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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地堡中的杀戮 疯人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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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院(1) 从元首地堡返回后,我直接去了格特鲁德医生的病房。她一看到我,就迫不及 待地询问地堡里的情况,还问我是否见到了希特勒,我回答说“没有”。虽然我偶 尔从门缝里瞥到了几眼,有几次还半路遇到了他,但我始终觉得那不算是真正见面。 在地堡的这几天里,尽管很多时候都看不到希特勒,但我依然能感到他鬼魅般的身 影无处不在。接下去,格特鲁德的问题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你见到爱娃・勃劳恩了吗?” “爱娃・勃劳恩?她是谁?”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当时大多数德国人都对 她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她显得有些吃惊,“她是元首的情人。” “不可能!元首怎么会有情人?!”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不符合我印象中那个孔武有力、充满男子气概的领袖形象。 二战中,所有德国人都被纳粹欺骗,笃信希特勒是个一心为国操劳,不会为儿女私 情这等琐事牵扯精力的真英雄。我妈妈甚至还对我说过,希特勒,承担不起结婚所 付出的代价。 格特鲁德医生坦承,当她刚听闻此事时也和我一样的惊愕万分。“我那时也不 敢相信。”她说道,但格特鲁德把爱娃看作心目中的“女英雄”,她告诉我爱娃特 意从布彻斯加德赶到希特勒身边陪伴他。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否可信,长久以来人们 早已习惯于将希特勒看作超脱凡俗的救世主,突然之间出现了情人一说,当然令人 难以接受。我又跑去问阿克斯曼,他当然知道爱娃・勃劳恩是谁。于是,我惊呆了。 每次到地堡里送信,接收的军官总会友好地跟我打招呼:“好样的,小伙子! 办事真让人放心。”他虽然嘴上那么说,却从来没赏给我一杯水或者一个三明治什 么的。我每次的任务并非都和军事相关,有时候也要帮格特鲁德从哈思医生那儿取 些医疗补给回来。当然两者之间的优先级毫无疑问,永远是军事情报第一,医疗补 给第二。 有一天我从紧急出口进入地堡,路过前厅的时候意外地遇上了希特勒。当时他 正斜靠在墙上,听着鲍曼在那儿手舞足蹈地讲些什么。大厅另一端还有一位党卫队 军官,一些士兵正在紧张地搬运各种箱子。在地堡最后的那段时期,我经常可以看 到这样的场面,一个个装满机密文件的纸箱子被搬到花园中付之一炬。只是在那样 的天气环境下,这种销毁方法效果并不太好,许多文件被风刮得满地都是。 同一天晚些时候,我沿着帝国大楼的过道前往防空洞。一路上,我看到走廊里 挤满了人,里面有许多女兵,看上去她们的样子都差不多,一样肮脏不堪的军服, 一样污秽不清的面容。但我马上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汉娜・瑞奇,传说中那位迷 人的女试飞员,不过她现在看上去精疲力竭,更像一个从散兵坑里爬出来的士兵。 她身上到处都是泥浆、尘垢、油污和灰土,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但精神却依然亢 奋。让她如此亢奋的原因是她身边那位躺在担架上的空军军官,那个人依然穿着一 套空军制服,外面盖了一条军毯。我立刻注意到他衣领上别着的军章:橡树叶镶钻 剑骑士铁十字勋章!他有一张俾斯麦式的脸庞和大大的鼻子,看情形他伤得很重。 毯子的下半截已经被鲜血浸透,一位医生正用夹板和绷带小心地医治他的右脚。我 不知道那只右脚还能不能保住,那个人始终闭着眼睛,看样子,他可能已经昏迷了。 在他们身旁有两个党卫军士兵,其中一个说:“这个女人不愿意离开他。”瑞 奇一直紧紧握着那个男人的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我挤开拥堵的人群向她走 去,等到靠近时,我发现她的情绪非常激动。我立刻敬了个礼并说道:“瑞奇夫人, 我们在赫兹伯格见过面。”(我的祖母认识瑞奇的父母,多年前她曾带我去过瑞奇 家,在那儿我第一次见到瑞奇) 没等我说完,她就愤怒地打断我:“我不是什么瑞奇夫人,我是空军上校瑞奇!” 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暴怒? 凑近一看,我发现她的手上和脸上都沾了不少油污。她上身穿着一件飞行员夹 克衫,但衣服的尺寸有点过大,套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显得松松垮垮,里面的白衬衣 已经变黑,有些地方都扯烂了。她激烈的反应让我有些吃惊,我不敢再多说话,更 不敢继续提问。 事实上,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德军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空军上将冯・格雷姆 (Ritter Von Greim)。他是德国空军在整个东线战场上的总指挥,而瑞奇则是他 的妻子。这是一对不同寻常的夫妇,男方高大、成熟,具备大将风范;女方娇小、 美丽迷人、风姿卓绝。两人都是狂热的纳粹分子,誓死效忠希特勒,无怪乎瑞奇会 对格雷姆的伤势如此紧张。对于希特勒来说,这对夫妇抵达柏林是这段日子里最不 寻常的插曲之一,他们的到来也证明了虽然希特勒迷信自己的军事天才,但他的疯 癫狂乱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mpanel(1); 希特勒还在为戈林的公然叛变感到怒火难平。阿克斯曼起初也认为戈林应当被 就地正法,但后来当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时,马上意识到这是鲍曼设下的圈套,他 立刻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希特勒依然还在苦苦寻求他的接班人,他认为格雷姆是个 不错的人选,不仅战功卓著,广受尊敬,而且还是个狂热的纳粹分子。他的妻子瑞 奇作为希特勒的老朋友,同样是纳粹最忠实的拥护者。希特勒决定任命格雷姆为空 军总指挥,并晋升为帝国元帅。希特勒本可以通过电话或电报的方式下达命令,可 他却固执地让格雷姆亲自到柏林来接受封赏,结果这一固执就差点让这位倒霉的将 军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当时,柏林上空几乎完全被苏联封锁,勃兰登堡门附近的那条小跑道也已经被 苏军团团围住。几天前斯佩尔之所以能从这里全身而退,一是走得比较早,二就只 能说是运气好了。而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格雷姆夫妇还能死里逃生,活着抵达柏林, 实在只能说是奇迹了。在出发前,格雷姆的副手卡尔・科勒曾经劝过他,让他不要 前往柏林。科勒认为,盟军的空中轰炸已经将位于奥巴萨尔斯堡的南方指挥中心夷 为平地,同时,希特勒、鲍曼、戈林等人的官邸也遭受严重损毁。在各条战线上德 军节节败退,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牺牲。但是格雷姆 根本听不进部下的劝告,他的本性让他无法违抗希特勒的旨令。瑞奇更是个坚定的 纳粹主义分子。如果第三帝国真的要上演最后一幕绝唱,那她肯定会义无反顾地跳 上中心舞台,第一个成为“殉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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