意,以我看,您身子太虚了些,五钱恐 怕不够……” “不够有什么法子?”关山月摇头说道:“参贵得像金子,谁吃得起,我又不 是大财主,整天的人参、银耳、燕窝,这五钱人参是够我一家之口吃好几个月呢, 凑合点儿吧!” 那伙计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替他称参去了! 这时,娄四抱着蒲草打从他身后走过! 关山月轻咳一声道:“你瞧瞧,这位老人家这把年纪了,筋骨仍是那么健壮, 哪像我?一天到晚不是耳鸣就是眼花,多走几步路就要心跳气喘,唉,怪谁?早知 道今日,年轻时说什么也不会往……” 他住口不言,娄四像听见了,进了后头! 这里,伙计给他包好,一小包! 关山月丢了碎银,拿着小纸包一摇晃,道:“回去没酒喝,还能喝它好几日子 呢!” 转身出了“太安堂”到了街道拐角,他停住了,就站在那儿他明白,他如今在 “赌”,是赢是输,那要看他自己的运气怎么样! 良久未见动静,关山月有点不安了,他怀疑他在这场赌上会输,要是输了,他 非改变计划不可! 就在这时候,步履响动,由“太安堂”方向传了过来! 关山月心里一跳,忙由墙角偷看,他精神又为之一振,娄四出来了,一个人低 着头往西街头走! 关山月闪身窜离了街角,躲向了对街一条柱子后! 娄四到了街口,四下里望了望,低头往南折去! 关山月由廊檐下缀上他了! 拐了一个弯,娄四鬼鬼崇祟地进了一家当铺这时廊檐下探出了好几个头,关山 月一摆手,腾身窜了过去,伸手掀起挂在当铺门口的棉布帘! 当铺里,娄四正跟柜台里的朝奉对着脸,那朝奉正就着灯在细看一朵珠花! 娄四转身回顾,猛然一惊,低头便要转身! 关山月拦在门口,扬声说道:“喂,那朵珠花是谁当的?” 那朝奉目光一凝,道:“你这位是……” 关山月撩衣一亮腰牌,道:“‘侍卫营’的!” 那朝奉大惊,忙赔上笑脸,道:“小老儿有眼无珠,不知……” 关山月截口说道:“少废话,我问你那朵珠花是谁当的?” 那朝奉伸手一指娄四,道:“就,就是这位……” 关山月一伸手,道:“拿来我瞧瞧!” 那朝奉忙出双手把那朵珠花递过! 关山月接过一看,旋即目注娄四,冷冷说道:“朋友,这朵珠花是你的?” 娄四一句话没说,身子一矮,猛然由关山月胁下往外窜去,关山月一闪身让开 了,跟着掀起棉布帘转了身! 当铺门前,街上。娄四傻在了那儿! 街心,呈半弧状,站着十个人! 关山月冷冷一笑,喝道:“你,转过身来!” 娄四身形一震,没回头,往起便窜! 关山月跨步而至,探手抓住了娄四小腿,只一抖,娄四砰然摔在地上,弄得满 身是雪泥!他惊住了,直愣愣望着关山月! 关山月淡然喝道:“站起来回话!” 娄四慢吞吞爬了起来,没再跑,显然地他是明白碰上了“侍卫营”里的高手! 关山月道:“答我问话!” 娄四一摇头,道:“不是我的!” 关山月道:“那么哪儿来的?” 娄四道:“捡来的,刚才是你……” 关山月道:“我什么?” 娄四道:“是你掉下来的!” “放屁!”关山月叱道:“好大胆的贼,你竟敢……”倏地一笑,接道:“我 不说你不会明白,我告诉你,这朵珠花是‘康亲王’的海珠格格的饰物,而几天前 海珠格格失踪了!” 娄四身形一震,道:“朋友……” 关山月喝道:“谁是你的朋友?” 娄四笑了笑,道:“那么领班大人,你该也是个江湖出身,瞧身手,还该是位 高人,这朵珠花是怎么来的,你我心里头明白,你阁下要跟我有什么过不去,何妨 直说?用这一套栽赃,似乎……” “闭嘴!”关山月叱道:“我跟你没什么过不去,我只是奉我们统带之命,拿 那劫持海珠格格的飞贼!” 娄四嘿嘿笑道:“那么贵统带就该先拿他自己的人!” 关山月冷冷一笑,道:“我人赃俱获,你还敢狡赖,弟兄们,拿下了!” 那十个轰雷般一声答应,举步逼了过来! 娄四脸色微变,忙道:“领班大人,你真要拿我?” 关山月冷笑说道:“难道我吃粮拿俸,是为逗你玩儿不成,这些日子以来,我 们这些吃粮拿俸的让你害苦了……” 娄四忙摇手说道:“慢来,慢来,领班大人,你要是知道我是谁……” 关山月截口说道:“你是谁也一样!” 娄四忙道:“领班大人,你我也许初次见面,但‘侍卫营’上自统带,下至弟 兄,对我并不陌生,我是娄四,‘京华武术馆’的娄四,也是‘东官’的二阿哥的 人……” 关山月笑道:“你倒会攀高枝儿!” 娄四忙道:“真的,你领班大人要是不信……” 关山月摆手喝道:“管你是谁,我拿的是贼,如今已经人赃俱获……” 娄四嘿嘿笑道:“赃是怎么来的你明白,你要把我拿了去,我口没遮拦的说一 声,只怕你这领班大人……” 关山月陡然喝道:“拿下了!” 话落,娄四的腿弯挨了一脚,身子往前一闯,关山月一腿把他扫倒在雪泥里, 背后那十个一拥而上! 娄四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好,好,好,领班大人,你害别人还凑合,今几个 竟害到我娄四头上来了,你留神点儿……” “闭上你奶奶的臭嘴!” “叭!”地一声,他脸上挨了孔成一巴掌,他被打得半张脸通红,牙掉了,鼻 子里嘴里直冒血! 但,他还述咬着牙直哼:“好,朋友们,如今看你们狠……” “你他奶奶的还硬?”孔成瞪眼一句。 “再给他一下!”迟文叫了一声! “好汉不吃眼前亏”,娄四心里打定了主意,嘴一闭,把血往肚子里咽,没再 出一声! “算你他奶奶的识相知机!”孔成又骂―句!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燕青!” 燕青欠身答应,关山月挥手说道:“进去把那朝奉带走!” 燕青答应一声,大步闯进店铺! 当铺里传出几声尖叫,燕青揪着那朝奉行了出来,可怜那朝奉混身发抖,脸白 了,眼也直了,不住地作揖哀求! 燕青充耳不闻,拉着他到了关山月面前,他两腿一软,就要爬下给关山月叩头, 但是燕青直揪着他,他没能跪下去! 关山月道:“你别怕,我带你去作个证,只要你到时候老老实实,作过证后我 就放你回来!” 如今那朝奉哪听得下这个,还没命的哀求! 燕青眼一瞪,喝道:“还穷叫什么,你耳朵里长驴毛了?没听我们领班说的? 不干你的事,只是带你去作个证!” 那朝奉一哆嗦,还真没敢再出声! 关山月一摆手,道:“燕青、孔成,你两个带着他两个先回营去,其他的跟我 来!” 抬手一指点了娄四的穴道,转身往“太安堂”行去! 到了“太安堂”数丈外,关山月停了步,对苗尚义八个道:“你八个四下里守 着,看我的手势闯进去拿人!” 苗尚义讶然说道:“领班,这药铺是……” 关山月淡然说道:“窝藏匪类!”直向“太安堂”行去! 苗尚义一怔,抬手拍上后脑勺,咧嘴说道:“对,窝藏匪类,他奶奶的我怎么 没想到,大伙儿散开!” 一挥手,八条身形窜起,悄无声息地向四下窜去! 这里,关山月进了“太安堂”,在柜台外一声:“伙计!” 适才那伙计堆笑行了出来:“您是不是要再添几钱?” 关山月冷然把那一包丢在柜台上,道:“给我换一包!” 那伙计一怔说道:“换一包,怎么了?” 关山月道:“这五钱‘高丽参’是假的!” 伙计叫道:“假的,谁说的……” 关山月道:“我说的!” 伙计赔着强笑说道:“您大半是弄错了,小号从来做的是货真价实买卖,进出 也都是道地药材,绝不做那丧天良坑人的假生意,小号开张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要 卖假药材能开门至今么?您可以拿到别家药铺去问问,谁要说这人参是假的,我不 但包退包换,而且加倍把银子还给您!” 关山月冷笑说道:“那怕你不还,我说它是假的,你就得给我换五钱!” 那伙计敛去了笑容,刚一声:“客人,您……” “少废话!”那戴花镜的老头儿突然喝道:“给客人换五钱!” 那伙计一声没吭,转身切参去了! 那老头儿走了过来,隔着柜台赔笑说道:“对不起,年轻人做事,也许他看错 了!” 关山月打蛇随棍上,道:“还好,我只是补补虚,要是治病这岂不要了命,贵 宝号实在不该做这种缺德的生意!” 那老头儿没口地应是,转头喝道:“把参整株地拿过来!” 那伙计拿着一棵人参走了过来! 那老头儿劈手夺过,往关山月眼前一放,赔笑说道:“您先瞧瞧,这是真是假, 然后再给您切片!” 关山月两眼一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头儿忙道:“您别误会,我只是想让您瞧个真假……” 关山月道:“我要是识货,刚才我就不会卖假的回去了!” 那老头儿呆了一呆:“那就难办了,我说这是道道地地的‘高丽参’……” 关山月:“真正好的‘高丽参’是贡品,全进大内去了!” 那老头儿忙道:“客人,这参虽然次一点,可也是真的!” 关山月道:“你说是真的,我又不识货!” 那年头儿做生意讲究两字“和气”,他就不敢说句:那你上别家买去! 那老头儿皱了眉锋,搔着头道:“这,这可就……” “不难,”关山月道:“宝号有我一位朋友,叫他出来看一看……” 那老头儿凝目说道:“谁?” 关山月道:“娄四,原在‘京华武术馆’!” 那老头儿脸色一变,旋即摇头笑道:“您大半弄错了,小号没这个人……” 关山月道:“是么?刚才我还看见他在门口晒蒲草!” 那老头儿脸色又一变,摇头说道:“您真是弄错了,那是小号雇用的多年老杂 工赵老头儿!” 关山月道:“我不信,我进去看看去!”转身便往里走! “慢着!”那老头儿忙叫了一声,另一名年轻伙计隔柜台探掌,抓住了关山月 的右肩头! 关山月转脸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那老头儿微笑说道:“客人,小号做的是实在生意……” 关山月冷笑说道:“只怕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买卖吧?” 那老头儿淡然一笑,道:“原来客人是个有心人,我走眼了,请这位客人里头 坐坐去!” 那年轻伙计刚答应,关山月忽然一塌右肩,那伙计手落了空,手臂往外一探, 关山月趁势翻腕抓住了他的手腕,只一抖,那伙计越柜台飞出,砰然一声掉在地上, 没再动了! 这一连串的变化,快捷如电,不过刹那间,令人目不暇接,甚至连念头也未来 得及转! 那老头儿定过神来厉笑一声:“朋友,好身手!”一探身,十指如钩,飞插而 下! 关山月冷笑说道:“好俊的‘鹰爪’!” 上身一仰,那老头儿十指落了空,收势之余,“嗤!”地一声,十指硬生生地 插入柜台! 关山月把握机会,手起掌落,在那老头儿双腕上各砍了一下,那老头一声痛呼 还没出口,关山月一指点上他喉结,老头儿两眼一翻,白的多,黑的少,往后便倒! 但没倒下,因为十根指头还插在柜台里! 那名替关山月切参的伙计,一看不对,身形平窜,掠出柜台便往里跑,但他单 脚刚着地,膝弯便中了一脚,整块膝骨被踢得粉碎,一声呼叫还没出口,也被关山 月一掌拍在脖子后,被拍昏在当地! 举手投足间,他收拾了三个,一抬手,苗尚义八个窜了进来,苗尚义一脸的激 动,挑着拇指道:“领班,您让我几个……” 关山月轻喝说道:“噤声!” 苗尚义一惊连忙闭上了嘴! 关山月道:“分出两个来看好他们,其余的跟我进去,脚步放轻些!” 话落,转身当先闯了进去!他处处身先士卒,令得那几个好不敬服! 穿过一条长而黑的走道,眼前忽地一亮,走道尽头,横着一条长廊,朱漆雕花 的栏杆,还放着几棵盆花,显得很美,也很雅,更宁静! 长廊外面是个种着花的小院子,紧着后墙,长廊两头,一头向左直伸,一头由 右拐弯,各有几扇雕花的门! 那几扇门都闭着,听不到一点声息! 关山月凝神打量了一下,摆手示意苗尚义等六人窜过雕花门到那小院子里去! 苗尚义六人各一点头刚要动,突然――“格,格,格……” 由右边那一间里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女人淫荡笑! 苗尚义六个一惊收步,苗尚义吐了口唾沫骂道:“倒他奶奶的八辈子霉……” “谁说的!”龙飞挤着眼低低说道:“正赶好戏,你听那股子浪劲儿,那像说 准能乐死!” 苗尚义哼了一声道:“别他娘了脱……” 下一个字还没出口,只听左边那房里传出个恨得牙养养的娇滴话声:“死人, 我去给你拿药去!” 门栓响了! 关山月一声轻喝:“别动!”闪身窜了过去,往墙边一贴! 适时,门开了,由门里跨出个女的,头发蓬散着,脸色红红的,香额上还有汗, 裹着一袭皮袄,露着一大块胸脯,那几个看直了眼,苗尚义一口唾沫还没有下咽, 那女的一眼瞥见了他几个,花容失色,倒退半步,小嘴儿一张便要叫,关山月毫无 怜香惜玉心,一掌正砍在香颈上,她往前一栽便要倒,关山月伸手抄住了她,一抬 手,往苗尚义手里一交,转身进了房! 那六个,大大地施了一阵轻薄! 关山月出来了,一皱眉,那六个忙停了手,个个赔上一脸窘笑,关山月一偏头, 苗尚义窜进了房里,转眼间他抗着个赤条条的汉子走了出来! 龙飞轻笑说道:“老苗,你也不怕冻坏了他!” 苗尚义道:“活该,谁让他刚才太暖和!” 关山月道:“别那么缺德,进去两个,把他两个穿好了带走!” 说完了话,他抬手指向了长廊的一头,剩下的四个则窜向了小院子里! 关山月停在一间房门前,举手轻轻地扣了两下! 这一间没见动静,却听隔壁一间里有人粗声问道:“谁呀?” 关山月跨步到了那一间前,又扣了两下! 只听房中人粗声喝道:“谁呀,聋了么?” 关山月脑中一转,应道:“主子到了!” 房中人“哦!”了一声,随听一阵息息索索的声响。 “你干什么呀,还没有……”又是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女人嗔声! 房中那男的道:“别缠人了,我有正事儿,在这儿等我!” 步履响动,直奔房门,关山月微退半步,左臂凝了功! 门豁然而开,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正是适才那三名看病中的一名,他 刚一怔! 关山月一把当胸揪住了他,只一抛,那壮汉直向院子里飞去,砰然一声落了地, 只听龚帆“哎唷!”一声,又听那汉子闷哼了一声,随即一切归于寂然! 关山月凝神站在长廊上,却没有见动静! 尖叫忽起,房门口人影闪了一角,那个人儿又吓得奔了进去,真是,他不该出 来看那么一眼! 关山月没理他,一跃越过画廊落在院子里,龚帆抱着左胳膊,手里都是血,脚 下,有一柄匕首! 关山月拍了拍他,道:“要紧么?” 龚帆忙道:“谢谢您,不碍事,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一手儿!” 关山月道:“江湖人该知江湖人,往后多小心!” 转望那中年壮汉,只见他满脸凶悍瞪着眼,还在挣扎,当即说道:“让他站起 来!” 那中年壮汉站起来了,却满身是泥! 关山月道:“答我问话,那道人跟你另一个同伴哪里去了?” 那中年壮汉没说话! “你他娘的!”龚帆一脚踢上他大腿。 “说,再闭着你那鸟嘴,老子我踢碎了你的……” 那中年壮汉恶狠狠地瞪了龚帆一眼,道:“大爷不知道!” 龚帆道:“你充谁的大爷。”抖手照他脸上就是一巴掌,打得那壮汉满嘴是血 :“说不说?” 那中年壮汉道:“大爷不知道。” 龚帆抖着手又是一巴掌,这回,鼻子也开花了。 关山月笑了笑道:“再充大爷那是自找苦吃。” 龚帆道:“听见了么,充孙子辈儿吧,你他奶奶的扎我一刀子,我还没拿你身 上的肉出气呢!” 那中年壮汉满嘴流血地道:“你尽管下手就是了!” “哈!”龚帆道:“挺硬的嘛,不含糊,不含糊。”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接 道:“老子先在你胳膊上搠个透明窟窿,让你也胳膊淌血,这叫他奶奶的一报还一 报!”挺腕就刺! 关山月抬手拦住了他,道:“让我再问他一句,他要再不答,今生今世让他近 不得女人……”他够缺德的。 龚帆咧嘴,说道:“好主意,可以进宫当差去了。” 关山月微微一笑,道:“我说的出,做的到,那道人跟你那同伴哪里去了?” 那中年壮汉硬不住了,道:“走了!” 关山月道:“走了!” 那中年壮汉道:“进来没一会儿就由后门走了。” 关山月道:“上哪儿去了,总得有个去处。” 那中年壮汉迟疑了一下,道:“进宫去了。” 关山月明知故问,道:“进宫!进什么宫?” 石秀一旁说道:“道人自然该进‘上清宫’!” 那中年壮汉道:“朋友何必明知故问,你明知道这!” 关山月没让他说下去,道:“那么,你两个为什么不一起走?” “我两个!”那中年壮汉向房门望了一眼,住口不言! 龚帆说道:“该是舍不得那骚妞儿们!活该!” 关山月道:“你几个是哪一路的?” 那中年汉子道:“我兄弟由山东来……” 关山月道:“该有个姓名别号。” 那中年壮汉道:“我兄弟江湖人称‘关中二虎’。” 关山月“哦!”地一声,说道:“原来是‘江南八侠’中的高足,三位和当家 的分散了?” 那中年壮汉抬眼说道:“朋友,你是――” 关山月道:“侍卫营的。” 那中年壮汉脸色一变,猛然挣扎,叫道:“‘侍卫营’的,好哇,你竟敢――” 关山月截口说道:“我只知道凡是这药铺里的都是匪类,别的我不管,也顾不 了那么多,我再问你,那道人是谁?” 那中年壮汉道:“我知道他叫‘白龙道人’。” 关山月笑道:“江南八侠的后一辈人的了,他是甘凤池的徒弟。”一顿,接道 :“今天收获不少,走了,把他们带回营去!”话落,他大步当先行了出去。 柜台处,那三个还没醒。 回到了“侍卫营”,统带拜善正在院子里雪地上踱步,一见关山月带着人进门, 连忙迎了上去,见面便说道:“老弟,辛苦了,辛苦了。” 热诚地抓住关山月一双手直摇。 关山月微笑说道:“没什么,统带,应该的,吃粮拿俸哪能不办案,总要替您 争争气,露露脸,见着娄四?” 拜善满脸感激色,连连点头地道:“见着了,见着了,老弟,你真行。” 关山月笑道:“那是您夸奖,口供问过了吗?” 拜善道:“问过了,老弟,可是他不承认。” 关山月道:“统带,他当那朵珠花时我人赃俱获,这还不够么!” 拜善目光一凝,道:“老弟,他说的是你……” 关山月淡淡笑道:“统带问过证人了么?” 拜善道:“问过了!” 关山月道:“统带我不怕他攀,办案的有几个不被攀的。” 拜善一点头,道:“说得是,老弟,我很生气,想用刑……” 赧然一笑,道:“可是你知道,老弟,二阿哥那儿,我不得不顾着些儿。” 关山月点头说道:“那是,统带,不管怎么说,我的差事完了,有件事我得向 您报告一声――” 拜善道:“什么话,老弟,有话尽管说,还和我来官场这一套。” 关山月笑了笑,道:“擅自做主,从明天起,放了班里弟兄三天假……” 拜善忙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老弟,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我锦上添 花,每人奖赏银票一百两……” 关山月道:“我代他们谢谢统带。” 拜善道:“又来了,老弟,你呢?” “哦!”关山月笑了笑道:“您准我睡一天觉也就够了。” 拜善笑了,道:“老弟,这是机会,我给你个第一领班……” 关山月道:“统带我有个不情之请。” 拜善道:“什么,老弟?” 关山月道:“容我再建两次功。” 拜善道:“老弟何必太谦,这功抵别人干好几年的……” 关山月道:“是,请您恩准。” 拜善摇头叹道:“老弟,令人敬佩……” 关山月欠身说道:“谢统带――”一挥手,道:“过来,把犯人呈交统带。” 苗尚义等八人押着那几个走了过来,放在雪地上! 拜善讶然说道:“老弟,这是……” 关山月道:“统带,他的罪名是窝藏匪类。” 拜善一怔,抬头说道:“老弟,你好厉害,也谢谢你给我做人情的机会,人犯 我收下了,情我领受了,我这就到‘宗人府’走―趟去,老弟,你歇着吧。” 关山月微一欠身,道:“谢统带。” 背后,苗尚义等一蹦老高,呼啸着往外便跑。 关山月转身喝道:“回来。” 苗尚义等闻声停步,躬下身形:“领班,您吩咐!” 关山月道:“别带着一身脏臭往外跑,再说假也明天起,都给我洗干净,歇息 一宿去。” 苗尚义等好不驯服,答应着施礼而去。 只听拜善在身后叹道:“老弟,真有你的,这十个到了你手里竟然服服贴贴, 看来这领班的确是太委曲你了。” 关山月欠身一笑,道:“统带,您夸奖。”转身行去。 他一走,拜善整了一下服饰,亲自押着一干人犯去了“宗人府”。 拜善一走,关山月也随后出了“侍卫营”。 当然,他取道直奔“雍郡王府”。 到了“雍郡王府”,府里安静得出奇,看不见一个人,关山月正在纳闷,恰好 由后院走出来个亲随,他没看见关山月,关山月连忙招呼了他。 那亲随急步迎了过来,含笑道:“是关爷……” 关山月道:“王爷不在么?” 那亲随道:“您来得不凑巧,王爷正带着几名护卫出去了。” 关山月道:“王爷上哪儿去了?” 那亲随道:“上‘万寿山’下棋去了。” “下棋?”关山月道:“跟谁下棋?” 那亲随摇头说道:“不清楚,王爷没说。” 关山月沉吟了一下,道:“福晋可在府吗?” 那亲随道:“在,福晋跟几位侧福晋在斗纸牌呢。” 关山月道:“那么麻烦替我通报一声,我要见福晋。” 那亲随道:“您请候一会儿。”转身往后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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