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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在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警察正在整理文件。福尔康已经 离开了卢奇娜的圣老楞佐堂.去组织人力保护丹尼离去。他的人马遍及整座城市, 守候在机场的人比较多。队里几乎每个人都投入进了这个案子,除了尼克・科斯塔。 他现在坐在卢卡・罗斯的旧办公桌前,喝着从机器里买来的劣质咖啡,试图理清思 绪。把他的证件扔给福尔康很管用。局里没有一个人过问此事。他认为他现在又成 了平民百姓,一种他几乎忘却了的身份。他既惊讶又饶有趣味地发现,内心的克制 可以阻止他的记忆停留在过去。 有脚步声穿过宽敞的、几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特丽莎・卢波走过来,手里拿 着一个文件夹。她的气色看上去很差,显得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他不知道是否还 会有人叫她“疯特丽莎”。 “谢谢你能来,”他说。 “你在出口处追上我。给福尔康拿一些文件来。有事吗? ” “就想谈一谈。” 她仔细地看着他,试图判断他的心理状态。“今天下午我得做卢卡的尸体剖检。 如果你想看他,最好现在去看。” “这一阵子看到的死人太多了。” 她坐下来,把文件夹放在了桌上。“我也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说。” 她感到困惑。“你在这里干什么,尼克? 福尔康把他的全部人马都赶到街上去了。” “我猜,他不想要我在那里。我理当替卢卡处理后事。和管理抚恤金的人联系。 做一个警察被打死后该做的所有事情。” 她摇摇头,不明白。“老百姓那么做是为了生活。他不必让那个倒霉家伙的搭 档卷入到这种事里去。” “我不在乎。他有一个妹妹。你知道吗? 又聋又哑。卢卡把她从护理院接出来, 自己照顾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照片,从桌子上推过去。 “什么? ”她叹着气。“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用手抚摸着照片,仿佛他的 灵魂还在那里。 然后他把日记本扔过去。“卢卡还写日记。” 她打开日记本,看着里面的内容。“谁会想到一个老头子会写这样的东西? 这 看上去像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手。一个把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人。还有这些乱画的 小东西。天哪。 这个可怜的总闯祸的人。” 潦潦草草写下的标题旁附有日期和时间。这是日记,里面记录的不仅仅限于真 实的事情,更多的是卢卡的所思所想。 “里面记的是他在思考的问题,”科斯塔说。“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琢 磨他脑子里想的问题,该死的,我还是想不明白。日记是从发生了那次高速公路上 的事故以后开始写起的,那时候他认为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管怎么说是有 ……”他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一点疯狂。有些地方我搞不懂。罗斯真的认为他也 许是疯了。然后说到了你。接着是福尔康。”他看着她。“然后是我。这日记没有 公之于众的意思,所以你不必生气。” 她翻看着日记。“他觉得我很可爱? 没有人把这个字眼儿用在我的身上。从来 没有。”她翻过那一页,不说话了。 “没事,”科斯塔说。“我不会生气的。读出来。也许这样更有意思。” “‘小科斯塔’,”她轻轻地念道,其实办公室里差不多就是空的。“‘非常 聪明。非常幼稚。为什么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 “接着念,”他说。“还没完呐。” 念了几页以后,罗斯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并且直言不讳。 罗斯言词里流露出来的怨恨让她感到吃惊。她没有想到罗斯对成为科斯塔的搭 档会感到那么不满。尼克的单纯,特别是他对付梵蒂冈的方式好像让他感到很不舒 服。 “我不想看了,”她说着把日记本放回到桌子上。“这对谁都没有好处。这只 是卢卡随便乱写的,什么意思都没有。” “你是不是认为他生我的气? ” “也许是,”她承认。“或者生他自己的气。我不知道。” “你看得还不够多。”科斯塔说。“他是生福尔康的气。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福尔康那么倚重我。卢卡认为我太自以为是,不懂得多提问题。他也许是对的。” “别怨恨一个死人,尼克。卢卡喜欢你。他亲口跟我说的,这比日记里的胡言 乱语更能说明问题。” mpanel(1); “不,我一点都不恨他。我是怪我自己没有看出他注意到的问题。他不理解为 什么福尔康总是把我推到前面去。那么乐意让萨拉待在农场。逼着我假装同萨拉有 什么关系。好像……” 再说下去可能不合适了。他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关切,他也不想让别人掺和到 他自己的烦恼里来。 “我不喜欢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尼克。” “那么,忘掉我说过的话。不过我必须要问,特丽莎。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 是个更有经验的人? ” “你尽力了。” “这不是理由。我做过的事情都是人家要我做的。我总是在做事情,却不提问 题。我应该多问问题。我应该让卢卡把这些话直接讲给我听,而不是写在他以为没 有人会看得到的纸上。” 他拿起日记本,翻到靠后面的一页。那上面的字迹显得更加潦草,仿佛罗斯是 在匆忙中草草写下他的想法。他的手指敲打着里面提到的问题。她拿过日记,看着 那一段,试图辨认出那些潦草的字迹。 “‘利纳迪:浴室里的毒品。他们忽略了! 计算机里的邮件,与凶手的约会。 他们忽略了! 是我们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还有这个:那天早上有人从梵蒂 冈打电话过来约定时间。富斯? 不。他已经被赶出去了。谁呢? ”’她看着他,他 没有说错。特丽莎・卢波害怕了。 “这个问题是很明显的,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吉诺・富 斯不可能做出会见利纳迪的安排。早在一个多星期以前,他就被禁止进入丹尼的办 公室了。利纳迪在图书馆里的行为,他在寻找摄像机,都说明那里有个同谋。 他这么做想必是为了进一步证实他有个同谋,而且好像是个可以进出丹尼办公 室的人。可是我们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醉心于最终的结果,从来没有停下来好 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的手里有个连环杀手。你知道他是谁。尼克? 你还想要什么? ” “还有别的事情,”他说,没有理会特丽莎的问题。“我查过了。在福尔康派 我们去利纳迪的公寓以前,那个地方已经被六个经验丰富的侦探搜查过了,他们对 犯罪现场非常熟悉。 你看,罗斯在日记里向他自己提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怎么会忽略了两个那么明 显,那么关键的证据呢? ” “人总会犯错误的。这种事是常有的。” “不对,”他坚持。“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太巧了。罗斯早就明白了。” “那么,他为什么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呢? ” “跟谁说? 跟我吗? 他尝试过,我想。可是我没有听进去。看看他写在日记里 的话。他立即就意识到我对付不了这桩案子。他认为如果我起了疑心,我会把事情 做得很过分,我会为了公正大喊大叫,而不会按照他认为的正确的方法去行事:保 持沉默,避免危险。他想要尽可能地保护我。他可以告诉福尔康啊? 好好想一想。 如果卢卡的分析是对的话,搜查小组之所以在利纳迪的公寓里什么都没有发现,那 是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有人,也许是罕拉汉,后来把那些东西放在那里的。然后 福尔康派我们去找到了那些东西。你认为卢卡对此会做出什么样的解释? ” 特丽莎环顾四周,确信没有人在偷听。“太过分了。你得寻找简单的解决问题 的办法。他们总是这么跟你说。” “你得寻找解决这个案子的办法。你信不信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吉诺・富斯一个 人独自干的? 杀掉一连串萨拉・法尼斯的情人,只是为了闹着玩? 在得不到任何帮 助的情况下,现在还能藏匿在城里? ” 她沉默了。太可怕了,她接受不了。一定还有别的人。 “我的回答是‘不’,”他继续说下去。“那么,让我们进入到下一个问题。 你完全相信这的确与萨拉・法尼斯有关吗? 如果他那么憎恶她,为什么他在有机会 的时候不杀掉她呢?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躺在地上,还没有完 全丧失意识。不知为什么,她居然说服了那个疯子,让我和那个记者活了下来。你 明白是为什么吗? ” “不明白。”她脸上的表情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他们两个人能活下来,真的是 很荒谬。 “这里只有一个答案。因为我是无关紧要的。她也不希望由于他杀死我们两个 人的行动而成为引发事端的扳机。有人知道如何去扣动的这个扳机。为什么? ” “我不知道。他的精神严重变态,尼克。你看过那些照片。他被她迷住了。” “是这样的吗? 有人让他变成那样。故意地。然后他们让我们紧盯着他,完全 清楚我们会选择的破案方向,因为这是一个他们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的方向。” 这是惟一说得通的解释,不过即便如此,这里还是有漏洞。“而那个方向的终 点是迈克尔・丹尼,自始至终都是他,” 他继续说道,回想起在梵蒂冈里的那个人,想起在那间狭窄、闷热的公寓墙上, 挂着卡拉瓦乔画作的复制品,那个人为了远离那堵高墙而不顾一切。“我无意中发 现了一个约会――那是捏造的,发现了与此事有关的丹尼的电话号码,于是我自然 而然地就把丹尼引入了这个案子。卢卡一直试图告诫我,整件事情的味道不对。现 在福尔康让这个人在危险中挣扎。他已经得到了迫使梵蒂冈将他赶出去的证据。” 他感到头晕,试图理解可能发生的事情。“而这不可能光是福尔康一个人。” 特丽莎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上。“你想得太多了,尼克。听一句劝。这 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有时候你得装作没看见。不要管了。” 他盯着她。“我不喜欢‘装做没看见’。这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考虑一下想 要丹尼死的那些人。几个政客。几个黑手党成员。几个一起和他在梵蒂冈工作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们互相是认识的。卢卡明白这一点。我太蠢了,没有听他的话。富 斯在这座城市里自由自在的,一个疯狂的牧师,据我们所知,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 生活挣过一天钱。有人在关照他。大概有人提供给他金钱和武器。福尔康不可能那 么做,风险太大了。我也怀疑是来自梵蒂冈内部的。不过有许多犯罪分子可以帮忙。 我们一直在欺骗自己,认为就是一个疯子根据一份名单在杀人。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场联合起来的、有组织的战役。三伙不同的人,每一伙都有他们自己要办的 事情,他们联合起来迫使迈克尔・丹尼逃亡,因为这样一来对他们都方便。我只是 正好撞了进去,做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现在卢卡和另一个倒霉的警察死了,而福 尔康正在四处活动,他脸上的表情你几乎可以误以为是内疚。” 特丽莎凶狠地瞪着他。“没有根据不要随便下判断。不是你。也不是福尔康。 是吉诺・富斯杀死了他们。不管他在那里遇到了什么。这些都是揣测。卢卡只是怀 疑而已,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证据。只有许许多多前后矛盾的事情。” “前后矛盾的事情,”他重复着。“你说得对。最大的矛盾在这里。首先吉诺 ・富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品质不好,但这不能说他以前就是个杀人凶手。契机是 什么? ” 他想起了电视上的画面:萨拉・法尼斯拥抱着那个老人。 “他们是情人,我猜,”他接着说。“萨拉和丹尼。我知道她不承认,但他们 就是情人。吉诺・富斯通过他在梵蒂冈的工作认识了她。他知道她到处和人睡觉, 但是不知为什么没右和丹尼睡过,一开始就没有睡过,当他发现……” 他等着特丽莎打断他的话,白等了。“他怎么啦? ‘疯’了? 都这么认为,这 不够。吉诺・富斯精神错乱了,我怀疑。 我们知道的所有关于杀戮的事情都证实他疯了。不过还是没有告诉我们是怎么 开始的。” 他琢磨着萨拉。她是个特别的女人。不仅仅是她的美丽,她身上有某种闪光的 品质。就是这种品质使得他需要她,使得他觉得她的存在为他的生活提供了完整的 形式。吉诺・富斯可能也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很容易产生的。可是,这还是不 足以去杀人。 “这些都说不通,”他说。“她和那些人睡觉的事情。富斯的反应。”他想起 了台伯岛上的那个小钟楼,血和肉的气味。 墙上含义模糊的诗句依然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我是个白痴,”他说。“连吉诺・富斯都在告诉我们,事情完全不是看起来 的那样。这就是他把那些诗句写在墙上的原因。他一直在嘲笑我们。他知道我们注 意的方向是错的。他始终在讥笑我们。” 特丽莎看着他的眼睛,不喜欢在他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你想要听一些忠告吗? 回家去。给自己来一杯酒。看看书什么的。福尔康因 为某个原因把你赶出了这个案子。你再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把手伸进上衣里,掏出手枪,把它放在桌子上。这是一支贝瑞塔92FS半自动 手枪,他们都佩戴这种无光泽的黑色警察专用手枪。十五发子弹已经上满了。他在 枪管的末端额外安装了一个瞄准器,这样射击时可以更精确一些。并不是说这么一 来就有了很大的提高。尼克・科斯塔的射击水平很臭,他自己知道。 “那么,你打算带着这把枪同全世界较量? ”特丽莎问。 “我是为了一个原因从事这份工作的。” “他们都是,尼克。卢卡加入警队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么说的。福尔康也是。 然后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你学会了屈从,在你绝望之前。” 他抚摸着黑色的手枪。“屈从到共同促成一项合法但不公正的死刑判决吗? 因 为,如果我说得对的话,现在发生的事情不正是那样的吗? 福尔康不想逮捕迈克尔 ・丹尼。当有个恶棍从暗处闪出来采取行动时,他只会躲到一边去。富斯肯定也活 不了。那样对福尔康有什么好处? 在他的帽子上又插了一根羽毛,他又多了一份荣 誉。他可以把案子了结了,把几具尸体放进他觉得它们应该在的停尸房里,而且暗 地里大概还得到一些钱。这是第一次吗? 卢卡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 这里就我是个 傻瓜笨蛋吗? 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 特丽莎没有争辩,这等于给了他答案。可能卢卡・罗斯说起过。 “枪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她说。 “我知道。我正打算把它交出去。我退出了。今天早上我把证件扔给了福尔康。 适可而止。” “好极了,”特丽莎叹口气。“我猜想,你这样做真的产生了影响。你想想, 一个星期里会有几个人对他做这种事? 他挺喜欢这一类事情的。你会拿回你的证件 的,尼克。就把这事当做入门的一部分吧。” “入门? ”他问道,很惊讶。“入什么门? 一个妥协的社会? 你愿意在一个这 样的社会里和形形色色的骗子无赖打交道,因为那是最容易的方式,可以得到你想 要的东西? ” “人们会说那不过是讲求实际。” “我知道,”他说。“福尔康会这么说。在梵蒂冈里的那个人会这么说。高兴 这么想的人会这么说。我不会。” “那么,你认为你能做什么呢? ” “还有些事情。也许。”他这话听起来挺别扭。“试图确保这种傻事不再发生。” “如果你错了呢? ” “那么,我看起来就是个傻瓜了。这也不新鲜? ” 特丽莎闭上眼睛。“我还可以做什么事来劝阻你不要做那种事情呢? ” “应该没什么可做的了,”他耸耸肩。 “你是个固执的孩子。” “我二十七岁了。我不是个孩子。再也不是个孩子了。” 特丽莎拿出一包香烟,燃起一根烟。吐出的烟雾从开着的窗户里歪歪扭扭地飘 到外面,与早上炎热潮湿的空气和汽车尾气形成的烟雾混在一起。“是的,”她表 示同意。“你不是孩子了。你知道,你最让卢卡担心的是什么吗? 他不明白你为什 么不能不去管。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会说适可而止,为什么你就像条小狗那样 赖着不走。卢卡知道福尔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好好听我说,尼克。他 干了那些事,这也不能说他就是个黑警察。现在对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出了问题。 可是你不想一想,如果他知道他的人会被打死,他会允许做那些事情吗? ” “我不知道。” “我知道,”特丽莎坚定地说。“他没有拿钱。在他看来,他是非常诚实的。 他只是刚好认为只要目的达到了,手段就是正确的。当一个人有这种想法的时候, 有时候的确会走上可怕的歧途。” 他思考着她的话。她大概了解内情。他可以在这位督察脸上看到懊悔和悲痛。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又能怎么样呢? 卢卡不能死而复生。别把我看的和他一样。 要怪就怪我的老爸。这一定是基因的缘故。” “噢,天哪。”特丽莎看着他,然后拿起她面前的文件夹。 “见鬼,那么我们一起来冒险吧。给……” 她拿出两份一页纸的报告,把它们放在桌上,调转过来推到科斯塔跟前。 “这是什么? ”他问道。 “你想要的原因,为什么富斯这么干。你想要的一个契机。在这里面。这不是 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以猜得到的。我想就连福尔康也猜不到,可是另外有人知道,因 为他们肯定是利用了它。” 他看着报告。两份都是从富斯的家里搞到的DNA 样本的分析结果报告。他过了 一会儿才明白。当意外的发现出现时,当最后的一个谜被解释得清清楚楚的时候, 不知为什么,这也是一种宽慰。 他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九十分钟,迈克尔・丹尼就将钻进一辆汽车,那辆车肯 定会把他带向死亡。接着一件记忆中的往事进入了他的脑海里:那天他站在圣克莱 门特教堂外面,溺水而死的杰伊- 盖洛的尸体在教堂里,萨拉给他讲那个虚构的教 皇琼的故事,暴民们一旦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她就被他们撕成了碎片。 特丽莎注视着他,等着他的回应。“我们一直是按照他们的意愿提出假设,” 他说。“那就是我们假设她是丹尼的情妇,和那些人睡觉是为了帮助丹尼。我们从 来没有考虑过这里可能有其他的解释。” “不,”特丽莎说,有一些后悔。“不是那样的。” 他的手指摸着报告。他竭力要把这一切都想明白。这里有那么多的答案,如果 他可以指认他们为嫌疑犯的话。与每件事有密切联系的解释,使萨拉・法尼斯像任 何人一样,只是个受害者。“这不可能有错吧,特丽莎? ” “DNA 不撒谎。萨拉・法尼斯是丹尼的女儿,吉诺・富斯的妹妹。他们是异卵 双胞胎。我通过驾驶执照的记录,查对了他们的出生日期。同一天。他大概是在巴 勒莫出生的,她是在巴黎出生的。实际上是在哪里出生的,只有上帝知道,但他们 的确是双胞胎。没有其他的解释。” 他想起了,她告诉过他,她是在巴黎的女修道院长大的。 当她被修女们包围着的时候,吉诺・富斯一定是由西西里岛的两个乡下人抚养 长大的。然后当他长到足够大的时候,就被送到教会学校去了,大概他的真实身份 已经是很明显了。迈克尔・丹尼一直密切注意着他们两个人。不知怎么搞的,他设 法把他们两个人弄到了他的身边,但是从来没有将萨拉的身世告诉富斯。可能他觉 得富斯的情绪太不稳定,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情。可能这个老头喜欢玩这样的游戏。 不管是什么吧,他想要他的子女在身边。尼克・科斯塔只能是猜测。 “她那么做是因为他是她的父亲,”他说,开始理出了头绪。“她知道他遇到 了麻烦。她知道他疯了似的在寻找出路。 所以她和任何一个他让她去的人睡觉,让富斯拍下照片,只是为了给他一些希 望,也许是一个机会。但是根本行不通。事实上只是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因为有个 人在监视富斯玩的把戏。那个人因为某个原因要让丹尼从这里滚出去,所以那个人 告诉吉诺,萨拉到底是什么人,那人知道这是引发事端的扳机。吉诺意识到丹尼在 为……他的亲妹妹拉皮条,而让他开车送她上门,还让他拍下她的照片。天哪……” “这会让他生气的,”特丽莎说。“而且他还不怎么正常,尼克? ” 她看着他,很担心。科斯塔似乎被震呆了。 “尼克? ” “我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视而不管。” 他拿起电话,拨打农场的号码。马可接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几乎 变得年轻了。 “萨拉在吗? ” 电话的那一头停顿了一下。 “你是什么意思? ”马可问道。“她说给你打过电话了,问过了,说没问题。” “问什么? ” “她想到她的公寓里去取一些东西。半个小时以前碧开车送她去那里了。她说 她自己回来。” 他骂了一句,抓起桌子上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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