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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阴谋诡计 南山滴露岩。 地方不难找,稍一打听就知道了,是在南山之中一道干涧里,岩壁上终年滴水, 当地人在靠岩脚的地方凿了一个大石槽承接水滴,水质芳甘冷冽,是泡茶的上好材 料,讲究茶艺的都遣专人到此来取水。 日正当中,韦烈来到。 极幽静的地方,即使是盛夏,到这里也会感觉凉意,暑气似乎不到此地来。 不见人影。 韦烈静静地等,他判断对方不会不来,自己本身目标显着,只消一露面便会引 入注意,何况是有心人,出城时自己故意安步当车,目的就是照会对方已经前来赴 约,只是不知道对方将以什么方式现身。 半个时辰过去毫无动静。 韦烈已经开始不耐,对方到底在弄什么玄虚?他下意识地四下扫瞄。 这条涧在没有雨水时都是干涸的,只有涓涓细流从堆垒的石缝下穿过,涧石奇 形怪状,每一个都像一件极富创意的雕塑,突地,韦烈发现一块屏风式插立的大石 上有字迹,仔细―看,是用小石头新划上去的,写的是“抬头上望”四个字。 抬头上望,望什么? 他抬起头,望天,一片蔚蓝,什么也没有,望向滴水如珠的岩壁,目光在壁面 上缓缓移动,他看到了,在五丈上下之处有样白色的东西挂着,是一方白布,显然 是有人故意挂上去的,岩壁陡峭,不够能耐是上不去的。 于是,他飞纵而起,一拔三丈,藉足点岩壁之力再升两丈,抓起白布,凌空一 个回旋,落回原地。 展开白布一看,登时气炸了肺腑,上面赫然写着“死者求安,活者求宁,欲要 死者不受扰,活者不受凌,速交出宝镜置于留字之异风石顶,然后离难,自会凤还 巢,墓无恙。”这简直是卑劣至极的手段,活者指的是司马茜,死者当然指的是路 小青,活者不受凌,‘对方准备对司马茜施以凌虐。死者不受扰要掘小青之墓吗? 韦烈怒极欲狂。 凌虐女人,侵扰死者,是人神共愤的行为,对方真的敢? 想不到为了“宝镜图”,对方会用这种手段。 对方是谁? 大刀会、乌衣帮,还是方一平一伙? 一阵激越之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蓦地,他想到了曾经数度在小青坟上出现的蒙头怪人,怪人声称是对小青有所 亏欠,所以才去凭吊,可信吗?一个近老年的人会对二十出头的小青有亏欠?完全 大悖常理,明显地是想藉此引出自己,然后再遂行阴谋。 以司马茜当作人质,再以毁墓动尸作要胁,这等于把住了自己的咽喉要害,这 一着的确是够狠够毒。 该怎么办? 接受对方的要胁? “宝镜图”是配合古墓中“无忧老人”所遗的“绢图”的,而绢图已不存在, 根据绢图,自己已打到了“驼峰石屋”所藏的“宝藏之钥”,随“宝藏之钥”的指 示留在自己的脑海中,任何人也取不去,“宝镜”实际上已是废物。 为了救人护墓,只有曲从对方一途。 伏候对方出现吗?不成,自己不离开,对方便不会现身,对方必在暗中监视, 可惜王道和洪流都不在身边…… 韦烈苦苦思索了一阵之后,想不出任何可以走的路,于是当机立断,决定依对 方的条件做。 虽然“宝镜图”已失去价值,但却是父亲的遗物,不得已只好暂时割舍,以后 再设法索回,附带的是阴谋者的命。 他取出宝镜,在手里摩挲了一阵,然后再次飞升,把宝镜放在原先挂白布条的 小小突石之上,落地,怀着一肚子的怨毒离开了滴露岩。 刚离开山边,一条人影映入眼帘,细一辨认,一颗心顿时抽紧,这人影,赫然 就是司马茜的父亲,看样子他是专候的,他怎会知道自己走这条路?莫非他与诈取 “宝镜”有关?可是……司马茜是他的女儿,同时以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会做 这种卑劣无耻的事吗?可是,人在极大的诱惑之下,往往会做出悖乎情理的事…… 心念未已,司马长啸已到跟前。 像头两次见面的情况一样,司马长啸满怀怒愤。 韦烈在心情恶劣之下,决定不再容忍,管你是天下第几剑手,狠斗一场也可以 稍稍纾解心中的怨毒。 mpanel(1); “韦烈,我说过要再找你!” “在下也说过随时候教!”他已改口不再自称晚辈。 “你到底把老夫女儿藏在哪里?” 这句话是正是反无法判断。 “在下先请教一句,庄主何以知道在下的行踪?” “你大摇大摆出城,除了瞎子才看不见。” “有何指教?” “废话,老夫如不杀你这个武林败类,难消心头之恨。” “没有别的原因?”韦烈是故意试探。 “又是废话,现在你回答老夫的问题……” “在下正在设法找她,她已落入庄主所谓武林败类之手。” 韦烈冷沉地说,心里却激荡如钱塘江潮。 “谁?” “目前还不知道。” “韦烈,你少在老夫跟前耍花招。”手已按上剑柄,他不再矜持身份,这表示 了他要杀人的决心。 蓦在此刻,一条人影曳杖而来。 两人齐齐转身望去。 来人很快临近。 司马长啸面色大变,口里喃喃道:“难道会是他?” 韦烈脱口叫了一声:“舅舅!” 司马长啸以变调的声音道:“他……怎会是你舅舅?” 韦烈不答,他早已知道路遥与“凌云山庄”之间有过节,内情不明白,现在双 方遭遇,可能会揭开谜底。 路遥已到了两人身前,脸色之难看无法以言语形容。 “大哥!”司马长啸的声音是颤抖的。 “不要叫我大哥,谁是你大哥?”路遥激声叱喝。 韦烈大为震惊,双方不同姓,司马长啸为什么要叫路遥大哥?他们之间到底是 什么关系? 司马长啸似乎没有敌意,而路遥却似怨毒很深,为什么? “大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 “我永远忘不了死也忘不了。” “大哥……”司马长啸脸上露出沉痛至极之色。 “告诉你不要叫我大哥,这笔债我非讨回不可!”路遥大吼。 什么债?韦烈当然听不懂。 “小烈,怎么回事?”路遥望着韦烈。 “舅舅,司马庄主想要我的命!” “他敢!”路遥转向司马长啸:“好哇!司马长啸,你竟然敢要小烈的命,你 杀给我看? 哼!天下第一剑,你出剑呀!“ 司马长啸脸孔起了抽搐,眼里毫无杀气。 “大哥,他……怎么会叫你舅舅?” “你管不着!” “大哥……” “我问你,司马长江呢?” “他……他已经死了!” “死了?”路遥咬牙切齿,两个赤红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出眶外:“他怎么 能死,还没遭到报应就死,苍天无眼。”长长喘了一口气:“司马长江死了还有你, 这笔债就由他替他还,反正非还不可!” “大哥,你听……” “我什么也不听,只要讨债!”声落,杖挟雷霆之势劈出,相当惊人。 韦烈后退数尺,他是头一次见识路遥的武功。 “大哥,可以不动手吗?”司马长啸边闪边说。 路遥根本充耳不闻,一杖落空又是一杖,呼呼风响,有如毒龙出洞,夭矫盘旋, 暴敛狂伸,戳、劈、点、打、盘、挑、绞、扫一式紧似一式,部位角度极尽玄奥, 招里套招,式中藏;式,令人叹为观止,那样子似要把司马长啸砸碎才甘心。 司马长啸一味闪躲,险象环生。 路遥一口气攻出了三十六杖之多,错非是司马长啸这等身手,换了别人恐怕十 杖也接不下,如果是一般高手,真的早已在五杖之内被砸扁,光挨打而不还手,功 力必须在攻击者之上,因为守与挨是两回事,采取守势除了闪辟还加上格架,而挨 打便只有闪躲一途,这如一下闪不过避不开,后果不问可知。 于此,也可看出司马长啸的武功的确不凡。 路遥主动收了杖。 “拔剑还手!” “我不会跟大哥斗的。”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杀你?” “希望大哥不要太固执。” “废话!”路遥大吼一声,手中杖斜斜半扬,脚下不丁不八,背微弓,腰微挫, 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 “大哥要用不轻易用的杀手?”司马长啸声带凄凉。 “讨债,我还需要保留吗?司马长啸,我……想想,秋萍她……死得多凄惨?” 路遥的眼睛红得像要喷血。 “大哥,那是误会。” “误会?哈哈哈哈……”笑声比哭声还难听十倍。 韦烈心弦连颤,他不知道秋萍是谁,但听得出来这是人命债。 笑声停止,路遥怪姿不变。 司马长啸突地转身电飞而去。 路遥没追,缓缓收势,口里道:“你逃不了的,我会到凌云山庄去讨。” 韦烈突然感觉到思绪很乱,小青是路遥扶养长大的,一直以父女相称,到了跟 自己结婚之时,路遥才要她改称舅舅,那就是说小青的娘跟路遥不是兄妹便是姐弟, 可是小弟为何姓路?她娘与凌云山庄有何干连? “舅舅,秋萍是谁?”韦烈忍不住问了。 “就是……小青的娘。”路遥老眼泪光莹然。 “哦!”韦烈惊叫了一声:“那,该是我的丈母?”“不错!” “她之死……跟司马家……” “不要再提,提起来我就……伤心!”泪水滴落。 韦烈只好住口。 路遥用衣袖擦去了泪水。 “小烈,司马长啸怎么会找上你?” “因为……”韦烈想,一说话便长了,最好暂时以最简捷的方式交代:“我跟 他的徒弟方一平起了冲突。” “他为了护短来找你?” “是的!”韦烈点点头。 “下次他再找你,尽管放手杀了他。” “这……”韦烈又想到司马茜。 “没这那的,杀他是为小青母女讨公道。” “唔!”韦烈只好含糊地回应,立即转变话题:“舅舅怎么来的?” “跟踪司马长啸来的!” “哦,舅舅,能不能请您先回去?” “为什么?” “我担心……有人会破坏小青的坟墓。” “有这种事?”路遥瞪大眼:“你根据什么……” “舅舅,说来话长,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办,请您先回去,特别注意那蒙 头怪人,我办完事马上回去再向您详细禀告。” “好,我这就上路。”路遥一点也不婆婆妈妈,说走便走。 韦烈在客店里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已经足不出户地枯等了一两天,司马茜并 没有送回来,显然已经上了恶当,心里担忧小青坟墓的安全,但又不敢离开,他快 急疯了,尤其司马茜落在对方手中,会有什么遭遇难以想象,最糟的是到目前为止, 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所想到的几个纯属臆测,也许其中之一是,也许全不是, 打“宝镜图”主意的太多了。 房门突起叩击声。 韦烈下意识地一阵紧张。 “是谁?” “店里小二李大头。” 韦烈大失所望,他以为是对方践约放司马茜回来了。 “什么事?” “有桩……大事向公子禀报。” “进来!” 小二推门而入,反手又把门关上,脸色极不正常。 “公子!”小二打了一躬。 “你什么事找我?” “小的……”小二迟疑了一下,挺挺胸,像是鼓起勇气的样子:“小的有个同 村拜弟叫李保,原先也是在店里干活,负责照料这边的六个房间,他……嗨,为了 贪财,结果送了命,小的……一连三晚梦见他来求小的替他报仇,所以……” “李保我知,刚投宿你们店里时就是他负责照料的,他被杀了?” “是的!”小二擦了擦眼睛:“小的跟他是一道拖鼻涕长大的,他从小没老子, 对他老娘很孝顺,是个好小伙子,只是一时糊涂,被坏人利用……” “你到底要说的是什么?” “公子不是离开了几天,把女伴留在此地吗?” “不错!”提到了司马茜,韦烈立即注意起来。 “就在公子走后的第二天,店里有个跟公子一样很帅气的客人,给了他两个金 锭子,要他送一壶放了迷药的酒给公子的女伴,结果……那位姑娘被迷昏了……” “后来呢?”韦烈虎地离椅而起,目暴寒光。 小二惊悸地退了一步。 “公子……” “你照实说下去。” “那客人当晚就糟蹋了那位姑娘。” 韦烈当时杀机冲顶,一副钢牙几乎咬碎。原来司马茜性情突变是为了这个,一 个黄花大闺女失去清白,对身心妁打击和伤害是不可言喻的,怪不得他请自己活捉 “花间狐”龙生,这混帐小子该死一百次。 “李保连夜辞工,推说去奔母丧,满以为两锭金子可以够他母子远走高飞过好 日子了,谁知被杀在村子外边的路上,他老娘……眼睛都哭瞎了……”小二又擦了 下眼睛:“这是李保的不是,不过那客人也太邪恶,所以小的……斗胆向公子禀告 这档事……” “我明白了!?韦烈控制激越的情绪:”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除了小的 没别人知道,是小的逼李保说的。“ “那客人还在店里吗?” “早已走了。” “你说……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 “是的!” “好!我会找到他讨公道,这件事你务必要守口如瓶,对谁也不能透露半点。” “这小的知道,漏了嘴一定跟李保走一条路。” 韦烈摸出块银子。 “这给你!”“公子,小的心领,小的不是为了讨赏,而是为了要给那恶徒报 应,也算是对李保尽一份结拜之情。” “拿去,这不是赏,是谢你解开了我心头的结。” 小的不敢收!“说完,匆匆出房离去。 韦烈全身有一种快要爆裂的感觉,想不到司马茜会有这等奇惨的遭遇,是“花 间狐”的杰作吗?他跟方一平是同路人,而司马茜是方一平未过门的妻子,如果说 方一平为了司马茜逃婚出走而加以报复授意“花间狐”如此做,那就是丧心病狂了。 在土丘凉亭,他跟方一平合作演戏对付司马茜,而另一方面方一平又撺掇司马 长啸来对付自己,司马茜是否就落在他们手里?加上“宝镜图”这桩事是一箭双雕 吗?嗯!只消逮到其中之一,真相便可大白。 同一时间。 在迎春院后进另一个独立小院的房间里。 司马茜被剥得一丝不挂横躺在床上,方一平坐在床旁椅上,满脸邪恶的笑容, 直勾勾地望着那羊脂白玉的胴体。 “贱人,千金,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等哪天玩腻了,就把 你这朵残花再送给韦烈那小子,由他捡破烂,哈哈哈哈……”方一平得意至极。 司马茜并没有睡意,望着帐顶,双眼无神,像个木美人,她已经没有任何意识, 完全被药物控制了。 方一平笑够。 “贱人,你看不起我方一平,你喜欢韦烈,可是韦烈还没碰过你对不对?”站 起身,上前抓住司马茜的头发,另只手掴了她两记耳光:“大小姐,在凌云山庄你 是女王、公主,你很高贵,而现在,你跟院里的姑娘没分别。” 司马茜挨了耳光,只是机械地皱眉抚脸。 一个任性好强的千金现在比一只母狗还不如。 方一平这一招很绝,把司马茜藏在妓院里,的确是任谁也想不到,同时这里的 享受比客栈好多了,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可以办得到,而且出入绝不受疑。 “方老弟!”外面传来叫声。 “龙兄吗?请在客厅稍候!”方一平应了一声,拿被子替司马茜盖上,然后整 理了一下衣衫,出房,带上房门“花间狐”龙生已坐在明间里。 这里除了特定的人,谁也不能进来。 “方老弟,情况似乎不太妙!” “怎么说?”方一平有些紧张,凡是作亏心事的,通常都比较敏感。 “我那边两度有人来探,对方似乎身手极高,我连来人的影子都摸不到,迎春 院已经不安全了。” “会不会是韦烈那小子?” “以他的作风为人,应该不会。” “那会是什么人?” “无从揣测。” “这……倒是件麻烦事?”方一平锁起眉头。 “还有,大刀会的弟子已经全部撤离垣曲,我用约定的方法联络‘鬼算盘’竟 然联络不上,想来他也走了。” 方一平站了起来,愣了好一会。 “他怎么不声不响突然离开?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花间狐追问了一句。 “这……我们说好合力对付韦烈,事未了他不可能抽腿,即使要走,也应该知 会我们一声,莫非是大刀会本身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 “我们暂且不管这个,先设法换地方要紧,我担心的是……如果他们卖了我们, 你准丈人现在垣曲,我无所谓,你老弟恐怕就惨了。” 方一平脸色大变,口唇动了几次发不出声音。 “我有个非常稳妥的地方……” “什么地方?” “等我安排好了再告诉你!” “现在就在安排吗?” “天黑之后,行动方便顾虑也少。” “好!”方一平深深点头。 红叶庵。 在一大片枫林之中,是一座私人庵堂,不接受外来香火,建筑精致而华美,主 持是一名老尼,座下有四名弟子,由于纯系闭门清修,庵里的情况鲜为人知。每逢 霜季枫红,赏枫的游人不少,但庵里一概不予接待,任自来去。 月亮已经升起。 枫叶未红。 庵堂里隐传出梵呗之声,整个境地清幽极了,通向庵门的路在林荫里像一条僵 了的白蛇,笔直地躺卧着。 村落都在半里之外,就是大白天也少人行。 静寂中,一条人影飞闪而至,直奔尼庵,到了庵前,没有敲门,似乎轻车熟路, 一耸身便越门墙投入其中。人影消失了,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没多久,又有三条人影来到,在林荫中窃窃私议了一阵之后,散开各自隐起身 形,空气又恢复静寂。 庵里晚课之声并未中断。 约莫是一盏茶的工夫,原先进庵的人影又冒了出来,踏上了庵前的林荫路,嘴 里吹着口哨,显然他心里十分愉快,步子也不疾。 到了林道中腰,一条人影突然闪现路中。 口哨声倏停,人也止步。 “何方朋友?” “猎狐者!” 出庵的人一个歪身朝右边窜去,速度之快,绝不输于野兔山獐,猎狐者似胸有 成竹,连动都不动一下。 “啊!”一声惊叫,人影倒掠而回,毫不停滞,又射向左边。“咽!”又是一 声惊叫。 猎狐者立即扑了过去。枫林里,两人对立。 一个是“花间狐”龙生,他是来安排藏身处的,却不料被钉上了,以他的机智 狡诈竟然没发觉被人钉梢,足见这钉梢者是专家。 另一个是“天涯浪子”韦烈,由于客栈小二李大头告的密,得悉了司马茜被污 辱的经过,激愤欲狂,誓要逮到这邪恶者才甘心。另外两个在暗中截击的是王道和 洪流,他俩等于是韦烈的两只看不见的手臂,能不现形就绝不现形。不用说,能钉 紧狐狸的梢是王道的功劳,对跟踪打探玩江湖门道他的专长,而且可以说已经成了 精。 “花间狐”龙生最忌避的便是韦烈,而现在很不幸地已经对上了,他也明白暗 中有人,想脱身是难如登天。 “韦兄……”出口才两个字。 “你不配跟我称兄道弟!”韦烈早已铁了心,如果不是为了要从对方口里究明 真相,他已经把这头色狐剁碎。 “韦公子,在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很快就会明白!” 韦烈心里的怨毒怒愤已经凝固成了形,他深深明白不能给这只狡诈的色狐留半 丝余地,色狐身后还有个女魔“鬼脸罗刹”,一丁点疏失就会后悔无及。“呛!” 地一声,长剑出鞘,他平素是不轻易拔剑的,而现在他更主动采取非常手段,即使 糟蹋司马茜的不是他,他仍然是帮凶,光凭他平日作的孽就足以死一百次而有余。 “韦公子,你……”花间狐亡魂大冒,他心里很清楚,说什么也不是韦烈的对 手,剑出鞘,目的不问可知。 韦烈多一个字也不愿说,手中剑电闪划出。 “花间狐”疾闪,想不到韦烈的剑可虚可实,在他一闪之际,剑势倏变,玄奇 得无法想象,双臂一麻,然后是剧痛,左右肩各中一剑,他“哎!”了一声,倒跄 两步,身后正好是一棵粗大的枫树干,猛一挫牙,侧翻…… “躺下!”韦烈暴喝一声,剑势不变,只换了式,以极奇奥的剑法,从完全不 可能的角度指向下盘。 “哇!”地一声惨叫,“花间狐”的身躯才翻过一半,便跪了下去。 这一剑斩碎了他的右膝骨,这一来,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如果有人来救, 除了背便是抬。 他够狠,居然没哼。 韦烈直立在他身前。 “现在你插翅难飞,好好回答问题。” “韦烈,你……自命正派武士,居然……” “住口,对付你这等武林败类,邪恶肖小,这样已经够仁慈,听清楚,你要是 不实话实说,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死,死得像一只倒在路边的野狗,现在开始回答问 话,方一平、冷元忌你们是一路的?” “不……错!” “爷们联手的目的何在?” “……”花间狐不答。 “说!”韦烈暴吼,踢出一脚。 “啊!”花间狐惨叫,这一脚正踢中他的伤脚。 “快说,不然划烂你的脸。”剑尖已指向他的脸孔。 “花间狐”连连咬牙,突然下了决心,他走的是邪路,但也是江湖成名人物, 死了命一条,不能窝囊像一条狗。 “好,我说,是方一平拉我入伙,为了‘宝镜图’。” “你们已经如愿……” “没有,从何说起?” 韦烈是将话问话,他并不知道鬼计谋图的是谁。 “真的没有?” “我已落在你手,没有为别人掩饰的必要。” 这句话情在理中,韦烈相信。 “你知道紫娘的真正身份吗?” “知道,凌云山庄的千金司马茜。” “既然知道,你还敢作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韦烈的眸子里杀光闪闪。林子 里的月光是散碎的,他的目光变成了散碎月光中最亮的两颗寒星,如果你在暗夜中 看过猫眼豹目,便能体会到是什么情况了。 “你……都知道了?” “不错!” “其实,这谈不上人神共愤,只不过……” “住口!”韦烈真想一剑朝这色狐的心中扎下去。“在你这等人眼里,女人的 名节尊严根本不存在,对不对?” “韦烈,你不必……太得势凌人,我姓龙的在江湖上虽然声名不佳,但也不是 鼠兔虫豸之流,由你不当人看。何谓人神共愤?司马茜乃是方一平有名份的未婚妻 子,我受他之请做做戏,希望能挽回她的心,这算过份吗?” 他说的,是土丘凉亭作戏的那一段。 “姓龙的,我说的是客栈里的那档事!” “客栈……我不知道!” “你不敢承认?”韦烈厉叱。 “我完全不明白为何承认?” “你不想全尸?” “既落你手,一切听便!”花间狐的态度突转强硬,江湖人自有其江湖特性, 除了极少数窝囊废之外,一般江湖人到了某一极限之时,其特性是会被激发的。 韦烈不能不有所考虑了,依情理,方一平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自己的未婚 妻,莫非是他自己所为。 “司马姑娘现在何处?” 此刻,蓦地一声惊叫突然传来,是在右首方向。 韦烈心头一震,他听出是王道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在左首,不用说就是洪流。以王道和洪流的身手竟然 遭人袭击,这相当地不寻常。 反正“花间狐”膝盖骨已碎,根本逃不了,韦烈毫不迟疑地朝左边扑去,他的 左右臂助手绝不能有所失闪。 一条黑影横在身前。 韦烈急刹身形,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是个黑衣女鬼,披头散发, 鹰鼻獠牙,颈间挂着一长串拳头大的人头骷髅,在光线不明的枫林中看起来分外骇 人,他立即明白对方是谁了。 “你叫什么?”冷森森的声音也像鬼。 “韦烈!” “天涯浪子?” “不错,芳驾应该就是‘鬼脸罗刹’?” “你竟然能一口道出老身的名号,不简单,你把龙生怎样了?”惨绿目芒透过 鬼脸面具,使她变成了活生生的恶鬼。 “不怎样,他躺在林子里休息。” “你杀了他?”声音依旧阴沉,但充满了杀机。 “还没有,只是行动不便而已。” “你今晚死定了!” “未必!”韦烈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表面上他是完全不在乎,但内心却绝不 敢轻敌。 二十年前合三门五派之力才收拾了她,而她依然活着,其身手之恐怖可想而知, 难怪王道和洪流双双吃亏。 “鬼脸罗刹”双手缓缓扬起。 韦烈不禁心头泛寒,对方十指爪长三寸乌光鬼亮,想来是用百炼精钢打造的指 套,其威力当超过十支利匕,因为匕首短刀是握在手中的,而指套钢爪是连在指头 上,等于是肢体的一部分,运用起来更能随心所欲。 “动手之前在下问一句话!” “你说?” “龙生与芳驾是什么关系?” “告诉你无妨,因为你快要永远闭上嘴,再也无法泄露出去,他是我儿子。” “好儿子!”韦烈这句话是脱口说出来的,“鬼脸罗刹”淫凶恶毒,而“花间 狐”是只狂蜂,可谓母子同科。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你这样的好母亲,才会生出这样的好儿子。” “好哇!你公然敢调侃老娘!”双掌一错,抓出,乌溜溜的鬼爪,其疾似电, 如果你听过恶鬼攫人这就是了。 韦烈的剑挥洒而出,连变五式,目的在削对方鬼爪。 鬼爪伸缩自如,奇幻莫测。 一场武林中罕闻难见的恶斗叠了出来。 韦烈越打越有信心,他自信能应付得了。他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却不知此 事如传出江湖,是桩震惊武林的大事,“武林公子”,独斗“鬼脸罗刹”足可震铄 古今,傲视江湖,想当年三门五派精英尽出还损折了数十名高手,而今他一个人便 能办到。 “鬼脸罗刹”也暗自心惊,她做梦也估不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小子竟然能跟 她分庭抗礼,简直是天地倒转。 五十个照面过去,仍是旗鼓相当之局。 一声厉哼,“鬼脸罗刹”施出了杀着“夺命十八爪”,只见漫空爪影交织成幕, 真幻不分,一片空气撕裂之声,令人动魄惊心。 韦烈全神贯注,以绵密的剑势拆解,半丝也不敢疏忽,只要些微的疏失,便会 铸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夺命十八爪”施完,韦烈已退离原地一丈有多。 就在对方招式用完,尚未变势的瞬间,韦烈捕促住攻势微顿的这一瞬展开了反 击,展出了本身剑道之中的精华,迅厉凌狠,如疾风骇电,森寒的剑芒仿佛无数光 束爆开,充斥在每一寸空间,剑风暴卷,剑气狂伸,嘶鸣之声扣千万支尖针钻耳, 五丈之内落木萧萧,骇人,月光为之失色,真可形容之为泣鬼惊神。 “鬼脸罗刹”夺力拆化,同样被迫退了一丈有余。 急攻快打,必然有招式用完待变的一瞬。 “鬼脸罗刹”利用这一瞬移形换位。 韦烈发觉时对方已在侧方八尺之外。 喘息,彼此都需要。 这一停滞,自然地成了对峙之局。 “鬼脸罗刹”已自颈间摘下两颗人头骷髅分握在左右手中。 “韦烈,你的身手的确不赖,是老身生平仅见!” “谬赞!” “老身的骷髅头一共十二颗,出江湖以来数十年间只用了两颗,每颗的代价是 二十条人物,现在老身用两颗来超渡你,你的命很值钱,可抵一般的四十条,你到 九泉之下也应当引以为傲。” 韦烈的每一根神经都抽紧了,因为他根本不明白这骷髅头究竟威力何在,但不 言可喻,定是极端可怖之物。 “在下一定终生引以为傲。” “你认为你还能活着?” “芳驾不是刚说过在下的命大吗?” “鬼脸罗刹”惨绿的目光直照在韦烈的脸上,许久。 “唉!老身还真舍不得杀你!” “哦!那是为什么?” “像你这种得天独厚的人才,武林中百年难得有一人,直可媲美‘枯木’那木 头人,唉! “又是一声叹息。 枯木,木头人,这不是分明指的是师们吗?韦烈心里起了极大的震撼。这女魔 难道跟师父有什么渊源?师父说过,他的外号是“枯木”,年纪大了被人加上“老 人”二字变成“枯木老人”,而同辈的都戏称他“木头人”。记得在司马长啸提到 师父的名号时,也同样引起了对方的异常反应,是他的名气太大还是…… “世上有多少木头人?”韦烈试探着问。 “这句话什么意思?”鬼脸罗刹的声调似乎有些异样。 “没什么,随便问问。” “只有一个!”“那就好!”韦烈点点头。 “韦烈!”鬼脸罗刹目中绿芒大盛:“你不是随便问,你是有意的,说,你跟 木头人是什么关系?” “他在下恩师。” “什么,你……是木头人的传人?”双手垂了下来,一代女魔居然也有惊震的 时候,也有使她惧怕的人,这实在有意思。 韦烈之所以不讳言师承,是基于一种感恩的心理,因为他在武林中的成就,是 恩师调教之力,应该分享这一份荣誉,并非是抬这名号唬人。 “一点不错!”韦烈再次点头。 “鬼脸罗刹”向后倒退一步,目光变成绿火,几乎可以照得人脸面变色,看起 来骇人之至。 韦烈昂了昂头。 “如果家师与芳驾之间有什么过节,在下一力接着。” “他人……现在何处?”鬼脸罗刹不答反问,声音有些颤抖。 “对不住,无法奉告!” “你必须告诉老身!” “办不到,师命难违!”韦烈断然地说。 “他……不让人知道他的行踪?” “对!” “鬼脸罗刹”目光连闪之后突然收敛,这种情况通常是改变了什么主意,这点 韦烈看得出来,但他不想问,对方绝不会回答的,只在心里记上一笔。 “龙生人呢?” “说过在那边不远的地方躺着休息,受了点小伤,在下保证他死不了,不过… …在下跟他的事并不算完。” “你们有仇?” “可以这么说!” “鬼脸罗刹”沉默了下来。 就在此刻,一条窈窕身影奔到现场,是个蒙面女子。 “鬼脸罗刹”步近前去,蒙面女子在她耳边低语了数声,然后疾掠而去。 韦烈心中不由犯了嘀咕,王道与洪流伏伺在暗中,来了人居然没发出任何暗号, 这是怎么回事? “鬼脸罗刹”阴沉沉地开口道:“韦烈,你听着,我们的事也不算完,等老身 弄清楚一切真相之后再说。”声落,人影顿杳,这份身手已经与鬼无异。 韦烈木立了一阵,奔回原处,一看,“花间狐”龙生也已失去了踪影,不由大 感愣愕,他已失去了行动能力不可能自己逃走,如果被人救走,何以王道和洪流不 予阻截?连王道他俩也没了影子,这是什么缘故,难道…… “公子!”现身的是王道。 “那只花狐狸呢?” “不知道,这……” “洪流呢?” “他受了重伤不省人事,我不敢离开他。” “是‘鬼脸罗刹’下的手?”韦烈咬牙。 “是的,我要不是脚底滑溜,也一样遭殃。” “带我去看!” 王道做事仔细又持稳,的确不含糊,他把洪流安置在一丛凤尾竹中的凹坑里, 用枯叶盖住,枯叶不防碍呼吸,但外表绝看不出来,枯叶与竹根地面齐平,即使是 大白天也无法看出里面藏了人。 拔开枯叶,把洪流抱到竹丛外的空地上。 洪流还有气,但状似死人。 韦烈立即坐了下去,用手探视…… 王道搓着手道:“我粗略地检查过他全身大小穴,找不出病在哪里,也没有中 毒的迹象。”话锋顿了顿又说:“我知洪流是两个不同方向,我避过了‘鬼脸罗刹 ’,一击听到洪流的闷哼声赶过来他已倒地,没看到老鬼婆是用什么手法伤了他。” 韦烈不吭声,仔细探察,良久。 “对,是一种很邪门的阴功所伤。” “有救吗?”少阳之气迫出他体内的阴气,你虽远些注意王道在五丈之内,他 上了了离地约莫两丈的树桠,这样视线可以及远,他发现两条人影朝这边缓慢地逡 巡而来,登时心头一惊。 “想也是人家不会看上了一个尼姑” “凭你的功夫,只要陪你上一次床,嘻,苦修了八十年的和尚都会还俗。” “呸!去你的,苦修了八十年的老和尚,多恶心!” 王道的耳朵跟夜眼一样灵光,他听得一字不漏,愈听愈不像话,听得他心里发 痒,全身发烧,话虽如此,他可不能动手,什么人物阵仗他没经历过,他当然不会 忘记了他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两个女尼已到了两丈之外,同样是雌的居然也动手动脚。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她们引开。 王道的准备是周到的,他手里早已捏了一把石子。“咕!”一声夜鸟的叫声, 一粒石子飞向远方,擦叶有声。 两女尼止步。 “死鸟!” “你不是随时都在想鸟呢?” “去你的,你不想?” “不对……” “什么不对?” “不受惊宿鸟不会离开窝,而刚才的声音不像是鸟儿穿林扑翅的声音,我听到 好像是石头落地……” “那……” “我们去看看!” 两女尼转朝相反方向。 王道立刻飘落地面,夜猫子般无息无声地绕到庵路的另一边,干咳一声,引起 对方注意,然后又绕回原处。他想看看韦烈那边的情况,逼近了些,目光扫处,连 呼吸都窒住了,一个老尼姑站在韦烈身后不到一丈之处,手已扬起,如让她发出这 一掌,后果不问可知,现在该怎么办?本能地握拳,这才发觉石头子还捏在手里。 他极快地窜近,“嘿!”地一声冷笑。 老尼转头。 他使劲发出一粒石子。 老尼不含糊,闪身避开,石子纵她头边飞过。 王道又连发两粒石子,老尼连闪,离开韦烈身后已一丈有多,王道又“嘿!” 了一声,换个位置。 老尼如灰鹤般飞到王道原来立脚之处,速度惊人。 王道高声道:“老尼姑,你来抓得到我,我拜你作干娘,因为我很喜欢那两个 风骚的干妹妹,她们两个床上的功夫到家。”他有心要激怒老尼追他,为韦烈争取 时间,“雾里鼠”,讲打不行,耍嘴皮子和逃窜功夫是第一流的。 老尼冷哼一声,已猜出王道的诡计,不予理会,一晃到了韦烈的身侧,扬掌便 劈,行动出于猝然。 “啊!”王道惊叫出声,说什么他也救援不及。 寒光暴闪,惨叫随之。 老尼暴退,手掌掉在原地。 韦烈站起身来。原来他在王道用言语激老尼企图引开老尼之际,他正好收功醒 来,但却不动声色,猝然反击。“阿弥陀佛,真的是神佛有灵!”王道喜极大叫, 但他不过来怕暴露面目,韦烈一收功便没他的事了。 韦烈的剑尖抵上老尼的心窝。 “你就是红叶庵住持?” “贫尼……正是!”人在抖,声音也在抖。一只手掌被活活的斩断,那份痛楚 是可想而知的,年轻人也受不了。 “跟‘鬼脸罗刹’是什么关系?” “何来……‘鬼脸罗刹’?” “你不认识?”韦烈大感意外。 “不认识!” “你是出家人,为何要淌这浑水?” “是……是因为龙生……” “龙生怎样?” “他……是贫尼俗家侄女婿。” “哦!”韦烈又是一个意外:“他人呢?” “被带走了,没有回庵。” “那你为何要暗算本人?” “是……是贫尼俗家侄女告诉贫尼,龙生重伤在……施主的剑下,可能成残, 而施主也有手下受伤,有可能现在疗伤,而那种伤药无效,必须以至上的内功来治, 要老尼……俟机采取行动。” “你说的是实话?” “贫尼……敢以佛祖之名发誓,绝不打逛语。” “龙生来此何为?” “说是……有朋友为避仇家,借庵藏身。” “什么样的朋友?” “龙生没说,只说是……很有身份的人。” 韦烈深深想了想,挥手道:“本人念你是出家人,不想要你的命,你走吧!” 老尼踉跄奔去。 王道跳了过来。 “公子,洪流他……” “我没事了!”洪流蹦了起来。 “公子!”王道斑:“刚才那老尼姑说‘花间狐’龙生是她俗家的侄女婿?” “不错!” “又说,龙生有个朋友要借红叶庵藏身,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公子可曾想到会 是谁?” “方一平!”“哈!英雄所见略同,公子的想法跟我一样。” “你王道算是那门子英雄?”洪流顶了一句。 “嘻!洪流,我不是难道你是?算了吧,半斤八两,你比我高明不到哪里,不 要驴子笑马脸长,彼此彼此!”王道口头上是不饶人的,除了韦烈。 韦烈陷在沉思里――方一平目前行踪不明,他要“花间狐”为他安排藏身的地 方,当然是为了逃避自己,以毁小青之墓和把司马茜当作交换的人质骗取“宝镜” 的是不是他?如果是,司马茜定在他的手中。可是还有个蒙头怪人,他们是不是不 一路?“ 还有,“花间狐”是“鬼脸罗刹”的儿子,是红叶庵住持的侄女婿,而老尼竟 然不认识“鬼脸罗刹”,是“花间狐”故意隐瞒自己的出身吗? “鬼脸罗刹”在知道自己的师承之后,反应相当异常,她放弃使用要命的骷髅 头,还追问师父的下落。她与师父之间是什么关系?照情况判断,双方不像是有怨 隙的样子,这一点必须加以澄清,以免将来遭遇时没有立场。 “公子,我们目前该怎么办?”王道问。 “查出紫娘的下落,继续注意那帮男女的动静。” “红叶庵的事……” “暂时丢开,目前还没有谊究的价值。” “那我们该走了?” “走吧!我要离开垣曲几天去办另外一件事,回来再跟你两个联络,注意一点, 不要正面招惹那鬼脸的。” “这我们知道,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 ------ 旧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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