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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春潮泛滥 每一个死者,死状完全一样,眉心之间,一点大如拇指头的血印。 惊叫之声倏起:“这是飞指留痕!” “他是‘血魔’的传人!” “他是活阎罗!” “活阎罗!” ……现场顿时被恐怖的气氛笼罩,死亡的阴影,袭入每一个人的心头,对方举 手投足之间,毁去了十三个教中并不算俗的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对 方刚才所说的话,并非虚声恫吓,他要取去全部人的生命,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场中所有的白骨教徒众,一个个脸如死灰,目露骇极之色,觳觫不已。 为首的狞恶老者,这时也噤不能声。 陈霖有如寒芒利剪的眼神,朝众人一阵扫掠之后,停在那狞恶老者的面上,道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狞恶老者凶焰骤敛,惊悸莫名的退了两步,默不作声。陈霖又沉声说道:“现 在听我说,我一共是两个问题,两个问题都圆满作答的话,你们可以活着离开,答 复一半的话,你们之中有一半人得死……” 众高手齐齐打了一个寒噤,这死字有如千斤巨锤,敲击在心上。 “如果两个问题,都拒绝作答的话,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所有在场的人,一个个胆裂魄飞,这何异于下达阎王令!“听着!第一个问题, ‘四毒书生’现在何处?” 白骨徒众,一个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那狞恶的老者,面上掠过一丝诡异之色! 陈霖早已成竹在胸,他知道这问题只有教中有地位的人才能答复,所以一双棱 棱的眼神直盯在那为首的老者面上,一不稍瞬。 “怎样,不肯说?” 狞恶老者呆了半刻,才讷讷的道:“无……从……奉告!” 陈霖的脸上杀机陡现,逼近三步,厉声道:“我再问一遍,说是不说?”那老 者又骇极的退了两步,他想起“活阎罗”方才说过的话,一个问题答不出,要杀死 场中一半的人,他可以回答但他不敢说,他宁愿死在对方的手下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他本凶残成性之人,顿时生出拚命之心,极快的从怀中掏出那用以化尸的小瓶,左 掌疾逾电闪的拍出,右手一抖,一蓬白粉,飘洒而出。 陈霖眼光何等犀利,一见那小瓶,就知对方的用意,刚才化尸的一幕,他在一 旁看得一清二楚,戒念顿生,对方掌势才动,他已凌空拔起五丈高下,顺势挥出一 道劲风。 老者一掌攻出,对方人影顿杳,立知不妙,但右手的化尸药粉,也已同时洒出, 收回已是不及,忙不迭的倒纵一丈……那药粉被陈霖凌空所发的劲风一卷,随风散 落,一片凄绝人寰的惨号起处,白骨教徒众,被那化尸药粉触及,立时倒了不下十 人之多! 陈霖一掌挥出之后,不问后果,身形倏落,电闪般又朝那老者欺去,连攻三招, 迫得老者手足无措,后退不迭,紧跟着中指一屈一伸,凌空射出一道指风,那老者 闷哼得半声,便已踣地不起! 转头望处,那方才被化尸毒粉触及皮肉的徒众,已是面目全非,尸身已化去了 一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歹毒的东西!” mpanel(1); 那些徒众,一个个如待宰的羔羊,连作临死挣扎的念头都不敢起,他们知道, 出手的话不但白费,而且死得更快,他们寄望于“活阎罗”的第二个问题,是他们 所能回答的,就可以脱出生天!否则的话,后果非常明显――死! 陈霖身形缓慢的向前移了数步,面上杀气依然,向那些徒众道:“现在听着, 第二个问题,这问题决定你们的生死!” 白骨徒众,现在剩下的还有三十人之多,齐齐惊怖欲死的倾耳而听! 陈霖一顿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出你们总坛所在之地?” 所有的人,顿时面色灰白如死,这问题有如晴空霹雳,震得他们魂儿出了窍, 摆在眼前的是两条死路,一条是拒不作答,死在“活阎罗”的手下,另一条是说出 来暂时留得一命,去接受那酷毒的教规制裁,除此别无他路可走。 泄露教中机密的,除了被活活凌迟处死之外,还得被化成白骨骷髅以供使用。 他们选择了前者,愿死在“活阎罗”的手下! 一个个如金人缄其口,默不作答! 陈霖如冷电般的神目厉芒,扫了众人一眼,冰寒至极的道:“你们不愿意回答?” 众人齐向后退了数步,缄口依然。 “本人言出必践,那你们是愿死――了?”那死字的余音,拖得特别长,听众 人心碎胆裂,骨软筋酥,数十双惊怖至极的眼光,齐齐注定这不可一世的煞星“活 阎罗”。死亡的气息,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眼看这些白骨教众,将无可避免悲惨的命运――死……蓦在此刻―――声娇滴 滴的语声,随着轻微的破空风声,同时传来:“阁下好残酷的手段!” 陈霖心里不由一震,转身看处――两条人影,飞泻落地,点尘不惊,竟然是两 个蒙面的男女,陈霖在心里叫了一声道:“和合会会长!” 来的正是“和合会”的两个男女会长,他俩不认识陈霖,而陈霖却认识他们, 桐柏山中,他俩曾和陈霖的化身“血魔”交过手而败落,但他们却不曾见过陈霖的 真面目。 那蒙面女会长,熟视了陈霖片刻之后,格格一笑道:“阁下就是活阎罗?” “不错!” “阁下的手段未免太过残毒,他们是无辜的!” “哈哈,无辜,白骨教在江湖中伤天害理的勾当,有目共睹!”“可是阁下所 提的问题他们无法答复?” 陈霖面上突然一紧,冷声道:“贵会长何以知道?”蒙面女会长一顿之后,娇 声道:“阁下在三里坪外就曾因追寻‘四毒书生’的下落而和该教的外三堂堂主等 人交过手,有这回事吧?” 陈霖一怔神之后,道:“不错,有这回事!” “这些教徒,在教中的地位不高,许多事他们不能参与,阁下要他们如何答复? 况且该教的教规极严,泄露机密者将受酷刑而死,所以他们与其泄密受酷刑而死, 不如保密在阁下的手内死,还来得痛快些!” 陈霖心内电似一转,对方说的可能是实情,但自己血海深仇可不能不报,愤然 道:“在下找的是‘四毒书生’,如果‘白骨教’要避免遭杀戮的话,只须说出‘ 四毒书生’的下落,否则的话,嘿嘿,在下不达目的不休,现在才是杀戮的开始… …” 那些自份必死的白骨教众,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 蒙面男会长突然插口道:“阁下与‘四毒书生’是什么关系,仇?怨?恩?德?” 陈霖冰冷的目光朝对方一扫,道:“这些不劳会长动问!” 蒙面女会长,一眼瞥见陈霖腰间的长剑,不禁尖声脱口呼道:“无虚剑!”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对方何以识得此剑,这柄‘无虚剑’是血池石窟之中, 怪人‘无虚剑吴佑年’托付自己,待寻到他女儿吴如瑛之后,把剑交付与她,要她 代父报仇,去寻那无耻的‘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这一对奸夫淫妇结 算谋害亲夫的债!……” 想到这里,他忽地联想起在桐柏山中所遇的那美艳刁蛮的女孩子柯如瑛,难怪 在当时当她报出名字的时候,觉得十分耳熟,原来是名同姓不同呀!柯如瑛!吴如 瑛! 哦!吴如瑛的母亲“江湖一美何艳华”当初和奸夫“金童柯瑜瑾”勾结,谋杀 亲夫“无虚剑吴佑年”,据吴佑年所说,当时吴如瑛年龄还小,柯!吴!莫非她跟 从后父姓柯,所以吴如瑛变成了柯如瑛,这可能性极大,下次如果再碰上她时,一 定要弄个明白,也好了却一番心事!……“ 就在陈霖一意忖想心事之际,两个蒙面男女会长已悄悄的交换了几句耳语。 因为他俩都以巾蒙面,所以面上的表情旁人无法看得出来! “和合会”蒙面女会长,似乎非常激动,娇躯微见颤抖,沉声向陈霖道:“阁 下此剑由何处得来?” 陈霖从沉思中被唤回来,闻言之下,反问道:“你怎么会 认识这柄剑?”蒙面女会长,不由被问得一窒,略作寻思之后,发出一声轻笑道: “昔日‘无虚剑吴佑年’仗着这柄剑,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在江湖扬名立万,只 要是出道较早的武林同道,知道的不在少数,这又何足为奇!” “那你又何必管我从何得来?” “吴佑年失踪江湖十余年,这柄剑初次现踪,难免使人泛疑!” 陈霖一想也是,但他却是受人之托,“无虚剑吴佑年”失踪之谜,他知道得非 常清楚,但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同时也没有这个必要。当下冷笑一声道:“这些事 贵会长最好少管为妙!”说完,不理对方反应如何,转身面对那些白骨教徒众,脸 上杀机又起,显然他决不会放过这些白骨教徒。 众人又是一阵觳觫。 蒙面女会长盈盈上前数步,吐气如兰,声如莺啭的道:“阁下可否放过这些人?” 陈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凭什么?” “本会长可以代答阁下两个问题之一!” 陈霖激奇的看着蒙面女会长,但对方以巾蒙面,任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只是 那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秀目,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辉,不由暗自思量道:“对方此举是 何用意?她何以能代答两个问题之一,看来自己所要问的,对方必然全部知晓!” 陈霖并不是凶劲嗜杀之辈,但为了追仇踪,不得不出此下策,现在既然问题有了着 落,也就不为已甚,但仍怀疑不释的道:“你有自信能回答在下所提的任何一个问 题?” “不错!” “如此在下就……”“慢着!” “为什么?” “先遣走这些白骨教众!” 陈霖略一沉思之后,语意阴森的道:“可以,不过话说在头里,如果贵会长届 时不能圆满回答在下所提问题的话……在下对贵会将采取对付白骨教中人同样的行 动?” 男女两个会长,同被这话说得心头巨震! 一旁的白骨徒众,迫切的注视着双方的交谈,因为这将决定他们是生还是死! 陈霖神目如电,逼视着对方,静待下文。 蒙面女会长被陈霖逼人的眼芒,看得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勉强笑了一声道 :“以本会长的身份地位,难道阁下还信不过?” 边说,边把眼光扫向陈霖腰间的那柄“无虚剑”。陈霖目光何等犀利,已注意 及此,忖道:“这无虚剑乃是武林奇珍,莫非对方想转什么歪念头?”但又转念一 想道:“谅你也不敢弄什么玄虚!”当下微一颔首,表示同意对方的说法。蒙面女 会长纤手一扬,向那些白骨教徒道:“你们可以走了!”数十个白骨教徒,宛如从 死神手中得回了生命,闻言之下,纷纷起身……“回来!” 这一声回来,使得众人如冰水淋头,惊魂出窍,以为对方又改变了主意!只见 “活阎罗”朝地上那些死尸一指道:“带走!”众人这才魂魄归身,匆匆负起地上 的尸体,如丧家之犬般的鼠窜而去。 陈霖眼送白骨教众人离去之后,面色凝重十分的向女会长道:“现在可以说了 吧!” 蒙面女会长,先朝身边的男会长瞥了一眼,然后格格一阵娇笑道:“阁下所提 问题,关系重大,本会与‘白骨教’之间,不能因此而势成水火!”陈霖面色一变 道:“贵会长方才当着白骨教的门人公开应诺代答问题,何必掩耳盗铃?” “阁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会长并不是指怕被该教知晓本会长泄他教中之秘 而言,乃是这问题只能回答你阁下一人,在这旷野之地,保不住隔墙有耳,如果公 开传出江湖,白骨教岂肯与敝会干休!” “那会长的意思准备如何……” “屈驾到敝会坛一行如何?” “何必小题大做,本人的问题简单之极,两三个字即可答复!” “阁下不希望知道得更详细一点?” 陈霖心头电似一转道:“难道对方还有什么另外的阴谋诡计不成!……” 心念之中,向蒙面女会长寒声道:“如果贵会长话不由心的话?嘿嘿,在下坦 白的说一句,你可以想得到那后果将是什么?现在请你多作考虑!”这话说得两个 “ 和合会”的会长,心头大震,的确,对方是“血魔”的徒弟,而且对方本身所 具的功力,也十分骇人,如果一个弄得不巧,后果不堪设想。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另一方面,她和他宁愿冒绝大的险,即使牺牲了“和合会”亦在所不惜。蒙面 女会长,立即接口道:“阁下未免太过多虑了?” “但愿如此最好!” “是否我们此刻就动身?”“慢着!” “阁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下可否知道两位会长的大名?” “这个……歉难奉告,不过这并不影响阁下的事!”陈霖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 :“也好,在下也并不一定要知道!”心里却在忖道:“如果你敢弄什么玄虚,我 陈霖将以最厉害的手段对付你!” “阁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走吧!” “好!” 三条人影,同时纵起,离开了这一片疏林! 一路紧行疾驰,到了亥初时分,撇开官道,进入山区,穿林越涧,翻山绕岭, 岗峦丛杂,似乎永远也走不完,有如进入八阵图中,东西莫辨,直到天将破晓,眼 前现出一座怪石嵯峨的巨峰……“到了!” 蒙面女会长首先停下了身形,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接着陈霖和那男会长也刹住 了身形。 陈霖俊目扫处,满脸俱是讶异之容,迎面是嵯峨巨峰,寸草不生,像是由无数 的巨石堆砌而成,看不出任何朕兆,证明这是堂堂“和合会”会坛所在之地,而且 从入山时起到现在为止,不见半个人影出现。 就在此刻――那男会长撮口发出一声清啸,啸声嘹亮清越,引起四山齐应,啸 声未落,靠峰脚处,一块两丈见方的大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大洞,洞口之内, 立时现出八盏宫灯,分成两行,向洞外移来,出洞之后,分两排站立。 这执灯的,竟然是四对年轻男女! 陈霖看得激奇不已……只见那八个手执宫灯的青年男女,齐齐躬下身去,口称 :“弟子等恭迎会长大驾!” 两个男女会长,同时向那八个弟子一挥手,道声:“免!”然后身形一侧,向 陈霖道:“阁下请!” 陈霖见对方如此对待自己,反而有些不安起来,退了一步道:“两位请!”  女会长格格一笑道:“如此有僭了,我在前面带路!” 说着领先进入洞口,陈霖艺高胆大,也未虑及其他,紧跟着进去,那男会长走 在最后,走未数步,后面传来几声轧轧之声,洞口已被封闭。 陈霖毫不为意的跟着径向里走! 三丈之后,洞径忽然开扩,直径当在四丈之外,一路宫灯照耀,如同白昼,两 侧无数小石室,密如蜂巢,室中微见人影闪动,但有一共同之点,就是一色的男女 成双,陈霖早知“和合会”自教主起,都是成双成对,倒也不觉希奇! 洞径主干之外,又有很多岔道,一律的每隔两丈悬有一盏宫灯。 约莫走了盏茶工夫之后,眼前现出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室门外,左右各具一盏 巨大的琉璃宫灯,分别写着“和”“合”两个字。室内正中一方长案,两侧排了两 列太师椅,共有十八对之多!谅来此处便是会厅。 奇怪的是竟然不见有人走动。 转过会厅,经一条曲折的甬道,一间精致的小石室顿现眼前,布置得幽雅绝俗! 三人鱼贯进入小石室中落坐! 经了这半日一夜的奔波折腾,陈霖早已不耐,抢先发话道:“现在是否就回答 在下的问题?” 蒙面女会长道:“阁下来者是客,让我俩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好意心领,在下还有急事待办!” “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不必了!” “如此阁下请讲?” 陈霖心头忖道:“对方既然说能答复任何一个问题,那就干脆直接提出‘四毒 书生’的问题,就不必再费周章探查‘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了!”当下语音沉重 的道:“请告知在下‘四毒书生’的下落行踪?” 蒙面女会长眼含深意的看了男会长一眼之后,转向陈霖道:“此事说来话长, 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我已命人略备水酒,停会咱们边喝边谈!” 说完不 待陈霖同意,伸手一按桌上小铃,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女小童,应声而来,在石窗门 外,躬身道:“敬候会长台谕!” “摆上酒席!” “遵命!” 不到一会工夫,酒席摆上,珍馐罗列,水陆纷陈! 陈霖万分无奈的勉强入座,轧轧声中,石室的门立时关闭,只剩下三人坐在席 上,陈霖一看这情况,不由变色而起,正等……就在此刻,两个会长同时扯落面巾! 陈霖一看之下,几乎惊叫出声,只见一对中年男女,对自己微微而笑,那女的 蛾眉淡扫,粉面不脂而红,两只明眸,深沉如海,小口如樱桃初破,鼻若琼瑶,不 啻仙露明珠,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魅力,美得令人不敢逼视,任何人见了都会怦然 心动,而那男的,也是潇洒出尘!美男子三字,当之无愧,不禁暗赞道:“男才女 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会长举起酒杯,嫣然一笑,这一笑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 概,呖呖莺声的道:“请!” 陈霖心里怦然一动,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两个倩影,同时浮 升陈霖的脑海,一个是美得如一枝空谷幽兰的楚玲,另一个是如一朵带刺玫瑰的柯 如瑛,她俩都美赛天仙,但比起眼前的这“和合会”女会长来,又截然不同。她俩 的美,是一种少女略带含蓄的美,而女会长的美,却是一种熟透了的美,如一朵盛 开的牡丹,散发着一种勾魂的魅力,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酒过三巡,陈霖首先发话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问题了吧?” 女会长明眸一转道:“我还有一个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 “不错!” “什么样的条件?” “我回答阁下昨日向‘白骨教’门徒所提的两个问题,阁下答我一个问题怎样?” 陈霖不禁大感奇怪,愕然道:“你要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不错,阁下的问 题一共有两个,第一个我实践诺言奉告,第二个请阁下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 “你试说说看?” “阁下与‘无虚剑吴佑年’是什么关系?” 陈霖面色不由一变,忖道:“奇怪,对方何以会提出这个问题?”诧然道: “尊驾何以要问及此点?” 女会长神秘的一笑道:“阁下身带吴佑年的无虚剑,证明你与他关系必深,如 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阁下令师‘血魔’决非当年传说中的‘血魔’,准是‘无虚剑 吴佑年’无疑?” 说着,美目如电,直勾勾的盯住陈霖,以观对方的反应。陈霖几乎笑出声来, 忖道:“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这是运起‘血影神功’之后,必然的现象,至于‘ 无虚剑吴佑年’当年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勾结奸夫‘金童柯瑜瑾’,把 他逼下‘血池’,使他在池底石洞之中,靠死尸为食苟延了十多年的生命,最后在 地震中被血浪卷走,这是自己亲身经历之事,对方的推测可笑之至!” “至于这柄无虚剑,乃是吴佑年托自己转交他的女儿如瑛,要她代父报仇,如 果找不到人的话,要自己代他报仇,这柄剑就算奉赠自己,想不到对方竟然以此剑 来推测自己的身份……” 女会长见陈霖沉思不语,认为自己所料不差,粉面之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杀 机,朝男会长作会心的一瞥,然后向陈霖娇笑一声道:“阁下对这交换条件有何意 见?” 陈霖既不愿道出“无虚剑吴佑年”这一段惨案,但无虚剑又明明佩在自己身边, 一时又无法自圆其说,情急智生,反问道:“尊驾与吴佑年是恩还是仇?” 女会长粉面倏地一变,忙用一个笑容掩饰过去,淡然道:“为了好奇!”陈霖 当然不相信对方的这个答复,但也猜不透对方的存心,盘据在他心中的问题,依然 是那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对其他的事,不愿去深想,如果此刻,他能冷 静的分析一番的话,可能会有惊人的发现! 当下冷冷的道:“还是请尊驾依照约言回答我所提的问题,这交换的事,另外 再说吧!” 女会长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道:“这样说来,阁下不愿交换这个条件?” “可以这么说!” 忽然,陈霖感到浑身倦忌,眼皮逐渐沉重,这对一个内家高手来说,是决不可 能发生的现象,不禁心中大震,莫非中了对方心念之中,离座而起,正待……一阵 天旋地转,再也把持不住,仰面栽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胧中似觉一股淡淡的幽香,冲进鼻观,一只柔腻的手, 在轻轻的抚着自己的额角,费力的睁开眼睛。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那只手突然移开,他游目四顾之下,发觉自己躺在一 个密不通风的卑湿石窟中,神志慢慢苏醒,他想起经过的一幕,不由杀气直冲顶门, 咬牙恨道:“和合会这一双狗男女,竟然使这种卑下的手段,如果我陈霖死不了, 和合会必遭瓦解之报!” 欲待挣起身形,只觉周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不由大感骇然! 突然,身后壁角里传来一声娇脆但却冰寒的话音道:“活阎罗,你看看我是谁?” 陈霖用力的把头侧转,不由脱口道:“你……你……是柯如瑛!” “不错是我,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过的话?” “哼!你该记得我说过有一天我会杀你!” 陈霖不由惊魂出窍,在桐柏山中之时,对方真的曾说过这句话,他奇怪何以柯 如瑛会在此地现身,忽地,他想起他曾怀疑的那件事来,正待开口……对方语音一 变,充满了杀机的道:“活阎罗,现在我要实现我说过的话!” “你要杀我?” “不错!” 随着话声,柯如瑛已移身到他身前,手中执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利剑,一看,正 是自己腰中的那柄“无虚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但他此刻浑身无力,软弱得 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只有引颈待死的份儿,颤声道:“你真的要杀我?” “难道还有假的?”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欺负我!” 陈霖此刻心如刀绞,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自己大仇在身,还不能死,同时, 就这样毫无反抗的死在对方剑下的话,实在不值! 但,他却不愿说出任何示弱的话,把心一横道:“你下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 “谁说你不敢,动手吧。” “你不后悔?” 陈霖惨然一笑道:“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要杀就动手吧!” 柯如瑛粉面一变,举剑就劈,陈霖把双眼一合,但奇怪,对方的剑久久不曾落 下,睁眼看处,更是激奇不已,剑锋距自己不及半尺,但却颤动得非常厉害,柯如 瑛泪痕满面,宛若一朵带雨梨花,楚楚可怜之中,倍增妩媚。“噫!姑娘为何不下 手?” “你……你是天下第一个……无情……的人!”说着竟然呜咽起来!“呛啷!” 一声,长剑坠地,柯如瑛以袖掩面,似乎悲凄不胜! 陈霖已略知就里,对方定是深深的爱上了自己,故作不解的道:“姑娘这是为 了什么?” 柯如瑛擦干了眼泪,幽怨的道:“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 柯如瑛芳心愤恨欲死,这种话,任她刁蛮也说不出口,一双凄怨至极的秀眸, 紧紧地盯在陈霖的面上,半晌无言,窟中顿时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陈霖打破了沉寂,道:“这是什么地方?” “石牢!” “我被关进了石牢之中?” “有这么回事!”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的道:“有一天,我要杀尽和合会的人!”这句充满杀机的 话,使得柯如瑛娇躯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但随即淡淡的一笑道:“可 是你现在还在人家掌握之中,你自信能活着出去?” 这是句实话,陈霖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方才险险就做了剑下之鬼,还侈言杀人, 不由面上一热,但他冷傲成性,一顿之后,道:“如果我不死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但是你却死定了!” 陈霖心里可比死还难受,一个刚出道就风靡武林的人物,竟然落到任人宰割的 地步,这真是从何说起,心念几转之后,冷笑一声道:“姑娘要杀就赶快下手吧, 用不着多废话!” “要取你性命的不是我!” “谁?” “自然有人,就是把你关进石牢的人!” “哼!和合教主!但,为什么!” “因为你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弟子!” 陈霖顿时如坠五里雾中,这话从何说起,不由下意识的道:“为什么不早早下 手?” “要等你那假冒‘血魔’的师父‘无虚剑吴佑年’到来时,再杀你!” 陈霖真是啼笑皆非,为什么对方会把自己认做“无虚剑吴佑年”的弟子,还说 吴佑年假冒“血魔”,其实“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呀!不由以假作真的问道: “血魔会来吗?” “和合会已派人出江湖传讯,有你在此,血魔不能不来!” 陈霖心里暗笑道:“血魔永远也不会来!”但面上却不表露任何神色,冷然道 :“血魔的功力……” “自有对付之方!” “如果血魔不来呢?” “囚你一辈子!” 陈霖想起自己在“血池别府”曾见师尊遗柬上说习练“血影神功”不虞毒浸, 而自己在喝了几杯酒之后,竟然被毒倒,莫非……试探着问道:“在下是中了什么 毒?” 柯如瑛展颜一笑道:“不是毒,是酒!” “酒!天下有这等厉害的酒?” “告诉你吧!这酒是用地底醴泉,渗以一百神奇花之蕊酿成,称为‘长醉露’, 喝下之后,如无解药,就这么软瘫瘫的醉上一辈子!” 陈霖不由咋舌,愈听愈奇,几乎忘了自己尚是待决之囚!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脱口道:“柯姑娘,你在和合会中是什么身份?” “你问这干吗?” “当然有我的道理?” “会长夫妇,就是我的父母!” 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不可,如果自己早先的猜想不差,柯如瑛就是吴如瑛的话, 那“和合会”两个会长,必是“无虚剑吴佑年”口中的奸夫淫妇无疑,怪不得见自 己腰间的剑而生此歹念,联想到“血魔”是吴佑年的化身,而且两个男女会长以巾 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目的在避人耳目,再就是男女双方都是美极俊极的人物, 以此推论,这件事十有九成不会错!紧接着道:“姑娘的令堂可是江湖中被人称为 ……” 柯如瑛打断了陈霖的话道:“和合会会长!”陈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我还不知道令堂是和合会长之一,我是说……” “说什么?” “令堂的尊讳!” “你说看看?” “令堂是否是‘江湖一美何艳华’?” 柯如瑛满脸茫然之色道:“这个我不知道!” 陈霖讶然道:“怎么,你不知道?做女儿的不知道母亲的名字?” “这有什么奇怪,母亲就是母亲,何必一定要知道名字!不过她的确很美!” 陈霖摇头叹了一口气,心里想道:“这女孩子天真刁蛮,但却毫无机心,但目 前事实是否如自己的猜想,还是未知之数!”于是改变话题道:“那令尊的名讳呢?” “噫!你老问这些干吗?” “我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一件事?” “不错!” “什么样的事?难道会和我的父母有关?” “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与你的关系最大!” “真的!”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那你说吧!” “令尊是否是‘金童柯瑜瑾!’” “他姓柯不假,名字我可不知道!” 陈霖不由大感为难。此间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他当然不能以自己的推想来判 断一件关系重大的事,但当他想到“和合会”会长夫妇因见到自己所佩的“无虚剑” 而联想到“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而生毁去自己的心这一点看来, 似乎又很接近事实,又道:“姑娘可知道令父母要囚禁我的原因?”“我不是说过 因为你是‘无虚剑吴佑年’的传人吗?”“如果不是呢?” “那这柄剑从何而来?” “难道我不能是受人所托,或是无意之中得到?”“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不 成其理由?” “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了我又何必问!” “好,我暂时相信你的话,事情肇因于‘无虚剑吴佑年’与我家有深仇大恨!” 陈霖不由一怔,道:“什么样的仇恨?”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母亲这样告诉我的!” 陈霖的信心动摇了,也许自己的推想完全错误,而眼前的柯如瑛,也不是他推 想中的吴如瑛,他虽然在石室酒席之中见过她父母的真面目,但他却无从知道对方 是否就是“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位人物。 柯如瑛见陈霖凝重的神色,芳心之内也不由泛起疑念,道:“这一点我可以当面去 问我的父母亲!” “你不能问!”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的推断不错,他们不会告诉你,而且可能会杀了你!”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也许!” “但我的母亲很爱我!” “当然,我是说你父亲可能会杀你!” “说了半天,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霖心念一转之后,忖道:“如果要判明此事,必须要等机会,当着江湖人物 之面揭露男女会长的真面,那些老江湖,一定可以辨识得出来!”当下转口道: “这件事现在暂时不说吧,倒是姑娘此来的目的,是否要杀我?”柯如瑛粉面之上, 掠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异色,道:“不错,我是要杀你!”陈霖苦笑一声道:“那你 就动手吧!” “你真的想死?” “我现在误服了‘长醉露’,手无缚鸡之力,姑娘执意要杀我,也是没有办法 的事!” 说完冷冷的注定柯如瑛。 柯如瑛弯腰从地上拾起长剑,就向陈霖身侧插去……陈霖不由亡魂皆冒,心想 :“我命休矣!”顿时冷汗遍体。 陈霖虽然身怀盖世功力,但这时只有瞑目待死的份儿! “锵!”的一声,剑锋朝胁旁直插而下,但,奇怪,竟然没有痛的感觉!惊诧 至极的用目一扫,只见柯如瑛秀目之中,闪射着一种令人沉醉的光辉,正微笑看着 自己,而那柄“无虚剑”却好端端的插在腰间的鞘中,讶异莫名的道:“姑娘不杀 我了?” “嗯!” “为什么?” 蓦在此刻――石牢之外,隐隐传来一阵金钟之声,接着是一阵轧轧巨响,只见 柯如瑛芳容惨变,一跺脚道:“都是你这个冤家东扯西拉的弄了半天,现在我看你 如何出得这石牢?”说着又从陈霖身畔抽出那柄“无虚剑”,朝壁角方向,一闪而 没。 陈霖这才恍然柯如瑛是为了要救自己而来,尤其那一声“冤家”叫得陈霖心里 一阵荡漾,人影消失了,但那充满了绵绵情爱的话音,仍然飘荡在耳畔。 柯如瑛在仓促离去间,终于不经意的吐露了心中之秘――她已爱上了他! 一个女孩子称对方为“冤家”,心意不言可喻。 轧轧之声响过之后,一切又归沉寂,陈霖焦躁不安的不时用目光游扫这间两丈 见方的石牢,但除了冷硬的石壁,任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现在成了瓮中之鳖,在听 候着一个不可知的命运! 他知对方不会马上要他的命,因为对方要以他为诱“血魔”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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