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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地灵门与圣剑门的消长耶替并没有在江湖上造成震撼,因为双方都是秘密门户。 地灵门虽然从叛逆者施大海与白玉娥夫妻手中夺回基业,但因当初事变时元气 大伤,要想重振门户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必须假以时日。 就在地灵门复派之后三个月,冷一凡专赴开封。 关于“剑中剑”欧阳轩的公案,他得到一条新的线索。 开封,最除炙人口的门户,如意山庄。 开封,最有名气的酒家兼客店,如意楼。 开封,最大的镖局,如意镖局。 这一庄、一楼、一局都属于同一个主人包侯爷,这姓包的侯爷不是他本身的功 名,也不是叨祖先余荫的世袭,而是他自封的头衔。 据说当年包侯爷是塞外一方之霸,迁居中原之后,依旧被江湖同道尊之为侯爷。 如意山庄专门收容落魄的江湖客和一些奇才异能的人物,虽不能媲美孟尝君门 下食客三千,但也经常保持在一二百人之中。 如意酒楼则是最豪华的饮宴作乐场所,进出的都是王孙公子富商巨贾之流。 如意镖局专保巨货大镖,凡是大买卖非它莫属。 近午时分,一个衣衫褴楼的武士进入了如意山庄。 这武士二十过外的年纪,胁下斜挎着一个褪了色的织锦布囊,手里横提着一柄 剑,一望而知是个江湖流浪者。 人长得很不错,只是满面风尘之色,落魄但还不到潦倒的程度,面色很冷,却 又带着几分骄傲。 这份骄傲是显现在这武士天生的气质上,像一匹没照料好的雄驹。 孤寂的身影经过宽敞的大院,来到店中,他止步,抬头,望向门里,只见重门 叠户,人来人往,仿佛一家大客栈,但那气派是客店所没有的。一个青衫中年迎了 过来。 “朋友是头一次光临?” “唔!”他似乎不愿多说话。 “路过还是留下?” “留下。” “很好!”青衫中年打量了流浪者一番:“在下姓周,是庄里管事,专门负责 接待宾客的。” “唔!”又是声唔,多一个字也没有。 “朋友上姓大名?” “浪子。” “浪子?”周管事微一皱眉头,又换上笑容道:“在下是请教朋友的高性大名, 因为在下必须登记,方便分配房间桌次,所以……” “时运不济,落拓江湖,名姓早已抛弃,如果此地不容,在下立刻就走,想来 不至于到冻饿而死的程度。” “是!是!就记载朋友作浪子吧!”周管事的笑容上添了几分苦涩:“浪子朋 友,请随在下来!” 说着,周管事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冷一凡昂着头,没有吭声,他的额上在冒冷汗,身躯也在微微发抖,为了要装 得像,他已经两天不进饮食。 随着周管事,步过穿堂,从侧门进入跨院,来到一排厢房边同的门前。 房间还算宽敞,对角各摆了一张床,床边一桌两椅,空下的两对角摆的是洗漱 用具,跟旅店的客房差不多。 靠里的床上面朝里躺着一个人。 周管事扬声道:“马大侠,你来了一位室友!” 被称作马大侠的用一种冷得令人听了极不舒服的声音道:“本人喜欢一个人住。” 他连动都不动一下。 周管事似乎涵养功夫很到家,陪着笑脸道:“马大侠,南跨院的客房屋顶在检 漏,房间不够,就请你委屈点,三五天之后再……” “去!去!本人不喜欢废话。” mpanel(1); “马大侠!”周管事还是温声道:“这是刚到的朋友浪子……” “不是浪子谁住到这里来?” 冷一凡感到有点啼笑皆非,这姓马的脾气可不小,被人收容做了食客,居然还 拿乔,这种人真是少见。 周管事怔住,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刻,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道:“怎么回事?” 冷一凡转眼一看,身旁多了个衣着考究的青年人,面目阴冷,但透着几分近乎 高傲的尊严,一望而知是山庄里的高级人物,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左右。 周管事忙躬下身去。 “总管,马大侠不愿意与人共房。” “不行,这里不是客店,要舒服大可花钱去住店。”说着,目注冷一凡,上下 打量了一遍:“这位是……” “他叫浪子,刚到的。” “浪子?”音调拖得很长。 “是的!”周管事忙引介:“这位是庄里总管,丘总管丘四海。” 冷一凡抱了抱拳,他忽然发觉丘总管的目光异常犀利,有如霜刃,在这种目光 下,使被看的人产生内心的秘密被看穿的感觉,就像一个人被剥光了衣服,一切暴 露无遗,毫无隐秘可言,心里登时起了警惕。 “请进去!”丘总管抬了抬手,语气是命令式的。 “请!”周管事摆手。 冷一凡步入房中。 姓马的一骨碌翻了起来,双脚落地坐在床沿。 冷一凡冷眼扫去,只见这姓马的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之间,浓眉大眼,虽 然是落魄相,但仍可看出他气质不俗。 “难道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如意山庄待客之道?”姓马的瞪大了眼,浓浓的眉毛 竖起像两把剑,目光望着门外。 “马朋友!”丘总管阴阴一笑:“敝庄主生平好客,基于人溺已溺,人饥已饥 的胸怀,开放如意山庄,欢迎各方同道光临安身。但是,山庄也有山庄的规矩,希 望朋友也能尊重如意山庄的规矩。”如刃目芒直照在姓马的脸上。 “到山庄来的朋友分身份等级么?” “马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丘总管的目芒利上加利,像是要直戳入人的心腑 内。 “后进的客人受到特殊礼遇,怎么说?” “朋友,住在后进的是曾经扬名立万的贵宾。” “那住在跨院的便是无名食客了?” “朋友要是不乐意可以请便!” 丘总管这句话已说到尽头,言下之意如果仍想过那饥寒交迫的流浪生活,便可 以自由离开,绝不强留。 “有一天本人会被请进后院的!”说完,双脚一摆,倒回床上,侧面向里,回 复他原来的卧姿,再不开口了。 冷一凡心里有些感慨,表面上看,这姓马的不像是没志气的人,可能受够了饥 寒之苦,想硬也硬不起来,只好吞下这口气。 不过,这姓马的刚才的作法似乎太不安份了,竟然要独占一房,难道想师法冯 援客孟尝的故事么? “浪子大侠!”周管事开了口:“食堂就在上首正屋,等钟声敲响便可进去, 跟这位马大侠同桌。” 冷一凡微微颔首。 他必须保持落魄而骨气犹存的样子,他此来是有目的的。 周管事与丘总管相偕离去。 冷一凡坐到桌边,头昏眼花,全身仍在直冒冷汗,两天不吃东西,吃些茶水, 他是真的饿了。 他是浪子,这种滋味他领略过,所不同的现在是故意。 姓马的侧卧着不吭声。 冷一凡在回味刚才姓马的说过那句话:“有一天本人会被请进后院的。” 冷一凡觉得很可笑,如果是一个真正的武士,便犯不着去追求这毫无意义的虚 荣,难道一辈子要人养活么?他也想到丘总管,那是个很可怕的人物,这实在很矛 盾,庄主好客重义,嘉惠江湖寒士,为什么会用这种颐指气使的人为总管? 好不容易盼到了钟响。 姓马的翻身下床便走,连看也不看冷一凡一眼。 冷一凡跟着走去。 食堂很宽大,是正屋的整个通间。 两列一共十六桌,是按人数摆的,有六桌是空着。 冷一凡跟姓马的坐在进门第二列靠边的一桌。 桌上摆了四荤两素,外加两大海碗汤,几大桶米饭,几大筐子馍摆在两列桌子 之间,外加几大坛子酒。 各色人等俱全,吃喝各自随意。 冷一凡是真饿,大口地啃着馍。 姓马的倒了碗酒,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 三个大馍下肚,底子已经垫实,冷一凡的精神振作了起来。 他这种穷凶恶极的吃相,并没招来同桌的人讶异的眼光,既然都是寄人篱下的 食客,大家彼此彼此。 姓马的看来酒量不错,冷一凡啃完了六个馍,他也六碗酒下了肚,现在他倒第 七碗,这一桌喝酒的只他一个。 他到底是因为不得志而藉酒浇愁。还是本来的酒囊饭袋?他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仿佛桌上只有他一个人。 基于好奇,也因为无聊,冷一凡也倒碗酒喝起来,同桌而各自喝闷酒,冷一凡 是头一次经验。 食客逐渐散去,嗜好杯中物的继续留下,而这一桌只剩下姓马的和冷一凡两个 人。 别桌谈笑风生,这一桌是寂无声息。 冷一凡早已经注意到这姓马的同样也背挂着一个破旧锦囊,颜色已经分不情, 鼓绷绷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但从肩头带子的勒痕和拉得很紧的带子判断,袋里的东西相当够份量。通常沉 重的东西多份是金银,既然穷到投身为食客,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金银,更不可能是 石头。 因为对方看上去很正常,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尽可放在房里,用不着背着来 吃饭,这勾起了冷一凡极大的好奇。 两人不但没开口,连眼睛都不相碰。 不知不觉,冷一凡喝下了三碗。 姓马的喝到第九碗。 本来为了排遣无聊才喝酒,而这样喝起来更无聊。 别人不开口,冷一凡也不屑于搭讪。 江湖上怪人多的是,无须-一理会,冷一凡准备离开,喝完了最后一口,把碗 朝前一推,放下筷子…… 这时,食堂里的食客只剩下寥寥数人,人少,食堂便显得空旷。 突地,有个人影移近桌边。 冷一凡抬眼一看,来的是那姓丘的总管。那份眼底下无人的高傲神气使冷一凡 不屑于和他打招呼。 丘总管凝视了姓马的片刻,开了口,神情语调相当冷漠,像别人欠了他三千两 银子设还似的。“马朋友,你听着……” “本人正在饮食。”姓马的头都不抬。 “你必须听着。”丘总管像在对手下说话:“你投到本庄两个月,先后有七批 江湖朋友来找过你,今天,现在又有人光临!” 顿了顿,又道:“本庄收容门客,但绝不涉及门客的个人恩怨,今天找上门的 朋友来头很大,本庄无法再庇护你,所以……” “所以怎样?”姓马的低着头喝完了剩下的半碗酒。 “所以请你速离本庄!” “丘总管在下逐客令?”姓马的并不激动,还是那副冷漠得使任何人都不愿跟 他接近的神情。 “这是情势所迫,不得不然!” “如意山庄这么怕事?” “马朋友,你要弄清,这不是怕事的问题,而是你个人的恩怨,本庄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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