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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洛在他的办公室里举行了仪式,麦尔和达德利是官方见证人。米克斯举着右手, 站在会议桌旁。洛重述了一遍誓词:“特纳・米克斯,你能宣誓保证忠实地、尽职 尽责地履行洛杉矶市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大陪审团分部的特别调查员职责吗?你能宣 誓保证秉公执行市区法律,努力保护市区居民的人身权利和财产安全吗?” 米克斯说:“我发誓。”然后洛递给他一个身份证套,装有盖着地方检察官大 印的证明复制件。麦尔不知道霍华德・休斯花了多少钱才把这张假证件搞到手,估 计至少得要三千美元。 达德利与米克斯和洛一起围成一圈,显得十分亲热。麦尔确信过去的谣言仍然 存在:米克斯觉得,是他支使人向他开枪,才使得他被迫退休。杰克帮忙散布,而 当这个俄克拉荷马的乡巴伦不再为洛杉矶县局做事时,他又忘却了往日的积怨。他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要能使他的新同事尽可能远离正在调查这件事的那两个 警察就行了。 达德利这么想,洛或许也是这样想。 麦尔注视着其余三个人分享着水晶玻璃杯中的酒。他取下他的便条簿,走到长 桌子的另一端。米克斯和达德利正互相交谈着有趣的话题,而洛正向他皱眉头,示 意立即开始工作。洛稍稍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他们脾气不好只不过是暂时的。麦尔 想:他应该欠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是我欠他的。麦尔拿起笔心不在焉地 乱写乱画着,他的指关节在颤动,他知道洛是对的。 与塞莱斯特的事了断后,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直到手肿了,痛得受不了。疼 痛淡化了他想与儿子和好的一切疯狂打算。他把车缓缓驶向接待中心。他晃了一下 徽章,就得到了特殊服务:一支能使他飘飘欲仙的针剂,从手指中拔出牙的碎片, 并把手清洁好,缝合后包扎。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漫不经心地告诉斯蒂芬他为什 么要这么做,塞莱斯特是怎样把他伤成这样的,她是如何想把他们两人永远分开等 等。男孩儿似乎很吃惊,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想询问塞莱斯特脸上的血到底是怎 么回事――然而最后他还是叫了他一声“爸爸”,说了一句“我爱你”就挂了电话。 这点希望像是强心剂,使他觉得自己像个警察。他打电话给洛哭诉发生的一切, 告诉他律师们的一场监护之战就要来到了,千万不要让塞莱斯特提出诉讼,不要让 她占据优势。洛为了控制事态的发展,开车到塞莱斯特家,并把她带到好莱坞长老 会,她的律师正在那等着她。律师给她淤青和流血的脸拍了照,洛说服律师不要让 塞莱斯特对地方检察官首席调查员提出刑事控告,并且威胁他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将 会受到报复,如果他同意,洛则承诺不干涉监护案。律师只好同意,塞莱斯特骨折 的鼻子被固定住了,两个牙科医生费劲地修补她几乎被完全毁坏的牙龈,并给她安 装了假牙齿桥。洛愤怒万分,给正等在公用电话旁的他打了个电话,“你就和你的 儿子呆在一起吧,别再烦我了。” 放下电话后,他开车回家。斯蒂芬睡着了,嘴里散发出塞莱斯特配制的老式乡 村镇静剂――烈酒与热牛奶混合物的气味。他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接着他又把一个 装满衣服和莱斯尼克材料卷宗的手提箱拿到了奥林匹克和诺曼底交界的一家汽车旅 馆里,并且还安排了一个他认识的女警察一天一次去照顾一下斯蒂芬。他服用了止 痛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就想起了弗朗兹・肯普夫勒。 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而且他拿不出任何合理的说辞来证明塞莱斯特是个说 谎大王。他打了许多电话,终于找到了一位律师:杰克・凯勒曼。此人是个实用主 义者,说使诉讼延期审理是逃避目前景况的最佳办法,一直把监护诉讼的审判推迟 到麦尔副巡官成为大陪审团的英雄。凯勒曼建议他离开塞莱斯特和斯蒂芬,并说很 快会打电话给他,两人商量一下对策――最后剩下他一人饱受杜冷丁不适反应和指 关节的阵阵作痛之苦,毫无疑问他应该请假一天躲着他的上司为妙。 肯普夫勒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mpanel(1); 重温莱斯尼克提供的资料只不过是为了分一下心。他目前正接手黑文的案件, 只要是关于她的任何事,他都关心。他知道直接盘问目前是不可能的,但从中发现 有法律效力的证词则是他需要优先考虑的事。与从前一样,把这个女人过去的事汇 总起来很有诱惑性。突然他想到一点过去遗漏的一条信息――蒙多・洛佩斯曾向一 个精神病医生吹嘘一件女式套装,它是他为了庆祝43年5月间黑文三十三岁生日时从 商店里偷来的,穿上套装使她看起来就跟他一样大――他带着黑文和纳粹分子的档 案去了一家比较大的公共图书馆,做进一步研究。 他花了几个小时浏览缩微胶片,完全忘记了那个德国人的案子,逐渐把焦点转 移到塞莱斯特身上。 瓦尔德市获得解放,纽伦堡审判,官居高位的纳粹分子都声明自己不过是奉命 行事罢了。令人无法相信的机械化暴行。睡湖案是一项坏蛋们支持的正义事业。凭 直觉,社会记录上黑文只是初人社交界的一个青年女子,这一点在1929年夏天得到 证实:十九岁的黑文首次出现在拉斯马德纳斯舞会上――模模糊糊的黑白形象只显 示出她是谁。 有比凯勒曼势力更大的戈林、里宾特勒甫、德尼茨和凯特尔相助,这女人越发 地盛气凌人。他给机动车辆管理部挂了电话,得到了她的驾照影印件,而后驱车来 到贝弗利希尔斯,暗中监视着她的西班牙式豪华住宅。不到两小时,黑文离开了房 子。照片上她很漂亮,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身材修长,赤褐色头发夹杂着几缕灰发, 脸上透着自然美,身着昂贵服装――十分性感。他尾随着她的卡迪拉克来到弗拉斯 卡迪别墅,她在那儿与洛夫梯斯见面并共进午餐――此人是他在几十部电影中见到 过的尊贵先生那一类人物。他在吧台边喝着酒边观察着那两个人。多面手演员的双 手和激进皇后的双手握在一起,每隔几分钟就隔着桌子亲吻对方;毫无疑问他们是 情人。他记起洛夫梯斯对莱斯尼克说的话:“黑文是惟一我曾经爱过的女人”―― 想到此不免心生嫉妒。 玻璃杯和烟灰缸磕碰桌子发出响声,麦尔停下笔,抬头――纳粹德国的国徽和 刽子手绳套――看见一个和他一起追捕激进分子的伙计正盯着他。达德利顺着桌子 滑过来一只干净杯子和酒瓶。麦尔又把杯子椎了回去说道:“中尉,你把我们与墨 西哥人的事情搞糟了。这是记录在案的。除非米克斯为我们搞到一些可以利用的确 凿证据,不然我认为不能进行直接审问。我认为,我们应只适当打击非美逃亡颠覆 者协会中的左翼分子,把他们变为对我们有利的证人,让他们为我们提供情报。同 时,一旦找到一个诱饵,就把他安插进去。本人认为我们可以在政党里安插一些眼 线,来了解那些墨西哥人的动态。维克托・赖泽尔、沃尔特・温切尔和埃德・萨特 里的好友都仇视激进分子,非美逃亡颠覆者协会或许已经知道了。情况大概是这样: ‘洛杉矶市大陪审团决定调查激进主义者在好莱坞的影响,但是由于缺乏资金和政 治上的明争暗斗可能成为泡影。’非美逃亡颠覆者协会中的每一位激进分子者都清 楚那天在维尔帝国际电影公司所发生的事,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克制一些,哄他们 睡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爱尔兰人身上,麦尔想知道他怎样才能度过这个严 峻的考验――两个证人的证词才能使事情无可辩驳。达德利说,“麦尔,我只为我 的行为向你道歉。你很谨慎,而我却很顽固,我确实错了。但我认为在我们收手, 私下了结之前,我们应该给黑文施加点压力。她是告发整个智囊团的中心人物,在 大陪审团的眼里,她是个纯洁的处女,毁掉她可以攻破爱她的那些人的种种借口。 她从来没被警察当面责问过,我认为她真该倒倒霉。 麦尔笑道,“你低估她了。而且我猜想你一定想审问她,对吧?” “不对,小子。我认为应该审问她的人是你,在这儿的所有人中,你是惟一一 位表现得孤傲、理想化的人。你是一个表面温和,实际上冷酷的警察,你会抓住她 的,就用你那个了不起的圈套,我听说你有那玩意儿。” 洛插话,“不是我”,并用冷冰冰的眼光注视着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麦尔。米克 斯抿了一口苏格兰酒。麦尔皱了一下眉头,急切地想知道达德利到底了解多少情况。 “这是个鬼把戏,中尉,以前你把事情搞糟了,现在你又要我解决这件事。洛,采 取直接的手段简直是胡址。把这一点向他讲清楚。” 洛说,“麦尔,管住你自己的嘴,因为我赞成达德利的说法,克莱尔・德・黑 文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喜怒无常。我认为我们应该冒险试试这个方法, 在此期间,埃德・萨特里正努力替我们拉拢一个人,这个人是他在学院认识的,现 在已经渗透到克利夫兰市的激进分子基层组织内部,虽说他要价并不低,可他是位 行家。即使应对德・黑文计划失败,非美逃亡颠覆者协会对我们有所警觉,他也可 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而他们永远也不会发现,而且我敢肯定我们可以从休斯 先生那儿为我们的鱼饵要点儿钱。对吧,米克斯?” 米克斯向麦尔眨了下眼,“洛,如果这个宝贝儿是个小骚货,我绝不会派一个 学校的男生去劝诱她。霍华德自己可能在玩鬼把戏。他喜欢黑女人,或许你可以让 他乔装打扮去做这件事。” 洛转了转眼珠子,达德利大声地笑着,好像他从埃尔克斯俱乐部抽烟聚会上听 到了一则真实的笑话。米克斯又眨了下眼,揣摩着利害得失――你是那个在1946年 让我挨了几枪的家伙吗?麦尔想到了他和一个爱吹牛的小丑、凶狠的警察、苛刻的 律师三个人打的关于监护权的赌。直到洛敲了一下桌子,宣布散会时,他才意识到 他应该亲自见一下激进皇后,让他自己的棋子发挥一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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