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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春天。 曼丽终于挑好礼物准备去拜访君初的母亲,顺便也给蓉妈带了。有点担心地 问君初,“我头发乱了没有?” 君初怜惜道,“别担心,没有那么可怕,我母亲很好的。” “你确定?”曼丽还是有点担心。 君初用吻做了回答。 这段时间君初几乎每天都接曼丽下班。有一次兴致来了,曼丽下班早,君初 带她去电影厂看拍电影,在一个影棚竟然遇见当年的主考官丹萍。 丹萍夸奖道,“曼丽小姐越来越漂亮,不当电影明星真是可惜。” 君初在旁边说道,“其实用声音让人愉悦是一样的。” 丹萍这才注意到二人是一起的,夸奖君初有眼光。 曼丽有点小得意,君初说,“其实曼丽的眼光更好。” 又跟老杜见了面。在酒吧喝酒,老杜第一次见到曼丽便对君初笑道,“你把 你的小说带来了?” 曼丽不解,“什么小说?在哪里?好看不好看?” 君初把食指放在嘴边,神秘一笑。 老杜听过曼丽的节目,聊起来甚是投机。 朋友都见得差不多了,曼丽越来越喜欢君初,每次他一脸骄傲地介绍说这是 我女朋友曼丽时,她都觉得很开心。判断一段感情是否是真的,有个标准,就看 是否能够堂堂正正暴露于阳光下。 心情好的时候,百毒不侵,曼丽在春季流感季节,成功躲过一场大病。君初 却是不停地咳嗽,曼丽每天熬梨子枇杷膏给他喝,君初感动不已。 是的,就是她。 廖金兰在动身之前终于答应见见曼丽,一来也算了却心事,儿子可以进行交 接了,长这么大了,养得不容易,一下子要给出去,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二来 看儿子眼中的完美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蓉妈是见过曼丽的,印象很好。自从帮她抓鬼以来,曼丽总是托君初买些好 吃的过来。蓉妈的胃口没有廖金兰这么挑剔。 mpanel(1); 曼丽正想着心事,君初已经开始叫门。 曼丽今天穿得中规中矩,到膝盖的格子裙上面配着黑色绒衣,短短的呢子小 领西装外套显得人精神焕发。 见到蓉妈,真是亲切,赶紧叫了。 到客厅,廖老太太正襟危坐,君初介绍道,“妈,这是曼丽,我女朋友。” 廖金兰心里一抽,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俗语,有了老婆忘了娘。 曼丽赶紧叫道,“伯母好。”拿起手中的礼盒,“这是小小的心意。” 君初的家很大,但装饰朴素,帘子被太阳晒得有些褪色,桌布刺绣的图案很 是别致。 蓉妈过去接了,去厨房准备晚餐,因为是周末,两人都休息,晚上可以去看 场电影。君初最近特别喜欢看电影,因为曼丽在身边,好像回到当初第一次遇见 的时候。 曼丽有时候问,“假如问你要票的是别人,给不给票?” “给。”君初说道。 曼丽问,“如果是男人呢?” “不给。” “如果坐你旁边的是别人会不会爱上?” “没有如果。” 万丈红尘,没有如果,只有可是。 廖金兰观察曼丽吃菜的样子,喝水的样子,笑的样子与不笑的样子。曼丽始 终彬彬有礼,跟君初的温文尔雅也算相称。 问到父母与工作,曼丽说,父亲是中药商人,母亲过世了,自己在电台当播 音员,自己租房子住。 这一切,无可厚非。 廖金兰满意地笑笑,这一笑,君初的心头大石落下了。夹的菜在老太太碗里 堆成小山,大多是辣的。 又问道,“你吃辣吗?” 如果懂得辣椒的滋味,那就是完美了。 曼丽吐吐舌头,“我怕辣。但偶尔也吃点。” 蓉妈打圆场,“老太太,你不记得了,他们上海人最怕吃辣椒的。” 曼丽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伯母,这桌布的刺绣是哪里的?很漂亮。” 桌布是湘绣芙蓉花,花上的两只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蝴蝶的触须与花 纹是一绝,颜色逼真。 廖金兰夹了片腊肉在嘴里,一边道,“这个是老家表叔绣房的姑娘三三送的。 还记得吗君初,五年前你回去帮我拿那件衣服时还被困在河西呢。” 君初想了想,“哦,对,你那件衣服害得我差点回不了家。好大的雪。” 出门的时候并未下雪,坐船到表舅开的绣房去取衣服,却发现工人们都在忙 着收拾,打包袱回家。君初在门口试探地问,“请问……我来取衣服。” 店员们都忙碌,不愿理睬这个客人,只有三三一个人回答,“是沈太太那一 件吗?” 君初连忙点头。 三三打量着君初问:“您是君初少爷吧,老板临走时跟我提起过你可能要来 取衣服的。但您能等会儿吗?廖老太太前天才拿来,还差一些。” 君初只有无可奈何地在店内坐下,三三瞥了他一眼,飞快走进店后的工厂。 当时店铺大门关上了一大半,女工们背起行囊,兴奋交谈着陆续离去。还有 个店员快手快脚,在门外贴上春联“天增岁月人增寿……” 忙忙碌碌,最后店里一片空荡,只剩下君初一个人。君初觉得无聊,径自走 入工厂,见三三一个人低着头,又拆又缝。 君初问道,“所有人都走啦,你呢?年三十呀。” 三三,“老家没人,回去也没用……您再等会儿。就好了。” 君初说,“不急。雪下得太大,可能水路封了,渡船的也回去吃年夜饭,今 天怕是回不了。” 三三惊讶道,“那你不也得在外头过除夕?” 君初靠着墙壁,笑得爽朗,轻松地说,“我工作四处奔波,本来就很少在家 过年,习惯了。” 后来跟那个绣女三三在路边小店凑合了一顿年夜饭,菜不丰盛,但在记忆里 自己是饿极了的,风卷残云,吃了个片甲不留。 廖老太太的问话打断了君初的回忆,“曼丽小姐,你会绣花吗?” “不会。”曼丽看着那些芙蓉花发愣,为什么自己就不懂这些。 “小时候没学过?不会吧,你们应该懂得苏绣,就是双面绣,我正学着呢, 你指点一下。”廖金兰放下筷子把之前绣的那块双面葡萄递了过来。 曼丽很尴尬,“我母亲去世得早,没来得及教我――这个葡萄,绣得挺不错 的。”曼丽夸奖着。 廖金兰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继续招呼大家吃饭,心里却想起另外一个人。 收拾碗筷的时候君初使了个眼色,曼丽赶紧去厨房帮忙,客厅里只剩下母子 二人。 “怎样,怎样,她是不是很好啊?”君初非常想知道答案,他也知道曼丽在 厨房里的耳朵竖得肯定比兔子还高。 “你觉得好就好,我没意见啊。”廖金兰不讨厌曼丽,没那个必要。看起来 这妹子也算模样周正。随口又问了句,“属什么的?” “虎。”君初答道。 廖金兰念叨着,“属虎,二十岁,你属马,二十九。她几月的?什么时候出 生的?把生辰八字写一下,我有空去找人算算去。” 君初走到母亲背后帮着捶背,“妈,蓉半仙不就在身边嘛,还用得着找别人 吗?” “她?行了,半途而废的修行,别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了!我回长沙去庙里找 人算!”廖金兰继续道,“八字没问题,你们就早点定了。我看了日子,后天我 就回长沙。” 君初嘀咕着,“我还以为后天订婚呢。” “你说什么?我耳朵背,你说话这么细声我哪里听得到!” “我说您多住几天,叫曼丽陪您转转,也好买些特产回去。”君初听到母亲 要回老家,极力挽留。 “你做好事喽,让我买特产!上次带回去的还没送完!”廖金兰想着清明节 将至,老头子坟上也该填填土修修碑了。 去电影院坐着的时候曼丽心不在焉,君初问怎么了。 曼丽偷偷地在他耳边说,“你妈妈对我印象怎么样?” “挺好的。”君初握着她的手说道。此时银幕上的男女主人公也是这样做着, 恍惚间,有种现实与虚幻的混合。 “嗯。”曼丽答应着。 君初就是自己喜欢的男子,面目可亲,衣着有品位,个子高高的,家庭条件 优越,工作稳定高尚,报酬丰厚,为人正直不妥协,热情又幽默,更可喜的是, 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这几率,比到马路上被车撞飞的可能性还小。 电影散场时,君初送曼丽回屋子,一路上讨论着电影里的情节。君初更感兴 趣的是电影的拍摄手法跟剪接技术,他目前正拍的这场电影,不知道是否比今天 看的这部更受大众欢迎。 廖金兰收拾东西的时候君初从外面回来,看到沙发上堆了些自己的衣服,问 道,“这么晚了,把我的衣服找出来干什么?” 廖金兰抬头看了看他,说道,“把你的脏衣服洗洗,乘着这几天太阳大,冬 天的拿出来晒,夏天的翻出来你要准备穿了。” 君初感动一番。 蓉妈准备了宵夜,是桂花汤圆,甜腻腻的,咬开后满嘴的桂花清香。家里有 女人在总是好的。 君初送廖金兰上火车的时候,曼丽正在播音室,因为调班了,没有办法去送 她,只是在前一天晚上嘱咐君初买了礼物让老太太带回老家。廖金兰的衣兜里装 着曼丽的生辰八字。丈夫去世以后,唯一的依靠就是儿子。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择偶,选择怎样的女子,一定要慎重。就如买股票一样,有些看起来牛的,也许 以后会跌到停板。过来人的眼光,基本上不会错的,除非对方有精明的伪装技术。 君初有些舍不得,拉着母亲的手叮咛半天,注意身体按时吃药等等。廖金兰 一到春天容易犯气喘,心脏也不是特别好。 列车员喊道,“要开车了,送行的下车!” 君初从车上下来,隔着玻璃与廖金兰对视着。蓉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君 初的鼻子酸酸的,什么时候母亲愿意长久地在上海住下去,就不用来回奔波让人 惦记了。 曼丽中途休息时接了个电话。很意外,是米雯打的,说父亲今天生日请全家 在外面吃饭,地点定在上海宾馆三楼中餐厅。 曼丽问道,“还请了些什么人?” “都是些你认识的,还有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你放心好了。”米雯对坐在沙 发上看报纸的徐伟良眨眼睛。 提到上海宾馆,曼丽又想起君初,见鬼的那天晚上,君初冒着大雪出来见面, 在房间里帮她烤鞋子上的湿气。 “就这样说定了。下班后我顺道坐汽车来接你。”米雯挂了电话。 曼丽忘记了父亲的生日,真是……节目也播得差不多了,曼丽想提前一会儿 去百货公司买些礼物,台长应允。 贺礼是一副字画,徐伟良向来反对生日收俗物,字画是花开锦绣图,也许他 会挂在店里的大厅中央,曼丽想着。 汽车过来了,曼丽上车。米雯的肚子出奇的大,脸和脚也肿了起来,头发比 以前长了些,好看了些,穿的是大号的孕妇装,上面披件袍子,还有蝴蝶结,看 起来也可爱。 “爸爸呢?”曼丽关好车门。 “他应该先到了,让我来接你。”米雯看了看曼丽手里的礼物,问,“大小 姐送什么礼物?” “字画,但愿他喜欢。”曼丽决定明年徐伟良过生日时一定提前预备贺礼, 因为谈了恋爱的缘故,连着父亲的生日都忘记了。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爹。 曼丽内疚了一阵子,上海宾馆到了。看见这熟悉的地点,曼丽有些踌躇,但 愿前台的小姐已经不认识她了。 三楼已经早早摆好筵席。因为不算正生,所以并未包场,只是在靠窗的位置 摆了三桌,大多是些供货商、分销商,也有米雯家里的一大摊子亲戚,也有从农 村老家赶过来吃酒的。米雯嫁给徐伟良,许多老家亲戚都受益,比如安排人员去 店里站柜台之类。 戴碧珠今天本来不愿意来的,而且更不愿意做戏。但自从丁丁事件过后,儿 子张少廷见了自己就像见了鬼一样,即使回来也不愿意跟从前那般撒娇亲热,只 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回自己房间,吃饭的时候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张定邦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脑门子冒了冷汗――为了自己的命,还是彻底 打消娶小老婆的念头。至于出去玩,也不敢在上海本地――到处都是斧头帮的人, 万一真的被戴碧珠知道了,下一个肉酱人就是自己了。 张定邦寒了一下。但儿子是自己的,戴碧珠也是在跟自己商量这事,最终还 是决定找一个正正式式的女朋友来安定他的心。 找谁呢? 张定邦打开抽屉,一抽屉的女子照片,后面写着谁谁谁家的千金。戴碧珠问 道,“是给儿子相亲还是给自己选小老婆啊?” 张定邦赶紧解释,“夫人,我有你一个人够了。这些照片都是这一年来存着 的,当时你不是说少廷太小,又在念书,不适合恋爱么?所以我就暂时放在这里 了,都是些大家闺秀,家门都是不错的,而且相貌都尚可。”张定邦随便拿起一 张,“你看这个,父亲是报社总编,母亲在交通部门。” 戴碧珠瞅了瞅那些照片,一张张认真地挑起来。 戴碧珠是不喜欢那些过于美艳的,怕儿子将来管不住。太呆的透着一股傻气, 又怕张少廷不乐意。 选照片的两个人像是车间的流水线作业工,一张张照片从张定邦的手中传到 戴碧珠手中,然后扔到地上,算是淘汰,稍微好一点的就放在旁边。经过了一番 海选,一百进二十,二十进十,十进五之后,终于选定了前三甲。 第一个是叫小玉的,父亲是张定邦手下一个副官的朋友。职业是个小学教师。 第二个的名字唤做杨云儿,父母都不在了,舅舅是做服装生意的。云儿是个 护士。 第三个就是徐曼丽。 “护士不错。”张定邦盯着那女孩的胸部看了看,“护士体贴。” 戴碧珠想了想,直接PASS掉了,原因是护士动不动就会让男人脱裤子。要不 得。 “那老师不错。”张定邦觉得有点困,最近总是开会开到很晚,睡眠不足, 现在半夜里还要陪老婆给儿子挑对象,真是麻烦。 “老师也不行。”戴碧珠说,“老师的习惯语气就是,做得不好,重做一次。” 张定邦坏坏地笑了笑。其实张少廷在笑的时候100 %跟父亲张定邦是一个模 子浇出来的。 “笑什么笑,嬉皮笑脸的东西!”戴碧珠拿着曼丽的照片看了看,“我看这 姑娘不错,又是做播音员的,不必抛头露面,而且模样也挺讨我的喜欢,就是不 知道真人怎么样?” “想知道怎么样改天约见一下不就得了。”张定邦打了个大到可以看见咽喉 深处的大哈欠,把照片拿过来翻了翻背面,接着道,“哦,是徐伟良家的千金啊。” “是不是中药店的徐老板?”戴碧珠是有印象的,有几次派了佣人买些调理 肠胃的中药,对方也是执意不肯收钱,而且还磨了上等的珍珠粉送来给自己当面 膜。 “对啊,家里有个姨太太。”张定邦瞌睡深了,随口就说出来。 “很羡慕吗?” “不敢不敢。”张定邦忍住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快溢出来,“我看这姑娘行, 要不我明天给徐老板打个电话约个时间?” “好啊,这件事你去操办。跟人家约个时间。” 张定邦像得到特赦令一样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睡觉了。明天又是开会。 不一会儿,张定邦睡死过去。戴碧珠还在想张少廷女朋友的事情,如果儿子 中意就好了,儿子也不会再记恨自己了。说实在的,丁丁的事自己的确是下狠手 了,但想起只不过是个暗娼罢了,也就心安理得地睡过去。 张定邦再忙也不敢把老婆交代的事情落下,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马上给徐伟良 挂电话,是米雯接的,一听到是张定邦,高兴坏了,刚好过两日是徐伟良的四十 二岁生日,顺势邀请张定邦一家过来赴宴,这件相亲的事情算是有了眉目。这年 头,钱是假的,一打仗就不值钱了,但权是真的,张定邦在南京有人,万一要是 真打仗了,自己家里肯定也能得到第一消息。何况战争物资的采购,上海那么多 中药供应商,哪里轮得到徐伟良!如果跟张家攀上亲戚,还愁什么呢? 徐伟良从药店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激动不已,还是米雯替自己打算得周到,一 心策划起自己的生日宴来。 曼丽一进门就看见父亲跟张定邦与戴碧珠在交谈,过去递了礼物。徐伟良介 绍道,“这是张军统,这是张太太。” 戴碧珠这才知道真人比相片漂亮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曼丽特意回家换了套裙子,鹅黄色的披肩衬托得五官更加白皙,淡淡的妆, 眉眼之间尽是活泼与俏丽。 气质跟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但相貌,我比她还要好看,戴碧珠暗暗比较了 下。 张定邦也是赞许地对戴碧珠点点头。便一起坐下。 徐伟良向米雯介绍张家夫妇。 寒暄一阵,米雯问道,“贵公子还未到?” 戴碧珠看了看表,“是啊,估计快了,明天他不上课,已经通知他来了。” 宾客陆续到齐,大家纷纷举杯祝寿。 张少廷自从丁丁事件后,人有些迷糊,母亲吩咐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不惹她, 再也不敢惹她。平时对他那么宠爱,却当他的面将自己喜欢的女人砍死――即使 是个暗娼,也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 这次又叫自己参加什么老家伙的生日宴会,有什么好玩的?真是见鬼!尽管 如此,也不敢违抗,开着车慢慢悠悠地赶过来,希望只是凑个尾声,随便吃两口 走人。 “张少廷?”曼丽脑子里想起的是那些百合花,突然看见他,觉得有些莫名 其妙,他来这里干什么? 曼丽?是曼丽吗?张少廷定了定神,不会这么巧吧?张少廷赶紧凑到桌前。 一场皆大欢喜的寿宴,最高兴的不是张少廷与戴碧珠,而是米雯。她看见张 少廷见曼丽时的痴迷眼神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喜欢上了曼丽。 这么久了,张少廷又一次恢复了对戴碧珠的昵称――妈咪。 当然不大高兴的是曼丽,父亲跟米雯请了张少廷事先却没说,不过也没有太 大理由发脾气,谁生日谁说了算,过生日的人最大。   ------   我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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