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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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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张声势 王全洋 1975年7 月的一个周末,大名鼎鼎的私家侦探奎恩应退役将军巴雷特的邀请, 前往巴雷特新建的别墅做客。奎恩早就听说,巴雷特私人别墅的选址非常奇特:三 面环山,而且都是陡峭的断崖,一面毗邻哈德逊河,别墅与外界的唯一通路就是乘 游艇经哈德逊河出入。 星期六下午,奎恩依约登上将军的豪华游艇,好客的巴雷特将军向他介绍了应 邀度周末的其他客人:尼克森准将的遗孀芭芭拉夫人,刚订婚的未来女婿菲斯克中 尉,以及中尉的朋友、射击运动员哈克尼斯。一路上,他们边欣赏着沿岸的迷人风 光,边热烈地谈论着。 夕阳快要落山时,游艇抵达将军别墅的码头,将军的独生女儿萝妮和总管布朗 率领20余名保安勤杂人员早已在岸边恭候。巴雷特是个热情、固执的军人,在退役 前,他就筹划起这座军营般的别墅。别墅内到处都充斥着他参加历次战役所留下的 纪念物品,从总管到保卫勤杂人员,甚至一般佣人,都是他的老部下。宅院内各种 设施堪称一流,足以显示将军的富有与威严。豪华的室外游泳池,射击训练靶场… …奎恩正在观赏这些非凡建筑物时,突然从断崖上传来“轰隆”“轰隆”的礼炮声。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原来在濒临哈德逊河的半山腰上开筑了一处炮台, 一门大炮正冒着硝烟,一条陡峭的石阶可通向那里。巴雷特将军笑容可掬地告诉大 家:“那是宣告一天结束的大炮,西点军校里也有这个玩意,每天夕阳西下时都要 鸣放礼炮三声,那大炮和所有礼炮一样,都是使用空炮弹,没有弹头,只发出巨响 和硝烟。即使是真炮弹也没什么危险,因为大炮的炮口是对准河对岸空旷的滩地。 晚宴后,举行了盛大的舞会,萝妮脖颈上戴着一副光芒四射的钻石项链,那是 中尉送给她的订婚礼物,其价值至少有10万美元。客人们纷纷对萝妮的美貌以及贵 重的订婚礼物赞不绝口。老将军与哈克尼斯、奎恩聊起了赛马经,并约定明早一起 去溜马。 第二天早上7 点钟,他们3 人骑上3 匹高头大马,在草坪上驰骋起来,接着, 他们来到河岸边。这时,有位老人坐在小河堤边垂钓,他远远地向他们打招呼: “将军阁下,客人们,早安!”原来他是总管布朗。将军介绍说:“他每天早上5 点半就来钓鱼,这是他十几年如一日的老习惯。”时间快到8 点了,突然,远处有 人向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喊:“将军阁下!”奎恩定睛一看,是菲斯克。他神情慌 张地把将军叫到一边,边说边做手势。老将军的神色大变,然后,两人一句话也不 说就奔向别墅。奎恩和哈克尼斯也加快步伐,跟在后面。 在客厅里,身材高大的芭芭拉夫人正在阅读杂志,她瞟了一眼奎恩:“你看见 萝妮了吗?今天早上我一直未见到她。”奎恩刚要回她的话,菲斯克在门口喊他。 等奎恩跟他走到走廊上时,他才低声对奎恩说:“不好了,萝妮的那串钻石项链不 见了!这项链是我送她的订婚礼物,也是家母最珍贵的珠宝。我们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好你在这里,你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奎恩点燃了一支烟,跟在中尉后面,走进萝妮的卧室。巴雷特的军人风采此刻 已荡然无存,他双肩低垂,茫然不知所措。萝妮正在哭泣。她突然抬起头来,望着 奎恩大声说:“有人偷走我的项链,奎恩先生,请帮我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不 管伤害到谁,我都不在乎!那串项链对我和菲斯克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将军 的声音有气无力:“可是,你总不能怀疑客人。谚语说得好,只要应邀而来,窃贼 即使偷东西也无罪啊……” mpanel(1); 萝妮不等他说完,就喊道:“不,爸爸!我才不管礼仪规范中的那一套!”菲 斯克在一旁劝解:“也许怀疑佣人比较合适……” 将军猛地抬起头:“菲斯克,希望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我所用的人中,没有哪 一位不是跟随我20年以上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信任他们每一个人,我有上 百个证据证明他们正直可靠。”这时,奎恩说话了:“我是客人之一,我来谈点看 法。现在没有必要展开兴师动众的调查,以免伤害过多的人。小姐,请你先谈谈钻 石项链失窃的情况。”萝妮指着床边的化妆台:“昨夜我把项链放在珠宝盒里。今 晨6 点,我醒来,记得很清楚,盒盖还是盖着的。因为昨晚太累,便很快又睡着了。 但是,约莫半个小时前,我醒来后,发现珠宝盒的盖子开着,项链已经不见了。” 奎恩走近化妆台,看看珠宝盒,吐出一口烟雾:“这么说来,现在是8 点15分, 你发现项链不见是7 点45分左右,也就是说,项链是在早上6 点到7 点45分之间失 窃的。刚才我已说了,这个案子不必兴师动众,也不要搜身,没有一个窃贼会笨到 把赃物带在身上,那就让我先在四处暗暗地搜查一遍吧。对了,除了我们4 人,加 上窃贼,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吗?”菲斯克摇摇头:“没有其他人知 道。” 奎恩说:“现在,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由我私下去查找。当然,窃贼 知道我们在演戏,但窃贼自己也必须演戏。小姐,你最好下去与客人们在一起,脸 上不要再有那懊丧的表情。”萝妮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好吧,但我以为芭芭拉夫 人很可疑,她最近在金钱方面很拮据。” 早餐后,奎恩低声对菲斯克说:“我在宅邸内搜过了,没有发现项链。所有房 间,包括卧室、厨房、日光浴室、食品贮藏室,酒窖等等,我都仔仔细细地查过了。” 菲斯克沮丧地问:“下一步该怎么办?”奎恩轻声说:“你等一会约客人们去游泳 池游泳,顺便在池内仔细搜查一下,我则在别墅找一找。” 等其他人去换泳装后,奎恩就约将军一起朝岸边走去。在河堤上,总管布朗还 在钓鱼。奎恩向他了解情况,布朗说,他今天早上5 点半左右就来了,一直钓到现 在,早上除将军一行骑马来到离岸边不远处外,没有其他人来过,也没有见到有人 丢东西到河里。将军命令他继续呆在河岸边,如果有谁来就监视谁的行动。随后, 奎恩请将军找十几个他最信得过的部下,对别墅进行地毯式搜索,他认为,他的部 下一定会既圆满又秘密地完成这个任务的。 奎恩来到游泳池旁,看见芭芭拉夫人、萝妮、菲斯克和哈克尼斯都躺在躺椅上 晒太阳。他低声问菲斯克,菲斯克摇摇头,轻声告诉他池底什么也没有。芭芭拉夫 人脱下泳帽:“奎恩先生,我们下午会有什么预定节目吗?”奎恩说:“我想提个 建议,咱们玩一个寻宝游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萝妮立刻附和:“这主意不错, 奎恩先生,一切由你安排好了。”芭芭拉夫人提高嗓门:“寻宝游戏?倒挺有趣, 但宝物最好是有相当价值的。”菲斯克和哈克尼斯也表示赞同。奎恩点起一支烟, 笑着说:“既然各位同意,吃过午饭后就开始吧。我先作安排,提供寻宝线索。各 位先呆在屋子里,可不要偷看哟,午饭后听候我的通知。” 正午时分,巴雷特看见奎恩一个人站在河岸边,茫然望着千米之外的河对岸滩 地,便走了过去。奎恩转身问将军:“没有找到吧?”将军抹着脸上的汗:“毫无 踪影,都找遍了,草丛、树杈、石缝、马厩,只要可能藏的地方都搜到了,断崖上 凡是能往上爬的地方都查过了。”奎恩开心地说:“很好!我们的对手是相当聪明 的人物。我们决定下午玩寻宝游戏,将军阁下,你也参加,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奎恩目送将军离去,自己继续站在那里思考着。 下午两点,奎恩把大家集中到阳台上:“我在过去的两小时里,完成了一项费 力的工作。我将宝物藏在一个地方,留下了寻找线索。你们必须一步一步地循我的 线索前进,即在每个阶段,我都藏有一道关键的谜题,那都是一段引用的句子,凡 能正确理解谜题的人,便可推进到下一个阶段。大家可分组进行。”于是,萝妮小 姐与菲斯克结为一组,芭芭拉夫人与哈克尼斯组成另一组,老将军呢,只好单独一 个人了,好在有奎恩先生陪伴着他。 哈克尼斯打了个哈欠:“宝物是什么?”奎恩将熄掉的烟蒂丢进烟灰缸里: “暂时保密!现在,请各位注意,我要说出第一个暗示了。这是《格列佛游记》中 的一句话:”鱼必须在水中游‘。“芭芭拉夫人听了,眼睛一亮,笑着说:”这还 不容易!走,哈克尼斯。“说完,两人朝河岸边跑去。 萝妮小姐笑了笑:“他们弄错了,哈德逊河水深流急,奎恩先生决不会叫我们 去那里玩水的,所以,应该是范围更小的水才对。”菲斯克似乎也明白了:“是游 泳池。”他紧追萝妮而去。将军和奎恩也跟了过去。等奎恩走到池边时,萝妮已从 游泳池里捞起个大塑料鱼,从鱼嘴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在绿茄树下’, 这是莎士比亚《如愿》中的一句话。” 萝妮有些发愁了:“我们家哪有绿茄树呢?”菲斯克也不清楚。等将军赶来后, 他也摇着头:“我从未听说过。”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哈克尼斯和芭芭拉赶到了。 哈克尼斯看了纸条一眼,放声笑了:“看来只有我知道,我经常在丛林里打猎。我 在宅邸花园中见到了这种树。”随后,他拉着芭芭拉夫人跑了出去。萝妮叫道: “糟了,他们超过我们了,快跟上去。” 哈克尼斯在一棵形状如香蕈般的绿树下找到一张纸条,他边看边摸着下巴。芭 芭拉夫人大叫:“绿茄树找到了,奎恩先生,你真聪明!哈克尼斯,纸条上写着什 么?”哈克尼斯大声念道:“‘然后,他找寻最近丢弃之物’。”是谁最近丢弃了 什么,这使大家如坠五里雾中。突然,哈克尼斯喊道:“我知道了。这里的他,应 是指奎恩先生,而不是纸条的发现者,因为奎恩先生不可能事先料到谁会发现这纸 条,哦,对了。”说着,他边搓着鼻子,边跑向屋子。 芭芭拉飞快地跟了上去,其余的人也紧跟其后。当大家气喘吁吁地跑到阳台上 时,哈克尼斯正高举着胜利品大笑哩。他放下手臂,从手中拿出已抽过一半的烟蒂 :“奎恩先生在游戏开始前,也就是最近丢弃的东西,是这个烟蒂。”他兴奋地拆 开烟蒂,在过滤嘴附近塞着一张纸条,摊开后,他低声念着,芭芭拉夺过纸条: “怎么啦,你不想让大家知道吗?让我来念给大家听:”寻找吧!在大炮炮口。‘ “将军简直有点目瞪口呆:”在大炮炮口?怎么会在大炮口?“ “我懂了。”芭芭拉夫人这次似乎变聪明了,她转身朝室外跑去。一行人紧跟 在后面,跑到靠近河岸的断崖前,沿着石阶往上攀登。到了炮台前,只见芭芭拉夫 人已骑在炮管上。她见众人上来,连声说:“这根本是捉弄人嘛!我怎么能够得着 炮口呢?炮管伸出在哈德逊河上空至少有2 米。菲斯克,你能把这庞然大物往后拉 一拉吗?” 萝妮忍不住地笑了:“你真是个白痴!想一想,炮弹是怎么填的?难道是从炮 口吗?告诉你,弹膛在后面。”菲斯克以熟练的动作在大炮后座上摆弄着,立刻, “咔嚓”一声,炮管尾部的舱门打开了,出现一个圆孔。他伸手入内,顷刻间,大 叫起来:“宝物找到了!”芭芭拉夫人自炮管上滑下来,如孩子般兴奋地叫着: “给我,给我!”她粗鲁地从中尉手中抢过绸布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惊呆了: “钻石项链!真的是宝物呀!” 萝妮冲过去,尖叫着:“那是我的钻石项链!”她夺了过来,紧紧地抱在胸前。 老将军以沙哑的声音说:“这太令人惊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奎恩点燃一支烟,开始解释道:“各位,今天早晨萝妮小姐发现她的钻石项链 失窃了。”芭芭拉和哈克尼斯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失窃了?” “是的,”奎恩继续说,“萝妮小姐委托我对这事进行调查。首先,我要弄清 她发现失窃时,项链是否还在这别墅里。大家知道,从别墅带物品出去的通路只有 一条,那就是通过南面的哈德逊河,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断崖,绝对不可能爬上去。 萝妮小姐早上6 点发现项链还在,因此偷窃肯定在这之后发生。可是,从早上5 点 半开始,总管布朗一直坐在河岸边钓鱼,他从没见到有人来到岸边,没有听见东西 扔到河里的声音,也没有看见任何一只船出入,因此,项链还在别墅内。” 萝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奎恩,奎恩则显现出一副困惑的神情。 奎恩吐了一口烟,接着说:“但是,窃贼一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藏匿、偷运赃 物的办法。很明显,失窃很快便会发现,由于项链价值昂贵,赃物决不会藏在易于 发现的地方,诸如身上、行李里、墙缝里等等。当然,为慎重起见,我还是仔细搜 查了别墅内各个角落,同时,将军的部下也搜索了别墅的地面和附属建筑物。我们 虽未报警,但仍采取了与警方同样的搜查行动,结果如我预料的那样,项链并未找 到。由此我意识到,窃贼明知有我这样一位侦探,却依旧照偷不误,这说明窃贼自 以为聪明,有一条不易被人发现的偷运赃物的通道。大家猜猜看,偷运项链除了众 所周知的一条水路外,还会不会有其他路线?” 一阵沉默后,萝妮小姐低声说:“可以利用这门大炮。”奎恩满意地点点头: “说得对,大炮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通路。我们昨天傍晚来时,曾听到这门大炮发出 的礼炮声。当时将军向我们介绍说,每天黄昏时分,都要用它礼炮三声,以宣告一 天的结束。虽然它使用的是空炮弹,但有足够的力量把像项链这类东西送到河对岸 空旷的滩地上。颇有点头脑的窃贼正是利用了这条通道。他把偷来的项链用绸布裹 起,放在一个结实的铁盒子里,然后塞入炮膛内,这样他便解决了藏匿和偷运赃物 这两个棘手的问题。等到今天黄昏,一发空炮弹就会把铁盒子射到河对岸空地上。 他只要夜里赶到对岸,赃物便垂手可得了。” 菲克斯迫不及待地问:“那个铁盒子呢?”奎恩淡淡地说:“我藏到一个安全 的地方了。”菲斯克大惑不解地问:“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奎恩悠闲地抽了一口烟:“任何人干坏事,要想不让人知道是不可能的。窃贼 作案的罪证已掌握在我的手中。今天中午,在开始寻宝之前,我就意识到窃贼可能 采用大炮这条通道,我便直接来到炮台上,从炮膛里找到藏赃物的铁盒子。我用放 大镜在铁盒子上发现了窃贼的指纹。也许他太自信了,以为大炮在发射之前,谁也 不会查到这地方,所以才不慎留下了指纹。我把铁盒子藏起来,如果他不主动承认, 我就把铁盒子交给警方,那他就会被逮捕。”说到这儿,他以挑战的口吻问在场的 人,“怎么样,有没有哪位先生勇敢地站出来承认做了这件事?先生们,现在承认, 还为时不晚!” 所有的人都屏息不语,在沉默中,可听到炮台上旗帜翻飞的声响。过了大约一 分钟,哈克尼斯轻轻地咳了一声,向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地向前移动一步,以 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奎恩先生,我投降!”奎恩严肃地说:“你应该向萝妮 小姐,向这儿所有的女士们和先生们赔罪。”哈克尼斯不得不向大家低头认罪,然 后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萝妮小姐望着他的背影:“他以后再也没有脸参加社 交活动了,一时的贪欲将使他留下终生的悔恨。” 奎恩接连抽了几口烟,继续谈论破案的经过:“寻宝游戏对破案具有决定性的 作用,我之所以提议玩这个游戏,主要想让窃贼掉进圈套。萝妮小姐在游戏中表演 得非常出色,让窃贼消除了疑心,并引诱他入彀。” 菲克斯抓抓头,提出异议:“但是,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个游戏,既然发现了 指纹,事情就能结案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奎恩侦探把烟蒂朝悬崖下一扔,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你说的很有道理, 可事实是,铁盖子上面根本就没有留下指纹!我手里并没有掌握窃贼犯罪的证据! 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让罪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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