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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历史的机遇 我对沙漠战一无所知 “向导”把我们带进了雷区 摸清“沙漠之狐”的习性 指挥官更应成为偶像 惹眼的双星软帽 我一直认为,我的“统御”的指挥学理论是我毕生建功立业的最重要因素。记 得美国前总统杜鲁门曾经说过:“所谓有统御才能的领袖人物,乃是具有能使人欣 然从命,具有使人为所不愿为的能力的人”。我认为,“统御”并不是三言两语就 能解释得清楚的。我对“统御”的评介是:一种凝聚男女于共同目的下的能力与意 志,一种能激发、鼓舞信心的性格。仅仅具有能力还不够,领袖人物必须善于运用 这种能力。他的统御风格必须建立在真理和性格的基础上,对于真理的需要,常常 不易为一般人所体会理解,领袖人物对他的部属一定要讲真话,否则他们对于他的 信心很快将发生动摇。当然,对于士兵们不一定要告诉他们全部真相。 “决心”是种事关重大的要素。军事领袖唯一的信条,便是在行动中的“决心” 和在危机中的“镇静”。政治领袖们也如此。领袖人物必须知道他究竟需要什么, 必须要目标明确,并竭尽一切手段达成目的,他必须使每个人都知道他需要什么, 他决策的基础与依据又是什么。事实上,他必须能给部属们坚定的信心和明确的指 导。领袖人物必须能造成一种“气氛”,使部属们生活工作在这种气氛当中。 北非的地理形势和我过去经历的迥然不同。当时我们的作战目标是亚历山大以 西的大港的黎波里。在亚历山大和的黎波里之间还有诸如图卜鲁格和班加西等小港。 在阿拉曼和的黎波里间的一般地形则是一望无垠的荒漠。其中的三大战略要点是: 第一,由亚历山大到的黎波里的那条柏油路面的滨海公路。这条公路是连接两大海 港的主要补给线,也是主要的兵力运动线。 第二,“绿山”丘陵地区,大概位置在图卜鲁格和班加西之间,有时称之为昔 兰尼加“突出部”,通常则简称做“杰贝勒”。这一带丘陵是一片要区,在以前的 历届战役里,交战双方通常是迂回而过。假如以精锐部队固守,然后相机南向攻击, 必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所以应视为极有价值的地形要点,绝不可轻易放过。 第三,奥吉拉。法军通常称之为麦萨・布瑞加。这是一片位于息尔特湾最南端, 向内陆延伸的软沙和沼泽地区。在这片沙海里,只有少数几条小径,隆美尔只要固 守往这一地区,便能阻止我们前进,随意进出隘路,对我军发动攻击。我们曾于1941 年2 月和1942年初,对奥吉拉两度发起攻击。但1941年3 月以来,这一带地区一直 在隆美尔的控制下。 从军事地理学方面考虑,我认为有4 大地形要点须纳入我的作战计划:第一, 畅通的黎波里的滨海公路;第二,沿岸各海港;第三,图卜鲁格和班加西间的丘陵 地带;第四,奥吉拉地区。 隆美尔的北非兵团由两种不同成份的部队编成,一种是据守阵地防御工事和要 点的“固守部队”;另一种则是遂行袭击、形成攻势的“机动部队”。固守部队是 以意大利军为主,而且大部分都没有装甲单位;机动部队则是拥有大量装甲单位的 德军。德军的精锐部队是以装甲第15师、装甲第21师和“轻兵第90师”编成的“装 甲军团”。 鉴于德军强大的装甲力量,我认为第8 集团军也必须拥有一支能与之抗衡的具 有强大战斗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装甲军”。这个军不可以用来固守阵地, 而只能作为我们的钢铁先锋。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组成一个含有3 ―4 个师的 “装甲军”。第二个当务之急是如何提高我军的士气。因为当时第8 集团军各部都 已经狼狈不堪,对高级司令部也已丧失了信心。这种情形必须立即加以改变。 这些问题及其他念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翻腾,当我在埃及降落以后,思路逐渐 清晰了。 8 月12日,我在开罗郊外的一个飞机场降落了。他们将我接到金字塔附近的 “敏拿大饭店”奥钦勒克原定的长期房间里。在旅馆洗了一个澡,吃过早饭后,我 便驱车前往开罗中东军总部。早晨10点多到达总部会见了奥钦勒克。 奥钦勒克将我带进他的沙盘演示室里关上了门,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人。他问我, 知不知道他就要离开。我说知道的。然后,他便对我说明他的作战计划,“保全实 力”是这个计划立案的大前提,也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持第8 集团军的“完整”, 决不可在作战中遭到毁灭性打击。隆美尔不久就会全力来攻,第8 集团军便可向尼 罗河三角洲撤退;假如汗罗和三角洲守不住,则沿尼罗河向南撤退,或向东北退向 巴勒斯坦。 他告诉我:我应该在第二天到沙漠前方去,在第8 集团军团司令部停留两天, 一方面就地学习一番。当时他本人仍然是第8 集团军的兼任司令,并且已经命令卢 姆斯登将军代行司令职权。我必须在8 月15日后才能行使职权,因为那天是他将中 东军总司令移交给亚历山大的日子,他希望这两椿新旧移交同时实施。所以万一在 这以前敌人发起攻击,或是发生任何紧急情况的话,他本人将立刻赶到第8 集团军 司令部从拉姆斯登手里将指挥权收回。这种种措施真是异想天开、奇特非凡,我尽 可能地控制我的情绪,富有修养地迅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出了总司令室后,我便立刻去找亚历山大,他仍然是那般从容坚定,仍然是一 如往昔地利蔼可亲。 我不得不承认,有“老亚”这种人做我的总司令,是我三生有幸,我再也不会 碰上比他还好的长官。虽然在个性方面我俩截然不同,但我们却能和睦相处。 一见到“老亚”,我便立刻向他提出应该为第8 集团军编一个预备军,这个军 应类似隆美尔的“装甲军”,要具有强大的装甲兵力。他同意了我的计划。因他目 前还未上任,所以依然不能采取任何行动。于是,我去找副参谋长哈定少将,他在 坎伯莱参大受训时,我当过他的教官,对他非常赏识。当时他并不知道亚历山大和 我究竟在开罗做什么,我将亚历山大和我的任务告诉了他,并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问他是否能照我的想法,将在埃及现有的家伙拼成一个军;预定9 月3 日到达苏伊 士的300 辆“薛曼”型新战车可做为编成装甲师的装备。他当即表示立即着手办这 件事。 午后6 点整,亚历山大和我去看哈定,他说,可以编成一个我们所要的军,番 号定为第10军,预定编成是:装甲第1 师、装甲第8 师、装甲第10师各辖有一个装 甲旅、一个步兵旅和师直属队,新西兰师辖有两个步兵旅和一个装甲旅。 当天还有一件待办的事,即我急需一个熟悉沙漠生活的第二随从参谋。听说高 特最近从第11骠骑团调用了一个青年军官,他可能正是我所要物色的人选。他叫约 翰・柏斯敦,曾在哈罗学校攻读,开战后便中途辍学。我立刻召见了他,并告诉他: “我是今天早晨由英格兰飞到的,明天早晨就要到沙漠里去接任第8 集团军司令。 但我从没有到过沙漠地带,所以急需一位侍从参谋跟着。你是不是愿意来做我的这 位侍从参谋呢?” 他两眼直楞楞地望着我。他的神情显得惨兮兮的,他刚刚追随过高特,高特是 中东大名鼎鼎的人物,是所有青年将校们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可是现在,他却死了。 我深知他内心深处的震惊,便静静地望着他,等候着他的回答:我视线所接触到的, 是一对流露坚定神情的灰色眸子。 最后,他终于开腔了:“报告司令官,我很愿意追随您。” 他绝对是个上乘之选的人才。我们一道并肩由阿拉曼而至易北河,转战达十个 国家之多,我对他非常赏识器重。可惜的是,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他在德 国阵亡了。 8 月13日凌晨五点,我离开美国大使馆,乘车直奔沙漠。 当时第8 集团军的参谋处长是弗瑞迪・戴君干准将。我们是多年老友,相识于 约克郡,当时我是少校,他是初出茅庐的少尉;1932和1933年在埃及,1935年在奎 塔,我们又曾两度聚首;1939年,我又第三度碰见了他,当时他正担任陆军大臣贝 利沙的军事助理。他思维敏捷,知识渊博。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了不起的青年军官。 真想不到我们又在埃及重逢。他按照约定的时间在亚历山大郊外的十字路口静候着 我。他比以前瘦削得多,也显得非常疲惫,满脸愁容――显然他是操劳过度。我觉 得,在谈公事之前必须先和他重温友情,放松一下他的情绪。他搭上我的车子,我 们畅谈着前尘往事,当想起几椿值得回味的插曲的时候,两人都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紧张情绪很快地便得到了放松,过了一会儿,我对他说:“我说弗瑞迪,你们 这帮人好像已经把这儿的事情弄得乱七八糟。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他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内容包括当时所有有关的事实。我对他 说:“弗瑞迪,别来这一套好不好?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喜欢有关人员对我亲口汇 报,不是看任何文件。赶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纸收起来,放松你的情绪。” 他失声笑了起来,我立刻感觉现在我可以听到第一流的情况分析,一切前因后 果都将一清二楚。我们在汽车里紧靠在一起,在我们的膝盖上,摊放着一幅地图, 我开始倾听着他的报告:由作战状况到最近有关敌军的动态,再谈到每个地区的负 责将领们,谈到奥钦勒克针对未来行动所下达的向令,谈到他个人对于一切问题的 看法。我让他尽情地谈下去。当地一口气说完之后,我们默然相对了好长时间。然 后,我问他官兵们的士气如何。他说不太好,目前第8 集团军最迫切需要的是一种 由上而下的明智的领导和确实的掌握。 很明显,我所面临的艰巨任务已经逐渐展现出来。我决不可能独力支撑这种局 面,我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助手,他的头脑一定要敏捷而清楚,他一定要能勇于负责, 一定要能解决所有细微未节的事务,使我能够集中全部精力于重大问题的处理―― 事实上,必须得有个精明干练的参谋长负责处理所有的细节问题和庞杂的幕僚事务, 我才能放手指挥作战。我必须避免前任那种拘泥于细枝末节的错误做法,否则等待 我的也将是失败的命运。 那么,弗瑞迪・戴君于是否就是这个人选呢? 在个性和生活方式方面,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是生活在神经紧张、心 情急躁的气氛之中,他不但喜欢赌博、酷嗜杯中之物,而且还经常山珍海味,讲求 享受。这些因素是否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呢?我认为,这都毫无关系,因为秉 赋不同才是最好的合作资本!我时常认为,完全相同的两种人绝不会是一对好搭档。 他有一副可以高速运转的第一流大脑。同时,他还深知我的为人,熟悉我的作风, 这种认识关系非常重大。假如他是我的助手的话,就必须给他以所要的权力;他一 定得做参谋长才行,仅仅当个参谋处长,还不足以施展他的才干。 可是,在英国陆军里,并没有参谋长制度,在指挥官之下有若干参谋,这些参 谋们的业务由指挥官亲自协调。这种制度绝对不适于当时我所面临的状况。教我怎 样协调沙漠战役的所有参谋业务呢?我的前任军团司令们,便是在这种制度下被弄 得明足以察秋毫之未而不见舆薪,他们都是被琐务缠晕了头才失败的。 在到达第8 集团军司令部之前,我就决定以戴君干为助手,我将使他成为拥有 全权的参谋长,我要在全部参谋人员面前当众宣布,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提拔起来, 使他们了解这项任命是不同凡响的。 上午11时左右我们到第8 集团军沙漠司令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荒凉:广阔 的沙漠里,只有疏疏落落几辆卡车,看不到餐厅专用帐篷,大多数工作都是在卡车 里或太阳底下干的;到处都是令人恶心的苍蝇。我问他们,奥钦勒克平常都睡在哪 里。他们告诉我,他睡在办公帐篷外的地上,第8 集团军禁止使用帐篷,每个人都 要尽量地过不舒服的生活,以便司令部的官兵们不致显得比部队弟兄们更安逸。所 有军官们的餐厅都是露大的,所以这里才有埃及苍蝇嗡然群集。在高级军官餐厅― ―也就是我用膳的所在地,是用一面蚊帐罩住餐桌;但是仍然挡不住阳光和苍蝇的 进袭,苍蝇钻进去之后便再也飞不出来。8 月5 日,丘吉尔首相来这里视察时就在 这里用的餐,听布鲁克讲,当时首相曾不无讽刺地嘟哝了一句:“我们在一个满是 苍蝇和军事要人的大宠子里用早餐。”我认为这一顿早餐对奥钦勒克没起什么好作 用――看来奥钦勒克是节俭得过分了。我也不是一个奢侈的人,但我有一个大的原 则,就是:指挥官和参谋人员应当有合情合理的享受,哪怕只是为了工作效率的缘 故。我问他们,空军司令部在什么地方,他们说在柏格・艾尔・阿刺伯村附近,好 多英里外的海岸上:陆空军之间毫无任何密切关系可言,陆空军简直像是在各自为 战。总之,整个集团军司令部暮气沉沉、凄凄凉凉。 代理集团军司令卢姆斯登少将在司令部迎候我。我对他也不陌生,1938、1939 年,他曾在巴勒斯坦我所指挥的第8 师里担任过“罕普厦步兵团”的营长,当时他 曾是个很好的营长,但以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他。他向我说明了情况,我当即提出 有关在隆美尔发起攻击状况下,集团军撤退计划的问题。某些有关撤退的命令已经 下达,但都还不肯定。在整个作战前线,一切都显得非常含混。 我感到,我听到的一切不全是实情。事实上,当时第8 集团军已经危如垒卵。 我决心立刻采取行动。我收到的命令是不得在8 月15日以前接管第8 集团军。可当 天才是8 月13日。和总部请示或商量是没用的,但我必须立刻亲自负起全责。我教 卢姆斯登马上回他军里去。听到这项指示,他非常惊讶,因为他收到的命令是代行 军团司令的职务。但无论如何他终于遵令离开了司令部。然后,我便在群蝇环伺和 热辣辣的太阳之下享用了我在集团军司令部的第一顿午餐。我边吃边想。饭后,我 亲拟了一份电稿,报告总部我已经从当天――8 月13日午后2 点钟就任了第8 集团 军司令,这是抗令行为。但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接着,我又撤消了所有撤退的前 令。 我在防区巡视一遭,见到了若干下级,对这个集团军也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于 是我决定尽早离开司令部,以免因擅接指挥权而遭到开罗总部的指责。但首先我要 和司令部全体人员见见面。我已经见到集团军北翼方面的第30军军长卢姆斯登。下 午,我将到第13军司令部接见弗瑞堡将军,他的本来职务是新西兰师师长,高特将 军死后,便兼代第13军军长。 途中,我在车里一路研究着地图。我的向导是一位军团司令部的军官,带路到 第13军司令部是他的固定职责,他和驾驶兵一起坐在前座。过了一会,车子突然停 下来,我问他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竟说不知道,还说他迷失了方向。 我突然发现车子恰好在一片四周环绕着钢丝网的区域里,便问他那是什么,他 说我们正在一处雷区的中央。我满肚子不高兴,让驾驶兵沿着来路辙痕向后倒去, 等车子倒出雷区后,我的“向导”军官也恢复了他的“方向”意识。 在第13军司令部,我和弗瑞堡将军谈得很投机,然后又和澳大利亚第9 步兵师 师长莫谢德谈了半天。他们俩人都是相当优秀的将领。 当天很晚才回到军团司令部,本部的军官都已经集合好在等着我。戴君十把他 们集合在我帐前空地上,当时是午后6 点半,我便在黄昏的习习凉风中,开始对我 的新部属们训话。 我表示很高兴能看到他们并说明几个问题:对某些已下达的命令有的应继续执 行,但我所下达的“不撤退”的命令,则由于涉及到作战指导方针的彻底改变,所 以他们必须了解。因为,他们必须马上着手有关的参谋作业,假如我们就地固守, 则防御阵地必须具备应有的纵深,所有车辆必须撤到后方地区,前方的弹药、饮水 和口粮等必须屯足。为使“不撤退”的命令得以最好的贯彻,我们必需在三角洲地 带控制大量部队。但防范埃及各大城市的保卫战却必须在阿拉曼就地打下去。已经 有两个新的精锐师由英国开到埃及,目前正在挖掘防御三角洲的工事,我将请求将 这两个师调到此地。 同时,我还要将在埃及的所有的“家伙”拼凑成一个装甲兵力特别强的新军― ―第10军。这个军将不用于固守阵地,而将是英军中的隆美尔“非洲军团”,这一 工作现已开始。 现在所采取的以“旅群”和“爵克纵队”以及在广大沙漠里将师分割运用的策 略必须立刻停止。将来各师一定要以完整的姿态遂行战斗。 我很不喜欢现在司令部里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这样的司令部怎么能提高士气 呢?我们应该将司令部设到海边,在那里努力工作,闲暇时候还可以来一个痛快的 海水浴。 亚历山大给我的命令相当简单:命令第8 集团军消灭隆美尔和他的“非洲军团”。 我知道大家都认为隆美尔将在近期发起攻击。如果他来得快,那么我们将会相当麻 烦;如果他在一个礼拜以后动手,就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能给我们两个礼拜的时 间,隆美尔便可随便行动,他愿意进攻就随他进攻,我们要以逸待劳,给其以迎头 痛击。如果他还来,我们还这样对付他,一次又一次,再而衰,三而竭,然后,就 该轮到我们打他了。但在我们的战备完成以前,我是无意发动攻势的,一俟战备完 成,我们便可将其赶出非洲。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可是在这种不舒服的气氛里却又无法动手。司令部 将会尽快搬到靠近空军司令部的海边去,我们将要和空军一起完成攻击计划。禁止 架设帐篷的命令已经撤消。我们应该赶快将帐篷架起,将餐厅室里用的家俱弄来, 以便尽可能地生活得舒服一些。 最后,我向他们说明我的工作方法,我告诉他们:我是如何深恶痛绝各种文犊 和细枝末节的琐碎事务。我已经任命戴君于准将为集团军参谋长,他所下达的任何 命令都等同于我的手令,大家应该毫无保留地坚决执行,他已经完全得到我的信任 和授权。 全体人员鸦雀无声,凝神倾听。那晚的训话收到了相当好的效果,鼓舞起一种 乐观向上的情绪。 当天晚上,我和戴君干作了一番长谈。他希望能了解我对某些问题的看法。我 预定在8 月14日,出去跑一整天,并且以后每天都要到处巡视一番,他则在每天晚 上,都急于要和我会一次面。 第二天破晓,我被一位送呈情况早报的军官吵醒了。我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冒 上来,告诉他,从没有任何人向我呈送过情况报告,我不愿让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来打搅我。他惶惶地向我解释说,奥钦勒克每天都要人将他早早唤醒,并且将拂晓 情况报告呈送给他。 我告诉他:“我不是奥钦勒克,假如有什么事发生问题,参谋长会报告我,假 如没什么事,我不喜欢罗嗦。”那位碰了硬钉子的军官显得非常狼狈,狼狈得令我 于心不忍,于是,我便邀他一同吃早茶,温和地安抚了他几句,他才如奉大赦般地 离开。从那天起,参谋长便下达了新的命令,重新规定情况报告的呈送办法。于是, 我再也不会于大清早被他们吵醒过。 很快,我就摸清了隆美尔的一些规律及其近期的进攻计划。他企图作最后一次 冲击,妄想早日攻下开罗和亚历山大,确保尼罗河三角洲地带。假如他果真有此企 图,那么,他的主攻方向必将指向南翼或是内陆的一翼,然后向右旋回,以便能突 进到第8 集团军之侧。 他不可能在我们这个集团军很完整的状况下挺进埃及,要想毫无顾忌地向东挺 进,就必须先行击溃第8 集团军。 针对敌军可能采取的行动,我的方案是:北翼的第30军正面用雷区和钢丝网加 强防卫,以便以最有限的兵力达成固守的目的。 雨翼方面,我需要一位专职第13军军长,高特调离后,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在南翼视察了一天,对地形作了一番仔细的研究,发现了一处要点:茹威萨山脊 东南,恰好位于阿拉曼阵地后方几英里处,因兵力不足,在这一要区竟没有设防。 我就沙漠装甲战问题下了一番功夫,隆美尔的惯用战法是完引诱我装甲部队去 攻击他,然后他将自己的装甲部队部署在一道战防炮掩护幕的后面,利用战防炮先 击毁我战车,然后,他的战车便能肆无忌惮地主宰战场。我断定,假如在我们发起 大规模攻势以前,隆美尔便决定攻击我们,则不会发生这种现象。这样,我便可以 将所有装甲车都部署在阿拉曼阵地上,全力固守茹威萨和阿拉姆・哈法两处山脊, 让他向这两处山脊猛扑。我们将利用有利阵地对其实施消耗性反击,隆美尔的战车 势必向沿着阿拉姆・哈法西侧掘壕待机的我军战车猛扑。 那天我在南翼地区见到了装甲第7 师师长伦顿,这个师就是大名鼎鼎的“沙漠 之鼠”。我们就所预期的隆美尔的攻击交换了意见。他认为,问题只有一个:就是 让谁的装甲部队出击去打击隆美尔?他自忖假如要运用装甲部队实施反攻,那一定 非他莫属。我说没有任何装甲部队出击,这次我们要运用以逸待劳的策略,让隆美 尔自投罗网。我的主意对他来说,就像天方夜谭似地不可恩议,他和我就此争论了 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我把他说服。哈法会战后我就把他给撤换了。 当晚回到司令部时,关于加强阿拉曼阵地的初步设想已经形成。我决心将现阵 地尽量加强,以便不因隆美尔的任何攻击而手忙脚乱,以致影响从容准备自己的大 规模攻势作战。据情报资料显示,隆美尔很可能在月底发起攻击。我打算在月底前 开始阿拉曼会战的准备工作。不管隆美尔来不来,会战的准备工作都要积极进行。 因此,我们的部队必须要经得起任何攻势,以掩护我们的会战准备,这就是我 的目标。 我和戴君干商量后,便请求总部将第44师拨归第8 集团军,用以固守阿拉姆・ 哈法山脊。只要那一带山脊能由一个全师的兵力在装甲部队的支援下(但却不可出 击),凭借坚固的工事固守往,那么就没有其他的问题值得操心了。我义向总部请 求把第51师拨给我,这个师刚到苏伊士。南翼方面的战术问题,我交由第13军自行 处理。13军军长一职,经过慎重考虑,我请求亚历山大,想办法将何若克将军由英 国调来接任。何若克曾在我的第3 师里做过营长,他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戴君于当晚便用电话和总部进行协调,提出要求,但却无任何效果。于是,我 便直接请示亚历山大,他对我所提的要求都概然允诺。为此,奥钦勒克特别恼火。 他在8 只15日给我写了一封措词严厉的长信,他指出:“我十分清楚,陆军中各级 军官通常是可以上访陆军部的,但是这次你会见副长官谈的是与我的司令部直接有 关的问题,结果他们已发出了一些调动命令。我认为,这不是处理这一问题或其他 类似问题的正当方式……” 我也承认这种挖墙角的方式不是很光明正大,但是,我认为,当情况需要时, 我必须做到极端无情,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我的撤换绝对不是大清洗,可以说,经 过对“朽木”之辈的处理,我的参谋机构部属的配置是全盟军里面最棒的。 8 月15日,奥钦勒克命令我就任第8 集团军司令,但事实上,我已提前两天就 任了,并已将一切纳入了正轨。尤其将士气提高了很多。 首相乘由莫斯科返国之便,在8 月19日视察了第8 集团军。我陪他巡视前线, 并向他说明我的计划。当晚,他下塌在柏格・艾尔・阿刺柏村附近海边我们的新司 令部里。晚饭前,他到地中海里试浴。第8 集团军里根本没有人穿什么游泳裤。他 没有带游泳衣,所以穿着衬衫遮遮掩掩地下了水,我费了很大劲才将那些无所不至 的新闻记者给挡住了。他对在远处游泳的一群士兵都穿白色的游泳裤感到很奇怪。 我向他解释:因为战士们成天只穿卡叽短裤,连衬衫都不穿,所以他们的身体都晒 得黝黑。像穿白色游泳裤的,是他们大腿上的白肉,那块皮肤因为有短裤遮着,所 以没有晒黑!那天晚上,在餐厅里,我们都非常放松,戴君干还特别替首相准备了 些适当的酒。其中还有最难得的陈年白兰地。 当他第二大离去时,我请他在纪念册上题字。因为我就任第8 集团军司令的8 月13日,恰巧是“布伦罕会战”纪念日,于是,他为我提到:值此“布伦罕会战” 纪念日之际,我衷心祝愿新上任的第8 集团军司令及其所属部队将所向披靡,从胜 利走向胜利。 温斯敦・丘吉尔1942年8 月20日 我曾向第8 集团军全体官兵下令,绝不容许 有“小肚子痛”现象在我的部队里发生。这项训令是为了根绝一种普遍违反军纪的 风气而发。在第8 集团军里,有一种很坏的习气,当各级军官们告诫部下,不得有 某些行动而又说不出充分理由时,往往会发生言者谆谆,听者藐藐的事情。第8 集 团军的下级军官――甚至连第二线的士兵们,通常会就所受领的命令,向上级质询,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比他的上级要了解的清楚,知道得多,本领要高,往往要采取强 硬的行动才使命令得以贯彻。我决心立刻根绝这种现象,我下令告诫全体官兵,命 令将不应再是“可以商量的课题”,而只能是行动的准则。 现在我迫切需要一场像样的会战。这次会战将按照我的思路去进行,只许成功, 不许失败,并且要尽快进行,要赶在发动攻势之前,我要靠这一战来恢复全集团军 官兵们的信心,我要让他们感觉到我是一个值得他们信赖、是一个战无不胜的优秀 指挥官,让他们感到我的所有指挥都是安全正确的,让他们感到他们自己也是一群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优秀军人!以便重塑全体官兵的信心,为以后更加艰巨残酷 的战斗打下坚实的精神基础。 其实第8 集团军确实是一支相当精锐的部队,是一支军中劲旅,他们具有良好 的素质,每个师都久经沙场。丘吉尔首相也称赞他们为“受过挫折的勇士”。他们 之所以丧失信心,完全是由于指挥的失误,在历经几次失败之后,便自我感觉不那 么良好了。这种信心的丧失,加上因丧失信心而导致的“小肚子痛”怀疑命令的风 气,使得整个军团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我必须尽快打一次胜仗,在这一战中,我要 易如反掌地击败隆美尔。 要想击败隆美尔,就必先摸清他的底细。根据情报部门的消息,我判断:隆美 尔一定会进攻,因为不管支持撤退的理由多么充足,撤退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希 特勒就足以阻止撤退:是希特勒拒绝了隆美尔关于从阿拉曼撤退的建议;是希待勒 在突尼斯的最后阶段,直到轴心国投降那天为止,都不允许救援他的久经锻炼的部 队。)此外,在8 月份,德军的大战略计划看来仍然是可行的;在德军实施的大钳 形运动中,苏联方向的大量德军将经过小亚细亚南下,与向前进攻的非洲军团结合 起来,向盛产石油的地区和印度洋突进。在整个8 月份,德军向俄罗斯南部发动的 强大攻势在继续进行:迈科普8 月9 日陷落;诺沃罗西斯克9 月6 日陷落。对隆美 尔来说,在德军向高加索的大规模攻势仍在顺利进行的时候,就把这一巨大钳形攻 势的另一端后撤,等于是令人不快地承认失败。 这一次,我对击败隆美尔充满了信心:那时隆美尔不仅疲劳不堪,而且有病。 他的医务顾问曾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说,隆美尔患有胃溃疡和鼻病,血液循环也不好。 隆美尔不宜再担任指挥职务了,他也确已建议让古德里安来代替他,但遭到希特勒 的拒绝。实际上,在哈勒法山战役之前和战役期间,隆美尔的身心都不是处于最佳 状态,而我则是精神饱满、富于进取并充满自信。当时我的行动原则是:“按我的 主张而不是按以前那些沙漠指挥官的主张来进行这次战役。”隆美尔就是带着这样 一种绝望和沮丧的心情进行他的最后一次冲击的。 我所计划的隆美尔所谓的“机械化的静态战”方面,“英国士兵的优点,比如 英国士兵的顽强,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隆美尔语)。他还看到,英国战线的 北段和中段已经迅速地形成一系列相互联系的箱形阵地,箱形阵地的南翼侧有宽广 的地雷场,这正好是一种发扬英国士兵韧性的部署。一次有计划的撤退将使英军这 些精心构筑的工事完全失去作用。再者,隆美尔在人员和物资方面十分短缺:他的 各个师总共缺员1.6 万人,他的运输工具有85%是缺少备件的缴获车辆;他的战斗 装备的数量比编制规定的少210 辆坦克和175 辆装甲运兵车;他的弹药十分缺乏; 他的士兵的口粮质量极差。此外,马耳他已重新投入使用,使盟国能从空中和海上 对意大利护航船队进行袭击,从而显著地提高了击沉率:而德国的许多空军中队则 从地中海战线转移到苏联战线去了。隆美尔的燃料储备已经很少,而补充又没有把 握。在这一点上,向基地撤退对隆美尔也是有利的。“楔入”重点在南翼,楔入后 将向左回旋,其装甲部队将指向阿拉姆・哈法和茹威萨两处。现在,我对隆美尔发 起攻势的时间、方向、兵力部署等诸要素已了然于胸,剩下的工作就全看我的了。 我决定用第44师固守阿拉姆・哈法山脊,将所有装甲车配置在山脊的西端,一 旦判定敌人的主攻确实指向阿拉姆・哈法山脊,我便将装甲部队向山脊西侧和阿拉 曼主阵地线上新西兰师阵地的中间地带运动,我曾命令装甲部队事前预行演习过, 所以对这一运动的成功有充分的把握。9 月1 日晨,我的差不多400 辆战车都已部 署在一道6 磅战防炮掩护幕的后方。我严令各装甲部队,不得擅自出击,必须原地 固守,必须让敌人自投罗网。 我很清楚,隆美尔决不可能绕过我,直接向开罗挺进,否则,我就会用400 辆 战车猛击其后,让他走投无路,全军覆灭。 我的最南翼应保持高度机动,当敌军迫近时,据守正面的第7 师将放他们通过, 等他们指向阿拉姆・哈法山脊再向左回旋时,便从东南两方予以夹击,以强大的火 力切断其退路。 此时,何若克将军也从英格兰兼程赶到,接任第13军军长。将作战计划的细节 问题交到这位精明能干的部下手里后,我才舒了一口气。我特地叮嘱他,在战斗中 切不可使第13军――尤其是装7 师,陷入混战状态。在下一步的10月攻击中,他的 军将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我将自己的攻击计划向他做了简短说明。他满怀热情, 很快便开始进入情况。 此时的我,已强烈地感受到了成功、胜利的希望,因为就我的部署而言,不管 隆美尔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法,这样的部署都能将他堵住。如果他朝正东方向进攻, 那他将被第8 装甲旅堵住,而第22装甲旅和两个师的炮兵将从其左侧猛击。如果他 突破地雷场后向左侧出击,那他将面对配置在隐蔽阵地上的第22装甲旅,在他的右 面则是严阵以待的第8 装甲旅。总之,下管隆美尔朝那个方向运动,都将被困住。 当隆美尔被困时,英国沙漠空军的飞机将以密集队形对其轮番攻击,投下隆美尔所 说的“地毯式炸弹”。此外,炮兵肯定将以空前集中的方式使用――这将是阿拉曼 战役的一次预演。据戴君于说,多尔曼・史密斯一直对“缺少真正集中的炮兵火力” 一事进行批评。我不仅早已认识到需要集中炮兵火力,而且身体力行(丘吉尔1941 年10月7 日以国防部长的身份这样说道:“在这次战争中,第一个恢复炮兵在战场 上首要地位的司令官将获得荣誉,炮兵的这种首要地位过去一直为重型坦克所取代)。 我在这一段时间的运气相当好(由于戈特的突然牺牲,命运之神让我就任了集团军 司令。在这个时期,人员和弹药源源运来,而我的对手则困窘。生病和萎靡不振), 此时在英格兰仔细地、连续地进行的用无线电同时指挥大量火炮射击的试验已经开 始产生效果(在这种技术的应用方面,英国直到战争结束都领先于德国)。然而, 话又要说回来,过去拿破仑一方面希望得到运气好的将军,同时也要求将军们善于 运用自己的好运气! 在这次战役开始前几天,集团军官兵都有一种特别镇静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霍 华德・基彭伯格爵士的回忆录中表现得特别明显。霍华德・基彭伯格是新西兰官方 编史家,当时的新西兰第5 旅旅长。他是一位严厉的、具有献身精神的军人,但他 在希腊、克里特以及在沙漠作战初期当营长的经历,却使他变成了一个多疑和谨小 慎微的人。基彭伯格这样写道:“他向我们详尽他说明了整个战役计划。我非常喜 欢这一计划。我觉得它比以往任何一次战役的计划都高明。更令人高兴的是,我有 了一种主意已定、镇静自若的感觉,这种感觉无疑是从集团军司令部那里感染来的。 这是第一个典型的蒙哥马利式战役,一切准备活动都是在不慌不忙、时间充裕的情 况下完成的。当德军进攻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霍罗克斯甚至举行了两次演 习。当时有入觉得,把一切战斗行动都预先练一遍是多么的古怪、多么的不协调。 但是霍罗克斯属下的一位旅长在战斗结束后却告诉霍罗克斯说,当他需要知道在战 役过程中下一步将发生什么情况时,他就查找演习记录! 但是此时的隆美尔却不镇静。拜尔莱因将军回忆说,隆美尔曾对他的医务顾问 说过这样的话:“教授,我昨天作出的进攻决定,是我一生中最困难的决定。其结 果要么是我们在俄国的德军能够抵达格罗兹尼,而我们在非洲能够抵达苏伊士运河, 要么……。”苏伊士运河的确是隆美尔的最终目标。现在我们还保留着隆美尔当时 亲自画的一张地图,该图表明德军第21装甲师将进攻亚历山大港,第15装甲师和第 90轻装甲师将冲向开罗;然后,第15装甲师将占领苏伊士运河,而意大利第20军则 将夺取尼罗河谷。鉴于隆美尔缺乏燃料,这个计划是与他的能力不相称的。这无疑 是他的病所造成的,他的病态在这个战役计划中明显地表现出来了。这个计划要求 非洲军团突破地雷场,然后连夜在7 小时内通过未经勘查的土地,推进约30英里。 隆美尔这样说道,“然后,战斗要迅速发展下去。这场决定性战役无论如何下能变 成阵地战。” 事情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发生厂。可以说,在哈法山战役的最初几小时内,隆 美尔就打输了。实际上,英国沙漠空军在8 月30日黄昏时就出动了,他们用“威灵 顿”式飞机轰炸了隆美尔的装甲车停车场。当非洲军团在地雷场奋力开辟通路的时 候,他们发现地雷场比预计的要宽得多、复杂得多。第一个通道直到8 月31日凌晨 4 点30分才开辟出来。8 点钟时,隆美尔接到报告说,进展仍然十分缓慢。第21装 甲师的冯・俾斯麦将军被一颗地雷炸死,而非洲军团指挥官涅林也因受伤而不能指 挥,拜尔莱因接管了涅林的指挥,并和隆美尔一起决定继续进攻。 这样,他们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而干了一件对我十分有利的事。他们本来应当 立即掉头折回,但他们没有这样做,却企图在夜间迅速地向东猛冲。其结果是,德 军坦克纵队在地雷场进展缓慢,而第8 集团军和沙漠空军则已完全做好准备,第8 集团军的坦克已经开到战斗位置待命(第22装甲旅甚至在德国坦克纵队的正前方设 置了引导哨),炮兵也已作好战斗准备。由于坦克在松软的洼地上行进非常浪费汽 油,隆美尔采取了一个折衷方针,命令他的装甲部队向北作预定的左包抄运动,这 样,德军坦克就朝着英军第22装甲旅的隐蔽着的坦克开过来了。 “隐蔽着的”这个词实际上用得很不恰当。这些坦克是美国的“格兰特”式坦 克,它们的75毫米炮安装在车身下部,在射击时坦克指挥官必须把坦克从隐蔽壕里 开出来,这样实际上就暴露了整个坦克。这种技术缺陷在此次战斗中给英军带来了 唯一的“紧张时刻”,英军的紧张情绪生动地再现在第22装甲旅旅长罗伯茨准将所 写的一筒评述中。利德尔・哈特在他写的《坦克》一书中曾经引用了这篇评述:现 在我能够通过望远镜看见敌人了。他们顺着那排直通我们阵地的电线杆上来。敌人 领头的坦克开了几炮,目标可能是我们的轻装甲连队。所以我命令轻装甲连队后撤, 并且要撤得离我们远一些,以免把我们的阵地给暴露了。 它们开上来了,排成令人难忘的阵势……注视它们是很吓人的,就像注视一条 蜷缩起来准备咬人的蛇一样。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有儿辆领头的坦克是马 克―4 型坦克,这种坦克过去通常装有短炮管的75毫米炮,只用来实施近距离支援 和发射杀伤爆破弹,在前线通常是不使用的。但是这些马克―4 型坦克却装有炮管 很长的炮,一种很不寻常的炮。这肯定就是“情报人员”一直在谈论的长炮管的75 毫米加强炮。 现在它们全都向左转弯了,面对着我们,开始慢慢地推进。看来,敌人的坦克 大部分都集中在C ・L ・Y 当面和步兵旅的反坦克炮当面(这时,在这段防御正面 集中了87辆德国坦克)。我用无线电预先通知了各部队,在敌人的坦克进入100Q码 距离以前不允许射击;不要多久它们就会进入这个距离了。几秒钟后,C ・L ・Y 的坦克开火了,于是战斗打响了。 你一旦处于战斗当中,你就很难判断时间,似乎只过了几分钟,C ・L ・Y 的 所有“格兰特”式坦克几乎都开火了。德军新式75毫米炮的坦克给我们造成了很大 伤亡。敌人的坦克停止前进了,它们也遭到了伤亡。但情况仍然严重。我们的防御 阵地被打开了一个大缺口。我立即命令苏格兰尤骑兵第2 团,要他们尽快离开他们 的防御阵地来堵住这个缺口。这时,敌人的坦克又开始慢慢前进,已经开到了离步 兵旅的反坦克炮很近的地方。当德军坦克进入几百码距离以内时,反坦克炮还保持 沉默,接着突然开火,敌人遭到重大伤亡。但由于寡丁敌众,一些反坦克炮被敌人 碾烂了。 我请求炮兵紧急支援,炮兵立刻就向敌坦克开炮。由于炮兵的威力,加上敌己 遭受伤亡,进攻被挡住了。但是苏格兰骑兵第之团现在在哪里呢?“快上来,龙骑 兵,”我通过无线电喊道。“把你们的鞭子挥起来。”但一时没有看到他们越过山 脊奔驰而来的任何迹象,而到天黑至少还有半小时。 这时一部分敌人已经开始向我们的左翼侧迂回,英军第5 皇家坦克团已投入了 战斗……。 敌人又在中央开始慢慢地前进。炮兵是我军用以阻止敌人前进的唯一兵器,于 是所有大炮都对准敌人轰击,敌人又被挡住了。接着,龙骑兵第2 团越过北面的山 顶开来了。虽然他们实际上并没有离开战场多久,但我却觉得这段时间很长似的。 当他们在战场上出现冲下山时,我通过无线电把当前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对那 个需要堵住的缺口很清楚,径直冲向那里去了。 实际上,形势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严重。那天早晨当霍罗克斯弄清整个非洲军 团都已投入战斗时,就要求我准许他把他属下的后备队第23旅调出来使用。这个要 求被批准了,于是这个装备着瓦伦丁坦克的旅就开上来防守第22装甲旅后面的反斜 面,从而建立了良好的纵深防御。隆美尔迫于燃料短缺(原来允诺在9 月3 日以前 给他提供的5000吨燃料中,有2600吨船在运途中被击沉,另有1500吨还留在意大利), 在那天傍晚就放弃使用坦克了。这样,非洲军团就整整一夜在皇家空军的照明弹和 炸弹以及第13军炮兵的轰击下停止了活动。翌晨,当我查明隆美尔己不可能向东推 进后,就开始集中我的装甲部队。但这几乎已没有必要了。白天敌人进行了一些零 星的攻击,但远不如31日那样猛烈,6 时40分,敌第15装甲师对哈勒法山脊进行了 短时间冲击。7 时5 分和8 时30分,又分别进行了两次小规模的局部攻击。在此期 间,敌人还和英军第8 装甲旅进行了一次激烈交战。这场战斗是在第8 装甲旅试图 向西运动与第22和第23装甲旅集结时发生的。霍罗克斯牢记我的指示,在损失了几 辆坦克后就把第8 装甲旅撤回了。 这天下午,在预计胜利确有把握后,我采取了两个预备行动。第一,我下令制 订计划以便开始“进行夺取主动权的反击”,并命令第10军司令部作好准备“以指 挥一支追击部队……动用所有预备队推进到代巴。”后一个命令是用来迷惑人的, 也是一种安全保障措施,因为无论在战役之前、战役当中或战役之后,我都没有泄 露过任何追击意图。第一个命令即“反击”命令规定新西兰师在9 月3 日夜间朝南 进攻,同样是用来迷惑人的,这一点当我们在下面叙述进攻中途停止时就会明白的。 隆美尔这时只剩下够用一天的油料了,因此在9 月2 日开始了第一阶段的撤退, 并在3 日加快了撤退速度。我拒绝了一切“要求坦克发起攻击”的请求,并且禁止 霍罗克斯继续追击敌人和占领希迈马特高地。我要让隆美尔保留下那里的观察哨, 以便德军能够看到英军准备下一个大战役时将要采取的各种欺骗措施。―49―到9 月7 日,非洲军团已在英军原来的地雷场及其后方站稳了脚跟,于是我下令停止这 次战役。 隆美尔的攻击始于8 月31日夜间。当攻击于午夜后不久发起时,我早已按常规 进入梦乡。事后戴君于告诉我,当天深夜的经过是:他接到敌军发起攻击的报告后, 便立刻决定将我叫醒,报告我这个消息,但当他叫醒我后,我仅仅睡眼惺松地回答 了一句:“精彩,太好了”,便又立刻沉沉睡去,并在第二天我早晨通常的早饭时 间,若无其事地悠然吃着早饭,夜里发生的一切,固然已经记不清楚,但对参谋长 我却一直能够深信不疑。 曾有人批评我,未能跟踪隆美尔的撤退,使第8 集团军乘机转守为攻,坐失了 战机。他们不知道,我之所以不乘势扩大战果,是基于以下两个原因:第一,我对 当时集团军各部队的训练还不大满意,并且,装备也很不理想。训练的成熟和装备 的充实,都还有相当的时日。第二,我不愿将隆美尔逼得退到奥吉拉地区有利的阵 地。假如我们打算贯彻捕捉歼灭德军的使命,就必须使隆美尔站住脚跟,与我们一 决雌雄,然后根据买际情况,抓住战机,再予以决定性打击。我很清楚隆美尔在攻 势遭挫时,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而是断然退却。当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后,就 应该在他们冗长而脆弱的交通线的未点上,强迫他们决战。这样,我们本身的后方 联络线才不致于过长,若隆美尔在阿拉曼和我们就地决战,则敌我形势优劣之分不 言而喻。 总之,阿拉姆・哈法会战是在我们所希望的状况下结束的。第13军的行动也完 全达成了预期目的,何若克的作战指挥,百分之百和基本计划一致,他当天的建树 深值嘉奖。 阿拉姆・哈法之役,纯粹是场不折不扣的“军团”会战。由于集团军总体明确 的计划,以及会战中司令部彻头彻尾的确实掌握,第8 集团军的战斗力发挥得淋漓 尽致。这次会战使全军官兵都一致认为,军队所需要的是能掌握他们命运的“独一 头脑”。此次会战后,我便成了他们心目中“独一头脑”的人物。 第8 集团军的主要构成成份,大都是穿军服的老百姓,不是职业军人。也就是 说,大都是懂得读报的青年人。我认为,指挥这种部属所需要的不仅是一种指挥的 头脑就可以了事,同时,还得要有一个群众最瞩目的“焦点”。换句话说,指挥官 应不仅仅是个“主人”,还要是个“偶像”。我的所做所为,我的一言一行都莫不 是为达成第二种要求而自我设计的。这种作风确实很能发挥作用,我确实已能使他 们认识我,认识驱策他们战斗的人。身为指挥官的我,一定先要研究出指挥这些人 的最有效手段,研究怎样才能发挥他们之所长、怎样才能将他们熔为一个有机的整 体、怎样才能使他们响应我的号召,而这又是煞费苦心的艰巨工作。我阿拉姆・哈 法会战时起,我便开始戴一顶澳大利亚军帽,我选择这种军帽的初衷,是认为官合 乎沙漠的天气状况,殊不知,后来这顶帽子竟成了我的象征,因为在澳军阵地以外, 只有我戴这种帽子!后来我所选用的军帽,正如读者所知,是一顶黑色的扁平软帽, 选用的主要动机还是为了实用。至于软帽上的两个军徽,最初也是无意中选用的, 但很快地又于无意之中发现了它们的功效。那个装甲兵的军徽,是我视察某一个战 车团时,他们送给我的,不意又成了我在沙漠战争中的招牌。不久我发现,这顶有 两个军徽的软帽,竟具有不可思议的效用――各部队官兵们看到这顶帽子,就知道 我来了,就知道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非常关切,就知道我不只是坐在安全的后方高 高在上地发号施令。那软帽发挥了“铜帽”(英军对参谋将校的俚称)所从不曾有 过的效用!那顶帽子不仅仅等于我的签字,同时,戴在头上还舒服得很。 我认为这次会战中另一个值得重视的收获是在装甲兵的运用上开了革命性先河。 我在阿拉姆・哈法会战中一反过去的传统原则,当隆美尔开始攻击时,我没有让我 的装甲部队主动“出击”,而是稳住阵脚,冷静观察,静待时机,适时反扑,终于 取得了辉煌的战果。由此证明,在部队训练未臻理想而装备又居劣势的情况下,必 须在战术方面进行适当的调整,必须灵活机动,当机立断。我之所以不肯乘胜扩张 战果,也是因为类似的行动不适合我远程作战计划的要求。 这次会战使我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士气得以重振,第8 集团军牛刀小试。 会战结束后,我给一位友人写了封信,“我第一次和隆美尔的交手,可以说是 非常带劲。幸亏我能有充足的时间将乱七八糟的局面从容收拾清楚,策定我的计划, 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打跑。我觉得自己已经在第一局里打赢了,这一局是他 发的球。下次该轮到我发球了,现在的比数是一比零。” 高层人事方面,三位军长我已经有了何若克。我决心调换第30军军长拉姆斯登。 于是,便请求调用当时在英格兰任近卫装甲师师长的李斯少将,他立刻飞来北非就 任。这项任命非常明智,他不但在阿拉曼表现得出人头地,后来一直在我的指挥下 转战突尼斯和西西里,经过和亚历山大一番长谈后,我不得不同意将我的精锐部队 ――也就是仿照隆美尔装甲军团编装的第10军交由卢姆斯登指挥;他曾在沙漠战场 里担任过装1 师师长,而且在中东战区具有很高的威望。我和他素昧平生,所以不 可能对他完全信赖,但因为别人一再力保,所以我同意由他出任第10军军长;同时, 我已从英格兰调用了两位新军长,实在不愿意让第8 集团军官兵认为在集团军的高 级军官里面,竟没有一个人适于晋升的,所以将卢姆斯登调升军长,对于集团军官 兵们荣誉感和信心的激发也能发挥作用。另一项重要任命是由开罗总部调用哈定任 装7 师师长。 我想,假如我们打算在隆美尔的阵地上打开一个缺口,从那里突破敌阵,那么, 炮兵的使用将事关重大,所以在我的司令部里,必须要有一位新的炮兵首脑人物。 当我在开罗总部和一位高级军官谈到人选问题时,他告诉我,现任炮兵指挥官是一 位乐天之士,而巨还曾荣膺过高尔夫球冠军。我对于所谓乐天之士并无异议,不过 我们马上要玩的并不是高尔夫。最后我决定由英国调围柯克曼准将,我认为他是全 英军里最优秀的一位炮兵军官。 我还需要一位一流的高级随军牧师。经过多方调查,我找到了休斯,当时他是 某师的高级牧师。休斯也是我的得意部属之一,直到大战结束,我们始终在一起战 斗;最后,他晋升到陆军牧师监,在“地方军”牧师中,能晋升到这种最高要职的, 他是第一当时我的行政主管是罗伯逊准将,我在坎伯利参谋学院执教时,他是我的 得意门生之一;他极力精明干练,有他主持后勤业务,我就毫无后顾之忧了。他还 有位非常优秀的助手,便是格兰姆中校。罗伯逊晋升调走后,便由格兰姆接任他的 职务,直到大战结束。 另一位必须在这里提到的,是白勒清。我初到沙漠时,他在“参谋业务编制科” 任职;他非常精明,曾经一度外调某一旅任旅部少校副官,接着又调升装甲兵团团 长,后来调到军团司令部以后,便迫随在我左右,担任我的作战幕僚首长,一直到 大战终结。 最后,我将眼光转到司令部情报部,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位出身于“国王尤骑 近卫兵团”的少校,他姓威廉士,是牛津的荣誉校友,天生一副聪慧过人的头脑; 他曾在和我的一席谈话当中给我以启发,并极有助于“阿拉曼会战”的致胜。一经 接触,我便对他大为赏识,提拔他负责情报业务,直到大战终结。 这样,经过一番人事调动后,我终于有了非常健全的领导阵容。我自信在这崛 大的阵容努力下,我们一定能将隆美尔赶出非洲。 ------------ 转自军事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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