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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魔爪横伸 大刀会总舵密室。 会主公孙四娘在闷坐,被她视为亲信的侍女倩英和方一平双双失踪使她懊恼不 已,她怎么也想不透倩英为什么要和既残又废的方一平相偕私奔?最可能的一个理 由是方一平虽残但不失英俊,如撇开武林立场,把他视作普通男人看待,仍然会得 女人的青睐。 她忽然后悔自己做得太过份,虽然她不缺男人,但算料子要再找像方一平这样 的青年却很难,别的男人只能满足她生理的需要,而方一平便不同了,毕竟他是成 名的年轻武士。 人的心理往往如此,失去了的才觉得宝贵,一旦生起了悔意,想弥补的心便越 来越切,公孙四娘正是如此。 “会主,方一平求见!”传声孔里传进了婢女报声。 公孙四娘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这可是相当地意外,心里想着人便到,这仿佛不 是真的,天底下会有这等好事? “什么?”她怀疑地问。 “方一平求见。” 这绝对是真的,假不了。 “他现在什么样子?” “好像很神气!” “哦!要他进来了!” “是!” 片刻,方一平启门而入,门自动关上。 公孙四娘一看,不由呆了,从眼神看,方一平已经恢复了被废的功力,不但如 此,失去的右掌赫然又回复原状,当然,这手掌是假的,人身上任何肢体是神仙也 不能使它重生,但做得太好,乍看与真的无异。 “会主,别来可好!”方一平抱拳。 “一平,你……你是如何复功的?” “幸这巧逢异人施术相助!” “噢!是什么样的异人!” “功参造化的隐士,恕不便奉告。” 公孙四娘沉默,她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坐下来谈。” “请坐。” 双方落座,坐得很近。 “唉!”公孙四娘叹了口气。“一平,我……一直在后悔不该对你那样过分, 你……一定恨透了我?” “还不至于。” “为什么不恨,你应该恨的?”“会主!”方一平很自然地笑笑。“你是一门 之长,处理问题当然与众不同,这点是可以谅解的。我……忘不了两情相悦的时光, 所以……不揣冒昧,又回来了,不是请会主收留,只要回来重瞻一次风采。” “目的仅是如此吗?”公孙四娘虽然放荡,但总是一会之长,行事有其原则, 并非一般淫荡女人可比。 “这……当然,说成想重温旧梦也可以。”方一平又笑笑,但这笑已经有了暖 昧的成分,与刚刚的笑不同。 公孙四娘的心荡漾了一下。 “倩英那丫头呢?” “我不知道!” “不是她带你……” “没有的事,她恨我还来不及。”方一平否认。 “好弟弟,我们来喝几杯,算我向你赔罪如何?”她靠过去,头偏在方一平的 肩上,一双手环住他的腰。 “亲姐姐,说赔罪岂非折杀我?”他趁势抱住她。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伸向敏感部位。 mpanel(1); 她半闭着眼,重温过去的绮梦。 “好弟弟,我们……” “先上床亲热一番再喝酒?” “唔!” 于是,方一站抱她上床,解衣褪裙。 于是,春光满室。 久疏重聚,情调较以往更浓。 公孙四娘开始呻吟。 “好弟弟,你……好像比以前更……” “亲姐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不是生龙也是活虎,这方面已经有了 很高的能耐,不会让你失望。” 蝶浪蜂狂,恣意交绥。 公孙四娘在呻吟中还夹着尖叫。 不堪入耳的画面层层叠出。 方一平似已真正疯狂,精力无限,愈战愈勇。 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公孙四娘已到弃甲曳兵的程度,而方一平却仍在高度的亢 奋中,说是金刚毫不为过。 “好……弟弟,我……投降!” “亲姐姐,我欲罢不能!” 狂风骤雨持续,公孙四娘已经瘫痪,连呻吟都停了。 “好弟弟,我……我……实在不行了!” “亲姐姐,你要是不行,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算我……告饶!”公孙四娘上气不接下气。 “总得要尽兴,难道教我半途收兵?”方一平更疯狂,像野兽般冲击。“你忘 了,以前你每次都意犹未尽,现在,怎么?老了,不行了?” 公孙四娘想推开方一平,一用力之下,才发觉自己的元气已消散殆尽,这一惊 非同小可,男女之事她是老手,照以往的经验,方一平绝没有这大能耐,这当中分 明有文章,自己一时痰迷心窍,坠入了他的彀中。“ “一平,你……想表现什么?” “报答你!” “报……答……什么意思?” “你对我的大恩大德能不补报吗?” 公孙四娘已无力挣扎,但却不甘心如此被宰割。这的确是做梦也估不到的报复 手段,照理而言,他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练成这种驾御的功夫,何况他功力曾经被 废,唯一的门径只有药物一途,而此类药物对男人本身损伤极大…… “一平,你想两败俱伤?” “怎么说?”方一平心弦一颤。 “药力消退之后你会怎样?” “什么……药力?”方一平停止了动作。 “不错,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人的精力……有其极限,元气……便是命 根。”公孙四娘还在喘息。“你应该听过……竭泽而渔这句话,要是精力用尽,充 阳耗竭……结果将是什么?”方一平打了个冷颤。 公孙四娘已经感觉到了,跟踪进击。 “你不妨自己试试……体内有什么……异样?”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一生淫荡,我要你风流至死!”说着,又狂荡起来。 公孙四娘凄哼不止。 这间密室是她特辟的春宫,不奉召唤谁也不敢擅入,连偷窥都是禁例,除了利 用装置,里外连声音都是隔绝的,她即使喊救命也没用。 难道真的就如此送命。 一声长喘,方一平突然静止下来,整个人瘫痪在公孙四娘的身上,精力似已完 全耗尽,他警觉到情况不妙,试一运气,功力也在刹那间消失了。他立即省悟自己 被利用作了最龌龊的工具,成了武林中最脏肮的人,而更大的威胁是――死亡。 公孙四娘身为一门之主,行为虽然不检,但精明是过人的,她立即明白自己的 想法和判断是正确的。 “方一平,你现在没能力杀我,对不对?” “……”方一平在喘气。 “利用你的人是谁?” “是……――个……蓝衣人!” “蓝衣人……什么路数?” “大……造门的人。” “大造门?”公孙四娘惊叫一声,用足吃奶的力气才把方一平推开。她这时发 现床褥一片血污,心头更加明白。她下床穿上衣裙,晕眩使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的 武功竟然丧失了,这是致命的打击。 木了一阵。 “方一平,你……够狠,竟然把毒带进我的身体,使我在不知不觉之间散功。” 公孙四娘手扶床拦,咬牙切齿。“大刀会的基业断送在你的手里,你同样也活不了, 你……不是人,是一条狗。”恨极,扑过去用手掐住方一平的脖子。方一平连挣扎 的力气都没有,两眼倒是鼓得很大,喉头咕咕作响,手脚乱动。 公孙四娘武功虽失,但掐死一个人的力气还是有的。用力,再用力,等力尽松 手,方一平已经不动了。 他真的死得像一条狗。 如果他不任性胡为,如果他不走邪僻之路,便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堂堂天下第 一剑手的传人,武林才俊的“梅花剑客”竟如此结束生命,实在令人扼腕。谁会为 之?孰令致之?一句话,咎由自取! 公孙四娘直起身,对方一平之死她毫无矜怜,她现在所面临的是生死存亡的威 协,而最要命的是失去了功力,这等于宣布了大刀会的死刑,她不甘心数十年经营 的基业毁于一旦,即便无力回天,也必须使敌人付出相当代价。 于是,她净了身,重新理妆,里外衣裙全部换过。 她丧失了武功只有方一平一个人知道,而方一平已经永远不能开口,是以暂时 没有人知道这秘密。 武功是江湖人的第二生命,一旦丧失了武功,就等于死亡的宣告,而一个居于 领袖地位的人,其反应更为激烈,第一生命成了形式,人等于是死了,生命已失去 了应有的意义,何事不可为? 人,在某种情况之下是会疯狂的,该疯狂而不发狂便相当可怕。现在,公孙四 娘非但不发狂,还出奇地冷静。 死,已不成其为威协,天底下便没有更可怕的事了。 她自顾自地笑了笑,没人看到这笑有多可怕。 她已下了决心,极可怕的决心。 大刀会一如往常,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公孙四娘依然逸乐放纵。 今天,是公孙四娘身遭惨痛之后的第三天,时间刚刚过午,公孙四娘跟几名堂 香主在后进厅中饮宴,不是作乐,是正式的宴会,气氛严肃而沉重。 “报!”一名弟子匆匆来到。 “何事?”公孙四娘眉毛动了动。 “有一股来路不明的人马不下两百之众正朝本舵进发,先头已到五里附近!” 在座的堂香主个个面现激愤之色。 “知道了。严密监视敌人动向随时禀报,下去!” “遵令!”报事弟子施礼退去。 “各位!”公孙四娘肃然正色。“本会已经面临生死存亡关头,各位都是忠贞 之士,曾经誓言与会共存亡,时间已经来到!”说着,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我 敬各位一杯,但愿灭敌之后,本座能与各位痛饮。” 举杯起立干杯。 气氛显出悲壮。 就在此刻,又一名弟子匆匆来到。 “禀会主!” “梅管事,什么事?” “大造门特使求见会主!” “好,请他在大厅稍候!” “遵命!” 姓梅的管事退了出去。 公孙四娘抿了抿嘴,脸上现出坚毅之色,沉凝地道:“现在就请各位照原定计 划行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遵会主令谕!”众堂香主轰应一声立即散去。 公孙四娘进入内室,不久,盛装而出,两名侍婢随在她身后,向外从容步去。 大厅一如往常,八名持刀武士警卫。 公孙四娘来到。 姓梅的管事侧身厅门之外迎候,八名武士行礼。 入厅。 大造门特使正是诱使方一平上钩的蓝衣人。 “幸会!”蓝衣人起身,大刺刺地略一抱拳。 “请坐!”公孙四娘抬了抬手,在主位落座。 蓝衣人也落回原座。 “特使来此有何指教?”公孙四娘沉声发问。 “查证一个传言。” “嗅!传言……什么传言?” “根据近日江湖同道的说法,当初‘鬼算盘’冷无忌从‘天涯浪子’韦烈手中 谋取到了‘宝镜圆’,之后,他将宝镜交与‘梅花剑客’方一平,原意想与司马长 啸合用取宝,不料方一平心怀异志,又将宝镜献与会主作进身之阶,而荣膺贵会总 管之职,有这事吗?”蓝衣人的鹞眼直盯在公孙四娘的身上。 “本座不否认!”公孙四娘承认了。 “方一平被残手废功与此有关吗?” “特使在问口供?”公孙四娘作色。 “区区说过是查证。” “本座不接受查证。” 蓝衣人阴阴一笑,鹞眼里射出两缕厉光。 “公孙会主,希望你能合作……” “合作?这话从何说起?” “加盟本门,共同掌理武林天下。” “哈哈哈……”公孙四娘狂笑起来,许久才止了笑声:“加盟,好冠冕堂皇的 字眼,分明是并吞、逼降,要本座把数十年的基业拱手献上,对是不对?” “公孙会主!”蓝衣人的语调阴沉得怕人。“同一件事各有看法与说词,不必 作口头之辩,加盟本会之后,便改为分舵,而会主仍是独当一面的分舵主,总之一 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 “我已有巢,何须择木?” “会主没想到覆巢之危?” “你是在威协本会?” “谈不上,实话实说而已。” “如果本座拒绝呢?” “那是大不智,大刀会还有众多弟子,会主不至于因为个人的虚名变位而牺牲 他们吧? 结果又是什么?“ “准备动武?”公孙四娘怒目切齿。 “那是不得已之举,原则上希望和平解决。” “大造的人马已在待命之中。” “区区不否认。” “贵门主为何不出面?” “区区奉命全权处理!” “如果本座要求与贵门主当面协谈呢?” “抱歉,事已成为定局,要见敝门主得在事成之后。” 公孙四娘沉默。 蓝衣人凝视着公孙四娘,阴沉的脸孔忽然起了变化,很细微的变化,如不仔细 观察绝看不出来。但公孙四娘看出来了,因为她心里有鬼,所以特别敏感,只消有 些微的疏失,整个的计划便会泡汤。 “特使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查证(宝镜图)之事,合作是另外一章姑且不论,关 于宝镜,特使似乎言犹未尽?” “不错,会主的智慧确是超人一等……” “那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听闻传言,会主已经得到了宝镜藏珍?”蓝衣人的目光变成了锐利的锥子, 仿佛要钻透人的内心。 公孙四娘又告沉默,脸色一变再变,久久才又开口。 “传言可信吗?” “可以区区用(查证)二字,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能成真,区区无妨说得更 明白些,这查证的行动绝非捕风捉影,有其确实的依据,为了尊重会主不想揭穿, 现在就等会主一句话,有或没有?”蓝衣人语气咄咄逼人。 “有!”公孙四娘很凝重地吐出了这个字。 蓝衣人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 “好极了,现在区区转达敝门主一句忠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消息传出 江湖之后,会招致什么后果会主当能想象得到,以大刀会的实力,恐怕……难以保 全,故而加盟本门,共享珍宝乃是上上之策。” “说半天,目的是想谋取宝镜藏珍?”公孙四娘的声音特别森冷。 “会主,共享与被侵吞是有分别的,请三思?” “本会不想考虑逮问题,能否保全是本座的事,毋劳别人代筹,请上复贵门主, 盛意心领,容后申谢。” “会主决心不计一切后果?” “本座素来不接受任何威胁。” “宁让大刀会瓦解冰消?”蓝衣人站起身来。 “本座宁为玉碎,绝不瓦全。”这句话掷地有声。 蓝衣人狞笑了一声。 “会主的豪壮风范令人折服,看来会主早已有备,不过……会主忽略了一点, 区区被门主特派全权使者,当然不至于那么盲目无能,根据观察,会主已经丧失了 武功,也就是说方一平的任务已经达成,在此状况之下,不必谈什么玉碎瓦全,这 已由不得会主!” 公孙四娘面带冷笑,镇定如恒。 “特使真是观察入微,佩服!” “区区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感觉,会主是演戏的天才,丝丝入扣,无懈可击, 很不巧碰上看戏的专家,以致无法十全十美。今天区区是立了军令状来的,非达成 使命不可,多耗无益,最后一句话,愿加盟本门吗?” “本座说过,贵门主亲自来或有可谈。” “敝门主不会来,本特使到来等于门主亲临。”口气是断然的。 “本座不接受这屈辱,你准备如何?” “踏平大刀会!” “凭你?” “哈哈哈哈……”蓝衣人大笑,笑声以真气发出,可以传得极远,如果是在空 旷之处,三里外可以听到。 公孙四娘端坐如故,并非有所恃,而是心存必死之念,什么都已不在乎,照她 的计划能捞回一点本算一点。 凡是城府深的人疑心最重,蓝衣人的话说得很笃定,但却不敢蓦然对公孙四娘 采取行动,公孙四娘的沉着使他疑虑释。 外面传来了呼嚼喊嚷之声。 不久,八名白衣人出现在大厅前的广场,快步向大厅来,紧接着,又是数名黑 衣人各率近二十名武干分成纵队井然有序地进入广场,各占方位,就像是军兵在操 演,当然,这是操演,是兵不血刃的进占。 大刀会无人了吗?何以不见抵抗? 八名白衣人已到了厅前,立定。 厅门外走廊上八名大刀会武士惊慌地奔逃而去。 蓝衣人抬了抬手臂。 “会主,你看到了,本门已经接收总舵,看样子你的部下相当知机,没有任何 抗拒的行动,你怎么说?” 公孙四娘颓然仰靠椅背。 “这是天意!”四个字,充满了悲愤与无奈之情。 一名白衣人超前登上廓沿。 “禀特使!” “何事?”蓝衣人挪向厅门边。 “大刀会各堂香主率众投诚,未遇抵抗,顺利接收,目前所有归顺的人集中看 管,所有内外警哨都已部署妥当,属下敬候示下。” “原地待命!” “遵令!”白衣人退回行列中。 蓝衣人又转对公孙四娘,满面得色。 “公孙四娘!”称呼已经改变。“现在你听着,先交出大刀会令符,然后再将 所得宝镜藏珍由本特使过目。” 公孙四娘的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窒住了许久之后才拍了拍手掌。 两名侍婢从正中央的屏帐后闪身而出,垂手待命。 “请出坛后供龛内的祖师刀!”声音是颤抖的。 “遵令谕!” 两名侍婢恭应一声转入屏帐之后,不久抬着一只大红托盘庄严地步出,托盘里 铺着绒垫,垫上平放着一口闪亮森寒的大刀,比一般弟子们使用的要短小而薄,从 刀身泛出的碧光来看,是一口宝刀,这便是大刀会的圣符。 公孙四娘朝长桌指了指。 两婢把托盘恭谨地放在长案正中,双双行了一礼,这才退到公孙四娘身后。 公孙四娘起身到长案前拜了三拜,回归原座。 蓝衣人举步向前准备取刀。 公孙四娘瞪眼喝道:“别动!” 一会之主自有其威严,虽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威严仍在,蓝衣人应声止步。 “什么意思?” “本会虽然覆灭在旦夕这间,但任何门派均有其不可悔慢的圣物神器,江湖规 矩并非暴力可以抹杀,我公孙四娘承接本会祖师灵命,不能守成,但亦不许亵渎神 器,一切必须依照本会传统规矩而行。”她表现了不输于男人的慷慨激昂。 “哼,本特使最后依你。”阴阴一笑,又道:“现在本特使要过目宝镜藏珍!” 语气完全是征服者的姿态。 “将藏宝木箱搬出!”公孙四娘大声吩咐。 两名婢女立即转身退下。 “现在请把头目以上的弟子聚拢!”公孙四娘沉声说。 “为什么?”蓝衣人鹞眼连闪。 “本座要贵门的弟子们参与过目,等于是证人,以免将来节外生枝。” “有此必要吗?” “非常必要!” “本特使全权代表门主,行事有一定原则。” “本座现在仍是会主,也有自己的原则。” “如果本特使不同意呢?” “那你们将看不到任何东西!”公孙四娘反威胁。 蓝衣人考虑了一会终于妥协,毕竟宝镜藏珍是极富诱惑的宝物,别说享用,就 是开开眼界都不虚此生。 四名大汉扛出一只大乌木箱,两婢随护。 “摆在厅门边!”公孙四娘吩咐。 乌木箱摆下,撤去了绳索。 “你们全退下!” 四名大汉和两名侍婢由厅后退了出去。 廊沿上的八名白衣人眼睛全直了。 木箱里到底是什么罕世的奇珍异宝? 蓝衣人走到木箱边,向外高声道:“头目以上弟子全到前面来!” 命令一出,十几名黑衣人率先快步奔来,另有近三十名劲装武士跟着涌到,宽 大的走廊立即挤满了人。 乌木箱有扣无锁,开启很方便。 “可以开启了吗?”蓝衣人回顾。 “开吧!”公孙四娘端坐不动。 蓝衣人目注藏宝的乌木箱子沉思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开箱!”经常算计别人 的。人,也时时提防被别人算计,蓝衣人正是这种人,所以他自己不动手开箱而要 别人来做。木箱只是扣住而没上锁便已启了他的疑窦,而公孙四娘分明已失去了功 力偏又那么镇定,这当中定有蹊跷,他经过考虑之后下了这决定。 白衣人之一越众而出步近木箱,犹豫了一下拉开扣子揭开箱盖。 “呀!”惊呼暴起。 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个一丝不挂的死人。 “方一平!”蓝衣人栗叫一声,脸孔扭曲了几下,转身,眸子里抖露一片恐怖 杀机,转头狞视公孙四娘,咬牙道:“公孙四娘,你竟敢玩这游戏,你后悔就在眼 前,本特使临时改变主意,要血洗大刀会,鸡犬不留。” “你恐怕难以如愿。”公孙四娘冷冷地说。“大造门妄想称霸武林,连令人不 齿的下三滥手段都用子,如果成功是无天理。” “今天就让你看看天理。”蓝衣人挪步前进。“公孙四娘,血洗大刀会,头一 个先拿你开刀。” “哈哈哈……”狂笑声中,公孙四娘双手托起面前案上的大刀会传派宝刀,笑 声倏住,脸上一片沉痛之色,口里喃喃道:“不肖弟子公孙四娘无力守成,败坏祖 师基业,罪孽深重,死不足以偿其罪,祈祖师灵鉴!” 蓝衣人已趋到案边,扬右手,他判断公孙四娘已失去功力,取她的性命易如折 枝,但心中仍不免狐疑,是以犹豫着没立即发掌。 数名白衣人已进入大厅,其余的拥集厅门。 蓦地,一声“轰!”然巨响,有如天崩地裂,整座大厅坍了下来,外面的一阵 乌乱,豕突狼奔。 同一时间,弓弦振响,利簇漫空激射有如飞蝗。 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弓前手都隐伏在四周暗处,岂时占了极有利的位置,要消灭根本是办不到的事, 大造门方面虽然都是精兵,而且高手众多,但在死伤狼藉之下只好冒雨突围,但能 逃出去的十不及一,而在厅里的因为变出猝然,会遭坍屋活埋,公孙四娘当然也以 身殉。 箭雨停歇,满院都是横尸,有些中箭不死的发出凄惨的呻吟,大刀会弟子现身, 闪亮的大刀砍瓜切菜,只一会儿工夫,惨哼之声也消失了,现场已没有活口。 在掌令的号令之下,所有弟子奔向金库,由各堂香主分发库藏金银,然后各自 弃刀而去,作鸟兽之散。 大刀会自此在江湖除名。 这就是公孙四娘的玉碎之计。 就在大刀会瓦解的同一天,与大刀会是兄弟门户的鸟衣帮也遭到了同一命运, 被大造门突袭,只是过程和结果不同,是经过流血反抗而被吞据的,指挥行动的是 另一名蓝衣特使,帮主殉帮,除了死伤和降服的逃生者寥寥无几。 现在是起更时分,总坛内灯火通明,喧闹之声充斥了每一寸空间,胜利者在大 开庆功之宴,胡帝胡天。 居中一桌首座是蓝衣特使,陪座的全是白衣级的高级弟子,能顺利并吞了乌衣 帮,每个人都意气飞扬,没命地灌酒,仿佛他们已经征服了整座武林,各级弟子纷 纷到这一来敬酒,是个狂欢的夜晚。 这时,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捧着一碗酒来到桌前。 陌生的面孔,引起了全桌人的注意。 蓝衣特使睁大被酒染红了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 “在下(万事通),特来庆贺特使马到成功。” “万事通……你到底什么来路?” “谈不上来路,一个江湖浪迹人而已”自称万事通的黑衣人,一副嬉皮脸。 “敬特使!” 他举碗喝了一大口。 蓝衣特使没动,眸子里射出怕人的寒光。 陪座的全停杯不饮,把目光集中在万事通脸上。 “拿下!”蓝衣特使突然下令。 在座的两名白人站了起来。 “慢着!”万事通抬了抬手。“敬酒是礼数,木特使何必生这大的气,如果一 闹,岂不是破坏了宴会的气氛?再说……” “不必再说了,你知道本特使姓木?” “嘻,万事通,万事皆知!” “你怎么打听来的?” “不必打听,早就认得,特使的大号是‘五更飞狐’,尊名是木二赖,二十年 前在关外一带……” “住口!”蓝衣特使脸色大变。 看来他的过去并不怎么光彩,所以怕人揭疮疤。 这时已有六七名弟子围在桌旁。 两名白衣人本来准备出手抓人的,这一岔楞站了老半天,一看头顶上司发了火, 立即踢开座椅,迫向万事通…… “别动粗!”万事通扬起右手。“在下有重要消息向特使提供!” 蓝衣特使以手势止住二名白衣人。 “什么重要消息?” “有人要追究当年无定河边‘无定卢主’被谋杀的陈年血案。” 蓝衣特使的脸皮子突然抽动。 在座的全面现出愕然之色。 “谁在追究?”蓝衣特使的声调极不正常。 “天涯浪子韦烈!” “一语惊全场,在黑道人物的眼里,韦烈是个可怕的煞星。 “为什么要告诉本使?” “特使阁下这句话不是明知故问吗?”万事通披了披嘴,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当然,如果说无条件奉告那便不合情理,在下浪迹江湖,没钱便不能过活,而且 人总是希望活得更好些,所以……机会来了必须抓住。” “你……恐怕找错了对象?”蓝衣特使目中杀光又现。 “错不了,翻老案对某些人来说是件麻烦事。” 蓝衣特使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好一阵,突然换上了另一副面,和颜悦色,像 是想通了一件事。 “万事通,这的确是件大事,关系到本使的好友,不管也不成,我们换个地方 仔细地谈谈如何?” “很好,在下就等这句话。” “跟本使来!”蓝衣特使离座,然后目扫陪座的道:“各位无妨尽兴,但别忘 了注意警戒,加派得力弟子巡视外围卡哨,本使去去就来。” “遵命!”陪座的白衣人全起身恭应。 万事通把手中酒碗搁在桌上,然后随蓝衣特使离开。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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