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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更弦易辙一战功成 “大牛,我知道了!” “好,那我……回去了,公子珍重。” “你去吧!” 蒋大牛转身奔离。 东方白手拎着包袱,心头乱得相当可以,一连器的谜,也许卓永年可以解答, 但照现在的情形看,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有跟他见面的机会,只好全闷在心里,先依 地的安排,到了桐柏再作打算,但对目前展开的行动他却是相当兴奋的,因为这行 动正是地日夜企求的目的。 桐柏。 不是繁华的城镇,但也不是穷乡僻壤,街市还称得上热闹二字,只是来往的差 不多都是普通商贾小民,再有,便是一般的江湖人物,整个城带着乡野的古朴,比 之通都大邑,水陆镇市当然是完全不同的风貌。 现在是天色向晚之前的片刻,正是山产交易的商贩和四乡八镇进城办货的客商 投店打尖的时分,所以街上显得特别热闹,尤其是茶楼酒肆客栈毗连的地区,更是 熙来攘往,人潮穿梭,加上店栈小二的揽客声,真是壮观。 一个皮肤黝黑粗糙,颇有微髭的年轻汉子,肩上扛着剑,剑上挂了个包袱夹在 人潮里,不断地抬头张望,看样子是个远道初来的客人想投店落脚。 小二不停地吆喝招呼,这汉子看看店招又走开。 正街走完,弯人横街,来往行人已渐稀疏。 那年轻汉子驻足在一家小客店门前,店招是“清凉客店”,小二倚门而立,奇 怪的是他没上前招揽客人。 店门里面是乱轰轰一片。 那年轻汉子上前两步道:“小二哥,有房间么?” “客官不识字?”小二爱理不理地手指门边“客满”二字的木牌子。 “住店要识字么?”那年轻汉子似乎火气很大。 “客满了!” “怪事,正街的客栈不满,你这小店倒先满了?” “客官,店小,房间小,价钱便宜,当然先满。” “随便腾挪一间怎样?” mpanel(1); “总不成把先来的客人赶出去?” “俺出双倍房钱怎样?” “客官,行有行规,十倍也不成!” “俺非住你这间店不可!”年轻汉子横眉竖目。 小二靠门的身体站直,打量了年轻汉子几眼,着他肩上扛着剑,人又高壮,再 加上那份凶相,知道难惹,脸上勉强装出一个笑脸,哈了哈腰道:“客官,小店委 实客满,请到别家如何?” “不行,住定了!” “客官,这……”小二皱起了眉头。 那年轻汉子大踏步进人店门,直朝里闯,小二紧跟在他的身后,到了柜台边, 那年轻汉子朝柜台一靠,粗声景气地道:“俺要住店!” 说完,两眼突然发直,楞住了。 柜台里端坐着一尊巨无霸,不,是一个胖大的女人,颊肉下垂,眼眯成缝,下 巴是双的,下层比上层突出至少三寸,加上悬垂如两只米袋的大胸脯,就像座肉山 堆在那里,偏又画眉涂脂,简直就不像是真的人。 女人掌柜已属少见,如此形象的是怪上加怪。 “你要住店?”声音却是娇细的,如果不是眼见,谁也不相信这种娇细的声音 是发自一个吓死人的女巨人之口,真是天生百样人,无奇不有。 “是的!”那年轻汉子这时才回过神来。 “客房都已住满。” “可是俺非住这里不可。” “为什么?” “约好了在这里等一个朋友。” “噢!”胖女人站了起来,别看她肥大如象,动作倒不迟滞,这一起坐还带动 了一阵风,硕大的身躯几乎把柜台里面的空间完全塞满,人站起,竟然比那汉子还 高出半个头,如果算横宽,足有壮汉的两倍,细眯的眼睁开少许,朝那年轻汉子上 下打量,有那么一点可以称道的是胖归胖,五官还端正,没有凶恶之气,反之还使 人感到一丝亲切。 小二在一旁道:“老板娘,小的已经告诉……” 胖女人抬抬手止住小二的话,这一抬手,宽松的袖子下褪,露出的肘子更是惊 人,比大人的小腿还要粗。 打量了片刻,胖女人坐了回去。 “客官是哪里来的?” “徐家集!” “哦!”胖女人脸上的肥肉颤抖了几下,笑笑道:“咱们还算是半个乡亲,这 么着好了,角院里有间炕房,住了位道爷,炕床还宽大,客官将就挤一晚如何?” “这……”年轻汉子面有难色。 “老板娘,那道爷不好说话……”小二又插口。 “你带这位客官去,就说是我安排的。” “是!”小二应了一声,转向那汉子道:“客官,进随小的来!” 那年轻汉子还想说什么,口启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又深深望了胖女人一眼,跟 着小二向后走。 店里真的客满,吵嚷不休,另一个小二忙着在各房燃灯。 出了角门,耳根顿时清静,所谓角院,一个小天井,正面两间房,一间燃着灯, 另一间却是锁着,小二在天井里一站。 “道爷!”小二开了声。 “什么事?”房里传出声音很刺耳,让人听就感到不舒服。 “店里客挤,有位客官司跟道爷同房将就……” “这是什么话,本道爷出高价包这间房就是图个清静,你小子居然还加客人, 赚钱也不是这等赚法!” “道爷,您别生气,是老板娘安排的。” “老板娘怎样?有这规矩么?” “道爷,老板娘说这位客官是她的半个乡亲……” “半个乡亲?”一个苍老得缩了水的白发老道出现门边,朝那年轻汉子里了几 眼,改口道:“也罢,看在你们老板娘的份上,道爷只好委屈一晚,进来吧!” 小二哈了哈腰,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那年轻汉子等小二出了角门,“噗哧!”一笑,大步进入房里,直眼望着老道, 道:“老哥,你可是真绝?” 老道以手指横口,低声道:“嘘!从现在起,你称我师父,我叫你小黑,咱们 是师徒,要到山里采药的,我的名号是”百草道人“,专以草药丹方治病,慎防隔 墙有耳,明里路里都不能改变称呼,你坐!” 老道是“狐精”卓永年乔装的。 粗黑年轻汉子是东方白的化身,蒋大牛在鬼树林外交给他的那包袱,便是卓水 年替他准备的易容道具,包袱里附有字条,除了指示他易容道具的使用方法外,只 说了桐柏清凉客店见,所以东方白一直都是瞎摸。 东人白在炕前桌边坐下,道:“老哥……” “嗨,刚刚才交代过。” “哦!师父!”东方白觉得有些好笑,|读书论坛:http://210.29.4.4/ book/club/|抑低了声音道:“我有许多话要说,这里……不能随便说话么?” “当然可以,这小角院最稳当不过,我要你不改变称呼,是让你习惯,以免无 意中漏嘴,你来得够快,只比我慢一天,一路辛苦了,咱们先好好喝上几杯,有什 么话等会再说,你先净面吧,天井里有水缸用具。” 东方白起身到天井里净手面。 小二又来到,天井边止步,面对房门道:“道爷,您的晚饭……” “小二,听清楚!”卓永年站到门边道:“拣几味你们厨下拿手的好莱,两壶 好酒,道爷要庆祝师徒重逢,哈哈哈哈!” 附加的笑声虽不怎么悦耳,但让人舒服多了。 “师徒重逢?”小二瞪大了眼。 “俺叫小黑!”东方白正洗完脸接上嘴道:“十年前跟师父失散,见面几乎不 认识了,要不是你们店里客满,师徒还碰不上,这是老天的意思,小二,对不对?” “对,对!真是难得,太巧了,也太好了!” “小二,快去办!”卓永年似乎迫不及待。 “小的这就去!” “随时记住关角门,道爷不喜欢被人吵!” “是,知道!”小二离去。 东方白进房,两人上了炕。 “师父,那胖掌柜一听说我是打徐家集来的,马上便认我做半个乡亲,安排我 跟你共房,莫非她便是……” “不错,你猜对了,她叫水二娘,为人十分道地,在这里是远近驰名,早年死 了丈夫,留下个宝贝女儿叫水宝跟她相依为命。” 就在此刻,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道爷,听说您……” 只说了半句,一条影子旋风般到了门边,后面的半句话咽回去了。 东方白抬头一望,一对乌溜溜的大眼正对着他,而这亮丽的大眼是长在一个身 材十分矫健的短装少女身上,少女手扶门框,灯光映照下,只见这少女出落得相当 标致,眉眼分朗,鼻是鼻,口是口,微微下弯的嘴角和灵活的眼珠子显示出她是个 任性而带野气的少女。 “水姑娘,你听说什么?” “听小二说您来了个徒弟?”大眼镜溜了一溜。 “对,就是他,小黑!”卓永年手指东方白。 “咕!”少女掩往口,亮丽的大眼停在东方白面上。 东方白下意识地面上一热。 “水姑娘,你笑什么?”卓永年的声调变得很平和。 “道爷这徒弟名字取得好!”眉毛扬了扬。 小黑,人如其名,少女话中调侃之意谁也听得出来,但东方白根本就不在乎, 倒是很欣赏她那股子纯真的野性,生长在这边城里,作风性格是不同于繁华之区的, 看样子,她就是水二娘的宝贝女儿水宝,老天爷也真会开玩笑,把母女俩塑造成两 个绝对不同类型的人。东方白也笑了,他是想到巨无霸型的水二姐,母女俩要是站 在一块,便成了大母鸡带雏,完全不成比例。 卓永年笑笑道:“他姓黑,正巧人也黑,所以将就喊他小黑。” 说着手指少女道:“她就是水二娘的千金叫水宝,贫道一来就跟她投了缘。” 东方白唤了一声道:“水姑娘!” “唔!”了一声,水宝道:“我叫你小黑哥如何?” “那敢情好!”东方白点点头。 “小黑哥,你的武功一定很好? “谈不上,会那么一点。” “一点就成了,等哪天我带你到山里打猎!” “好哇!我一向喜欢打猎!” 就在此刻,小二的声音道“道爷,酒菜来了!” 水宝眉毛一扬道:“我走了!” 转过身,又回头道:“小黑歌,记住,陪我去打猎!”然后像野兔一般一溜就 不见了。 小二进房,把酒茶杯筷铺陈在炕床边的桌上,斟上了两杯酒,说了声:“两位 请用!” 然后退了出去。 卓永年起身道:“来吧,咱们师徒庆祝一番。” 两人下炕对坐吃喝起来。 吃喝了一阵,东方白实在憋不住了,道:“师父,徒儿可要说话了!” “说吧,小声些!” 东方白喘口气,压低了嗓音道:“师父,在徐家集你藏身的地方我们找不到你, 以为你已经发生了意外……” “我是发生了意外,只怪我太大意!”卓永年满了杯洒才又道:“我潜进牛府, 想摸一摸牛大户的底,一时大意,陷入地牢,他们想从我身上逼出‘击石老人’的 下落,我跟他们泡蘑菇,最后逮到机会脱身出来。” “牛大户是什么底?” “乾坤教开设在徐家集分航的负责人!” “乾坤教?就是放鬼火的……” “一点不错!” “那我们为什么舍近求远?” “追本溯源,要得虎子必须入虎穴。” “嗯!我明白了!” “你说我们找不到你,我们两字是指哪些?” 于是东方白把徐家老店留毒字条,梅芳化男装与小雪先后来访,空屋里碰上毕 老三直到接传信起来桐柏等等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师父,现在一件一件地谈, 梅芳传信说一切照原计划开始进行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的行动就是计划的开始。” “留带毒字条的会是谁?” “不想也知道是他们的人,小雪留字条与他们找上你先后巧合,于是他们将机 就计换了字条,准错不了。” “小雪是什么身份?” “自己人!” “自己人?”东方白目芒一闪,道:“坤宁宫属下?” “不是!” “那她……” “目前她的身份不宜揭开,以后你就知道。” 东方白吐口气,卓永年故神其秘,他也没有办法。 “毕老三的身份呢?” “也是自已人!” 东方白立即省悟毕老三对梅芳的那句“原来如此,区区明白了……”所代表的 意思了,他已看出梅芳的身份,所以才抽身而退。 情况大体已经明白,再问下去卓永年也不会说,索兴就不开口了,端起酒杯便 喝。 东方白不开口,卓永年反而说话道:“不是我故神其秘,你已经知道的就埋在 心里,不知道的不要急着知道,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太顽强,必须步步为营,半点 也大意不得。” “这我知道。” “这角院本不是客房,是为我们特别安排的,一边是门,两面是墙,后面是内 宅,墙外又另设有暗桩监视,所以相当隐秘,离开这里一步,就得特别当心,半点 也不能出错,要是稍露破绽,全盘计划便破坏了。” “嗯!”东方白深深点了下头。 “从此刻起,我们的戏就要一路认真演下去。”说完,放开了喉咙道:“小黑, 这些年你是怎么混的?” “胡混,做零工,当打手,卖膏药,全干!” “没做……”比了个扒窃的手势,道:“这个吧!” “徒儿死也不会千那种事!” “很好!人穷志不穷,穷死饿死也不能低三下四。” “师父,水宝是水二娘亲生?”东方白无话找话。 “这不是废话么?”卓水年回复了刺耳的破嗓子,道:“难道是捡来的,抱来 的?小黑,我可警告你,别打人家的歪主意,咱们师徒可是浪荡江湖的无根草,不 要自找麻烦,这小妞没心机但相当任性,惹上了可不是玩的!” “徒儿没这意思!” 没心机任性几个字等于是暗示东方白,水宝虽是自己人,但没包含在行动计划 之内,对她得加以小心,没心机便是心思不细密,任性便容易坏事。 蓦地里,角门处传来了两人争执的声音。00潇湘书院11“岂有此理,这是客店 又不是官衙,还划了禁区不成,为什么不能进去?大爷我非进去不可!”尖厉且凶 巴巴的声音。 “大爷,您别生气,道爷正在吃饭!”小二的声音。 “救命要紧,还是吃饭要紧?” “大爷您不知道,这位道爷的脾气可大得紧……” “他脾气大,大爷我脾气小?” “大爷,话不是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 卓永年与东方白互望了一眼,静听外面的争吵声。 “大爷!”小二的声音近乎哀求,道:“屈驾您稍等片刻,等道爷吃喝完了, 小的替你去通报一声……” “大爷没工夫等,快进去告诉老道,说是求医的。” “大爷,这……” “闪开!” “哎呀!”小二似乎被推了一把,道:“好!大爷,您稍待,小的这就去……” “哼!快些。” “是!” 天井里响起脚步声。 卓永年悄声道:“刚到两天便找上门,太好了!” 东方白点点头。 小二到了门边,苦着脸道:“道爷,有位……” 卓永年大声道:“本道爷全听到了,要他进来!”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卓永年又悄声道:“小心些,别露了马脚。” 一个很重的脚步声通过天井,只几步便到了房门边,是一个衣著整齐的中年人, 钩鼻鹰眼,瘦削但看上去很矫健的身材,锐利如刃的目芒先在卓永年和东方白面上 一绕,然后抱了抱拳,目光停动卓永年的面上,任谁只要被这种目光看住便会觉得 浑身的不自在。 卓永年也抢头直视着对方,没开口。 “道长的尊号是‘百草道人’?”中年汉子先开口。 “不错,你是谁?” “区区周大庆,无名小卒,人下之人,说了也等于没说。” “找本道爷何事?” “求医!” “唔!”卓永年闪动着熠熠精芒,在叫周大庆的汉子脸上一连几绕,气呼呼地 道:“无理取闹,你根本没病,故意来寻本道爷开心是不是?” “区区是奉命求医。” “本道行向例不出诊,叫病人自己来。” “病人不能行动。” “那就抬者来!” “道长!”周大庆又抱拳,道:“病人是位坤道,而且是未出阁的大闺女,不 便抬着来就医,所以敝上特别命区区来见道长,烦请道长开一药方。” 东方白暗自嘀咕,卓永年是冒牌货,能开药方么? “开药方?” “是!” “本道爷学的并非正宗歧黄,从来不开药方,只配用药。”卓永年一口推净。 “不,道爷开过的……” “你说什么?”卓永年横眉瞪眼。 “道爷!”周大庆笑了笑道:“尊驾是否记得十多年前,在洛阳有位大名鼎鼎 的人物,他的夫人得了一种怪病,群医束手,碰巧道爷路过洛阳,开了一纸偏方, 结果那位夫人霍然回春,药方的代价是五十两黄金,现下的病人得的是同样怪病, 所以请道爷开同样药方,代价当然也是一样,分文不少。” “本道爷看过的病人何止千百,治不了那么多!” 东方白暗暗着急,如果开不出药方非露底不可。 “道行应该记得的。” “这是什么话?”卓永年拍了下桌子。 “那班医案曾经引起不小的风波,因为求医的是当时名震江湖巨擘”阴阳秀士 “李恩凡,而且先用的是强迫手段,道爷不应该忘记。” “砰”然一声,桌上的杯碟全跳了起来,卓永年手按桌面,直吹胡子,好半晌 才道:“提起这桩事本道爷就生气,怎么,你家主人也是‘阴阳秀士’?” “当然不是,区区奉命以礼求方。”周大庆躬了下身。 “如果本道爷不开呢?” “医家有割股之心,请道长俯允。” 卓永年默然了片刻,道:“说了半天,你主人到底是谁?” “是位致仕的御史,埋名隐居,恕不便提及。” “嗯!”卓永年面色和缓下来,悠悠地道:“埋名隐居,想来是位清官,本道 爷破一次例,你到柜上去借笔墨来。” “好!”周大庆转身出房。 东方白迫不及待地悄声道:“老哥,你真能……” 卓永年咧嘴一笑道:“这是运气,老夫看承!” 说完,立即起身爬上炕,打开箧子,匆忙地翻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翻到其中一 页,点着头,口里念念有词,只一忽儿工夫,天井传来脚步声,他忙收起小册子, 正经八百坐回原位。 周大庆带来了笔砚还有一张素笺,放在桌上。 东方白根本猜不透卓永年在弄什么(潇湘扫描,黑色快车OCR )玄虚,但他是 徒儿身份,不能坐着不动,忙把桌上的杯碟挪出一角空,端正笔砚,铺好纸笺。 卓永年煞有介事地执笔添墨,闭目冥思了一阵,然后振笔疾书,很利落地开完 了药方,放下笔,点点头。 周大庆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包重甸甸的东西,放在桌上,解开,灯光下一片语国 黄澄,是十个金锭子。 “道爷,这是点敬意!” “唔!好,本道爷就收下!”说完,把药方拿起来,吹了几口气,递与周大庆 道:“墨渖未干,别弄污了!” “是,道长,谢啦!”抱拳、闪目,告辞离去。 卓众年整理了一下杯碟,倒了杯酒,一口喝干,长长透了口气,按了一下额头 道:“好险!” “什么好险?”东方白紧张地问。 “你知道姓周的来意么?”卓永年反问。 “他不是来求药方的么?” “见他的大头鬼,他是奉命来盘底的,目的是要证明我是否真的‘百草道人’, 他一进门我就知道。” “是怎么看出来的叫”首先,小二在角门处挡他的驾,故意大声嚷嚷,这是一 种默契,表示来人有问题,等照了面,我一眼便认出他是关洛道上出名的职业杀手 ‘冷血无情刀’,江湖上一般同道仅知其号而不知他的姓名来路。“ “哦!冷血无情刀,是听说过有这么个恶煞,为什么要来盘底?” “你想想也该明白,这里是他们的大门。” “他们……是指……” “乾坤教,放鬼火的。”顿了顿,补充说道:“门禁重地,当然不容许生人接 近,所以才来上这一手。” “可是我奇怪……” “奇怪什么?” “他要的药方……” “嗨!这就是我额手称庆的地方,要不是事出凑巧,这一下非砸锅不可。”歪 过上身,口对着东方白耳朵,用极低的声音道:“告诉你一桩只有老哥我一个人知 道的武林秘辛,‘百草道人’已经不在人世……” “噢!”东方白大感兴趣。 “他的死因很离奇。” “如何离奇法?” “五年前,我因为代好友西门钧侦办一件公害进入幕阜山,无意中发现他结庐 的地方,是一个人迹罕至的隐秘所在,发现他奄奄一息,与死神作最后的挣扎,追 问之下,才知道他为了研究一个配方,亲尝一种不为人知的毒草,结果中了剧毒而 不能解,我当然更无能为力,他托我料理后事,并把他一生精研记载的方集遗赠, 这就是我也能懂得一些药性的原因。遗物中有本小册子,记载有他行医生涯中一些 特殊的医案。我看过儿遍,留有印象……” “我明白了,‘冷血无情刀’所说的‘阴阳秀士’李恩凡的夫人愈怪病的方子 也正巧有记载,你照抄一遍……” “对,不但照抄,字迹也摹仿老道的。” “对方证明了什么?” “非‘百草道人’本身,无人开得出同样药方。” “对方又何以知道这回事,又如何比对?” “这不难判断,‘冷血无情刀’与‘阴阳秀士’是一路的,所以才想出这点子 来试探我的真假,准是如此!” “那周大庆所说的什么致仕御史是胡诌的了?” “当然是鬼话。” “我想到了件事……” “什么事?” “如果是如此,‘阴阳秀士’李思凡必与‘乾坤教’有关。” “大有可能,这是对我们相当有帮助的线索,另外还有个极大的好处,我们以 后进山采药,基于这点渊源,会方便不少,可以大大减低他们对我们的戒心。” “嗯!”东方白深深点头。 就在此刻,外面隐隐传来呼喝嘈杂之声,东方白竖起耳朵听了听道:“师父, 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卓永年目芒一闪道:“你出去瞧瞧!” 东方白立即起身向外走去。 食堂里围了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地在谈论,但全都是一种看热闹的表情。 东方白挤到人圈里。 柜台边,水二娘双手插腰,横眉竖眼,面对着一个彪形大汉,由于她的体型太 大,那彪形大汉便显得渺小了。 旁边,水宝嘟着嘴,手挽着一个英俊的少年书生。 东方白蓦地心头一动,这书生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水宝既然挽 着他,想来两人的关系相当密切。 “二娘,你可是在本城混生活的!”彪形大汉嗓门大、中气足,发声如雷,震 人耳鼓。 “混生活怎样?”水二娘原本娇软的声调此刻变成了尖厉,脸上的垂肉全鼓胀 起来道:“不偷不抢不开黑店,规规矩矩做生意,老娘怕什么?” “二娘,你们水宝是我家公子的意中人,这是门别人叩头也攀不上的亲戚,你 可放明白些,别不识抬举。” “不稀罕,怎么样?” “哼!”彪形大汉挑了下关刀眉,道:“咱们公子的脾气你知道,好起来是观 音菩萨,惹翻了是牛头夜叉,如果他看到意中人另轧小白脸,你说他会怎样?” “他是我大哥,远路来探亲的,怎么样?”水宝大声的嚷着,挽着的手勾上了 书生的臂弯,头也靠了过去。 “你表哥?嘿!因为他是小白脸才认的对不对?” “放你娘的臭屁!”水宝性急口不择言。 那书生倒很沉着,皱眉不语。 “水姑娘,说话放斯文些。” “野豹子,你到底想怎么样?”水二娘接回了话。 野豹子,这是外号么? 说来不错,这汉子的确有野豹的味道,用来他口中的公子必足横霸的角色。 东方白也是以看热闹的姿态在看,他不想干预,但对这被水宝称作表哥似曾相 识的俊秀书生却加以深切的注意。 “不怎么样,只是奉劝水姑娘放明白些,最好别兜搭什么表哥,把好事给破坏 了!”野豹子脸上浮起了狠色。 “老娘的家事要你管?” “二娘,咱野豹子可是一番好意!” “少来,你请吧!” “听二姐的口气……” “你再不识相老娘把你摆出去!”随说随孥起袖管,像是就要动手的样子。 “舅妈!”书生开了口道:“我住几天就要走了,犯不着惹这大的闲气,您的 店得开下去,凡事忍着点吧!” “云哥儿,你不知道,舅妈我受不了上门欺人!” “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能忍么?” “二娘!”野豹子又开口道:“话可是拉明了,你斟酌着办吧,咱们家公子在 近几天内就会央人上门说媒。” “说你的娘!”水二娘用粗话骂了一句,双手抓出,人痴肥,动作可利落,人 随手进,一对惊人的大铁钩迅捷诡异无伦地抓向野豹子。 野豹子人如其号,矫健地滑了开去。 双方动上了手,围观的纷纷后退。 水宝发现了东方白,朝他挤挤眼扮了个鬼脸。 东方白心头一动,这丫头不但任性而且不知天高地厚,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居 然全不当回事,作耍似的。 水二娘一抓落空,水牛般的身躯一旋再进,双臂一振幻起一片爪影,罩向野豹 子,把闪避的角度方位完全封死,这一手弥足惊人。 野豹不动也没反击,任由水二娘抓个结实。 围观的起了一阵骚动。 “滚!”水二娘大吼一声,把野豹子举了起来,朝大门方向抛去,膂力之强令 人咋舌,一般高手难以办到。 野豹子被抛出去的身躯凌空一扭,居然落回原地。 “哟喝!”不少人叫出了声。 东方白也为之心弦震颤,他着出野豹子有心要露一手,所以完全不加反抗,否 则他是有反击机会的。 “咱野豹子要走出去,不会滚出去,看在水姑娘份上,咱不还手,说过的话不 改变!” 说完,大步离去。 水二娘又叉腰瞪眼,气鼓鼓地,身躯似乎更庞大了。 围观的开始纷纷谈论。 东方白转身回角院,身份问题,他不想多事。 天刚放亮。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东方白刚洗完脸,他是以特殊药物改变肤色的,所以并 不怕水洗日晒,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黑皮。 水宝从角门处直着嗓子嚷进来道:“小黑哥,起床没有,我们到山里去打猎, 一切全准备好了!” 一眼看到东方白站在天井边,忙趋近前来,扬头道:“小黑哥,你已经起来了, 早,去打猎怎么样?” 看水宝紧衣窄袖,打扮得很利落,由于是紧身衣,是以浮凸毕现,东方白下意 识地心头一阵荡漾。 “打猎?” “是呀,昨晚说好的,怎么,不想陪我去?” “得向问师父……” “那就快去问吧!” 东方白回进房里,还没开口,卓永年从炕床上半坐起身道:“走吧,借此熟悉 一下山区也好,别忘记我们是做什么来的,说话要谨慎,不该说的就别说,水宝是 自己人,但口没遮拦,这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 “那你就跟她去吧!” 东方白结束了一下衣服,带上剑,步出门来。 “道爷没反对?” “我师父答应了!” “那好,走!” 到了前院食堂,有的客人在用早膳,有的在忙着起程上路,水二娘已坐在柜上, 看见两人走来,笑眯起眼。 “小宝,记住别野得过份!” “娘,不会的。” “小黑还没吃早点?” “我也还没吃,带得有,我们路上吃。”伸手拉了东方白一把道:“我们走!” “二娘,我们走了!”东方白不忘礼教。 “小黑,小宝很任性,你年纪比她大,别一切都依着她,小心些,我把她交给 你了!” 水二娘一方面是天下父母心,叮咛免不了,另方面也是话中有话。 “二娘,我会照顾本姑娘的。” 出了店门,两匹马已备好,由小二牵着,一匹马青,一匹枣红,两匹都很雄健, 马鞍上捎了弓刀毛毡等物。 小二把枣骝的缰绳交给水宝,不用说青马是东方白的了。 东方白自动接过马缰,在马颈上拍了拍,抚摸了几下,马儿引颈发出一声长嘶, 然后咻咻地在东方白身上闻了一阵,像是要认识一下新的骑主。 两人上了马,水宝当先纵辔,穿过清冷的大街,出城,直朝山区驰去,清晨的 山景一片迷蒙,雾浓露重,空气倒是清新无比。 水宝兴致极高,放马疾驰,还不仕挥舞鞭儿,东方白紧跟其后,情绪也随之豪 迈起来。 两骑马风驰电掣,意态飞杨。 朝阳驱散了晨雾,远山近树明朗起来,村舍聚落冒起了炊烟,晨鸦噪空,林鸟 争鸣,整个的大地活跃了。 到了入山的地方,两人勒马离鞍。 “这一程跑得痛快!”水宝整理了一下散发。 “的确痛快,我很久没上过马背了!”东方白附和。 “再进去就是山路,没得跑了。” “那就慢骑吧。” “小黑哥,我们用早点,让马儿也啃几口露水草。” “好!”东方白笑笑,他的确很开心。 水宝从鞍袋取出尚有余温的食物,两人就路边石上坐下,啃嚼起来,此刻的情 景,就像一双无猜的情侣在郊游,可惜一黑一白很不相配,在别人眼中,东方白似 乎是水宝的下人,当然,当事人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水宝,你那位表哥怎不陪你打猎?” “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文诌诌像个女人。” “噢!”东方白不知如何措辞,吃了几口才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可是…… 就是想不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走江湖的人天天在看不同的人,就像我看来往不息的客人, 似曾相识的可多了。” 这话不无道理,东方白点点头。 “小黑哥,你吃醋么?”水宝挑起了眉毛。 “吃醋……什么意思?” “我那表哥长得比你俊。”这句话显示她胸无城府,而且很大胆,一个少女对 一个初识的男人说这种话,的确是少见的坦率。 东方白心头一荡,她先表示不喜欢她表哥,又问自己是否吃醋,用心是什么? 转念一想,自己必须坚守立场和原则,绝对不能被一个小女子左右了情绪。 “哈哈,吃醋!我凭什么?又为什么?” “凭你是男人!”水宝偏起头,一副天真的样子。 东方白心头又是一动,暗忖:“凭自己目前这副德行,难道会是她心目中喜欢 的男人? 这绝无可能,她是任性而非轻佻,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但这种情况不能 让它发展下去,撇开此行的目的不谈,单就自己本身的立场而言,也不可以牵扯儿 女之情,目前最好应付办法是装浑。“ 心念之间他又打了个哈哈,道:“难道我会是女人?” “不,我是说你们男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吃醋。” “你错了。” “为什么?” “真正会,真正喜欢吃醋的是女人。” “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没吃过醋。” “也许是你没碰到!” “小黑哥,你要让我碰到么?”水汪江的大眼飘闪出一种异样的光影,说得通 俗些,那是少女恩春的表征。 东方白心头一凛,不能再绕着话题了,要是她真有那么点意思,就此缠夹下去, 那后果就很严重了,自己是准备装浑的,为什么还要退下去。 “水宝,别尽说笑话了我们吃完上路。” “你认为这是笑话?” “本来就是!” “哼!”水宝白了东方白一眼,拿起水壶,拔牙塞子凑过去道:“小(读书论 坛)黑哥,喝水,这水是老远汲来的岩浆水,我娘用来泡茶的,尝尝着,跟一般井 水河水不一样。” 壶口已碰到他的嘴,她是要喂他。 东方白用手去接,却被她扒开,没奈何只好就着喝。 水是生水,没烧过,的确是芳甘冷冽。 “冷水还不就是冷水!”东方白故意装傻。 “哼!猪八戒吃人参果。”水宝噘了噘嘴。 东方白笑笑没开口。 水宝似乎兴味索然,冷冷地道:“我们走!” 两人起身,水宝把水壶挂回马背,正待上马…… 就在此刻,两骑马遥遥驰来,速度快得惊人,顾盼之间便临切近,水宝扭头一 看,一张脸突然拉了下来,急声道:“我们快上马走!” 东方白还来不及反应,两骑马已擦身而过,冲出数丈,唏津津一阵急嘶,勒了 回头,双双下转,步了过来。 东方白一看,心头突地一沉,知道一定要出事,两人之一是昨晚在店里闹事的 “野豹子”,另一个是面色姜黄的锦衣人,年纪在二十出头之间,想来便是昨晚野 豹子口中的公子了,其貌不扬,加上那种脸色,一看就让人不舒服。 两人停步在八尺之外。 水宝的粉腮沉得像冰块。 野豹子锐利的目芒在东方白和水宝的脸上绕来绕去,脸上带着不怀善意的笑。 锦衣人黄蜡般的脸上也挂着笑,令人恶心的邪笑。 水宝大声道:“小黑哥,上马!” 锦衣人一抬手道:“慢着,一大清早便碰头,是幸会呀!” 不屑地瞟了东方白一眼又道:“水姑娘,这黑炭头是你什么人?听你刚才对他 的称呼满亲热的。” 水宝气鼓鼓地道:“你管不着!” 野豹子接嘴道:“找跟班也得找个像人样的,水姑娘,这黑炭头以前没见过, 他是的什么人?不会又是你的表哥吧?” 说完,嘻嘻一笑。 水宝瞪眼道:“他是这家店里的客人,怎么样?” “哦!”了一声,野豹子仿佛带刺的目芒再次在东方白面上绕了绕,披着嘴道 :“你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 水宝反唇相讥道:“我看上他是人不是畜生。” 野豹子的眉毛鉴了起来,眦牙曲指,像要噬人的样子。 东方白冷沉地站着一动不动,脸上什么反应也没有,似乎这档事根本与他无关, 一副闲若无事的样子,实际上他心里已转了好几个念头,对方是地头蛇,说不定也 是“乾坤教”的人,眼前只希望事情不闹大,能不干预就不干预,小不忍则乱大谋。 锦衣人抬抬手,示意野豹子不要动火。 “水姑娘,看样子你要入山打猎,对不对?” “不错!” “本公子陪你去。” “不要你陪。” “水姑娘!”锦衣人姜黄脸沉了下来,阴阴地道:“你可别打错了主意,本公 子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既然喜欢上了你,就等于烙了印记,娶你过门是迟早的事。” “作你的清秋大梦!”水宝的粉腮气得发了紫。 “你真要逼本公子使出颜色?” “你敢?” “那你就看看本公子敢是不是!”偏了偏头,向野豹子道:“把这黑炭头给撕 了!” 野豹子立即弯臂曲指,眦起牙,举步朝东方白迫去,凶残之状,真的就像一头 野豹迫向它的猎物。 东方白的心收紧了,他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 水宝一转身从马鞍旁抽出了猎刀。 野豹子已经迫到了东方白身前伸手可及的距离。 东方白连退了好几步。 野豹子为什么要追杀东方白?锦衣人纠缠水姑娘,为的又是什么?他们之间究 竟有什么恩怨过节?请看《乾坤令》书中,有详尽明白的交代。 (完) ----------------------------------------------------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黑色快车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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