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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桐柏大少”的眸子已完全没有光彩,像一对木鱼眼,他真的变成白痴了,换 句话说,就是个活死人。 员外夫人亮丽美艳的粉靥变了形。 “阴阳秀士”突然发笑道:“至尊王,你好、太好,看一看到底谁狠!” 恨狠到极致的笑,脸孔扭曲成了怪形,看上去相当怕人。 “魔魔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老厌物,你留下,我们会一会‘至尊王’,我 老婆子不相信他的本领真能通天。” “天雷子”道:“他真的会来?” “阴阳秀士”接话道:“一定会!” “天雷子”道:“这么有把握?” “阴阳秀士”咬牙道:“网已张好,晚辈立刻放饵!” 大牛的屋子里。 东方白与卓永年配了几样小菜在对酌,两个人的神情看上去都十分愉快,由于 “魔魔夫人”的意向已经明朗,心上挂虑全消,同时对将要采取的行动也增加了信 心。 “老哥,我们等什么?” “等消息!” “等谁的消息?” “等‘魔魔夫人’的消息,这次行动是最后一次,也是决定性的一次,绝不能 让元凶漏网,所以必须稳扎稳打,谋而后动,最大的顾忌是大化门主在对方手上, 不能让他受到任何损伤,否则一切都归于白费。” “是!”东方白点点头,手按酒杯,目望空处,陷入瞑想:“一旦救出大化门 主,自己的心愿便有了着落,不管是好是坏,对亡母对自己都算有了交代,一直束 缚住自己的无形枷锁便可解除……” “老弟,老哥我有个憋了很久的问题想问你,你可要据实回答,不可支吾。” 卓永年正色肃容,一本正经的样子。 “什么问题?” 东方白收敛了心神。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生大事,也是每一个正常男女必然的归宿。记 得我曾经向你提到过公主小玲,你救过她,你们的身体也有过接触,武林儿女固然 不拘于男女授受不亲的俗见,但在心理上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同时你与她可说是十 分相配的一对,是不是愿意我这做老哥的扮一次月老?” “不可能!” 东方白笑着摇摇头。 “什么不可能?” “她已经名花有主!” “谁说的?” “魔魔夫人!” 卓永年一怔神,眉头皱了起来,手捻鼠须,口里不断地沉吟,许久,许久才期 期地道:“魔魔夫人,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东方白作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她还说我命犯桃花煞,对女人要特别当心, 小弟我一直不明白她的意思。” 卓永年的眉头收得更紧,似在苦苦思索。 “老弟!”卓永年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从魔魔夫人那句话,我忽然想到了一 件事……” “老哥想到什么?” “水二娘的宝贝女儿水宝。” “啊!”东方白一个怔忡,他几乎已经忘了那任性的野姑娘,这一提,桐柏山 中的一切又宛然在目,“水姑娘已经被‘三恨先生’收作义女,很可能她便是‘三 恨先生’奇术异能的继承人,她怎么样?” “她任性而且执着,连她娘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唔……这……小弟知道,怎么样?” “她喜欢你!” 四个字,相当沉重。 无可否认的事实,东方白的心弦起了震颤,水宝是个敢恨敢爱的女子,从不矫 饰自己的感情,为了赌一口气飞马坠岩,几乎送了命,幸而被“三恨先生”所救, 山里那一段感情纠葛并不算完,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老弟,这是个大麻烦!” 卓永年接着又开口。 “老哥的意思……” “你倒是喜欢谁?” “都不喜欢!” 人之常情,谈这类问题东方白再豁达也免不了脸上发热。 “这话怎么说?” mpanel(1); “小弟已经有了婚约,而且是父母作的主。” “啊!”卓永年瞪圆了眼,好半晌才出声道:“老弟早已有了婚约?嗯!怪不 得美如天仙的公孙彩虹都不能使你动心,这……老哥我的月老扮不成了,来,喝酒, 这档事就此表过不提。” 咕嘟,一杯酒灌了下去。 东方白跟着干了一杯,心里想:“看来‘魔魔夫人’真的是懂得风鉴之学,她 说的确是准,明摆着在男女之间的问题上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有严重的后果。” “师父,东方兄!”毕老三冲进屋子。 “小雪平安离开了?”卓永年微眯醉眼望着毕老三。 “是的,弟子暗中护送了六十里。” “嗯!” “师父,有消息……” “什么消息?” “四月二十三日子时,乾坤教在牛府举行复舵大典。” 东方白的两眼放了光。 “四月二十三,还有整七天!” 卓永年屈指算了算。 “是的,这消息已经在集上传开。” “那是迎接我们上门?” “想来是的,对方这一着并不高明,但我们必须去上当,看情形,‘乾坤教主 ’已经沉不住气了,要是他知道卜云峰已经泄了他的底,还敢唱这出戏么?有意思!” “老三,你愈来愈聪明了!” “嘿!师父夸奖。” 东方白也马上会过意来,这消息是一个饵,目的在诱使“至尊王”方面上门, 以图一网打尽,主意是好,可惜江湖上根本就没有“至尊门”,“阴阳秀士”当然 做梦也想不到他是在引火自焚,自速败亡。 “老三,”坐下来喝两杯。 “是,师父!” 毕老三自取了杯筷,在下首坐下。 “老弟!”卓永年笑向东方白,“还有七天,你不必等得心焦了!” “嗯!”东方白挑了挑眉,豪雄之气由心底升起,下意识地抚了抚腰间“剑神 之剑”,他盼望的时刻终于来了,遂志了愿,近在眼前。 “七天,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卓永年喃喃自语。 牛府内客厅。 “阴阳秀士”李思凡夫妻对坐。 “七天,还有七天,如果‘至尊王’不在徐家集,也足够从别的地方赶来,素 玉,你带着子陵尽快离开徐家集,以免我到时分心!” “要我带子陵走?” 李夫人粉腮突变。 “怎么,你不愿意?”李思凡挫了挫牙,接下去道:“我明白,因为他不是你 亲生的,所以你不会心疼,可是……子陵是我李家唯一的后代根苗……” “思凡,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李夫人站起身来。 “要我怎么说?” “最近你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多年来,你头一次用这种态度对我,你嫌我 老了,是不是?”李夫人语音激动,娇躯也在微微颤抖。 李思凡连连吐气,似在平衡情绪。 “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说这种话,素玉,你到底愿不愿意带他走?” “子陵……已经成残,等于是一个幼弱的婴儿,完全没有行动的能力,我带着 他,要是发生情况我怎么办?” “我会安排!” “可是……我不放心你!” “素玉!”李思凡也离座,一只手搭上李夫人的香肩,沉凝地道:“我……你 尽管放心,堂堂‘阴阳秀士’一教之主,不会这么容易栽下去的,一切我都有精密 的打算,‘至尊王’,哼!他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里不对?” “卜云峰突然失了踪,会不会发生什么想不到的情况?” 李思凡默然不语。 “还有,那老太婆竟然也知道‘三恨’的故事,‘天雷子’丘望、‘魔帚追魂 ’这些传说中已经不在人世的老怪物一一出现徐家集,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素玉!”李思凡眸子里射出了阴狠之色,“我曾经想过,但还没发现破绽, 不过,我会作必要的安排,你今晚就带子陵离开,我选四名得力的弟子护送,偏开 大路,改装易容,七天之后再进桐柏,我尽快跟你们会合,到时候……嘿!看是谁 的天下。”奸雄本色,暴露无遗。 “可是” “不要再多说,以免我心乱。” “好吧!” 李夫人终于点头,但看得出和勉强。 “对!”李思凡拍了一下手掌。“这是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我请‘天雷子’伴随保护你母子,这里不需要打硬仗,少一个帮手无妨,但 可以把他和那老太婆分开,万一要是如你所料……我对付一个便容易得多,而你… …应该知道怎么做,‘天雷子’对毒道不精……” “晤,我懂!” ‘可千万要谨慎,不能犯错。“ “我会的!” 博望附近的小镇,距徐家集已有百里。 镇上独一无二的一家小客店“关家店子”,黄昏时分住进了一行古怪的客人, 一对老夫妻带着个风瘫的女儿,两名粗豪的下人,外加两个轿夫,老头是独眼,七 个人占了四间房,老太婆单独一间,老头与女儿一间,下人与轿夫各一间;女儿不 依老娘而与老爹同房这就显得相当古怪。 小镇集,偏离了官道,除了趁墟赶集的日子外,平时很少客人,像现在,全店 就只有这一行古怪的客人。 一切安顿舒齐之后,独眼老头亲自到厨下配菜。 小地方,小店,实际上也没多少菜让你配,只是些牛羊风腊豆腐小菜而已,但 老头还是在厨房里挑拣指点,连酒他都要先尝过才作准。 酒菜分成两份,一份在下人一边,一份在老头房里,老两口对坐,风瘫的女儿 躺在床上等着喂食。 老太婆看来很体贴,为老头布菜添酒,她自己也陪着喝。 小二提着灯笼,引进一行客人,从房门望天井很清楚,一老三少,分别是两男 两女,两个女的短打扮,青绢包头,年纪身材都差不多,看去是一家子走江湖卖艺 的,可是紧跟在后面进来的却是顶两人抬的小轿,放落之后,不见人出轿,是顶空 轿,连同原先的天井里是两顶小轿。 在小二安排下,一伙人很快在对面房住定。 老太婆起身掩上房门,又回原位坐下。 “这一伙客人很古怪?”老太婆低声说。 “并不比我们怪!” 老头子呷了口酒。 “不对!” 老太婆一只手重重按上桌沿。 “什么不对?” “刚才的那老者和年轻人的身形很熟,像在那里见过……”老太婆皱眉深想, 片刻之后,突然栗声道:“我想起来了,那老的是‘至尊门’姓安的长老,年轻的 是他的护卫‘无肠公子’东方白,想不到他们居然跟踪而至,这……” “啊!”老头子独目圆睁,“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他二人没错。”顿了顿 又道:“他们设想的真周到!” “周到,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备了一顶空轿么?加上我们的一共两顶,正好抬你们母子回去。” 老头子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这笑充满了诡秘的意味。 老太婆虎地站起身来,骇然望着老头子。 老头子自顾自地干了一杯酒,冷笑更浓。 老太婆目不稍瞬,渐渐,脸上的肌肉起了抖动,抽扭,最后完全变了形。 “你……你……”老太婆像碰到了鬼,舌头打叠。 “你现在才知道?迟了!”老头子语如冰弹。 老太婆的眼色变成惊怖,全身抽搐强直,就仿佛羊癫疯要发作的样子,最后坐 了回去,两手撑住桌子。 “我……我料到……会有今天!” “你悔不当初?” “我……不后悔,你……可以杀了我。” “杀你?哈哈哈哈,你既然死不后悔,杀你是多余,让你活着,以你天生的妖 魅,虽然年纪大了,但仍然可以再找到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你一样活得很快乐, 不过比以往稍有不同,你不必再易容,因为你已经没有武功,也不能再用毒,因为 你对毒会产生特殊的感应,用毒便反害自身,这些酒菜里我已经在厨房加了作料, 你一无所觉,这表示你的道行还差得太……” “住口!” 老太婆嘶声狂叫。 “哈哈哈哈……” 老头子发出狂笑。 房门倏然被推开。 两条人影闪出门边,赫然是刚刚投店的一行男女中的一老一少,老太婆猜得不 错,老的是化身“至尊门”安长老的“狐精”牟永年,少的是“无肠公子”东方白。 不过在老太婆心目中卓永年仍是安长老,因为他的体形已经改变,她不会想到 他会是原本猥琐的天下第一神偷“狐精”卓永年。 老头子敛了笑声,一老一少步了进去,掩上房门。 “宇文锦,你……做得太绝!”老太婆的声音像病中人的呻吟。 “年素玉,绝的是你!” 老头子的声音隐含激动。 现在情况已经明朗,老头子是化身“天雷子”丘望的“三恨先生”宇文锦,老 婆子是背夫私奔,貌若天仙的乾坤教主夫人年素玉,他俩的风瘫女儿是“阴阳秀士” 李思凡与前妻所生的独子“桐柏大少”李子陵所改扮。 一行人瞒天过海,却依然逃不脱。 这一回合,可说是“毒道”与“易存术”的大决斗,“三恨先生”棋高一着, 年素玉一方惨败,败得很彻底。 卓永年悠悠开口道:“老夫该称芳驾牛夫人、李夫人,还是教主夫人?” 年累玉激愤得连喘大气,她似乎已瘫痪了。 东方白望着老太婆,默想她那羞花闭月的风韵,感慨无论男女只要一步走错, 便会贻终生之恨。 江湖上的恩怨可怕,男女之间的情仇更加可怖,爱与恨只差一线,一物的两面 是强烈的对立,演变的结果是两个极端。 “宇文锦,你杀了我!”年素玉栗叫。 “我说过不会杀你,你岂可不看这出戏落幕。”说完,转向卓永年道:“我们 连夜回程,以防万一发生变化,李思凡那兔崽子鬼计多端。” 卓永年点点头。 四月二十三日。 时间是亥子之交。 牛府大厅摆设了香案,张灯但没结彩,近百弟子麇集在厅外院中,准备着行乾 坤教复舵大典,没有任何宾客,执事人等不断出入,像是很忙,却又无事可忙,是 一种故意制造的气氛,实际上他们等待的不是典礼而是一种可怕的血的祭礼。 时间在诡谲的气氛中消失。 子时将正,所有弟子依序排列在厅外,各执事人等各就各位,“阴阳秀士”李 思凡与“魔魔夫人”先后差一步从内门步入大厅,李思凡站在香案正前,面向外, 他已不是牛员外的装束,面是是早先教主的本来面目。“魔魔夫人”侧立在香案右 方,半面向外。 里外鸦雀无声,静得可怕,除了袅袅香篆,完全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蓦地,一名黑衣人穿过行列,直冲厅门。 “报!” “何事?” “禀教主,外面桩子传回消息,敌人分三路进入集子,朝本府迫近,每一路的 人都在五十以上,看样子是要对本府采取包围之势。” “再探!” “遵令!” 黑衣人转身疾奔了出去。 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 “阴阳秀士”步出厅门,站到阶沿之上,高声道:“各位弟兄,敌人已经明目 张胆进犯,本教的生死存亡决定在今晚,各位务必要尽全力,彻底消灭敌人,现在 照原定计划立即开始行动,注意,切不可失误!” 近百弟子齐齐轰应一声: “遵命!” 行列散开,分朝不同方位奔去,刹那间散了个罄尽,现在剩下大厅里数不满十 的执事人员,不用说,都是教中有地位的高手。 “魔魔夫人”出厅,站到与“阴阳秀士”成犄角的位置。 场面又沉寂下来。 暴风雨前的宁静,杀机已开始扩散。 黑衣人再度奔入。 “禀教主,本府已被包围!” “知道了!” 黑衣人退出。 “教主,如果‘至尊者’不现身,我们的安排岂不是白费?” 魔魔夫人开了口。 “他一定会现身,他不会放过除灭本教的最佳机会,本座是他的唯一目标,也 是‘至尊门’称尊的最大障碍,他不会完全假手于属下弟子,再加上他的狂妄,焉 有不趁机会打响名头向武林天下展示雄威之理。” “希望如此!” “当当当!” 外面传来三棒锣响,显然是警号。 气氛紧张得无以复加。 厅里的执事人等冲出厅门,散开环立在“阴阳秀士”身后,灯光映照下,每一 个人的脸色都是赤红的。 脚步声传来,很规律,毫不凌乱,就像是经过训练的士卒在操演,紧接着红潮 涌现,尽是遮头蒙面的红衣人,进入院地之后,雁翅形展开,面对大厅,正中央留 了一个缺口,看态势是等待为首之人。 “阴阳秀土”挺立着成了木雕,目芒也已凝固。 没任何人发出声音,场面由动而静。 无形的杀机弥漫了每一寸空间。 突地,两顶小轿冉冉而入,左右停放,抬轿的随即站到轿门两侧,双臂环胸, 昂头,大有宫廷武士之风。 “阴阳秀士”的目芒闪了闪。 轿中竟系何许人物? 诡谲,令人不耐,也使人感到恐怖,每个人心头上的压力在不断增加。 子时正。 “至尊王驾到!” 一声高喊打破了可怕的死寂,就像是空气突然爆炸,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同 时也正式揭开了今晚这一场血剧的序幕。 “阴阳秀士”的两眼泛出寒芒。 “魔魔夫人”稳如泰山,一无反应。 一个高冠巍峨的红袍老人悠然出现,缓缓挪步走向院心,长髯拂胸,貌相威严, 仿佛真的是一位王公霸侯;紧随在红袍人身后的赫然是“无肠公子”东方白,在距 阶沿约莫三丈之处红袍人停下身形,东方白隔五尺止步。 “阁下就是‘至尊王?”’ 阴阳秀士先开口。 “不错!” “本教主候驾多时!” “复舵大典怎不开始?” “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过在大典开始之前,有几个问题要请教阁下,希望阁下 在还能开口之前据实回答。” “李思凡,你可以问。” “至尊门三个字在武林中不见经传,阁下的大号当然也是自封的,本教主很想 知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一定要知道?” “当然!” “听清楚,‘百宝书生’宇文锦,现在改号为‘三恨先生’,你想不到吧?” “阴阳秀士”李思凡脸色大变,继之是阵阵扭曲。环立在他身后的手下并不明 白两人之间的恩怨,是以在“三恨先生”抖明身份之后没有特别的反应,他们只知 道今晚有妥当的安排,只等着收网。 魔魔夫人冷冰冰地道:“想不到你是‘百宝书生’宇文锦,我老婆子起先还以 为你是‘通天玉柱’辛无忌。” “三恨先生”道:“辛无忌的骨头早枯了。” “阴阳秀士”的激动平复下来,目光转为阴狠,沉声道:“字文锦,咱们之间 该作一个彻底了断,而且最好的时辰,就是今晚。” 右手徐徐扬了起来。 环立在“阴阳秀士”身后的近十名弟子齐齐转身反扑入大厅,“魔魔夫人”站 在原位置没有移动。 “阴阳秀士”上扬的手突然下切,随着这下切的动作,身形一个倒弹…… 同一时间,厅内传出惊叫与喝叱之声。 “砰!”地一声,“阴阳秀士”的身形又反弹回原地,原来大厅正中的两扇格 扇门正好在这瞬间突然合上,把“阴阳秀士”给挡了回来。 “哈哈哈哈……”三恨先生发出了狂笑。 “阴阳秀士”眼珠子乱转,已然觉出苗头不对。 “李思凡,你的心机白费了!”魔魔夫人冷凄凄地开了口。 “你……原来……”阴阳秀士转目扫向“魔魔夫人”,目光变为恶毒。 “李思凡!”三恨先生接上话:“你布置的三层二十八处火药都失了灵,所有 埋伏的火药手都已经在睡大觉,他们看不到你打的暗号了。” “魔魔夫人”闪身飘入院子与“三恨先生”站成并肩。 “三恨先生”抬了抬手,站在小轿边的轿夫立即打开了轿门。 “阴阳秀士”全身猛震,脸孔立即扭曲得变了形。 两顶小轿里,一边是他的夫人年素玉,一边是他的儿子“桐柏大少”李子陵, 都已是本来面目,但神情木然。 “阴阳秀士”口里发出一声仿佛呻吟般的闷哼,弹身下阶落入院地,隔丈许与 “三恨先生”相对,同时拔出剑来,那份怨毒之情简直令人不敢逼视。 “宇文锦,有种咱们一对一!” “可惜另外有人要先跟你算账。” “谁?”眸子里尽是狂焰。 “在下!” 东方白步了上前。 “三恨先生”与“魔魔夫人”双双后退数步。 “宇文锦!”阴阳秀士狂叫,“你是孬种,咱俩之间的事为什么要别人替你出 头?” “李思凡,你给我听着,咱俩的事现在说来是小事,我要斩你只不过举手投足, 人家找你了断的是大事。” 东方白亮出了“剑神之剑”,干云豪气冲胸而起,逼人的气势随之激扬迸发, 现在他面对的是一门之主,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阴阳秀士”。 大厅门开启,一行红衣蒙面人鱼贯而出,顺序在厅廊上排列,竟然有近三十之 众,不用说,原先以为火药会引发而避进厅里的乾坤教高手已全军尽墨,而且是无 声无息,这似乎已在意中,“阴阳秀土”并不回顾。 “大事?” 阴阳秀士被迫面对东方白。 “不错,你以阴毒手段摧毁大化门……” “大化门?”阴阳秀士栗叫一声,截住了话头:“原来你们是为了大化门这段 公案而联手对付本教,很好!” 最后“很好”两个字不知是代表什么意思,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他似乎还有 什么可以仗恃。 “李教主,好好听着,江湖中没有‘至尊门’,是随便编造的,今晚如此对付 你,就像你当年对付大化门一样,谋略甚于武力。” “没有‘至尊门’!谋略甚于武力?……”阴阳秀士低沉地喃喃着,凶芒熠熠 的目光扫向木坐轿中的妻儿,脸皮子一阵抽动之后,又转注“三恨先生”和“魔魔 夫人”,最后,回到了东方白的脸上。 “对,同时也没有‘天雷子’和‘魔帚追魂’!” “我……失算了!”依“阴阳秀士”的性格不该说这句话,但话却出了口,意 味着他心里已经起了穷途末路之感。 “李教主,放出大化门郭门主可以不流血!” “放出郭天寿?哈哈哈哈……” “你不放?” “做梦!” “你还要妻儿么?” “妻儿?”阴阳秀士敛笑挫牙,一脸凄厉,“儿子已成残废,妻子是临时作伴 的,基业不保,本座什么都可以不要。” 一派奸雄的口吻。 木坐轿中的年素玉脸孔起了抽搐,看样子她是口不能言,但耳能听、眼能看, 她自毁名节、背夫私奔,到头来只是个临时作伴的,她的生死根本不在对方心上, 痛楚在噬啃她的心,但悔恨已晚。 站在轿边的“三恨先生”开了口:“年素玉,你爱慕荣华,崇拜英雄,去作英 雄的临时伴,这些年我所承受的痛苦现在转交给你,不管怎样,你会活着渡你的余 年。你的确很美,但已经是明日黄花,而且是败柳残花,贩夫走卒也许会收留你再 作临时伴,哈哈哈哈!” 年素玉的脸孔完全变了形,她闭上两眼。 “李思凡,你放不放人?” 东方白轻振了一下神剑。 “不放!” “不见棺,不掉泪?” “你还不配!” “好极,准备自卫!” 双方各占步位,两支剑同时扬起,剑身上的光华仿佛使得灯光更加的明亮,除 了年素玉和李子陵之外,所有的眼睛全都放了光,集中投注在场中人的身上,剑光、 灯光、目光交织成一片光网,而空气冻结在这光网里。 一切静止下来,杀机开始弥漫。 东方白的功力提聚到了十二成,以剑帅气,真气充盈到了极限。 以气御剑,剑尖的寒芒在不动的情况下隐约吞吐,像蛇信,像蜂针,但蛇信和 蜂针是微小之物,吐尽也有其限度,剑气则是无限的,一旦迸发,其威力难以预估。 对峙! 僵持! 双方的格架气势都无懈可击,但在剑势上东方白犹如未发的隐雷,潜藏着万钧 之威,只待电光引爆。 时间在完全静止的境况中无形地流逝。 谁也没计算过了多久,“阴阳秀士”的额头鼻尖沁出了晶莹的汗珠,东方白则 已完全忘我,人剑已经合一,存在的只是一把剑,只消一动,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气势的对决,定力差的一方会在静止中崩溃。 现场的旁观者似已停止了呼吸,这是多数人一生中难得一见的决战。 “三恨先生”与“魔魔夫人”都是用毒的魁首,但他俩不用,对一个自命非凡 的高手,如能让他栽在真功实力之下,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就如同对付年素玉一样, 不必流血,让她活在痛苦里,零折碎磨。 “呀!”同时爆发的栗吼,凝冻的空气炸破了,声音并不怎么大,但给人心理 上的震撼不殊天坍地陷。 剑芒暴闪,光点与银线迸飞,像无数匹竹帛同时撕裂,挟着连珠的金铁交鸣, 仿佛整个的空间被一下子击碎。 短暂的现象,但眼花耳鸣却因个人的功力深浅而持续。 东方白钉在原地,“阴阳秀士”已退离数尺。 两支剑仍然扬着。 年素玉已经睁开了眼睛,这场面和结果她不能不看。 空气在一弛之后又开始凝冻。 这一个回合使所有在场的全开了眼界。 “阴阳秀士”李思凡的功力竟高到如此地步,使得人人骇异,但东方白的剑道 层面,却又大大出乎“阴阳秀士”的意料,震惊之余,他几乎不敢相信,然而事实 是铁的,东方白功高一筹,而这一筹便是他致命的威胁。 四周围起的红墙像铁桶,但“阴阳秀土”并不十分在意,他有把握突围,问题 在于面对的“无肠公子”东方白不会给他机会,如果不战而动,便会招来致命的攻 击,而且必然是迅雷疾风,所以他必须要在对抗中争取脱身的机会和时间。 东方白不想虚耗时间,他要速战速决,于是他踏出了第一步,缓慢而沉稳的一 步,以调整最适当的攻击距离。 场面在东方白一踏步之间又呈爆炸性的紧张。 “阴阳秀士”斜踏一步,身形微挫,看样子他要施展一生所学的精锐作赌命的 一搏。 所有在场的呼吸又开始窒住。 没有太多的犹豫,东方白跨出了第二步,这一步已经够上出手的距离,而在脚 步堪堪踏稳的瞬间,剑芒乍闪,神剑挟雷霆之威攻出。 “阴阳秀士”的剑几乎是不差先后地腾起。 一阵急骤的连珠密响,分不清双方的兵刃在刹那之间碰触了多少下,精芒乍敛, 剑身胶合在一起,较上了内劲,交叉点的周围形成了一圈直径约两尺的光晕,波动 闪烁,前所未见的奇观,慑住了在场者的心神。 又现僵持。 半刻之后,东方白的神态肃穆得像天神,而“阴阳秀士”却面如巽血,青筋浮 凸,额汗像喷上去的水珠。 时间再延伸半刻,“阴阳秀士”的身躯突然一颤,就在他一颤之际,一口鲜血 喷了出来,然后又被剑圈光晕激得四散迸洒。 “呀!” 东方白一声虎吼,光晕波裂,“阴阳秀士”的兵刃一折为二,剑尖的一段掉落 地面,东方白的神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轿子里的年素玉闭上了眼,“桐柏大少”李子陵木然无反应,他已经是白痴。 场中起了轻微骚动,但瞬即平复。 “三恨先生”和“魔魔夫人”双双上前数步。 “阴阳秀士”的脸孔扭了又扭,眸子里没有悸色,没有悔意,只有怨毒,这是 一个阴狠的人所必具的特色。 “三恨先生”望了“魔魔夫人”一眼,将头微点,显然是示意她采取某种行动。 “魔魔夫人”立即挪步到了“阴阳秀士”右侧后的位置。 “阴阳秀士”立感不妙,但锋利的剑横在脖子上,他连动都不能动,只能暴瞪 双目。 “魔魔夫人”伸手在“阴阳秀士”的身上疾点三指。 “阴阳秀土”身躯一颤,口里呻吟了一声,两粒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由于 这一震颤,颈皮子被剑锋划破,鲜血像红蚯蚓蠕蠕而下。 “老虔婆,你……好……”恨毒之情令人不寒而栗。 “我老婆子当然是好,废了你的武功,让你不再走危害江湖的邪路,也免去了 你断头之厄。”顿了顿又道:“现在乖乖说出囚禁大化门主那间地窖的机关枢纽。” “你以为我会说?” “由不得你不说!” “哼!” “李思凡,你曾经是一教之主,不愿意趴在地上学狗爬吧?识相些,别在江湖 上留笑柄,你功力已废,跟寻常人完全一样,受不了一根指头。” 东方白徐徐收回了剑。 “阴阳秀士”转了转脖子,仰头望天,喃喃地道:“我李思凡英雄一世,想不 到毁在阴人之手,认命了!” 说完,放平脸,目注空处,用一种低沉得像发自地底的声音道:“西厢密室第 二重门之后的木检拔出一半之后下压,地窖铁闸上升,木检还原,铁闸关闭。”两 丝极细的阴芒在眸子里闪了闪。 东方白是正对“阴阳秀士”的,他的目光接触到了那两丝阴芒,登时心中一动, 就像是突然接触到土穴里的毒蛇头。 “由他带路!”东方白这句话是向“魔魔夫人”说的。 “唔!”魔魔夫人像是已知道东方白话中之意,深深点了点头:“李思凡,你 听见啦,走吧,天快亮了。” “阴阳秀士”举步前行。 “魔魔夫人”一看“阴阳秀士”行进的方向不对,忙开声道:“你往那里走?” “阴阳秀士”走到两顶轿子的中间位置停住,转动目光,分别深望了几眼,怆 声道:“时也,运也,命也!素玉、子陵,你母子俩不要怨我,不管什么戏,好歹 总是有个收场的,人,有时非得认命不可。” 他像是认命了。 “三恨先生”寒声道:“孽由身造,祸乃自招,因果循环,分毫不爽。” “阴阳秀士”掉头道:“宇文锦,你赢了!”车转身朝里大厅左侧方向走去。 年素玉的眼角噙起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无法表达此刻 她内心所起的反应。 东方白与“魔魔夫人”夹随在“阴阳秀士”身侧。 部份红衣蒙面人跟进。 密室,西厢房第三间的内层。 现在,“阴阳秀士”已面对紧闭的第:二重密室门,他身后是东方白、“魔魔 夫人”和十几个红衣蒙面人,气氛很紧张。 最紧张的是东方白,因为密室开启之后,进入地窖,他便可见到大化门主,他 朝夕企盼的大愿便可了却。 “阴阳秀士”按动机括,密室内门自动开启,现出了地道入口,他首先跨了进 去,侧挪到门后位置,阴声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东方白迫不及待地举步…… 就在此刻,两名红衣蒙面人排众而人,挤到东方白身边,其中一个大喝一声: “别动!” 另外一个闪电般窜进内门,一把扣住“阴阳秀士”拉离门后。 “阴阳秀士”奋力挣扎,企图把手伸向门后但力不从心,他已没有成功。 两名红衣人扯去了面巾,赫然是卓永年师徒,出声喝阻的是卓永年,扣住“阴 阳秀士”的是毕老三。 “老哥,这……”东方白收腿望着身边的卓永年。 “老弟,分秒之差整栋房子和在场的全完。” “炸药?” “不错,门后的木栓一拉,火药就会爆炸。” 所有的眼睛全瞪大了。 “老哥怎么知道?” “年素玉已经彻底悔悟,‘三恨先生’宽恕了她,她决心遁入空门忏悔终生, 这秘密布置是她揭穿的。” “啊!”东方白的目光扫向“阴阳秀士”。“好狠毒的一着棋,他准备同归于 尽?” “不错!” “阴阳秀士”垂头闭眼,他是真正的认命了。 “老三,带他出去交由‘三恨先生’发落。”卓永年挥了挥手。 毕老三连架带拖,把“阴阳秀士”带了出去。 所有跟进的红衣蒙面人纷纷褪落面巾披风,东方白只觉眼前突然发亮,这些乔 装的“至尊门”弟子,差不多全是女的,坤宁夫人、公主小玲、“铁杖姥姥”、无 弃无尘两老尼,另外是陌生面孔,东方白无暇细辨。 卓永年进入内门,在门后拨弄了几下,地窖入口传出“轧轧”之声,不用说是 闸门开启。 东方白跨了进去,小玲第一个跟进,“魔魔夫人”随入,然后是“坤宁夫人” 和手下人等,卓永年已取下壁间插着的备用火炬点燃超前落下石级前导,所有人鱼 贯而入。 火炬照处,只见一个须发不分的怪人缩在地窖角落里双目灼灼。 东方白不自禁地“啊!”出了声,这怪人赫然就是桐柏山中乾坤教总坛山腹石 牢所见的怪老人,当然也就是历劫幸生的“大化门主”郭天寿。 “坤宁夫人”眼含痛泪,一时之间倒是呆住了。 “参见门主!” 坤宁宫弟子全行下礼去。 东方白心头大惑,何以她们要称门主? 大化门主须发虬结,看不出脸上表情,只是目光连连闪动。 “爹!”公主小玲尖叫一声,扑跪过去,呜咽起来。 东方白一下子被震撼得头脑发眩,坤宁宫少女竟然称大化门主为爹,这证明了 什么?她到底什么身份? 大化门主伸出枯瘦的手抚上小玲的头顶,发出激颤而古怪的声音道:“孩子,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爹?” “我是巧玲!”小玲哀叫。 “巧玲?” 大化门主目光又连连闪动。 “连我……你也不认识么?”坤宁夫人上前,声音哀凄得令人神摇心颤。 “你……又是谁?”大化门主摇动毛茸茸的头。 卓永年大声道:“先扶郭门主到外面,‘三恨先生’一定有办法使他回复记忆。” 小玲起身,拭了拭泪痕,与她母亲“坤宁夫人”合力扶起大化门主,众人闪开 让出通路,东方白也上前协力,三人扶着大化门主步出地窖。 天已大亮。 牛府的善后在很和平的情况下处理,乾坤教弟子废功遣散,“阴阳秀士”李思 凡在大化门方面和“三恨先生”一念存仁之下带着他的残废儿子离去,他已无法再 兴风作浪,奸雄之梦化成了一场春梦,破灭消逝。 天生尤物年素玉已先一步被遣走,迎接她的是青灯木鱼的生涯。 正厅上房里,“三恨先生”在为“大化门主”施术,“大化门主”不但丧失记 忆,而且功力被封多年,经脉穴道已经硬化阻滞,非得大费手脚不可,当然,错非 是“三恨先生”,否则任何歧黄高手也无能为力。 “坤宁宫”的人全守在房门外厅里等候消息。 东方白心绪如潮,无法平复,团团疑云,使他六神无主,他不安的神情已被卓 永年瞧在眼里,在互相默契之下,一个眼色,双双离开众人来到后花园里。 “老弟,你对许多问题亟想明白?” “是的,老哥真不愧‘狐精’之号,小弟我委实是憋不住了!” “好,老哥我知道老弟亟想知道的是什么。”卓永年笑了笑,“大化门消失之 谜老弟已经知道,不必重提,坤宁宫实际上是大化门的内眷,一门一宫都隐在山腹 里,但互不相通,各有秘密门户出入,坤宁宫的屏障是鬼树林。” “嗯!”东方白聚精会神地听。 “大化门发生变故,坤宁宫并未波及。” “以李思凡的心性作风,他能让坤宁宫存在?” “这有三个原因,一个是李思凡托大失策,不在乎一群妇人女子,认为绝成不 了气候。另一个原因是坤宁宫天生奇地,机关重重,防护森严,又有鬼树林作屏障, 要对付就得付出相当代价,乾坤教远在桐柏山中,坤宁宫对他们不构成直接威胁。 第三个原因是坤宁宫有‘不为老人’扶助,又以‘太王帮’作外围,乾坤教不想掀 起江湖风波暴露行藏,李思凡的最终目的是君临天下,他必须要作长久打算,等待 时机成熟以遂其野心。” “坤宁宫已经具备一个江湖门户的条件……” “对,这是事变之后慢慢经营的。” “大化门会东山复出么?” “这可就不关老哥我的事了!”顿了顿,话题一转道:“对了,现在该老弟说 一说苦索大化门之谜的原因了?” 东方向沉默了片刻,深深吸口气。 “这是个大秘密,但应该向老哥奉陈,先严东方鼎,当年与大化门主是莫逆之 交,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两人发现了一处宝藏,先严生性耿介,只是嗜剑,在宝 藏中仅取这柄剑神之剑,其余的悉数由郭门主处置……” “嗯!”卓永年目芒闪了闪。 “由十这柄神剑有使精钢变为软铁的灵异功能,是以小弟向不轻用……” “这点老哥我早已知道,只是不说破而已。” “光严与郭门主分手之后,迁居僻乡……”神情一黯,声调转悲。“不幸感染 时疫辞世,先慈哀毁逾份,三年后也告弃养,临终时交付小弟半面玉瑕,说是婚约 信物,命小弟务必找到大化门主……” “半面玉瑕?” “是的!”东方白随说随自内衣口袋中摸出半块晶莹剔透的玉瑕托在掌心之中, 以低沉而激动的口吻接下去道:“因为迫命没有详细交代,仅知道婚约已定,不知 道对象是谁,也不明白大化门主到底为媒为主……” “看来错不了,一定……” 卓永年话声未落,花荫浓处突然传来一声“嗳!”东方白急转头,只见一个女 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心弦下意识地起了振颤,脱口道:“是哪位?” 人影浮现,赫然是公主小玲。 东方白呆住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况味。 卓永年悄声道:“老弟,老哥我第一个向你说恭喜,佳偶天成,龙凤玉配,剑 神之剑喜结大化神功之缘!”说完,从旁侧迅快地闪离。 东方白心中又是一颤,大化神功之缘?照此看来,坤宁宫所使能使人骤然散功 的玄奇掌法便是大化神功了,而“阴阳秀士”幽囚大化门主的目的也是为了要逼出 这一式神功,怪不得“桐柏大少”在林子里与小玲交手时,双方使的是同一绝技… … 小玲款款行来。 东方白回首已不见卓永年的影子。 小玲行近,止步,粉腮泛着桃红,杏眼吐着亮丽,没有说话,只伸出手,莹白 的掌心里托着半面玉瑕。 两块掰分的玉瑕在不同的掌心里映着朝阳发出同样的泽辉,它们行将合在一起。 四日交投,不说话,也用不着说话,无声胜有声,两颗心自有灵犀相通,无须 言辞表达,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久久,久久! “唉!” 不远处传来一声幽叹。 两人同时转目,只见一个身影自花树间消失。 “魔魔夫人!”东方白已经看出。 “是水宝!”小玲低沉地说。 “水宝?”东方白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 “不错,她和‘三恨先生’合演这一出戏。” 东方白陷入了沉思,山中的情景历历赴目,刚刚的一声幽叹不断在耳畔回响。 “我知道水宝很喜欢你。” “是的,但一个人只能接受一份情。 四目再度交投,身形缓缓移近,再移近,手并处,玉瑕壁合了。 (完) ------ 武侠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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