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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这么一说几个扛慰问袋的兄弟也都回过神来了,说还真的有点像是核桃,摸 着的确圆鼓鼓的。 就撕开了慰问袋一看,的确就是核桃,而且都是那种大个的薄皮核桃,每一 个都擦得干干净净。 大家就再次地愣了。新疆那地方的薄皮核桃,在市场上向来都是抢手上品,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谁家里都喜欢弄一盘子上好的大核桃待客。 就这么一袋子核桃,那就是几十块钱,那可是一般的村民家庭一个月的油盐 酱醋!村民的家境都不宽裕啊……兄弟们就都不吭气了,一人拿了几个核桃在手 里玩着,也没一个人吃。 那一年的春节,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就见识了两种慰问袋、两种慰问品。 我们就知道了那看着漂亮的大红袋子,不是那些领导们自己准备的,是交代 了手下人去弄的,里面装的东西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领导们都忙,日理万机看 文件批条子都只能是圈阅点批,他们顾不上关注这些个细小的事情。 我们知道了那些碎布缝的袋子都是那些村民们一针一线自己缝的,里面的核 桃都是他们一个个仔细挑选了擦干净了装好给我们送来的。尽管那是他们一个月 的油盐酱醋,可他们还是送来了。 我们还知道了我们还是应该操练应该吃苦、应该时刻准备和人死掐,而且我 们知道了我们是为了谁操练吃苦死掐! 就是在那个春节,那个第一次不在家过的春节,我们这些兄弟猛地就长大了 不少…… 第11颗一辈子不退役 常规训练的时间并不长,但淘汰制还是一直在进行的,而且是越来越残酷。 起先小一千号人住在集训营里面,房子还有点子拥挤,而到了常规训练结束 之前的一星期,房子就比较宽松了。刚开始的时候没感觉,就看着一个个被淘汰 的兄弟打着背包上了大卡车,送去别的军营里面继续受训。可到了后来朝夕相处 得有了感情了,有的兄弟要走就真的是舍不得。 这里先说说我那个山东的哥们吧。那时候是个人都有个绰号,也不是刻意取 的,反正当年新兵蛋子穷极无聊嘴贱,也就是私下叫起来方便点,也就每个人硬 塞了个外号。 那山东哥们,绰号叫老农。老农块头不比我小,黑乎乎健康的皮肤一脸的憨 厚,见谁都是先笑笑再说话。当时怎么就叫了他老农呢? 后来考究,你就仔细看看老农那哥们没事儿时候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个看着 庄稼地盘算今年的汗水能换来多少收成的老农。尤其是在炊事班帮厨的时候,老 农就是摘棵大葱都能轻轻地感慨一句,用那种欣赏土地和辛劳转换出来的奇迹的 语气感叹:“真漂亮的大葱啊……” mpanel(1); 就这么着,不叫他老农叫什么? 老农那兄弟实在,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下了死力气干,而且绝对地一本正经, 绝对地勤劳刻苦,绝对地死心塌地。 就说一个事情吧。部队里面吃饭向来是管饱的。天南海北的哪年招新兵不招 几个特别能吃的来?吃饭不管饱怎么训练? 我就见识了老农那兄弟能吃。第一次吃包子,白菜粉丝猪肉馅的大包子足足 三两一个。炊事班的老兵哥哥们手艺真不是吹的,就是南方兵吃不惯面食的,见 了那白乎乎圆滚滚的包子也能就着稀饭一口气吃下去三五个不带停的。 就别说山东大汉,别说我那在沂蒙山老区吃惯了面食的老农兄弟了。一脸盆 包子端回了宿舍,人手一个开吃,那就是个狼吞虎咽,那就是个风卷残云,那就 是个千骑卷平岗。 不过一会儿,一脸盆包子没了。再去炊事班打回来,当时我可就觉着不对劲 了。怎么大家伙都不怎么动嘴了,就傻乎乎地看着老农那兄弟一手端着稀饭一手 抓着包子在那表演世界美食大赛上面狂吃的镜头呢? 我就捅捅身边的杨可,说:“怎么回事?大家伙怎么都不吃了,都看着老农 那兄弟呢?”杨可就说:“你刚才就顾着吃了,你没注意我才吃了一个包子老农 都下去三个了。刚才大家伙一算,一脸盆包子老农一个人干下去一小半也就是八 个包子现在是第九个了!” 当时我就吓着了,我也不吃了就看着老农,九个三两的包子外带两碗稀饭啊 ……汤汤水水地算上,这哥们一下子吞了两斤多快三斤粮食下去!这怎么看都是 一般小伙子一天的饭量吧? 要不说部队里面对这种能吃的兄弟见怪不怪了呢? 炊事班班长听说之后也没二话,反正以后我们去炊事班打饭的时候,那脸盆 里面自然是多些饭菜,而且遇见吃包子时更是高高地堆上一脸盆叫我们端走。 都知道老农能吃。还有个说法,也在这里说出来吧。炊事班长也是穷人家的 孩子苦出身,知道饿是个什么滋味,当年刚来部队的时候,第一顿面条也是一连 哗啦下去六大碗的猛人。 沂蒙老区,那是把血管里最后一滴血都给了共和国,给了军队的老乡们生活 的地方。 那地方,苦啊! 老农那哥们儿练正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缺运动神经了,反正就是摆臂和 出腿不谐调,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是那第一步,那哥们儿老是习惯性地脖子朝 后一仰然后那左腿才出去,怎么看都像是被人当着脸拍了一砖头的感觉。 后来训练了几天,老农那哥们走正步的毛病改了,脖子不朝后仰了,可奇怪 的是那哥们脑袋老朝前伸一下,虽然幅度不大可还是能觉察出来。当时也是旷明 那哥哥第一个发现的,转到老农身子后面一看,连抽了几口冷气。 老农那哥们真是实在,怕自己改不了这毛病,愣是在自己脖领子上扎了五六 根大头针,只要是脖子一仰立马就给扎回来了。等旷明那哥哥看见的时候,老农 脖子后面已经扎得血糊糊的一片,谁看了谁心疼。 赶紧地就给拔了那大头针,送去卫生队给上点子药然后休息休息。可等大家 伙回了房里一看,老农已经帮着每个兄弟倒上一杯茶,就那么憨憨地笑着说: “兄弟们辛苦了,喝茶喝茶。” 就这么个实在的兄弟,要被淘汰了谁心里都不忍啊。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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