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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踏上门槛的一刹那,麦尔已经拿好了主意,他按响了门铃。很快传来了一阵脚 步声。麦尔拉了拉坎肩,挡住松垮的腰带――好几顿饭都给忙忘了。房门打开,激 进皇后站在门口;头发盘成漂亮的发髻,一身丝绸和花呢衣裙越发衬托出她的高雅 气质――这时正是上午9点30分。 “哦,你是推销员?贝弗利希尔斯有一条规定,严禁上门推销,你不知道?” 麦尔心里明白,激进皇后这是在和他玩捉迷藏。“我是地方检查官办公室的。” “贝弗利希尔斯的检查官办公室吗?” “确切说是洛杉矶市的。” 克莱尔・德・黑文微微一笑――带着电影明星特有的气质。“我违反了交通规 则?” 不能暴露自己的警察身份――麦尔知道克莱尔对他印象还不错。他说:“我们 需要你的帮助。” 那女人优雅地一笑,拉开门,“请进吧,我倒想听听。先生,该称呼您……” “麦尔。” 黑文门到一边,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麦尔随即进了一间饰满花卉图案的宽敞 居室:桅子花式样的长沙发,簇绒兰花椅,小桌台上还有嵌着雏菊的本书架。墙上 贴满了海报,都是叨年代末40年代初流行的那些有关反纳粹的电影。麦尔信步走到 一张名为《正义的开端》的海报跟前。这是一张色彩极其艳丽夸张的海报。上面一 个高贵的苏共党员正在对抗一个得意洋洋、挥舞卢格尔手枪的黑衫党成员。阳光洒 在那位好同志的身上,而那个德国人却被黑影笼罩。麦尔意识到黑文在注视着他, 不无讽刺地来了一句,“深奥。” 黑文一笑,“这是艺术。你是检查官吗,康斯戴恩先生?” 麦尔转过身来见激进皇后手里拿着一杯加冰的酒。不像是杜松子的气味,他断 定是伏特加――比较柔和的那种,没有烈酒的呛劲儿。他对黑文答道:“不,我是 大陪审团的调查员。可以坐下吗?” 黑文指了指对着象棋桌的一把椅子,“我最近开始对国际象棋感兴趣。来点咖 啡还是饮料?” “不用了。”麦尔就在那绣着丝质兰花的皮椅上坐了下来。黑文在对面坐下, 翘起了二郎腿。“别以为我会说什么,我不会的,我的朋友也不会。我们会花钱请 最好的律师。”麦尔动了三个棋子。“德・黑文小姐,我希望这最好是一次有益的 对话。我和我的同事在维尔帝国际电影公司与你的朋友联系过,头儿知道这事后很 生气,还扣了我们的钱。在我们最初得到的一份有关非美逃亡颠覆者协会的名单 (也就是参议院北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老成员名单)中没找到你的名字,你的朋友 好像……恩……也挺教条的。我就决定凭直觉干一次,跟你直说,希望你能坦率地 与我们合作,提供一些对我们有帮助的线索。 克莱尔・德・黑文笑着啜了一小口酒。“你这个警察还挺会说的。” 麦尔心里嘀咕:你呢,一大早上就喝该死的伏特加,和墨西哥小坯子鬼混,一 面嘴上却应道:“我在斯坦福读过书,在欧洲取得了硕士学位。在为纳粹定罪的过 程中我还参与了罪证的审定工作。所以说,我对你那些海报上的内容并不是毫无恻 隐之心的。” “是啊,你的表现力也不错。现在你调查电影公司的事,因为你觉得跟激进主 义者打交道比别的容易多了。你把我们的人分开问,说服我们给你们提供线索和证 据,然后请专家来给我们定罪。你给我们带来的只有痛苦,哪有半点同情。” 才半秒钟屋里的气氛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麦尔竭力想表现出歉意, 心里却想一把抓住那女人来番较量,哪怕让让她算她赢也好。麦尔说:“我有一个 问题,德・黑文小姐。为什么颠覆者协会不通过罢工来和他们谈条件呢?” 克莱尔慢慢啜了一口酒道:“卡车司机们会参与这事,并且会坚持实行一个临 时工资合同。” mpanel(1); 是个好的开始,也是利用新闻媒体设圈套前充好人的惟一机会了。“我乐意听 你提到那些卡车司机,我真替他们捏把汗。下一步大陪审团肯定狠敲他们一笔,但 最后能否胜诉还不好说。这些司机犯罪倾向很严重,就像激进主义者对美国左派的 渗透一样,犯罪的潜在因素在他们身上都有体现。”克莱尔・德・黑文并没有上钩, 她坐在那不吭声,目光停留在麦尔腰间别着的手枪上。“你真是个聪明人,说案子 吧。单刀直入,像你在斯坦福学过的那样。”麦尔此时突然想起了塞莱斯特――一 种喝了能消气的威士忌。“德・黑文小姐,作为一个警察,我的职责是找到证据把 犯罪嫌疑人过起来。我并不喜欢这差使,但总得有人来做这事。我总是会尽力做好 这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克莱尔从桌上拿起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麦尔瞥了一眼房 间,露出懊恼的样子以表现他的镇静。还是克莱尔先打破了沉默:“你要不是个出 色的演员,要不就是跟一个混蛋做事。到底是哪一个,我也搞不清。” “请别用那种口气对我讲话。” “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 “好吧。” 麦尔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意识到他的圈套被识破了。这时,他突然注 意到沿着书架前面摆放着的相框。他仔细观察其中的一排,照片上都是些年轻英俊 的小伙子,一半都属于性情活泼那一类的,但却不见洛佩斯、杜阿尔特和贝纳维德 斯。他想起了洛佩斯对莱斯尼克这样评价,说她是惟一和他干过那事的外国女人。 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因为他知道只有妓女才那么做,偏偏她还是他的激进主义 女神。书架上有一层只摆放了一张照片,是雷诺德・洛夫梯斯的。他那纯真无邪的 气质与这儿的格调大相径庭。麦尔转过身看着克莱尔问:“你的爱情俘虏,德・黑 文小姐?” “我的过去和我的未来。我爱和放荡不羁的年轻人在一起,和我未婚夫不常联 系。” 洛夫梯斯已经把一切都跟查・米尼尔说了,包括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和他当时 做那些事时的感觉。麦尔不知道这个女人对他们了解多少,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到米 尼尔向调查委员会告发了他的未婚夫。“他运气不错。” “谢谢。” “他不是演员吗?我记得有一次我和我儿子看过一部他演出的电影。” 克莱尔把烟头熄灭,又点燃了一根,随后抖了抖裙子。“没错,雷诺德是个演 员,你和你儿子什么时候看的电影?” 麦尔坐下来,仔细回忆黑名单上的日期。“我记得就在战后,怎么?” “既然我们坦诚相待,我想我需要对你说一点,我感觉你的为人和你看上去的 感觉一样敏感多虑。如果真是这样,我想给你说一个人,这个人跟你一样做事敏感, 才备受打击。” 麦尔用手指了指洛夫梯斯的照片,“你是说你未婚夫?” “没错,你可能也看过复苏剧场的那个电影。刀年代时,雷诺德曾经成功地扮 演过很多角色。40年代因为他不肯提供证据,加利福尼亚的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开 始对他进行迫害。因为政治问题,很多电影公司都不敢用他。后来总算巴结上了一 个叫赫尔曼・格斯泰国的家伙才得以维持生计。” 泼妇的神经极度受损。克莱尔眼睛盯着那张桌子,手在颤抖,两腿也轻轻抽动 着。麦尔直视着她的眼睛,他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好像她刚喝下掺 了药材的伏特加。片刻之后,克莱尔又恢复了平静。“对不起,听到有人这样评价 雷诺德,我心里不好受。” 不是吧,麦尔想,恐怕是因为提到睡湖的原因吧。可他嘴上却说:“真对不起, 我不该跟你提这事。” “那你为什么还提呢?” “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幸运儿。” 激进皇后一笑:“并不只是因为我,让我把话说完吧。” “当然。”麦尔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对克莱尔说:“可能更糟糕,47年很多人 都被列入了黑名单,你未婚夫可能也是吧。” 克莱尔叫道,“对,他是被列入黑名单了,我肯定你知道这事儿。” 麦尔猛地往后一靠,他不知道克莱尔是不是相信他刚才说的对洛夫梯斯并不了 解的事。克莱尔降低了声音,“可能你早就知道了。雷诺德・洛夫梯斯……康斯戴 恩先生,你肯定知道他是协会成员,不是吗? 麦尔耸了耸肩,含糊其词地说,“你提到雷诺德时,我猜你是说洛夫梯斯。我 知道他是个演员,但没见过他的照片。告诉你我为什么惊讶吧,一个老左翼告诉过 我和我的搭档,洛夫梯斯是同性恋,可你却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克莱尔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像个侍候人的泼妇。“谁跟你这么说的?” 麦尔又耸了耸肩,“过去常在外面瞎混,整天在睡湖野餐会上追在女人屁股后 面的一个家伙。名字我倒是忘了。” 克莱尔说:“47年有人向调查委员会告发了雷诺德,其实都是些道听途说、含 沙射影的东西。就这样他被列进了黑名单。后来,他去了欧洲,在一个比利时人导 演的实验艺术影片中当演员。他是二战时在洛杉矶认识这个比利时人的。那时候, 所有的演员都带着面具演出。他们的电影在当时引起了很大反响。雷诺德生动的表 演得到了发挥,48年他还获得了法文片奥斯卡奖,进入了欧洲的主流电影界。现在 就连美国的好莱坞电影公司都花大钱请他担任角色,但如果他再被那些什么委员会、 大陪审团或者没名没份的公堂拉去审讯,雷诺德的前程就真的被断送了。” 麦尔站起来,望着门的方向。克莱尔又补充道:“雷诺德不会告发任何人的, 我也不会。别再毁了他刚刚开始的好日子吧,也别再把我往火坑里推了。” 她甚至要开始央求麦尔了,但始终带着她那股高贵劲儿。麦尔打了个手势,双 眼看着沙发皮垫、锦缎窗帘和包在绣花绸布里的一大笔钱,说,“你打算怎么说服 委员会来相信你的话?” 克莱尔微笑着,若有所思,“有付出,就一定有收获。” 麦尔步入了停车场的星型入口线。 走到车跟前,发现刮水片上贴着一张小纸条:队长――敬礼!赫尔曼・格斯泰 因打电话向洛报告说,维尔帝国际电影公司一个同性恋闹事了。洛已经向阿尔・迪 特里奇长官请示了。我们最好告诉他们制止他。好,你办完克莱尔・德・黑文的事 我们好莱坞警局见。――迪克・斯特克尔。 麦尔驱车驶向警局。正要开始精心策划小组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却又被一挡子 破事儿耽搁,麦尔心里别提多烦了。下一步要靠媒体的帮助让颠覆者协会相信大陪 审团完蛋了。到了警局,麦尔看到达德利的福特车已经在那了,就把自己的车泊到 了旁边。麦尔从前门走进去。达德利正站在调度室旁边和一个着装的警官谈话。交 换台后的女接线员毫不隐晦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只手摆弄着挂在她脖子上的耳机。 达德利见麦尔来了,屈指示意他过去。麦尔走了过去,向旁边的警官伸出手。 “你好,长官,麦尔・康斯或思。”他们握了握手。这一握把麦尔的手都给掐酸了。 “我是阿尔・迪特里奇。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样有人情味的城里人。我对这儿的史密 斯副官说过不能武断地评价丹尼・阿普肖警官。他破案一向有不少绝招,虽然有时 做事爱头脑发热,但总体上来说是个挺不错的警官。二十七岁就是个警探了,说明 他是块材料,不是吗?” 达德利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有智慧的年轻人。虽说是嫩了点儿,但有潜力。 我们的朋友麦尔队长在县里工作,和我们是同行,有两个案子我们需要合作一下。 阿普肖的作风完全是年轻理想主义的一派,我们是不是得教教这小子,别总没上没 下的。” “让他以后注意就行了。”麦尔道。“队长,阿普肖现在人呢?”麦尔问迪特 里奇。 “在楼下的审讯室。今天早上我的两个下属这着了一个抢劫案嫌疑人,丹尼正 在取口供。来,我带你们过去,不过得等他把工作做完。” 迪特里奇带他们通过了检查室,来到了一条不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小房间的门 上都装有单向玻璃,左侧最后一个窗口上嵌着一个传声器,里面不时响起静电的僻 啪声。走到跟前,那位长官说:“这小伙儿不错,你们别太难为他。他脾气可不太 好。但我就是喜欢他这点。” 麦尔在一边快走了几步。透过窗子往里仔细一看,坐在桌前对着他的正是他战 前曾逮过的一名暴徒,叫文森特。他过去是跟着杰克混的。他的两手被铐在一张焊 死在地上的椅子上。阿普肖背冲着窗子,正从冷饮机里接水喝。文森特坐在椅子上 局促不安,腿上和腋下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达德利跟上来,“啊,有意思。那个意大利佬文尼,我听说那小子发现他的情 妇在外面乱播情种,便用一支0.12口径的手枪射进她的‘爱道’,那一定糟透了, 尽管射的很快。你知道意大利老女人与一头大象的区别在哪吗?二十磅和黑裙子罢 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麦尔没理他。这时,传声器里响起了文森特的说话声。“光看见有个屁用,得 有人证实,你明白吗?” 阿普肖手里拿着一杯水转过身来。麦尔看到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一双 锐利的褐色眼睛,留着深褐色的平头,刮青的脸上有几道剃刀的划痕。看上去相貌 平平,但给人一种健壮、灵活的感觉――这让麦尔想起了克莱尔・德・黑文照片上 那些帅小伙儿。他的嗓音是平稳的男中音。“干杯,文森特。深思,忏悔,愿灵安 息。” 文森特灌了口水,咽下去,又添了舔嘴唇。“你是天主教徒?” 阿普尚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什么也不信。我母亲信基督教,父亲去 世了。其实你很快就要跟我父亲一样了,我是说,如果杰克发现了你在独自偷东西 的话。再说,只要找到目击证人,他们一定会去作证的。这样的话,在这城里就没 人能救你了,杰克也冷淡你,你和杰克各干各的,要不然你不会去抢劫的。说吧, 文森特。让我听听你还干了什么其它勾当。长官我不会亏待你的。” 文森特猛地咳嗽一声,水从嘴里溢出来。“没有他们作证,你们定不了案。” 阿普肖两手撑着桌子俯下身去。麦尔搞不清阿普肖本来的声音和从传声器里传 出来的相差有多少。“文尼,你惹了杰克。往好里说,他可能放你一码。不幸的话, 等你进了监狱,他就会找人揍你一顿。那将是福尔松①人惯常的做法。谁都知道你 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所以他们肯定会这么做的。太阳传真在科恩的地盘。科恩会打 点好当地的法官,到时候他一定会让他们中的一个负责这案子。我看啊,你是愚蠢 到家了。只有蠢人才会取消科恩地盘上的合作。你想引起一场混战?你觉得杰克会 让科恩追着屁股打?” 达德利的胳膊用力推了麦尔一下,“这小子真是太棒了。” “非常棒。”麦尔说。他推开达德利的胳膊,注意观察阿普肖,听他说话的特 点。心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阿普肖审问时那样,一套黑话讲得那么溜。文森特又 咳嗽了一声。传声器再次遭静电干扰,可一会儿又有了声音。“不会有什么混战。 杰克和科恩谈过不打了,可能还要一块儿合作。” “你觉得他们说的是那个意思?”阿普肖问。 ①北美洲落基山脉东部发现的史前文化遗迹的村名。 “你以为我是傻瓜。” 阿普肖笑出了声。麦尔听出了阿普肖的假意。其实他对文森特并不感兴趣,只 不过是为了工作罢了。不管怎样,这绝对是最有技巧的笑。这小子很擅长控制自己 的表情。 “我早就这么说了,文森特。你让整个城里的人都跟你过不去,连杰克都跟你 崩了。我猜你是做了什么让杰克不开心的事,吓坏了,想离开这儿。因为急需钱, 所以你就想打劫‘太阳传真’。我说得不错吧?” 文森特的汗越出越多,顺着脸往下淌。阿普肖接着说:“知道我还想到了什么? 一次打劫不够你用的,你肯定还有其它的罪行。我得好好查查城里和县里的抢劫案 记录,可能在文图拉,奥兰治或者圣迭戈。如果我把你的头像传过去,我肯定会找 到其他目击证人的,不是吗?” 文森特强挤出了一串尖细的笑声。“嘎嘎……”阿普肖学着他的声音一起笑起 来,直到文森特停下来为止。麦尔心里想:他有气向文森特发,文森特成了替罪羊。 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文森特扭了扭他的胳膊说:“我们做个交易吧,有件事你一定想知道。” “说吧。” “海洛因。大量的海洛因。我跟你说过杰克和科恩合伙的事。是墨西哥棕色海 洛因,有二十五磅。都销往黑人区。不纯的,为了降价卖给零售商。我向上帝发誓,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要是撒了谎,我就上天。” 阿普肖学着文森特的腔调,“这么说你屁股下面真藏着翅膀了。科恩和杰克合 伙那是放屁。六个月前,为了雪利酒的事,科恩才死了一个兄弟,那事还没完呢。” “不是杰克干的,洛杉矶警局打死他的。枪手从好莱坞警局开枪的。后来一半 的钱给了布伦达。 阿普肖打了个大呵欠说:“我听够了,文森特。黑人吸毒,还有杰克、科恩合 伙都是狗屁。哎,这几天你看报纸了吗?” 文森特甩了甩头上的汗问:“报上说什么?” 阿普肖从裤子后兜里面抽出一卷报纸。“上周二的先锋报报道说:昨天在银湖 区一家鸡尾酒吧发生了一起惨案。一名持枪男子闯入一家名为月雾的酒吧。酒吧内 当时的气氛友好融洽。暴徒迫使酒吧服务员和三名顾客伏在地上,掠走了所有现金, 还有四个受害人随身携带的珠宝、钱夹和手提包。那名酒吧服务员想要抓住匪徒, 却被用枪把击昏。今天早晨在安琪尔女王医院由于头部重伤不治身亡。据其他的受 害者描述:暴徒是一个意大利人模样的白人男子,将近四十岁,五英尺十英寸,体 重九十磅。文森特,这个人就是你。” 文森特尖叫了一声,“不是我!”麦尔神着脖子,想看清阿普肖手上那份报纸 上的铅字,上面黑糊糊一整版都是关于奥运会比赛赛程的。麦尔心想:别再沉默了, 别被他吓倒,给他一下,冷静下来,就是这样的,告诉他―― “那他妈不是我干的!” 阿普肖俯下身,盯着文森特的脸。“我不管。今天晚上,月雾酒吧那三个好公 民就要来辨认嫌疑人了。这些中产阶级的白人可是把意大利化都当成贼的。其实我 不是为太阳传真的事抓你,是为这事,你明白吗?” “不是我干的!” “拿出证据来呀!” “我证明不了!” “那就等着下地狱吧!” 文森特身子瘫了下去,只剩下了一个头。他一会摇头,一会扭头,腮帮子使劲 儿朝前后鼓来鼓去,活像一头要冲出圈的公牛。 麦尔恍然大悟:那天晚上,阿普肖就把他看了起来,为指控他当天抢劫创造条 件,而这一切又都是根据并不存在的消息精心策划的。他用胳膊触了一下达德利说: “让他跟我们干吧。”达德利翘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文森特猛扭那椅子想要挣脱; 丹尼・阿普肖抓住他的一绺头发,朝他脸上打去,正手一巴掌,反过又是一巴掌, 一下,两下,直打到文森特瘫软在那儿,一副哭腔地求饶:“我说,我说,我说。” 阿普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文森特动了动嘴。麦尔踮起起脚尖想听个清楚, 但却只有静电的毗啦声。达德利一笑,点了一根烟。这时,阿普肖按响了桌子底下 的电铃。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和一个拿速记薄的女人立时出现在走廊中。他们打开 审讯室的门,马上开始对文森特录口供。丹尼・阿普肖走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麦尔注意观察着阿普肖。“干得漂亮,警官。你真是太棒了。” 阿普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达德利,“你们是城里来的?” 麦尔说:“没错,地方检查局。我是康斯戴德。这位是史密斯中尉。” “那么为什么而来呢?” 达德利道:“我们本来是要批评你惹赫尔曼・格斯泰因先生发火的事,现在就 过往不咎了。我们要交给你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 麦尔挽起阿普肖的胳膊快走了两步。“是为大陪审团调查电影公司的激进主义 分子而做的一个圈套。一个不错的地方检查官正全权负责这事,将来有可能暂时会 由迪特里奇代管。这可是个考验人的差使,我想你应该接受。” “不,我不想干。” “调查完这事你马上可以调到局里,不到三十岁就拿个中尉军衔不是挺好的吗?” “这我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 “我想主管我正接手的这桩三重谋杀案――为县里,也是为市局。” 麦尔想起了洛的推倭。又想局里还有哪个高手能胜任这差使。“我想我会安排 的。” 达德利走过来,拍了拍阿普肖的背,使了个眼色,“有个女人你得去处理一下, 可能还要好好跟她玩玩儿。” “我喜欢这样的机会。”阿普肖警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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