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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日上三竿。   客栈的房里,“一朵花”和衣躺在床上,董卓英是趴在床前的桌子上。两个人 在天亮前硬敲开店门投的店,只剩一个房间,只好将就。   董卓英首先醒来,望着床上春睡的海棠,心里不由一阵怦怦然。   心动归心动,他不会兴起邪念,另一个帮助他克制的原因是她是个不正经的女 人,跟男人睡过觉,他看不起她。   同时,他又想起了于珊和何小宛。   他不是玩女人的那种男人,所以想到不正经的女人便会恶心。   我不该和她这么接近,否则迟早会踏入陷阱,他这样暗暗想着。   幸好她是穿着外衣睡的,不然的话,诱惑力将更强,他不敢多看她,但又忍不 住偏过头瞄一眼。   嘤咛一声,“一朵花”醒了,揉揉眼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真甜。咦!董哥哥,你趴在桌边睡?”她的声音和神情同样惹火。   “是的!”董卓英呼吸有些不自然。   “其实……只要心正,上床又有什么关系,你真老实。”说着,笑了一笑。   董卓英的脸在发烧,心弦起了震颤。   “董哥哥,趴在桌子上睡手脚会发麻,要不要上床再躺一会?”她挪了挪娇躯, 用手掠着鬓边乱发。   “不用了!”   “你饿么?”   “有一点。”   “好,我去吩咐店家送酒菜来,我们喝一顿早酒!”说着,“一朵花”从床上 爬起来,下了床,拉开门栓。   小二正好来到门外。   “少夫人,你早!”小二哈了哈腰。   “小二,我正要找你!”她没纠正小二的称呼。   “郎才女貌,两位真是天生的一对,小的还没有看过配得这么好的……”小二 阿谀地笑道:“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董卓英在桌边有些啼笑皆非。   “设法弄些精致的酒菜来,店里如果还没有起灶,到外面买,办妥了会有赏!” “一朵花”煞有介事的吩咐。   “是!少夫人,小的立刻去办,净面的水马上端来。”小二退了下去。   “一朵花”又回到桌边,在董卓英对面坐下。   “董哥哥,别介意,小二称呼错了无伤大雅,解释反而更糟。”   “我无所谓。”   “那就好。”   另一个小二端来了脸盆毛巾,两人先后净了面,不久,酒菜也送到,将就摆上 桌,两人吃喝起来。   “现在,我们来谈谈昨晚的事……”   “好!”   “我们巴巴地赶到抚州来,就是为了援手‘南义’马荣宗?”   “我说过,在道义上我们不能袖手,如果我们不出头,‘南义’马荣宗他们全 家都会遭殃。”“一朵花”说。   “可是……你向焦拐子保证真的白玉石环的确是失窃了,你是根据什么说的?” 董卓英不解的问。   “这个……你不必知道。”   “为什么?” mpanel(1);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一朵花”有些期期艾艾,一听就知道她言不由 衷。   “你有什么道理?”   “暂时不告诉你!”   “我知道你的道理!”董卓英放下筷子,声音突然变冷:“‘南义’的宝贝儿 子‘流香剑’马永生跟你关系特殊,你护卫他老子是对的。”   “你……”“一朵花”两眼一瞪,像要发火的样子,但忽然之间又转变为柔媚 的样子:“哈哈哈,有意思,我也知道你说这句话的道理,你在吃醋!”   “一朵花”说得挺自然,好像真有那回事。   董卓英瞪了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朵花”自顾自地接下去道:“一个女人,要是没有男人为她吃醋,就很可 悲了,遭人妒忌是好事。”   董卓英气不过地道:“吴姑娘,你真是一厢情愿,我董卓英为人就像腰间佩剑, 绝对不会为女人吃醋。”   “一朵花”满不以为意地道:“很难说,不过……算我猜错就是了!”拿起酒 杯来:“干一杯!”   董卓英为了保持风度,勉强陪她干了一杯。   “一朵花”又斟上酒。   董卓英心里想:“她说过要助自己得到真正的白玉石环,二疣子得手的那只, 她连看都不仔细看就判断是假的,表面上她是依据事理分析,实际上她可能另有盘 算,自己真的要靠女人成事么?”   “董哥哥!”她还是叫得很甜:“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董卓英冷漠不变。   “你在想真正的白玉石环。”   “又怎样?”董卓英对她是又讨厌又佩服,讨厌她的为人,佩服她的聪明机智 和江湖见识,甚至比于珊和何小宛还要稍胜一筹。   “我说过要帮你到底,这点我一定做到,绝不反悔。”   “嗯!可是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哦!改了什么主意?”   “自己的事自己办,不假手别人。”   “我打赌,没有我你办不到。”   “不见得!”   “很简单一句话,你无法分辨真假!”她轻轻一笑:“董哥哥,你别性急,做 事情得按部就班来。   “首先,在大悲寺我们卖了那只假手环,在今后的行动上就不会受人注目牵制。   其后,我们在焦拐子和马老英雄这方面也下了功夫,下一步我们的行动重点得 放在那杀死二疣子的神秘蒙面人身上……”   “再以后呢?”   “距目标就不远了。”   “我还是想不透……”   “什么事想不透?””   “你向焦拐子保证‘南义’原先保有的真品的确失踪了,如果说是为了解‘南 义’之危,那真的当然还在‘南义’手中。   “神秘蒙面人一样会去找‘南义’,我们回头去拜访‘南义’,岂不直接了当? 如果说东西确已失踪,找蒙面人又有何用?他也一样在急谋那东西!”   “不错,说得有道理。”“一朵花”点点头说:“但是,我的做法也有我的道 理在,刚刚说过……”   “暂时不告诉在下。”   “嘻!剥茧得用抽丝对不对?”   董卓英不再开口,他不欣赏她近乎诡诈的作风。   “有件事我也想不透……”“一朵花”皱起了眉头。   “什么?”   “‘南义’马荣宗可以称得上是白道中泰山北斗人物,为什么以假东西去欺骗 ‘北侠’?如果‘北侠’收下了东西,岂非成了嫁祸?”   “在下记得家师常说的几句话……”   “令师是非常人,他说什么?”   “武林中表里如一的人不多,道有盗,盗亦有道,盗与道之间相差极微,端在 乎一念之间,道可为盗,盗也可为盗……”   “有意思!”“一朵花”忽地离座而起:“令师的这几句至理名言,给了我很 大的启示,也感慨良多。”   她此刻面色湛然,媚态全消,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董卓英深深点头,由这几句话,他对“一朵花”忽然感到迷惘起来,她像野草 闲花,又像高轩名品。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江湖见识广博,身手也是上乘,面对着焦拐子那 种人物,也毫无怯意,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她曾适时阻止焦拐子说出她的来路,而 焦拐子也就真的不提,还消除了敌意,可想而知,她的来头不小……“砰砰!”房 门起了叩门声。   “是谁?”董卓英发问。   “来见吴姑娘的!”门外人回答。   “一朵花”立即转身拉下门栓,然后退两步,侧在一边,一个机警的江湖人, 一切行动成了定型,随时都准备着应付万一的情况。   董卓英是坐着的,他没动,但眼睛注视房门。   进来的是个买卖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目光在房内一绕之后,朝“一朵花”作了 个长揖,道:“见过吴姑娘!”   董卓英已从对方进门时的目光,判断出对方是个好手。   中年男子又向董卓英拱手道:“董少侠好!”   董卓英为之一怔,彼此素未谋面,对方却像老朋友似的打招呼,欠了欠身,含 糊地应声道:“幸会!”   “一朵花”微一蹙眉道:“有事么?”   中年男子趋近一步,低低说了几句。   “一朵花”的神色大变。   一个人如果无意去听别人的悄悄话,耳朵便呈半关闭的状态,听而不闻,董卓 英现在便是这样。   他不想偷听别人的谈话,心里便想着别的事情,所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便 是武士风度,君子作风。   中年男子回身朝董卓英抱抱拳,匆匆出门离去。   “一朵花”靠近董卓英,一只手扶着桌角。   “董哥哥,你的‘石纹神剑’注定非出鞘不可。”   “噢!为什么?”   “这次我求你帮忙……”   “帮什么忙?”董卓英顺口问了一句,又紧跟着道:“动剑?”   “不错!帮忙的对象是家师!”   “令师……需要我帮忙严董卓英大感意外。   在他的判断中,“一朵花”的来头很大,以徒观师,她的师父当然是了不起的 人物,竟然要请他帮忙,这有些不可思议。   “是我请你,是我的主意,你不会拒绝吧?”   “当然!”   “那就好……”   “不过我得先了解情况,该不该拔剑。”深深望了“一朵花”一眼,推杯站起: “令师是谁?”   “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得马上动身,到时候如果你认为不该拔剑,就可以袖手 不管,我不会怪你,这总可以了吧?”   董卓英无话可说,深深一点头。   一个时辰,奔行了近四十里的路程。   日头偏西。   临江的一个大镇口。   一幢古老的建筑。   “一朵花”和董卓英停在古屋的大门口,没敲门,斑驳的大门缓缓自动开启, 开门的是个半百妇人,一副精悍之色。   那妇人打量了董卓英一眼,然后侧身退向一旁,道:“小姐总算赶回来了,主 人一直很着急!”   “一朵花”道:“客人还没到?”   妇人道:“正确的消息,客人已在五里之内,随时可到。”   点点头,“一朵花”道:“很好!”   说完,向董卓英作了个请字的手势,然后往里走。   古老的院落,苍劲的庭木显示了这古屋的年岁。   过了穿堂,是个青砖铺砌的大天井,正面是大厅,两侧是厢房。   两个人刚刚跨入天井,一个青衣少女奔了出来,朝“一朵花”   躬了躬身,道:“小姐,主人正等着你!”   说完,才礼貌的向董卓英微笑施礼。   董卓英心中怦然,看样子“一朵花”还是名门之女。   “一朵花”颔首表示知道,然后拉了一把董卓英的衣袖,走向东厢的明间,明 间里的摆设也是古色古香,不少把玩的珍品。   “董哥哥,你坐会,我去去就来!”   “只管请便!”   “一朵花”匆匆离去。   董卓英在紫檀木椅上落座。   另一个青衣少女献上了香茗,礼貌很好,完全是大家下人的风范,请了安,随 即退了出去。   董卓英有些迷惘,这排场和气氛,根本不像武林人家。   一名年轻汉子穿过天井,急急朝里行去,看样子是禀报事情的。   没多久,“一朵花”沿走廊来到厢房,她换了一袭宫装,董卓英眼睛为之一亮, 他看到的是端庄的大家闺秀。   “董哥哥,对不住,让你枯坐!”她笑笑,笑得很端庄。   “好说,情况如何?”   “对方马上就到!”   “现在该告诉我原因?”   “等会一看你就知道!”“一朵花”站到门边,望着天井:“来了!”   董卓英起身站到“一朵花”身后,只见应门的妇人引着一个衣履蔽旧的瘦长人 进入天井,定睛一望,一颗心顿时收紧,来的,赫然是焦拐子。   焦拐子被引进正屋大厅。   没多大工夫,大厅里传出话声,听不真切,但可以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 女人不用说是“一朵花”的师父,也是这古屋主人。   谈话变成了争论,激烈的争论,声调随之放大。   “一朵花”不开口,只遥望大厅。   董卓英也没开口,他在听。   “绝对办不到!”是女人的声音。   “区区不想流血!”焦拐子的声音。   “你欺我是半个人?”   “夫人,区区言尽于此,你自己盘算吧!”   “到外面去,我用不着盘算,看你的能耐了。”   “哈哈哈……”狂笑声中,焦拐子退到天井中。   那引导的妇人端了张披着锦绣的大椅子摆在厅外的阶沿上,一条人影飞出,落 在椅子上,仿佛一只彩凤。   董卓英两眼发了直,飞临椅上的,是个穿着极其考究的老妪,人老了,但昔年 的风韵依然存在o“这是家师,双腿不便,五年前一场怪病的结果。”   “唔!”董卓英漫应着。   “你愿意为家师一斗焦拐子么?”   “在下已和他斗过一次,现在我要先知道他的目的。”   “倚仗武功向家师强索一样东西,不达目的就不惜杀人流血。”   董卓英想想之后,点头答应。   “你现在就可以行动。”   董卓英镇定了一下心神,缓步出厢房门,沉稳地一步一步进入天井。   焦拐子一见董卓英,先是一愕,继而现出狞笑,笑里充满杀机。   董卓英在距焦拐子五步之后停住,这是出手的距离。   “小伙子,真是山不转路转,咱们又遇上了。”   “不错!”董卓英出奇地冷沉。   “你来干什么?”   “黄山弟子,代天行道!”董卓英冷冷地说。   “哈哈哈!黄山弟子又值几何?”   “焦拐子!”老妪厉喝出声:“你别太放肆!”   “哈哈哈……”焦拐子又狂笑起来,半晌才敛住笑声道:“老虔婆,姓焦的若 不念你是个残废……”   “住口!”董卓英冷喝一声,接过了话:“焦拐子,以你的后半段作为而论, 是个十足的江湖宵小,用不着逞口舌之利。”   “小伙子,你以为再有上次的便宜?”   “在下并不在乎。”   “嘿嘿嘿!小子,你今天输定了!”焦拐子的脸起了抽搐,那是气极的表示, 他这辈子没有几个人敢如此对他讲话。   “如果在下真的输在你手下,任凭阁下宰割!”   “小子,你先别狂,老夫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那最好,请吧!”   老妪似乎相当激动,身躯微见颤抖。   “一朵花”已站到房门之外,粉腮沉如严霜。   焦拐子侧转头向老妪道:“夫人,现在你虽然双腿成残,但昔日的威名豪气应 该还在,这小子是代你出手,以他的身份而言,的确是非常恰当,如果他输了,你 愿意交出我要的东西么?”   老妪没立即作答。   董卓英有些困惑,心想:“自己何以会是最恰当的代表出手人?他志在必得的 是什么东西?“‘一朵花’话没有说清楚,自己便贸然答应替她师徒卖命,值得么? 老妪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老妪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焦拐子打了个哈哈,翘起大拇指道:“够意思,本人相信你这句话。”   助拳变成了赌斗,董卓英只能赢不能输,“孤独老人”的传人,手里持的是震 撼江湖的“石纹神剑”,说什么也输不起。   当面的对手,放眼武林已不多,董卓英绝对不敢掉以轻心,这边不论,他本身 就关系重大,“师门”的声名不能毁:“一朵花”在厢房门外扬声道:“董哥哥, 石纹神剑,剑中之王。”   极大的鼓舞,董卓英豪气冲胸,不再作任何考虑,他要赢,非赢不可。   奇形剑缓缓出鞘,徐徐扬起。   焦拐子也亮出了龙形镔铁拐杖,拐剑成了强烈的对比。   “石纹神剑”突然泛出乌芒,这刹那间,人与剑已融合为一体,气势无懈可击。   焦拐子的脸色微微一变,神剑放乌光,显示董卓英已经完全到达神剑合一的境 地。   他不能输,这场比斗输赢关系太重了……老妪的眸子射出精芒,注定场中的二 人。   “一朵花”不自觉地移步到天井边,一目不瞬。   焦拐子的目芒变成了两根银线,钉连在董卓英的脸上。   空气骤然凝固。   时间似乎停滞在某一点上。   鹿死谁手,谁也不敢断言。   西斜的阳光从屋顶滑落天井,光线已是昏黄。   不可言喻,双方只要一动,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生死胜负也只在一击之间, 谁也不会给谁还击的机会。   刹机冻结在死寂的空气里。   旁观的停止了呼吸,生怕一口大气打破了均势,引爆无法想象的场面。   可怕的僵持,如果功力稍差,连旁观也受不了。   “呀!”栗吼短促而震人心弦。   就只那么一声,也可能是两声的叠合,不分先后的出手,实际上也没人能在这 种场合下分辨双方出手的先后。   与吼声同时进现的是两道不同的光芒交互划空闪了一下。   瞬间的划面,乍现即逝。   双方距离仍旧,只是姿势改变了,董卓英的“石纹神剑”斜向右上方,双方紧 握剑柄,手臂横胸。   焦拐子的镔铁拐是半前送之状。   场面又是静止,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董卓英的身躯晃了晃又稳住。   “董哥哥!”“一朵花”尖叫了一声。   老妪的面皮在颤动。   一条红蛇从焦拐子的胁下蜿蜒射出,他的脸色在变,拐徐徐下沉,落到地面, 口唇一阵抖动,发出嘶哑的声音道:“石纹神剑……神中之王,卫夫人……你…… 你……”砰地一声,栽了下去。   “董哥哥!”“一朵花”弹身上前,满面激动之色。   董卓英也是满面激动,神剑不自觉地垂下,他没望地上的焦拐子,也没睬“一 朵花”,只是定定地望着椅上的老妪。   “卫夫人,她就是掌理空空门的卫夫人,师父年轻时的情侣……”董卓英在心 里一再重复,师父为了她而抑郁终生,为了她而绝迹江湖。   当年不可一世的尤物,老人,风韵依稀残存。   她和师父为什么不能结合?是什么原因使他俩誓不相见?焦拐子说他早该想到, 是想到自己跟她的微妙渊源么?“董哥哥!”“一朵花”又叫了一声。   董卓英收回目光,望了一眼“一朵花”,收起了“石纹神剑”,以异样的声音 道:“吴姑娘,我答应你的事办完了,告辞!”   转过身,举步便走,他不敢和卫夫人交谈,因为师父叮咛过出江湖之后绝不许 跟她和她的门人打交道。   “董哥哥!”“一朵花”闪身截住:“你为什么要走?”   “我没理由留下。”   “你对家师连招呼都不打?”   “我……只履行答应你的诺言!”   “唉!”卫夫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一声长叹,使董卓英的心神连颤,他立即产生一种想揭开谜底的冲动,但又 想到师命不可违。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卫夫人喃喃的声音:“没有仇,没有恨,都老了, 快入土了,到底为什么?”   是怨艾,是追悔,还是无奈的自诉?董卓英的脚长了钉,移不动,情绪相当激 越。   “一朵花”却是满面凄情。   “让他走!”卫夫人放大了声音。   董卓英一咬牙,回过身,快步走近卫夫人。   “一朵花”立即跟了过去,站在她师父的座椅边。   “你已经知道老身是谁?”   “是的。”,“谁告诉你的?”   “家师!”   “他怎么会。。。。。。”   “家师提到您老人家,已不止一次。”董卓英迟疑着说。   “媚儿!”卫夫人偏头向“一朵花”:“着人把焦拐子的遗体搬下去,好好料 理安葬,他也是一个人物!”   “是!一一朵花”立即走向后进。   “我们到客厅里谈!”这句话是对董卓英说的,身形一起,旋飞入厅内,这份 功力委实令人咋舌。   董卓英跟了进去。   卫夫人已端坐在正厅上首。   “你坐下!”卫夫人抬了抬手。   董卓英在侧方下首落座,情绪仍在紊乱之中。   “你师父如何向你提起的?”   “家师……有时自言自语,却不许追问,不过晚辈看得出他有追悔之情,临行 嘱咐不许与您老人家和您的门下交往。”   “他没说为什么?”   “没有,但叮嘱的神情很勉强,似乎不是由衷之意。”   “人老了就会变,老身……”她没说下去,但下文可以体会得到她的观念转变 了。   “可否能见示当年两位反目的原因?”   “这个……”卫夫人沉吟良久,脸色不停变幻,最后苦苦一笑:“原因……说 起来很可笑,同样的倔强,互不相让。   “他要我脱离本门,我要他封剑退出江湖,结果闹僵了,各自东西,唉!岁月 无情,几十年光阴虚掷,男不婚女不嫁,结果换宋了什么?”   卫夫人说着,老眼里隐现泪光。   “据晚辈看,家师早已有悔意,但性格天生,不愿低头。”   “老身也想象得到,彼此都在炼狱里熬。”   “晚辈一定设法使两位……”想想不妥,倏然住了口。   “迟了!迟了!”泪珠滚了下来。   一阵难堪的沉默。   “幸喜他选中了你这个衣钵传人!”卫夫人转了口。   “您老人家也一样有了继承者!”   “你喜欢媚儿么?”   董卓英一颗心忽然下沉,他想到“一朵花”放浪的行为,说什么也不是合适的 对象,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回答。   卫夫人老脸微变,自顾自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孩子,天下许多事只能随缘,不能勉强,老身到这大年纪才想通了这一点, 不过老身特别交代你一句,媚儿太聪明,所以行事就流于任性,但品格方面老身是 可以担保的。”   “是!”董卓英无话可说。,卫夫人歇了一会,微吁一口气,又道:“孩子, 老身再说明一点,天下事不可强求,你们俩之间的事,就让时间去证明。   “从明天起,老身要媚儿收心,不准再出江湖闯荡,你如有意,三年后再到这 里来吧!另外还有你的一位好朋友在等着见你……”   董卓英心中一动,忙问道:“是谁?找在下何事?”   卫夫人叹息了一声道:“是谁,你见了就知道,他来找你是关于你未来复仇的 事,你们见面后就可离开了!”   话声刚落,从门外走近一人,面含微笑急步而来。   董卓英一见,不由惊喜道:“老古,是你?”   古风先向卫夫人点头道谢,这才向董卓英道:“卓英,快走,小弟已得到了一 个很重要的消息。”   “消息?”董卓英急问道:“是关于司徒业的?”   “正是他。”   “这边的事情……”   “真正的白玉石环在司徒业的手中,南义和北侠是两个老实人,却被司徒业骗 了,司徒业才是罪魁祸首。”   “好,那咱俩现在就走,迟早要逮到那个老匹夫的!”   董卓英转向卫夫人拱拱手,便和古风离去。   清心居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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