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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吴淼水的双眼紧紧盯在曹墨的脸上" 你的案子要是真能让宋大人翻了过来那么你就 能从这里出去而这地方就得让本县来消受了。因此本县料你断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的良 机你不会!即便你杀人证据确凿还有你画押亲供在案;即便你知道任凭谁来重审也断难 翻案你也会心存侥幸。不是有个救命稻草的故事吗怎么说的?说的是一个人掉进水里就 要淹死了忽然见水面上漂过来一根细细的稻草在那落水者眼里那可不是一根稻草是一根 木头一根足以浮起一条生命的木头!他看到生的希望。于是乎他就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 那根木头直到他快要沉到水底的时候才发现抓的原来是一根稻草。这位不幸的落水者本 来还可以死出个丈夫气概可就是这根稻草却害他在临死之前还给人留下了一个愚人的笑 柄。嘿嘿这当然是个笑话说说而已。不过吴某猜想此时此刻你和那位淹在水里的落难公 子颇有些相似眼看着有一根稻草漂浮在你的面前你也一定会抓住它即便你明明知道稻草 其实根本救不了你你也会死死抓住不放手的……你想翻供对吗?" 曹墨的双眼又耷拉下 去身子又缩了回去" 不犯民不想翻供。" 吴淼水突然收起温和神态厉声喝道:" 不你想 翻供你已经翻供了!" 曹墨一惊:" 当时……是我精神恍惚说胡话了。" 吴淼水脸色一 变" 胡说!在提刑大人面前你也敢说胡话?依本县看你说的不是胡话而是真话!""不是 胡话!""真的是胡话?" 吴淼水又变得和颜悦色了" 那好既然是胡话以后不可再胡说了。   要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呀怎么可以当胡话说呢?""以后不会了。" 说完曹墨身 子朝里一侧不再说了。   吴淼水继续说:" 不过你真要是觉得本县在这个案子上冤枉了你不妨向宋大人细细 陈说陈说。要是宋大人果然能查出你无罪的确凿证据也免得本县因断错了命案而毁了一 世的清名。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此案虽然事隔已久本县倒清楚地记得你是因色起意杀害王 四不仅你自己当堂供认不讳并且还有血衣为证的对吧?" 曹墨脸朝里躺着不说话却在听 着。   " 既然如此你要是再向宋大人翻供宋大人无非也是例行公事地将原案交本县重审为 了澄清事实本县倒也十分乐意重审此案无非是多过几次堂而已呀。" 曹墨脸上肌肉神经 质地一阵抽搐蓦地闪过一个可怕情景:一根刑棍高高举起狠狠砸下随着一声惨叫一条手 臂生生折断……他惊恐万状地喊叫出来:" 不!我已经供认画押刑部的批文也下了为什 么还要过堂重审?" 吴淼水说:" 如此说来你是不愿重审?那好说实话一个案子老这么 审来审去结果还是一样何苦呢?不过提刑大人毕竟比本县官高一级有道是官高一级压死 人他要是想问问……" 曹墨嚷道:" 无论谁来问案我曹墨只有一份供词是我杀了王四!   " 吴淼水停顿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信誓旦旦地说:" 好只要你坚持原来的供词不变本 县就保证你以后不再受苦。何况本县虽然疾恶如仇却最见不得老人受苦看在你年迈老母 的分上本县兴许还能想办法免你一死。" 曹墨的眼里闪出光亮" 你说话算数吗?我不翻 供你真的能……" 没有回音。他抬了抬身子张望见吴淼水已向那高高的台阶上走去。听 着那一声声带着回音的脚步声看着那盏摇摇闪闪的狱灯渐渐远去越来越小成了一个闪闪 忽忽的红点终于消失在最后一级台阶处。随后传来" 哐当" 一声关铁门的声音便寂静无 声了。   黑暗中曹墨一声疾呼:" 娘--" 夜已深沉。英姑轻手轻脚走进宋慈房里悄然为久坐 桌前的宋慈再添上一盏油灯。   陷入深思的宋慈缓缓地合上案卷眼前闪回监狱那难忘的一幕--他突然回头大步走到 囚笼前厉声喝道:" 曹墨你因何杀人从实招来。" 曹墨一惊之下脱口而出:" 我没有杀 人!" 吴淼水蹿上前去:" 曹墨你见色起意残杀王四证据确凿你竟敢翻供?" 曹墨急忙 改口:" 不我不想翻供王四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宋慈猛地睁开眼睛重新翻开卷宗找到 一张刑部批文凑到灯下细看。批文上写着:曹墨杀王四案丑午八月审决。经刑部核批翌 年八月十三日依律斩决。 mpanel(1);   宋慈惊呼一声:" 只有三天!" 英姑问:" 怎么啦?" 宋慈说:" 你看刑部的批文 上写着什么!" 英姑取过卷宗"'曹墨杀王四案丑午八月审决。经刑部核批于今年八月十 三日依律斩决。' 呀今天已经过八月初十了呀。" 捕头王闻声从门外进来:" 大人是不 是看出这是冤案?" 宋慈说:" 虽不敢断言此案有冤但犯人翻供本官就不能不问!" 捕 头王问:" 曹墨翻供了吗?" 宋慈反问:" 你忘了当本官突然问曹墨因何杀人曹墨脱口 而出' 我没有杀人!'"英姑说:" 这不就是翻供吗?" 捕头王说:" 可他马上又改口了 呀。" 宋慈说:" 那是因为吴知县的喝斥!当时本官突然发问曹墨不及思辩脱口而出那 一声' 我没有杀人' 是发自心里的;而当知县喝斥后他从恍惚中惊过神来连连认罪那是 发于其头脑。前者发乎其心后者出自头脑你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英姑说:" 心里 话心里话当然是心里话最真。" 宋慈吩咐捕头王:" 你去把曹墨的案卷证物取来宋某要 好好看看。" 捕头王说:" 现在是四更时分上哪儿找人取案卷呀?明天吧。" 宋慈质问 道:" 犯人临刑只有三天你还等什么明天!你这就给我到县衙门前去敲门去擂鼓把那县 太爷给我叫起来立即把案卷给我送来若敢延误我拿你是问!" 正在此时吴淼水手捧案卷 跨了进来。宋慈不免一愣。   吴淼水一脸诚恳地说:" 上司连夜阅卷属下焉敢偷安入眠?这一宵大人没睡觉卑职 也没歇着。卑职彻夜都在作着反省是不是有什么疑难案子办得不够缜密也好请提刑大人 帮助推敲推敲。想来想去还就是这桩曹墨杀人案刑期已近就想提刑大人斧正斧正毕竟是 人命关天呀!哦这就是曹墨的案卷证物请宋大人审阅。" 宋慈惊问:" 怎么贵县是早知 宋某要调阅此案?" 吴淼水自鸣得意地说:" 卑职虽然才疏学浅可对上司的心思却也能 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宋慈问:" 这案卷中可有被害人的尸检验状?""有当然有!既然 是凶杀案人命关天卑职怎敢不按章程办?这就是王四尸检的验状请宋大人审阅。" 吴淼 水从案卷中抽出验状恭敬地递到宋慈面前。   宋慈接过验状细细审阅脸色顿时沉下了。   " 啪!" 验状被重重地拍在案桌上。   " 这算什么验状?检验尸体伤情只填了皮破出血利器所伤。大凡皮破就会出血不详 细比量伤痕标明形状、深浅、长短和所伤部位何以断定是' 利器所伤' ?如此验状又怎 么能作为断案之据?" 一直保持坦然神态的吴淼水忽然身子矮了一大截鼻尖上也开始渗 汗但毕竟是官场老到沉住气摆出据理力争的姿态:" 这……尸体从河里打捞上来时已经 腐烂不堪但卑职亲临现场勘验尸体全身确有多处刀伤这一点卑职敢拿项上脑袋担保!" 宋慈冷声说:" 言重了吧!此案时过一年尸体早成了白骨即便有人提出异议也无从取证 贵县大可不必拿什么脑袋担保。" 吴淼水不觉宽了心出语也轻松自如起来:" 提刑大人 既然这么说卑职也无话可说。不过单说验死验伤可是提刑大人一绝别说才疏学浅的吴某 就是满朝上下怕也无人能望大人项背。是以就检验而言谁也不敢说能做到如提刑大人那 么无可挑剔。可在堂审过程中卑职也是重证据实丝毫不敢马虎。窃以为审案断凶无外乎 两样:作案的证据和人犯的供词。二者缺一便不可定案!""那么贵县所言两样在此案中 想必不会少!""可也着实取之不易!曹墨为人刁钻捉拿归案后他百般狡辩但经不起卑职 再三审问才将杀害王四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大人请看这便是曹犯的供词上面有他亲笔 画押。""与证物相比口供为次宋某想先看看本案的物证!""说到物证首推杀人凶器。遗 憾的是曹犯为了毁灭证据把杀人的菜刀扔进江河激流因江水太急几经打捞未获。""既然 没有打捞到凶器吴大人所说两样岂不就少了一样?"   吴淼水不慌不忙地说:" 凶器虽然没能打捞上来但曹犯交出了作案时所穿的血衣那 上面溅着被害人的血迹也足以成为曹犯杀人的证据。大人请看这就是那件溅满被害人鲜 血的证物血衣。" 吴淼水打开一尘封纸包取出一件沾血的袄子。   宋慈将血衣轻轻抖开平摊在地上蹲下身子细细审视。然后慢慢掀起前襟见血衣后襟 也有血迹又将其还原忽有所悟" 呼" 地从地上站起情绪有点激动地来回踱了几步站立在 那只砂锅前。   吴淼水没了底:" 宋大人难道这血衣有什么不对吗?" 宋慈突然指着砂锅问道:" 这锅中甲鱼是何颜色?""黑黑的。" 宋慈伸手将锅中之物一翻:" 现在呢?""白白的。   " 宋慈大声道:" 黑与白仅在翻掌之间为官者坐堂审案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笔一点 就可定人生死岂能不慎!" 说罢大步走出门去。   捕头王紧追而出。   英姑若有所思地看着正要回头去拿那件血衣却被吴淼水抢先拿过去皱起眉头盯着血 衣似要寻找答案……   捕头王急随宋慈出去至庭院的荷花池旁急问:" 大人大人是否要重审曹墨的案子?   " 宋慈回过头:" 重审?你说得轻巧。你不见刑部批文上写着八月十三是行刑日期 吗?   只有三天了。三天时间即便宋某明知曹墨有冤但本案毕竟有人被杀你说曹墨并非凶 手那么谁是凶手?没有十成的把握找到真凶就把刑部核准的命案推倒重审嘿嘿那等于是 拿身家性命下注!""那……要不就干脆……""你想说让宋某干脆来个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 捕头王无语等于是默认了。   " 明知此案有冤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就不是宋提刑了。" 英姑走过来。   宋慈扭过头去:" 英姑娘话中有话该不是有什么高见?""我的高见就是大人查案的 经验:不听信人言重现场检验。" 捕头王说:" 现场检验?说得容易一年前的凶杀案风 吹雨淋时过境迁现场还能留着证物等着你取?" 英姑强辩道:" 大人不是说过冤案之中 一个破绽就是一条线索吗?而大人显然已经抓住本案的破绽。" 宋慈像是受到了什么启 发:" 对啊本案第一个破绽是案发地点勘验不明捕头王请上那位吴知县跟我走。" 吴淼 水还在屋里对着那件血衣翻来覆去地反复检验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个姓宋的究竟看出 了什么呢?" 捕头王进屋说:" 吴知县提刑大人有请!" 吴淼水定了定神:" 啊要夜审 曹墨吗?""不。去河边钓鱼!" 吴淼水一怔:" 钓鱼?" 唐书吏气喘吁吁地跑到官驿门 前忽闻有人出来就闪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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