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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大内鹰犬假传圣旨   文天祥祠在府学胡同,顺天府学之邻,胡同东口有忠烈祠匾额。文丞相祠的所 在地就是文天祥归天之处,明永乐六年,北京按察副史刘崧受命建祠。燕翎很快地 赶到了文丞相祠,这时候文丞相祠静静地座落在夜色中,看不出,也听不见有一点 动静。燕翎落身在祠堂门口,凝神听了一听,拾手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吱呀!一 声开了,夜静时分,分外刺耳。燕翎提气聚功,迈步行了进去,刚进门,几阵金刃 破风之声在黑暗中,由四面袭到。燕翎早就防着这一招了,一觉警兆,立即收气飘 身,闪电一般又退了出去。里头的偷袭落了空,响起了一阵金铁交呜之声,显然是 那些兵刃碰在了一起。但一阵金铁交呜声之后,祠里马上又归于沉寂,一点动静都 没有。   燕翎扬了眉:我如约而来,你们躲在暗处伤人,这算什么英雄好汉,这手法未 免也太低劣了。一条黑影窜了出来,是个手提长剑的黑衣人,冷冷看了燕翎一眼道: “算你命大,跟我来…… ”话落,转身要走。燕翎喝道:“慢着,这儿不是文丞 相祠么?”   “不错。”那黑衣人冷然点头道:“这儿是文丞相祠,可是这儿地方太狭小了, 我们夫人临时改了主意,换了地方,你跟我来就是。”转身迈步行去。祠里走出来 一个人,可是刚才在祠里的绝不是这么一个人。   燕翎根本没放在心上,迈步跟了上去。燕翎跟在那黑衣人之后一阵疾走,约莫 盏茶工夫,那黑衣人停在一座大院落前,上前推开门冷然摆手:“就是这儿,请。” 燕翎迟疑都没迟疑,昂然行了进去。   没听见后头有脚步声,显然那黑衣人没跟进来。   燕翎仍然不在意,推门到个大院里,一看之下不由一怔,这那像个有人住的地 方?宅够深,院也够大,只是没下犹有一点灯光,这间屋窗户没了,那间屋门少了 一扇,根本就是座空宅,久没人住的空宅。燕翎听听,静悄悄的,除了一阵阵的虫 叫之外,几乎难听见有别的声息。突然,燕翎扬声发了话:“我如约而至,芳驾为 什么还不现身。”   燕拥的话声直逼夜空,也震得空宅响起一阵阵回音,尤其夜静时分,一个字、 个字非常清晰。但却只有燕翎自己话声的回音,除此而外仍是一点动静没有。燕翎 扬了眉,冷笑一声迈步往里行去。   在丝毫没有动静的情况下,燕翎走过了前院,一堵墙拦在眼前,墙上两扇门虚 掩着,夜风过处,门不住的开合,看上去怪吓人的。燕翎在门前停了一下,锐利目 光直逼过去,看了一阵之后,他迈步走过去推开了门。门那边又是个大院子,一条 青石小路通进去,过三丈就是黑忽忽的一片,但是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出,院子里有 花,有树,有池塘,有小桥,而且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本来是神仙画境般夜 景迷人的一个地方,可是如今却阴森檩人,而且很显然的危机四伏。燕翎明知道这 座后院里危机四伏,因为它到处是能藏人的地方,但是他艺高人胆大,昂然迈步行 了进去。他一步刚跨进门,猛觉头顶上一阵疾风压下。燕翎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种偷袭岂能得逞,他突然往前猛跨一大步,身后有样东西砰然落地,声音很沉闷, 燕翎一听就知道那不是人。而就在这时候,他倏觉脚下踩的不是平滑的石板,而是 一片起伏不平的东西。他低头一看,马上看见了,脚下竟然是一片网状物,而且此 刻那片网状物微发抖,大有离地而起之势。燕翎他明白了,猛提一口气,一个跟头 翻了出去,适才落脚处“忽!”地一声吊起了一张网!燕翎仍然没回头,这是他机 灵处,也是他的经验,他现在明白了,进门至今,处处陷阱,步步埋伏,对方料准 了,一计不成,燕翎躲闪后换的地方应该在什么地方,就在那地方又设下第二处理 伏,以此类推,第三处、第四处定然都是这样。果然,燕翎刚窜离那地方,“叭”, “叭”,“叭”一阵连响,那地方五尺方圆内,满天花雨般落下了一阵密集的暗器, 有尖有刃的闪动着蓝芒,没尖没刃的发乌发黑,显然都是见血封喉的淬毒暗器。燕 翎看准了一两处暗器发来处,落地又起,旋身扑了过去。   燕翎的身法疾快如电,一转眼便扑到了一片花木丛里,花木丛里竟没人,只有 一个小巧的木架子,架子下有一堆黑忽忽的东西……。燕翎猛然有所警觉,猛然窜 起,直上附近一处屋面。 mpanel(1);   轰然一声,那片花木丛里爆起一声大响,断木残花带着泥土碎石,四下激射飞 扬。奸险,只慢半步,那后果便不堪设想。敢情那打暗器的下是人,而是装了簧的 特制木架,像匣弩一般的装置,架子下再装炸药!这情形很明显,对方料准了,倘 若他能躲过这一阵淬毒暗器的袭击,必然会扑向某一个暗器发出处,所以根本下用 人,而用特制的木架代替人,而且还装了炸药,等他扑过去时炸他。照这种情形看, 每一个打出暗器处应该都是这种经过特别设计的装置。   那位赵夫人不但料事如神,心智极高,而且是位精擅各种巧妙装置的人物,不 折不扣的是个劲敌。这是燕翎,换个旁人早血溅尸横了。燕翎相当火大,可是燕翎 毕竟也是个极高才智的聪明人,他转念一想马上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对付这种 人绝不能动火儿,一动火儿方寸必乱,方寸一乱正中人下怀,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 己。他伏在瓦面上静静的想,进门至今,四处埋伏,一处赛过一处歹毒,一处赛过 一处厉害,可是每一处埋伏都下见人。尽管每一处埋伏都不见人,它都是由人控制 的却是毫无疑问的。   因为这东西本身没有灵性,都是死物,它自己绝下会动。   然而控制这些埋伏的人藏身在什么地方呢,只能找到控制这些埋伏的人藏身处, 应该就离那位赵夫人不远了。   燕翎伏在瓦面上静静的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他很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夜 色太浓,难以及远,能看到的地方却又一点动静也没有。燕翎皱了眉……。忽然, 他心里一动,揭起一块瓦抖手往院中扔了下去!“叭!”地一声,那块瓦落地碎了。 燕翎一翻身,滚过屋脊到了屋后,平身一窜,一掠数丈又上了另一间屋的瓦面。听 听,仍没动静。看看,仍没人影。燕翎相当纳闷,但是他并不灰心,身躯平窜,一 连换了三处瓦面,最后他停在一座高高的小楼上,居高临下。院子里的情景大部份 可以收进眼底。院子里仍然是一片空荡、寂静!人是躲在屋子里,还是根本就不在 这个院子里。不太可能,因为控制那些埋伏的人一定要能看见燕翎的一举一动,否 则这些埋伏就形同虚设。不错,是这样!燕翎想到了这儿,忍不住心里一阵猛跳。   那么,院子里埋伏处处,危机四伏,什么地方才能看见他在各处的一举一动呢! 毫无疑问,不是高处便是某一个能看见全院的地方。高处,只有这座小楼!能看见 全院的地方,却有好几处之多,像院中的那座八角小亭,周围的几间屋子,都是可 以看见全院的地方。要找出那控制埋伏的人来,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笨办法,一 处一处的找,这办法难免耽误时间。另一个办法就是冒险……燕翎一翻身下了小楼 瓦间,从小楼后头绕出到院子里,一步一步地往中间走,边走边发话:“芳驾这算 什么英雄好汉,约我来要人,却躲着下出来,净用些下九流的埋伏伤人,芳驾这种 行径下但有失光明磊落,也太小看我了,这些微末技俩,低劣手法岂奈我何…… ” 话还没说完,左后方传来一声轻微异响,一缕劲风疾袭脑后。燕翎横里往右跨步, 一步跨出去,那缕劲风擦耳而过,右边花木丛里却射出三点寒芒,直奔头、喉、胸 之处要害。这三点寒芒快而强劲,一闪就到。燕翎侧身一躲,上中两点寒芒落空射 过,下面取胸那一点寒芒却没见落空打过,燕翎叫了一声,翻身倒地。燕翎倒在了 地上,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燕翎倒地之后就没见再动。   老半天,那座八角小亭里的石几突然自己动了,一挪挪到了一边儿。   这时候要有人闯进后院看见,非以为闹鬼、闹大仙下可。   石几挪开,几下有个方方的洞,有个黑忽忽的东西往上一冒,那竟是人,是个 黑衣人。他出了小亭!一步一步地走向燕翎,每一步都很缓慢。到了约摸两丈处, 他停下了,忽然扬起右手。   而就在这时候,躺在地上半天没动的燕翎也动了,而且扬的也是右手。   燕翎扬手比黑衣人略慢,但他手里的东西脱手打出却比那黑衣人快了一点儿。 这就够了!那黑衣人大叫一声垂下右手,转身就跑。   燕翎一个身躯离地平射,一闪扑到,伸手抓住了黑衣人的两只脚脖子。   黑衣人栽了下去,摔了个结结实实。燕翎翻身站起,脚已踩在了黑衣人后心上: “你可真会躲啊,我不冒这个险还引不出你来呢…… ”蓦地光亮一闪,三面墙外 腾起子灯光,同时三面墙头也从外头翻上了几十个手提长剑的黑衣人。紧接着,后 院门走进了几个人来。前头是两个手举火把的黑衣人。   后头是赵夫人、赵君秋母女,她母女身旁带着八名腰佩长剑的黑衣人。   燕翎为之一怔,只听赵夫人冰冷道:“燕翎,放了他。”   燕翎双眉扬起,道:“芳驾这算…… ”   赵夫人截口道:“想要你的姨父,就快把我的人放了。”   燕翎道:“姨父呢?”   “在这儿。”赵夫人往后一摆手,后院门里又走进个人来,不是萧绍威,是个 身穿锦袍、面目冷肃的瘦老头儿。赵夫人望着那瘦老头儿道:“费老,你现在信了 么。”   姓费的瘦老头儿脸上没一点表情,冷哼一声,两道锐利目光直逼燕翎:“你就 是萧绍威的外甥?”燕翎心底浮起了一片疑云,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赵夫人一旁说道:“这位是大内侍卫领班,费老,萧绍威故示清高,要求官家 给他超然地位,只卫护大内安全,别的任何事不管,暗中却找来自己的亲戚在诸位 阿哥之间兴风作浪,引起诸位阿哥之间的争斗,居心叵测,欺君罔上,如今人赃俱 获,相信萧绍威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燕翎听得心头连震,不由为之战栗,他知 道事态之严重,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位赵夫人会来这么一手,如今很明显,他难以再 在京里待下去,他姨父这条性命也难以保住,这,这可怎么办。他这里正在暗暗骇 然,痛恨这位赵夫人的卑鄙手法。那里姓费的瘦老头儿冰冷开了口:“现在你知道, 我是什么人,你还有什么话说?”燕翎强一定神道:“我请教,费领班打算拿我姨 父怎么办?”   “据实奏明皇上,公事公办。”   “那么费领班又打算拿我怎么办?”   “在诸位阿哥之中兴风作浪,引起诸位阿哥之间的争斗,罪大恶极,老夫已命 禁军围住此处,拿下你就地正法。”燕翎突然仰天大笑。   姓费的瘦老头儿两眼精光一闪,冷眼道:“敢在老夫面前作此狂态,你笑什么,” 燕翎道:“我笑这位赵夫人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话怎么说。”   燕翎一指赵夫人道:“她指我姨父指使我在诸阿哥之间兴风作浪,引起诸位阿 哥之间的争斗,费领班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么?”“老夫当然知道,她是大阿哥 ‘直郡王府’的人。”   “那么费领班可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付我姨父么?”   “她是为了官家,为了朝廷。”   “不,费领班,你高看她,她是为了她的主子,只因为她多次为大阿哥延揽我 姨父不成,因而怀恨在心…… ”“姓燕的,你住嘴。”赵夫人冷叱道:“当着费 老的面人赃俱获,你还敢无中生有,含血喷人。”“费领班。”燕翎道:“我说句 话你不会相信,可却是千真万确的实确,我姨父知道我到京里来,但他不知道我进 了八阿哥府这件事,这位赵夫人知道,我化名白玉楼,为的就是不让我姨父知道……  ”赵夫人冷笑一声道:“恐怕你是不让别人知道你是萧绍威的外甥吧。”   姓费的瘦老头儿跟着一声冷笑道:“姓燕,你不用再狡辩了,任你舌翻莲花老 夫也不会相信,你也是江湖上跑跑的,咱们干脆一点,你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老 夫叫人进来拿你。”燕诚心知这件事已经下是言语所能解决了,这件事不能以言语 来解决,更难的是他投鼠忌器,不能出手搏斗。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姨父在你们 手里,恐怕我只有束手就缚了。”   姓费的瘦老头儿道:“姓燕的,你是个聪明人。”   燕韶双眉陡地一扬道:“费领班,咱们打个商量。”   “打什么商量。”   “我束手就缚,你放我姨父。”   姓费的瘦老头儿脸色一变:“姓燕的,你这是做梦,你已是瓮中之鳖,加上萧 绍威又在老夫手里,老夫岂肯答应你这条件。”燕翎两眼一睁,目中威棱直逼过去, 道:“那你是逼我拚命,别以为你人多势众,我能在你的人没进来之前让你血溅尸 横,你信不信。”姓费的瘦老头儿勃然变色,怒叱道:“好大胆的狂徒…… ”   只听赵夫人轻笑一声道:“费老,我见过这个姓燕的身手,恐怕比萧绍威差不 到那儿去,我要是您,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这个条件。”   燕翎冷笑道:“你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要眼看着我姨父一家四口平安离京 之后,我才束手就缚。”赵夫人脸色一寒道:“你可别不知进退,手上拿着大头儿 的不是你。”   燕翎道:“我看看你手上拿了付什么牌。”   拾右掌一探腰,龙吟声中,寒光冲起,周围的灯光为之一黯,再看时,燕翎手 里多了把秋水般软剑,剑身颤动,像煞了一条银蛇。   姓费的瘦老头儿下由往后退了一步,继而厉声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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