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十六章   而这张碟子里的歌声,和于翔在医院听到的歌声,感觉是应该是出自一个人之口, 只是在录制的碟子里,有一种背景音乐,是童声齐齐地在重复念着歌词,但声音却被人 刻意做过,拉得很长,诡异的感觉更浓,虽然在酒吧,这种诡异感也让人觉得有种寒意 直渗进骨头里去。   薏米和惠子走到吧台前,薏米轻轻敲了敲吧台,引起于翔的注意,于翔抬头看了看 薏米。   薏米捣了捣惠子,惠子吭了两声,小声地对于翔说:“这盘碟子是我在酒吧里捡到 的,当时也没多想,就放在了那些音乐碟里,谁知道是这种阴阴怪怪的东西。”   “你捡的?”于翔轻轻用手拍了拍碟子,“什么时候在哪捡到的?”   “就在,就在吧台边上……”惠子喃喃着,“时间不记得了,大概在那个做保险的 来了没多久,我在给一个客人端酒时,发现吧台下有张碟子,就在那个保险业务员的脚 边,所以就捡起来顺手扔在那些音乐碟里了。”   “咦,保险业务员呢?”于翔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钱勇不见了。   “走了?”青头挠着光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没付酒钱呢。”   “难道是钱勇的恶作剧?”于翔不解地自语着,但他觉得有点不太可能,钱勇说要 等记者,会不会是他要给记者的碟子呢?但最奇怪的是,钱勇哪来的这首歌,这首歌明 明是于翔在医院时每天夜里听到的,钱勇又怎么会有呢?而且,这盘录制的碟子里,还 有一种类似婴儿啼哭声的背景音乐,听上去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即使在这样多人的酒 吧里。   出所以然来,摇了摇头,把碟子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一边,想着等改天钱勇来的时 候问问他好了。   酒吧的客人基本上已经走光了,除了那桌喝多了的年轻人还在闹。   于翔让薏米和惠子先回去了,于翔坐在吧台后,在考虑着怎么把那一群醉鬼赶走。   终于,醉鬼们意识到酒吧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灯也关上了大半,显得酒吧里暗暗的, 音乐声也小了很多,好像只是为了让吧台后坐的人自己不睡着一样。   “好,好啦,该回……去……了。”一个喝的还不算太高的站了起来。   “……啊,再……再……再来……”有人叫着。   “晚……晚了,改天,改天……”其他几个也站了起来。   “我……去……尿尿……”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傻笑着站起来,于翔无奈地摇了 摇头,这班年轻人都和他差不多大,喝起酒来一点也没节制。   洗手间在吧台的左手边,进去一个不大的通道,往里走三四米左边就是洗手间的门, 是带自动弹簧的那种,这样方便那些没有随手关门习惯的客人。   于翔看着那个小伙子走进左边的通道里。 mpanel(1);   其他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互相扶着,傻笑着,搂着抱着,拍着肩膀,向酒吧门外踉 踉跄跄地走,不时撞到路边上的桌子或椅子,发出难听的声音。鸭蛋微微皱起了眉头, 青头却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地倒了两杯酒,递给于翔一杯,自己拿起一杯,一仰头灌了 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于翔刚刚把酒杯端倒手上,左边通道里传来一声巨大的门响,仿佛 有人用身体撞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又猛地松开,让门自动关上。   于翔也皱起了眉头,这些年轻人真不讲社会公德。   但就在于翔这样想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惨无人音的尖叫。   谁也看不出躺在地上,身体微蜷缩着,伸着一条腿弓着一条腿,右手还直直地伸向 前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那个人是谁。   于翔觉得浑身发冷,背后一阵一阵地冒冷汗,头脑里却一片空白,一时之间他什么 也想不起来。于翔不是没见过死人,父亲死那会子他就在病床前,但父亲死得很安详, 就像睡着一样。   而眼前这个人,却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感。   那人的衣服已经撕烂的不成样子,脸肿得像猪头,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包,红 色的包块上还有着淡黄色的水泡,里面有些浓稠的液体,那些水泡就像随时会破开,那 些液体也像要随时流出来似的。那人的身体上也有多处的伤口,一看就是擦伤。   他是谁?   于翔楞了好久,头脑仿佛刚刚开始运作似的,这个疑问就浮上了他的脑海。   鸭蛋走到吧台里拨了电话报警,同时打了120 急救电话。此时,大概只有他一个人 是冷静的。   去上洗手间那个喝高了的傻小子,尿全尿在裤子上了,人瘫在地上,双脚乱蹬着往 后退,手也痉挛地一握一松,并在地上乱抓着。   那些喝高了的年轻人听见声响又你推我搡地走回来,到了通道口,却个个都楞在了 那里,直直地瞪着地上那个几乎已不成人样的人。   一时间酒吧里无比地安静,除了一直在放的低沉地乐声在空洞地回响着。   青头呆了好半天,忽然大叫了一声:“钱勇!”   于翔面无表情地看了青头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地上那个人,脸上慢慢地浮出惊恐异 常的表情来,没谁注意到于翔这时的惊恐表情,因为,每一个人都很惊恐。   于翔慢慢地蹲下去,他联想到钱勇第一次出现在酒吧时说的那个大家都认为是“故 事”的事件,在医院里他每晚都以为是做梦听到的那首怪异的歌,以及王伯的死,还有 今晚录制了那首歌的CD在酒吧里出现,最后是钱勇的忽然死亡――一种让人恐怖的死… …这中间,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联系呢?   难道,医院里传说的会是真的?   于翔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他记得那晚在病房玻璃窗外 看见的那张扭曲的脸,最后追踪到树林消失的白影,这一切的一切,他已经无法用科学 去解释了。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如果你遇到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你还相信世界上没有鬼吗?   于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他苦苦思索却想不通,也许,信念的改变,就在这一念之 间。   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酒吧,跟着来的是120 的急救车。   急救医生下来简单地给地上的人做过检查,郑重地宣布此人已经死亡。医生在给地 上的人做检查时,眉头微皱,眼睛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神色,像是害怕,又像是嫌恶。   所有在场的人被带到一边,分开进行询问。   跟着又来了大批的警察,将现场保护起来。于翔站在酒吧的角落里,点燃一枝烟, 深深地吸了两口,他本来是不吸烟的。   青头想倒杯酒喝,但现在吧台里所有的酒和酒杯以及一切物品,全被封了起来,要 进行检查。   鸭蛋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几个喝高了的年轻人,现在终于彻底清醒了,扶着那个尿了裤子的小子坐在另一 边。   于翔吸完了一支烟,又向青头伸了伸手,可青头却扔过来一个已经被揉皱了的空烟 盒。于翔无奈地把手缩回来,望着青头和鸭蛋发呆。   “呶。”不远处一个警察走过来,递给于翔一根烟,然后又分别给青头和鸭蛋打上 一根烟,但鸭蛋却摇了摇手,哑着声音说:“谢谢,我不抽烟。”警察顺手把烟递到了 自己的嘴边,青头立即凑上点燃的火机。   于翔认出来这个就是那天在医院太平间外的那个警察。   “还认识我吗?”警察坐在于翔的旁边,慢慢地抽了一口烟。   “二院看太平间的老头死的时候,你去了吧?我远远地看着你了。”于翔弹了一下 烟灰,这个动作他很不熟悉,只是因为不知道和警察说什么才做的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对。”警察点了点头,“但其实我们认识的更早,那时我才刚从警校毕业,还是 一新手。”   “更早?”于翔疑惑地看着警察。   “你看你,几年没怎么变呢,我可能是变老了,你认不出了。”警察干笑了一声, 有着很无奈的感觉,“想想,六年前,在市电视台……”   于翔吃惊地盯着警察,手中的烟抖动着掉落在地上,于翔都没有觉察,“是你?”   “是我,认不出来了吧?”警察深吸了一口烟,脸上有些落寞的表情。   “真认不出来了。”于翔低下头去,捡起地上的烟,手抖抖地递到嘴边,狠抽了两 口。在这样恐惧的夜里,又回想起多年前他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这个警察就是六 年前,于翔的妈妈殷素兰被两名歹徒在电视台里劫持胁迫时,冲到洗手间用枪击毙其中 一名歹徒的警察。六年前的事情又浮现在于翔的眼前,他打了个寒颤。   “我是不是个给人带来霉运的人?”警察张开双手,又合上搓了搓,“你每次看见 我都不会有好事。”   于翔不由地也干笑了一下,“这不关你的事,你是警察吗,有好事的地方不会轮到 你出场。”   “说真的,”警察挠了挠头,“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六年前我没有击毙那个 歹徒,事情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我是说,你妈妈会不会就不会生病了?”   于翔认真地想了一下,“也许,不过也可能会更糟,事情没有发生,谁也说不清, 至少我现在还有妈妈,是吧?”   警察感激地拍了拍于翔的肩膀,“那时刚从警校出来,没什么实战经验,要是搁在 现在,我想我会用另一种方法处理的,不见得情况会有多好,但可能比现在要好一点。 所以,我每次想起来那件事情,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你妈妈。”   “这是谁也不想的,谁也预料不到。”于翔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熄,这样 做好像令得他郁闷的心里好受了一点,“就好像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永远都想不到。”   “是的,许多事情谁也想不到……”警察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递到于 翔面前,“我叫郑永军,以后可能还要打交道。”说着他向通道那边努了努嘴。   “于翔。”于翔握住了郑永军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直觉中他觉得会和这个警察交 往更深。   青头看着郑永军走开,一头雾水地看着于翔。   于翔用力地搓了搓脸,身体靠向后面,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