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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年的第一次异性拥抱
回七家村看六姐的决定是周六晚上做出的,我在被窝里想了很久才进入梦乡
的。我在想六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应该快有20多岁了吧。自己明天应该穿
什么样的衣服呢?自己没有一件是不带补丁的衣服。想着想着自己又觉得脸红和
不好意思了。见了六姐说什么呢?只是有一种朦朦胧胧兴奋的感觉在自己的内心
深处悄悄地涌动着……
那晚,我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美梦。我梦到了六姐……
早晨,我很婉转的向父亲说明去向:我要骑父亲的自行车去七家村的,我说
我要好好练练怎样骑好自行车,那里的沙石路很适合练习骑车。父亲说,要靠边
骑车,顺便给你郝大伯带两瓶高粱酒去。
带上两瓶高粱酒去到六姐家,是我求之不得的。父亲给了我一个多好的理由
呀。
顺着凹凸不平的沙石路,我慢慢地骑着车子。收获的秋季即将来临,沙石路
两旁高大的白杨树林在略带寒意的晨风中耸立着,只有部分枝叶在微微地颤动。
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下了沙石路,顺着通往七家村的土路开始推着自行车前
进。望着远出的土沙丘,我的心里突然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滋味,感觉既熟
悉又陌生。过了沙丘和学校,上了村道,就快进到村里了。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苗条的女人。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在低
头看。那是六姐吗?是的,真的是六姐!同时,六姐也抬起头看到了我。
六姐手上的书突然掉到了地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着激动的光泽。她疾步
走到我身边,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很紧的,尤其那两个鼓鼓的奶子顶得让我透不
过气来。我忙松开了握在车把上的双手,任凭自行车摔倒在路上。我的胸口憋得
难受,想挣脱出来,动了几次也没有挣脱出来。我感觉到有水珠滴落到自己的脖
子上,是六姐的泪水吗?
终于,六姐把我松开了。却握住了我的手说,你怎么才来看姐姐呀?!
我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都去你的学校看你好多回了,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我愣了一下。六姐真的到过谦和镇中学来看我?!
什么时候来看过我?我问。
算了,不说了。看来你早把六姐给忘了。
我的脸顿时发起烧来。后来我才知道,在我离开七家村这近两年多的时间里,
六姐几乎每个周日的早晨,都会到村口的大槐树下等我,她总在想,我会来看她
的。她有时还悄悄地走十几里的路到我的学校来看我,看我在操场上奔跑;看我
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上学、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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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闻到了一种酒的香气,才想起自行车上的那两瓶大高粱酒来。完了,
两瓶大高粱酒已经摔碎了,把土路弄湿了一小片。
走,快到家去。六姐对打碎的酒瓶显得一点都不介意似的,帮我扶起自行车,
向村里走去。
" 雨歌,今儿就在婶家待一天吧,婶给你做好吃的。" 吴大夫见到我时候,
脸上浮着慈祥的微笑,这种微笑让我感觉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自然。几年没有见
她,显得苍老了一些。郝大伯拍拍我的头说:" 好小子,又长高了不少。都快成
大人了。" 我不好意思的告诉了大伯关于酒的事,说自己不小心骑车摔倒了……
郝大伯哈哈大笑的说,算了算了,等你长大了挣钱,多给我买几瓶不就行了吗?
哈哈哈哈……
吃饭的时候,郝大伯给我倒了满满的一杯" 大高粱"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
次喝酒,喝到嘴里辣辣的,涨红了脸。吴大夫给我做了一桌子的菜,让我一时间
不知道吃什么好了。碗里堆了老高的好吃的,都是六姐夹的。郝大伯还特意把他
的五个姑爷都叫来陪我,这让我有了种成了大人的感觉。六姐的五个姐姐桌上桌
下的忙活着,都不时地拿眼神瞄我,露着一种很异样的笑容,这笑容让我感觉很
不舒服。郝大伯说,你要挨个儿敬你五个姐夫一杯呀。我说大伯我真的不会喝酒
啊,要不我就敬您和婶子一杯吧,谢谢你们的款待。算了算了,我们就不用了。
吴大夫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却笑得很欣慰,同时举起了酒杯。我也要喝
嘛。六姐也端起了杯子。" 嘿嘿、嘿嘿,看小姨子要和小丈夫喝酒了。" 嬉皮笑
脸的五姐夫说。我心里特讨厌这个从部队复员回来的家伙,总是那么油腔滑调的,
好像他总比其他四个连襟强很多似的。同时我觉察到五姐夫看我的眼神中,有一
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总感觉那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看正常人的那种眼神,这种眼
神让我既感到陌生,又感觉到很熟悉,到底在那里见到过呢?六姐狠狠地瞪了五
姐夫一眼,看样子,六姐也很厌恶他。于是大家都举起了杯子,在愉快的笑声中,
吃罢了这顿为我准备的饭。
饭后,我说要去学校看看,六姐说我陪你去吧。
快三年了,学校有了很多新的变化,原来的土坯房现在都换成了宽敞明亮的
" 一面红" 的大教室。操场也比以前平整多了。就是那个由欧阳指导员给做的篮
球架子还挺立在操场中间,只是原来的绿色油漆早已脱落得不像样子了。
六姐,您还在教美术课吗?
六姐今天穿的很漂亮,上身穿着一件很帅气的军上衣(那个时期,穿军装是
年轻人的一种时尚),颈上围着一条红纱巾,深蓝色的裤子。但是我对她的军上
衣感到特别的别扭,我想一定是那个流里流气的五姐夫穿过的!就不想再看六姐
了。
不了,姐不画画了。我现在改教三年级的语文了,我听说你很喜欢写作的,
现在还练习写吗?六姐没有觉察出我的不悦。
我?我现在每天坚持写日记的,是原来的于校长要求的。对了,于校长还在
这里当校长吗?
于校长去年就调走回城里了。你写日记的时候,写姐姐了吗?
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我没有吱声,六姐也没有再问下去。其实我还真
的没有写过六姐,都是记些无聊的琐事罢了。
我本想再去看看破庙,但是见时间快到中午了,怕父母惦记,就和六姐往回
走。
临别的时候,六姐问我:会经常来看姐姐么?
我说:快考高中了,也许爸爸不会再让我出来乱跑了。要不,等我考上高中
后,我再来看你好吗?
六姐笑了,她的笑很勉强,有点苦涩的味道。
其实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想问问六姐,比如斜楞娘的境况如何?二癞子从外面
回来了吗?鬼火坟地是否还有恐怖的叫声等等。可是,我又想向六姐问这些问题
有点不妥,就没有再问。
走出很远我回头望去,看到六姐仍站在原处向我挥手,我突然的感觉到,六
姐比以前更加的消瘦了,我的内心深处忽然有一种很痛的感觉。我做梦都不会想
到,等我再见到六姐的时候,对她的伤害是那样的大,那样的难以弥补,以至于
让我悔恨终生。有时候我总是想,假如那天我要是不去见六姐,也许现实会是另
一个样子……
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正围坐在炕桌上吃中午饭,父亲说你小子还喝酒了?我
简要的把去吴大伯家的经过向父亲做了介绍,当然删去了六姐抱我的那一节。哥
哥问:你没看看三胖、四胖他们啊?
我这才记起,自己怎么没有去看看那些小伙伴儿呢?用现在的话说,我有点
" 重色轻友" 的嫌疑了。
1982年的深秋,是个让我感到特别寒冷的一个季节。这个深秋让我懂得了什
么是失望和难过。
只相差了4 分,离进入建业高中的分数线只差了4 分。
建业高中是我的梦想,也是父亲的希望,
为了考取这个被谦和县人称为大学摇篮的重点高中,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呀。
在考试前夕,我曾经和几个同学相约去了趟建业高中,看着绿树环绕、典雅肃静
的校园及高楼里(四层楼房是当时县里最高的楼了)宽敞明亮的教室,是那样的
令我们神往和渴望。多少回我都在默默的幻想,幻想自己在这个校园的林荫道上,
手捧课本在读书、散步……我早已把自己想像成建业中学的学生了。
这个寒假里,你哪里都不准去!在家给我复习功课,你让我太失望了。父亲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怒火。
我的心就如一下子沉入到冰窟窿里似的,寒冷而疼痛。整个寒假里,都在望
着窗外的飞雪和园子里被冷风吹得直摇晃的白杨树发呆。
父亲决定让我重读初三的课程,然后再考取建业高中。我死活不依。我倔强
的认为:1 、我绝不做" 降级生" !2 、我要去普通高中读书,普通高中也一样
会考取大学。
在我强烈的" 反抗" 下,我去了安年中学读书了。安年中学坐落在县城北郊
外的安年镇内,离家大约20公里左右。我不得不选择在学校里住宿。每天吃着一
块三的伙食,睡的是" 吱吱" 乱叫的木板床。母亲为我做了套新被褥(其实只是
被子面是新的而已)。这也让我感到非常的珍惜。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
考取个像样的大学。可是,我错了。安年中学的教学质量很难让人恭维,老师的
素质暂且不说,这里的学生就很让我头疼,打架的、吸烟的、追女生谈恋爱的…
…把学校弄得乌烟瘴气的。后来,公安局把我们学校的几个败类分子带走后,校
园的风气才有所改变。他们是因为参与社会上的流氓团伙才被抓的。
英语课是让我最头痛的课,怎么学都学不进去。考建业高中的时候,就是英
语拉下的分。有时上英语课的时候,索性我就在下面看小说,明知道自己不对,
心里很难过。读到高三的时候,再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我做出了一项
明智的决定:去当兵!
已经是谦和镇派出所所长的父亲,对我的决定显得无可奈何。我了解父亲的
心情。父亲说过的:只要你考上大学,我砸锅卖铁都供你!
1987年十月的一个清晨,凛冽的寒风吹拂着这个偏远东北小城。路上的行人
寥寥无几。可是在县武装部的大楼下,却热火朝天地聚集了好多的人,他们个个
带着焦急和期盼的面容,排着队在进行体检。城里孩子当兵很不容易,每年的名
额都是有限的。农村兵参加体检也很多,我就站在农村兵体检的行列里,因为我
吃的是白本供应粮。父亲在我附近不停地来回更换着步子,样子比我还心急呢。
通过耳、鼻、喉等各个部位的检查,我顺利地通过体检这一关。然后就是政
审了,那更没的说了,因为我父亲是个人民警察呀。
等发下军装的那一刻,我才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己即将要离开父母,独自
去闯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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