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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被绑架的婴儿 草坪剪草机的发动机不再出声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玛丽莲在喊我接电话。从她 脸上的表情看,我明白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又泡了汤。 20分钟内,我冲完澡换上了衣服,然后就踏上了去诺丁汉郡的路。两天以前, 也就是7月回号星期五,有一名新生婴儿被人从女王医疗中心拐走,追猎犯人的消息 已经成为全国新闻。负责此案的警官哈里・谢菲尔德警督在电话里掩饰不住内心的 急迫感。他正在快速处理事件,并且明白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导致一名儿 童的死亡。 向北开往诺丁汉的路有50英里,我感到心里没有多少底,因为对那个诱拐案什 么也不知道。我没有看星期天早晨的报纸,而那张报纸的头版就登着这则消息。孩 子的父母一定伤心欲绝,我想,然后,我的思绪便回到了艾玛和艾思出生的时候。 这两个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当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医疗单位鼓励孕妇去医院 生孩子还是后来才有的事情,那是为了防止出现并发症。 我们差一点就失去了艾玛。她生下来的时候像一只大理石玩具,一点生命的迹 象也没有。当天晚上有雾,接生婆都不愿出门,孩子生下来之后就被搁到了一边去, 以为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的。玛丽莲很费事地生下孩子后,也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 劲。我内心充满了恐惧,生怕一下子大人小孩子都没有了。 接生婆准备抱走孩子,这时医院的医生到了,他告诉接生婆再试试。他看看玛 丽莲没事后就开始救艾玛了。艾玛显然是难产出生,因为脐带缠住了她的脖子,所 以产生休克。他花很长时间往她小小的肺里面吹气,并按压她的胸部,直到她最后 呼出一口气,苏醒的时候面色红润过来。 我们在孩子身上倾注了很大的精力,因此,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种损失 感会特别难受。玛丽莲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她怕艾玛会死掉。我挂起一只自行车灯 用来照明,孩子就放在我们房间的一张儿童床里。 多少年以来,我因为工作要诊断和治疗许多母亲,有时候还要为一些父亲看病。 他们的孩子在出生的时候或者生下不久就死掉了,我明白那种失落感是终生难忘而 且会影响人的一辈子的。悲剧可能发生在几十年前,但是,影响仍然在侵害他们。 有些人至今还在悲伤,另外一些人从来都没有办法公开表露自己悲伤的心情。 在西布里奇福德警察局,事件室是设在最顶层的。跟大部分专案室一样,它给 人一种临时拼凑的感觉,就好像一时间匆忙搭建而成的。计算机电缆像蛇样弯在地 板上,办公桌都是临时拉在一起的。但我看到最多的还是纸,一堆一堆的纸。很明 显,那个地方有多少人并没有关系,纸张总是在不断地往里送,也不管它有没有人 来处理。 对照而言,哈里・谢菲尔德的办公室看上去几乎无可挑剔。他是个文雅和体格 魁伟的人――因此使他看上去比实际的样子还矮。胡子修剪得很整齐,里面夹有一 些灰白。他说话慢条斯理,跟我的个性很相像,这意味着我们有时候说话声音小得 彼此都听不见。但是,这个特点很容易使人们走得更近,因为彼此都探过身去听听 对方在说什么。 “上个星期五早晨10点,当地的接生婆卡伦・汉弗雷夫人在女王医疗中心生下 了一个女婴。她丈夫罗杰也在场,母婴送往楼下一间小病房B27室的时候,一直都跟 她们待在一起――”谢菲尔德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解释说,罗杰于上午11 点30分离开医院,去接这对夫妻3岁的儿子查理,因为查理很想看看新生的妹妹。他 们3个小时后回到医院,并在小病房里见到了卡伦。婴儿准备取名叫阿比,她躺在病 床旁边的婴儿床里,身上盖着医院奶色的睡衣,包着大披肩。 下午3点之后不久,卡伦起床沿走廊过去打电话给她母亲。几秒钟后,一名似乎 身穿护士制服的妇女进入房间。她告诉守在孩子身边的罗杰说,孩子需要进行例行 的听力检测,并问他卡伦什么时候回。然后她就离开了,说她15钟内再回来。 卡伦回到房间直接去了卫生间,根本没有人提测试的事情。她进了卫生间之后, 房间门再次打开,那女护士说:“现在做测试行不行?只需几分钟就好了。”她抱 起阿比悄悄地走了。卡伦出来后,立刻感到怀疑。因为她是接生婆,知道新生儿并 不需要做什么听力测试。她顺着走廊走过去,找到了护士办公室,不久就明白了, 阿比并不是被护士抱走的。 mpanel(1); 谢菲尔德展开了那家医院的平面图,指着那间产房和各处的走道及楼梯,还有 大概270码以外的医院大门。我以前去过那家医院会诊,知道医院的大概布局。 “绑架者一定是通过这些双开门进入住院部,并通过护士工作站到达侧面的产 房的,”他说,然后指向附近的一个卫生间,“我们在这里找到一套扔弃的蓝色制 服。” “她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因为5分钟后保安人员就开始挨个儿搜索医院房间, 并出门拦截公汽以及跟路人谈话。” 一对中年夫妇吉姆和朱莉・莫里斯在从医院大门通往德比公路的桥下通道上看 见一名妇女,时间约在下午3点。她走路很快,而且以奇怪的姿势抱着孩子,抱在靠 近她肚子下方。 莫里斯先生对警方说:“她离我有5码远,我看到一条粉红的腿从毯子里露出来, 还有身份圈套在脚上。那女的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直到她扭着身子装作要钻进一 辆红色小汽车,也许是福特度假车吧,我才发觉事情有些蹊跷,那是个诡计。她一 直往前很快地走。” 莫里斯很担心,因此回到医院去报告。但是,工作人员都已经在医院外面找去 了,并没有意识到那名绑架者已经换了衣服。她现在穿的是一件绿上装和半长的深 灰色护腿套裤,还戴着一副黑色的塑料太阳镜。 罗杰・汉弗雷描述那女的是白人,大约30出头的年龄,5英尺2英寸到4英寸高的 样子,有长长的黑发,没有扎起来,也许是假发。她面色很白,带有当地人口音。 他记得下午2点30分跟查理一起回到医院时就看见过她。他们顺着B27病房外的主走 道走过的时候,那名护士就在他们前面走,身高约6英尺,而且是顺着同一个方向走 的。虽然他只看到她几秒钟,但是,他记得她的样子,因为她的头发与众不同。他 还注意到她的小腿比较丰满,还记得她有可能穿着紧身衣,但不记得颜色了,肯定 不是黑色的。 谢菲尔德将两张黑白照片从桌子上递过来,是那种粗颗粒的照片。这家医院共 有29台保安用摄像机,警方仔细研究了那盘带子,然后分辨出了两张照片。第一张 是下午3点过了几分钟后拍下来的,显示一个丰满的黑发妇女的背影,她穿着护士制 服,顺着走道朝医院大门走去。第二张照片是同一台摄像机在20分钟后拍摄下来的, 看起来是同一个妇女,她现在穿着普通的衣服,前面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她有可能只是在练习……”谢菲尔德指着第一张照片说,“……她只是在调 查逃走路线。”有可能,我想,但我怀疑。这个女人已经了解这家医院了。她极有 可能在头几天就去过那家医院,调查各种可能性。“看起来更像是她在巩固自己的 自信心,”我说,“要么当时的时机不好,因此她只能够不停地走动,因为她知道 如果停下来不走,会有人注意到她,并向她提出问题。” 别的一些东西让我不那么高兴。她为什么两次造访那个房间?我感到奇怪。她 第一次跟罗杰谈到听力测试的事情时就应该抱走孩子的,这才更有道理。她不可能 知道卡伦是个产婆,否则她不会等在那里。卡伦一定会明白阿比并不需要进行测试。 同样,她以前是这家医院的工作人员的可能性也极小,因为那样的话,医院会 有人认出她来,她穿的那身制服看上去像是医院的制服,但不是这个医院的制服。 谢菲尔德不再说话了。时间上的紧迫性远远超过我在电话里面的感觉。他和他 的小组工作的基础就是我所说的几乎一无所知。如果他们弄错了,极有可能失去一 个孩子,但同时,他们必须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进。内心的一切都在对你说:“慢慢 来,不要犯错误。”但你无法慢下来,因为一个婴儿失踪了,整个世界并且还都在 看着你,时钟在滴嗒作响。这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够采取实际行动,要综观全局, 监督所发生的一切,这样才能够避免犯下悲剧性的错误。 在简短会议之后的沉默中,我开始努力了解绑架者的动机,甚至是最邪恶的动 机。我开始将她的行为与另外一名有麻烦的妇女的行为放在一起来考虑了。我在临 床工作当中治疗过那名妇女,我还了解更广泛的心理学意义上的儿童绑架行为。 阿比绑架案的主要信息来源一直是罗杰・汉弗雷。毫不奇怪,他被所发生的一 切事情惊呆了,这反应在他给警方的陈述当中。如果我要给警方一个准确的报告, 告诉他们我如何理解这名绑架者,那就有很多详细的问题涉及绑架的顺序,还有那 个妇女的行动情况。 那个妇女到底是如何对罗杰说的?准确的话是怎么样的?她站在什么地方?她 是如何讲话的?她是站在门道上还是站在室内?她是直接用眼神接触,还是用微笑? 她是用右手或是左手抱起阿比的?为什么他觉得她可能戴着假发?假发戴起来是否 合她的头? 对这些问题以及其他许多问题的答案可以告诉我一些东西,可以明白绑架者的 谨慎程度、自信心和动机。没有这些答案,那就如同在雾里寻人,而风还在不停地 吹动,把这团雾吹得东摇西晃,越来越浓,只让你偶尔看到一些身影。 由于能够补足这个空虚的惟一的人就是罗杰・汉弗雷,我建议谢菲尔德对罗杰 采取一次感知型问讯,让他回到事件原来的顺序中去,这样有可能弄出更多细节来。 这名刑警同意了,并安排在7月5日星期二上午进行。 除非我能够得到足够多的信息来辨别和排列绑架的可能原因,否则我无法起草 心理轮廓描述。同时,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如何最佳利用媒体对这次绑架案的极 大兴趣上,因为这件事情目前更为紧急。谢菲尔德知道媒体是一个强大的武器,可 以帮助也可以妨碍他的刑事调查活动。通过报纸、无线电和电视,他可以与绑架者 交流,也可以与她身边的人交流,但是,他必须找到合适的策略使绑架者保持镇定, 并保护阿比不受伤害。 这意味着要让媒体合作,这并不总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从绑架案发生之后, 记者一直都在想办法搞到录下了那名假护士的保安摄像带。不幸的是,这件事情使 刑事记者与警方的关系比较僵硬。谢菲尔德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听听我的意见。 在当天晚上余下的时间和第二天的大部分时间中,我一直在想办法思考交流策 略问题。星期一回到西布里奇福德之后,我在楼下的一间羁押室里跟谢菲尔德坐在 一起,大致说出了我的提议。我说,抱走阿比的那个妇女如果不是很害怕的话,她 不太可能伤害她。“但是,她带着孩子的时间越是长,两人之间的感情联系就越是 紧密。所以,接下来的48小时至关重要。你们必须直接恳求她,并且大大渲染罗杰 和卡伦所经受的悲伤和痛苦――特别是卡伦。她必须看到他们本身,而不是用剪纸 板贴的一些人像。” 谢菲尔德问:“为什么是48小时?” “如果到那时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可能会发生两种事情,一是她听到了你们的 恳求,但不愿意回答,或者她干脆断绝联系,根本就不听。同时,她会与那个孩子 产生更紧密的感情联系,她开始认为阿比是她自己的孩子。这会阻止她觉得罗杰和 卡伦也都是现实生活当中的真人,因此不太可能主动交出阿比。” “48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的焦点要转移。你们不能够直接对绑架者发出呼吁了,你们要对她周围 的人说话,她的亲朋好友,还有邻居。你告诉他们原因,为什么这名绑架者有可能 就是他们身边的人,这个人受了误导,已经失去了分别是非的能力。你们得说服他 们相信,他们能够伸手帮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与警方联系。当然,这些人早就听到 之前你们对那名绑架者的呼吁了,这应该有助于说服他们站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 是在帮忙,而不是出卖什么人。” 不管这种恳请是什么样子的,但每个信条都要传达出这样一个明确的信息:警 方并不认为那名妇女是一名罪犯,他们不是要抓住和惩罚她。她的生活当中一定发 生了某种可怕的事情,致使她采取这种极端步骤,从而使罗杰和卡伦失去了当父母 的权利。警方明白这些情况,希望能够提供同情和帮助。 千万不能够说:“投降吧!”这需要绑架者跨越非常大的一步。反过来,她有 可能反复地倾听对她的恳求,她知道人们希望她能够让卡伦知道她的孩子阿比是安 全的。如果她能够迈出这小小的一步,那么,我们就可以建立起联系来,并慢慢地 帮助她走出来。 这些原则并不是空穴来风,自生出来的。我这么想是因为我对人类的情感和行 为之间的关系有一定的了解,另外,我多少年来在临床和与犯罪相关的人质谈判中 积累起来的经验也确证了这些推断。这是我开始在阿诺尔德洛奇工作以后很符合逻 辑的一个研究领域,因为病人有时候就会扣押一些人质。 如果阿比的绑架者是蹲在街上的某个高处的窄窄的窗台上,使用的策略也是一 样的,但事情会容易办得多。如果她坐在窗台上,她就会被认出来,她的背景资料 会查到,很快就能够明白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去跟她谈的时候,这个信息就 可以加以利用了。反过来,我现在是想通过警方和新闻媒体与一个未知的妇女谈话, 她可能在听,也可能根本就没有听。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虽然媒体是很有价值的, 但是,记者无一例外地都想把事情炒起来,他们每天都想找到不同的角度,并促使 卡伦和罗杰的所有亲戚出来恳求。这使这个恳求看上去比单独一个人要复杂,也少 了个人特点――因为单独一个人能够建立起一种融洽的关系,并能够与绑架者形成 差不多是一对一的对话关系。 “不能够摆出一副严厉、极生气和没有感情或者是漠不关心的面孔出来,”我 告诉谢菲尔德说,“那会将她吓跑。” “就你来做不行吗?”他提议。 “不,那是完全错误的,我觉得你比较合适。” 谢菲尔德以前于过每日新闻招待会的工作,而且早先已经做过几次恳请的工作。 他声音细软,面孔和善,两下结合起来几乎是完美无缺。他能够直接面对镜头,忘 记底下有数百万人看着他,像是直接在对那个妇女说话。他能够显示出情感上的相 通和理解,淡化犯罪和惩罚的层面,恳请她与卡伦接触,让她知道阿比没有事。 “如果她和警方直接接触起来,我们需要经过训练的警方谈判人员接听电话。 这个人必须全面了解这名妇女的思想状态。”我知道这样一个人能够帮助她,并给 警方宝贵的时间来追踪电话。然而,实际存在的一个事实是,很多反应都会是一些 讹诈者产生的。这些人必须过滤出去,要测试他们跟这次犯罪行为有关的了解―― 要打来电话的人说出阿比是如何抱走的,还有其他一些只有绑架者才知道的信息。 最后,我们谈到了医院的保安录像带的事情。那些粗颗粒的黑白照片显示那名 妇女的背影,而她又很有可能戴着假发。媒体要求拿到那些照片,但我建议不能够 公开照片。 公众会认出她来,但是,她明显也会认出她自己来,然后有可能轻易地相信别 人也会认出她来。这有可能引起她的恐慌,因而抛弃阿比,从而使人们无法找到阿 比,或者找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们的会议开完以后,我离开那里开车回家。我很自信,觉得这个方法很正确, 通过心理的攻略,我们会使绑架者产生情感上的反应。同时,我仍然需要更多地了 解那名“护士”,这意味着必须询问罗杰・汉弗雷。 第二天早晨,我从强烈的阳光下走进了郊外一间挂着窗帘的接待室。高高的天 花板使之看起来空荡荡的,而且很凉爽,这在又一个炎热的日子里有如天赐洪福。 罗杰和卡伦跟朋友们一起一直留在这个秘密地点,这是为了避开媒体的聚光灯。 星期六下午,他们已经在医院进行的新闻招待会上泪水涟涟地哭求,卡伦在那里说: “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想知道他家的新宝宝去哪里了。如果有人知道任何消息, 请一定让我们知道。” 罗杰握着我的手,我看出了这是个饱受打击的人。他的举动缓慢无力,有时候 又非常激动。虽然能够集中注意力,但他很容易分神,他的面孔不能够恢复常态。 他是个安静和有分寸的男子,跟卡伦结婚已经有9年了,他们住在诺丁汉郡舍伍 德区一处新建筑区很小的一个独门独户的房子里。他是当地一家油漆和装饰公司的 现场监督人员,他对我说头一天他还在涂门廊的油漆――“6年来我第一次重新拿起 刷子来。”这是他放松自己的方式。 我对他解释了认知问讯的性质,并说这样如何能够帮助人们回忆更多他们自己 经历过的事情,并强化警方得到的信息,可以提高40%到50%的准确度。尽管那很 痛苦,但我必须带他重新回到星期五下午的事情中去。他在一张舒服的椅子里坐了 下来,向后靠着,然后闭上了眼睛。从阿比的出生开始,他描述了他自己快乐的心 情,因为他又有了一个女儿,然后讲到他们如何拍了照片,然后转移到了病房。他 于下午2点左右去接查理,然后他们就从后门走到了这家医院,还上了一道楼梯到了 B层。 他知道自己走过的路线,因为他的公司曾在那里做过油漆和装饰工作。查理就 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他显得非常激动。 “告诉我那条走道的情况好吗?”我问。 “那是一个铺了垫子的走道,照明也不错,还有很好的氛围。” “谁在走道里?” “就是一些来来去去的人。” “你能够看见那个妇女吗?” “能够。” “她在什么地方?” “她在我前面约30或者40英尺远的地方,跟我们同一个方向走。我看不到她的 脸。” “她怎么走路的?” “看上去她的胳膊是抱起来的……她走路的样子很好笑,我想,几乎是弯着腰, 你知道吧。身体前倾,看着下面,但也看得见前面。” “她经过了别的什么人没有?” “不……我想没有……等等……是的,她经过了一些人,有两个女的坐在椅子 上――她一定是正好从她们眼前经过的。” “她们是谁?” “一位母亲,大约50岁,还有她的女儿。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有一张卡片,当 时想借一只钢笔。那个女的向左转,朝护士办公室那边走去的时候,我问那个母亲 和女儿说能否借一只钢笔。” (这很重要,因为它使警方又得到两位可能的证人,她们有可能看到,也许能 够描述那名绑架者。) “好吧,那个妇女在你前面走,她穿什么样的衣服?” “蓝色制服。” “什么蓝?” “深蓝。” “有多长?” “啊,我觉得好像是在她膝盖稍高一点的地方。我可以看到她的腿肚子,而且 还稍稍有些不对称。” “衣服的样式是什么样的?” “袖子很短,腰间有一根带子束住,是在前面扣住的。” “皮带是什么颜色?” “不能够肯定。记不住了。如果是白色的我一定会记得。” “她的鞋子呢?” “黑色。” “她穿了袜子吗?” “穿了,但不是黑色的。我觉得也可能是肉色的。” 这个痛苦和艰难的过程慢慢得出一些结果了。罗杰只在走道上看到过那个女的, 而且只有很短的一个时间,但是,他能够讲出关于她的衣服的新信息,她如何束的 头发,她的肤色以及她如何以短促的步伐走路,就好像有什么目的的人走路一样。 我还带着他走过双排门,经过了护士办公室,然后来到“一号侧房”,就是卡 伦和阿比一直在那里等待的地方。通往那个房间的门有一个观察屏。在每一个点上 我都会问到罗杰,问他能够看到,听到和闻到什么。他描述一些人在喂孩子,有访 客来来去去,还有员工在进行他们的工作。 卡伦开始对查理唠叨起来,然后让他看新宝宝,这个时候,那个小妹妹已经在 床侧的婴儿床里睡着了。几分钟后,她穿着睡衣离开房间,沿着走道出去跟她母亲 打电话。 10秒或者15秒钟后,那名护士就进来了,她在那里敲敲门,然后一把打开了门。 走到电话间的路程只需要10秒钟,因此,卡伦应该在走道里见过她。查理躺在床上, 那个小宝宝就在他身旁。罗杰看着他的手,正在修理儿童玩的保时捷911汽车模型― ―那是小宝宝送给查理的礼物。他半侧过身去看她。 她问:“是现在将孩子抱去进行听力测试,还是等她母亲回来再说?”(她一 定看见卡伦出去的。) 罗杰回答说:“她去打电话了。” “我15分钟后再回来。” 我在这里详细询问罗杰,结果他回忆出那女的似乎一直在走道里走来走去,一 半是在房间内,她是用右手将门打开的。他描述了她的头发……看上去不自然,他 看不到她的前额,她有可能戴着眼镜…… 她很自信,也很放松,她用活跃的眼光主动地对着他微笑。 “我希望你看看她的手,”我说,“你能够看到任何珠宝手饰吗?她是否戴着 手表?身上戴着名称牌吗?皮带上的搭扣呢?” 罗杰摇头。 “好吧,现在看看她的脸。你看到什么了?你能够看到她脸上多大一个部分? 门挡住她的脸没有?再讲讲她的头发。” 慢慢地,一个新的图画开始出来,使罗杰最开始的一些说法更加具体化了,但 同时又使另外一些说法值得怀疑。这不是一次轻松的询问,描述阿比被抱走的时候, 他的眼泪都出来了。卡伦直接回到了房间,然后径直去了卫生间。那个护士似乎在 跟踪她,门还开着的时候就进去了。她一定知道卡伦就在房间里。罗杰说她跟卡伦 说过话,但又不能完全肯定,因为她们似乎是一起进来的。他和查理在玩911保时捷 汽车模型。 “现在做听力测试行吗?”她问,“我只需要几分钟就做好。就在走道那头。” 这次她的声音很肯定,而且是在下指令,根本不是询问的口气。在门外的某个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硬了硬心肠说:“就这样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弯腰抱起阿比,然后镇定地离开了房间。卡伦约10秒钟后从卫 生间里出来,但此时那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又过了几分钟才弄清楚她根本就不是 这里的护士,到那时,她已经到了医院外面。 询问工作做了差不多3个小时,罗杰的回答慢慢自信起来,因为他开始将感情与 回忆区分开了。已经出现了三个重大的线索。对犯罪人的生理描述已经得到强化, 事件的顺序也更准确一些了,而且我对这个妇女的了解也更深刻一些了――她第一 次到房间来是带着那种试探的神情的,再次尝试的时候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卡伦来到了起居室,并靠着罗杰坐下来。她的精神看起来几乎要垮掉了。就在 生出那个宝贝的时候,她还是自信、兴高采烈和欢乐无比的神情,她的一切都可以 说是圆满无缺了。可突然间,在几秒之内,这一切又都从她身边溜走了。这样的创 伤令她几近崩溃。她的计划能力、决策能力和把持自身的能力完全丧失了,我可以 看出,这个女人现在惟一希望的就是让她的孩子赶快回来。罗杰不一样,他一直在 思考“假如”的事情――假如他当时要求出具身份证明,假如他说了不行等等。现 在他感觉他必须做点什么事情了,哪怕这意味着开着车在街上到处找阿比。这可能 没有任何意义,但这至少是件什么事情。 我跟他们两个人解释说,他们并没有与外部世界断开联系,他们仍然有重要的 角色要扮演,他们必须参与调查。阿比受到生理伤害的可能性很小,一般情况下, 这种案子最后都是孩子会找到,非常安全,一点事情也没有。 看到卡伦的痛苦,我记下了这样一种可能性,等这一切都过去,他们需要或者 想找个人来谈谈所发生的一切时,他们只需要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在我对罗杰・汉弗雷进行问讯的时候,西布里奇福德警察局里正在进行一场大 型新闻发布会。哈里・谢菲尔德向等在那里的记者透露了交流的策略。在非正式的 简报中,他说接下来的48个小时非常重要,媒体在挽救阿比的活动当中有重要的角 色要扮演。 记者们对这类说辞一般都持怀疑态度。有些人假定他们被拒绝得到信息,或者 无法了解一桩阴谋的内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希望得到保安摄像机里面的带子, 还要每天找一些“天才”来采访。但他们尊重哈里,哈里也保证过了这48小时之后, 记者会得到更多的资料,警方还会做出更大的让步,因此记者也相信他的话。其中 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必须接受采访。不幸的是,这个许诺没有事先得到我的同意 就做出了。我一定情愿更少抛头露面的。 聚在一处的新闻记者接受了这个条件,然后,摄像机推拉起来,哈里・谢菲尔 德发布了一篇小心措辞的恳请要求。因为没有预习的时间,他确保他要使用他自己 感觉舒服的用语,这样听起来才真诚一些。 “阿比的家人非常想念她,而且我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同情和支持她。 我敢肯定,人人都希望跟我一起说,不管是谁从医院带走了阿比,我们也对其抱有 一样的同情心。走到这样一个孤独的境地一定是非常困难的。我想直接对你说话, 就是现在抱着阿比的那位妇女。你有自己的需要和问题,因此才逼得你去抱走孩子。 我意识到你是爱阿比的,但她是卡伦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卡伦因此而伤心欲绝,所有人的悲伤你也应该能够明白,因为她们不知道启 己的宝宝是不是安全,而且她们不能够抱一抱自己的孩子。请给卡伦打电话,告诉 她孩子是安全的。你比其他大部分人都更明白你的电话会有多么重要。” 他还说:“我头脑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那位被迫从阿比的母亲怀里抱走阿比 的那位妇女。”回到西布里奇福德,我坐在楼上开始起草绑架者的心理轮廓描述。 与罗杰・汉弗雷的询问确证了这天早晨发动的媒体利用战略的准确性。同样,对那 名妇女进一步的生理描述再次说明早先决定不公开录像带或画师印象图是正确的决 定。否则一定使潜在的证人或者提供情报的人被误导了。 回顾了这些信息之后,我起草了一份共16点的心理轮廓描述。 我写道:“该妇女年龄约在20岁到30岁出头。她对医院背景很熟悉,也了解女 王医疗中心。”这从她如何在医院长时间出入而不引起别人注意,也没有引起别人 阻拦上看得出来。她没有表现出迷失了力向,很紧张或者很害怕的样子。 “她的智力不错,至少受过高中教育。”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她计划事件的方 式。她需要一定的智力才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案,找到服装和假发,并处理不曾预料 到的事件。她打开门的时候不可能预料到罗杰会说什么。她必须有能力抬头看着他, 微笑,并读出他的有声和无声的态度――所有这些都需要有快速反应的脑袋。 “她有可能结了婚,或者处在类似的关系当中,但这样的关系不是很稳定,因 为她希望通过找到一个孩子来稳定这种关系。” “她很自信,很会行骗。”这听起来似乎不是很明显,但有很多外部的迹象可 以表明一个人很紧张,比如脸红、口吃、出汗或者手足无措,而这个女人根本就没 有任何此类表现。 “她是个仔细的筹划者,但并没有全力来筹划。”她在大体上非常仔细,但还 没有细致到无微不至的程度。我可以看出她的局限。当她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看来 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子,明显很匆忙的样子,朝四下看了几眼,因 此让人注意到了她。为什么呢?因为她并没有计划到这一步。真正的理智者会把事 情的全部从头到尾计划完毕,把整个情节的每一步都考虑得非常仔细。但是,大部 分人都会烦起来,他们会不耐心,或者只计划到必须计划的程度,然后就靠临场发 挥。这个女人并没有考虑到如何将孩子带到家里。她没有为阿比准备好任何衣物或 者毯子。医院已经成了一道迷宫,她只考虑到如何走出来。这时突然有人在旁边注 意她了,也看到了她的紧张。这里就是一个证据,说明她处在压力之下产生了恐慌 心理。 “她是个敢于冒风险的人。”在绑架的每一个步骤当中,她随时都有被发现的 可能,而且危险越往后就越大,但她继续干下去――她换了衣服,从走道里走过, 一直穿过整个医院的中心地带。任何一个时候,员工都有可能问到她说:“嗯,你 有什么事情吗?” 到了卧室之后,她抱起阿比的时候,罗杰有可能会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或者一个真正的护士出现在房间里,这样会使她的谎言穿帮,并且堵住她的逃生之 路。这名绑架者有可能考虑到所有这些事情,但她显然是决意要冒一回险了。 她是一个人独自行动的,应该已经为那个孩子准备好了一个家,并且有足够可 信的理由假装一些事情,比如装作怀孕以说明阿比到来的理由。这还必须做得令人 信服,因为她并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傻子。 从临床角度看,我检查过很多有可能绑架孩子的妇女,其中一些是夫妇关系有 问题,另外一些人有妄想狂。我还熟悉比较有限的一些婴儿绑架案件。自1971年以 来,英国共有171名儿童被绑架,除一例之外其余的都安全地救回来了。这虽然是个 不很充分的、停留在数字阶段的资料,但还是让人宽心的。 我将心理轮廓描述交给了哈里・谢菲尔德。我们都有些累了,但仍然有很多工 作要做。“她的动机里面有三大可能性,还有五种不太大的可能性,”我说,“在 主要的三条动机当中,你们首先要注意这个妇女可能有严重的心理问题。如果是这 样,那就包括某种妄想狂在内,她可能认为阿比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只是重新找回 了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别的任何人的孩子。” “其次,你们有可能在对付这样一名妇女,她希望保护或者维持一种不断恶化 的两性关系,她觉得一个孩子有可能会对事情产生一些影响。她要么希望让某人觉 得他是孩子的父亲,要么她希望保持一个婚姻或者两性关系。这有可能包括一些不 会生孩子的妇女。”“第三,你们有可能是在与这样一个人打交道,她在心理上是 非常孤独的,无法与成人建立起两性关系,但觉得跟孩子会保持不错的关系。她希 望有人爱,因此需要一个孩子来无条件地爱她。” 我再次强调说,这些都是最有可能的动机,但是,我也列出了其他五种动机: 这有可能是一种个人间的私事。那个妇女有可能对罗杰很钟情,她之所以拿走阿比, 是因为她觉得那本来应该是她的孩子,而不是卡伦的。也有可能这是针对卡伦个人 的行为,因此警方应该看看与作为一个产婆的卡伦接触过的女人。这事情还有可能 是针对女王医疗中心来的,而不是针对这对夫妇。员工不满或者病人有气都有可能 希望惩罚一下这家医院,而病人极有可能是因为某种事先预料到的错误没有阻止而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阿比被偷走也有可能只是用作商业上的交易。或者绑架后用作 某种仪式或者宗教目的。 根据谢菲尔德告诉我的情况,我排除了最后的五种可能性。卡伦和罗杰最开始 是要安排在另外的一间病房的,结果很快又安排到了现在的这个病房。绑架者不可 能知道这一情况,因此这意味着她不是针对汉弗雷夫妇来的,她只是想带走一个婴 儿……任何婴儿。 我也不相信这是针对医院的报复行为。有更容易得多的办法来惩罚这家医院, 根本无需伤害无辜者。令人宽心的是,阿比给偷去当作商品或者用作仪式目的的可 能性非常之小,几乎可以不予考虑,但并不能完全排除。 有一种可能性远远超出别的可能性――我肯定阿比是拿去修补一个婚姻关系或 者两性关系的。如果我在动机的分析上是正确的,那么整个拯救阿比的行动就必须 据此而行。 谢菲尔德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曾经是这样的:“她会伤害孩子吗?” 我告诉他:“一般来说不会,但是,如果她感到恐慌,或者害怕被抓到后受惩 罚,则这种风险就会增大。如果她觉得自已有可能会卡在一个困难的处境里,则有 可能想办法逃走,因此而抛弃阿比,这样,阿比几个小时内就有可能死掉。” 谢菲尔德说:“这就是我想确保大家不做或者说出任何有可能导致孩子受伤害 的事情来的原因。”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哈里・谢菲尔德将会成为英国警方对人无微不至地关怀的、 叔父般的形象。至少计划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记者发布会几个小时后,这个决策 就受到来自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部门的威胁。 中央电视是一家地方电视台,该台每月都有一个称为“犯罪跟踪”的节目,由 曼彻斯特前任代理局长约翰・斯托克主持。跟英国警视台一样,这个节目综合了犯 罪重现、被盗物品报告和罪犯拼凑人像以及现场录像播放等内容。两家电视台的节 目都是直接向公众播放的,目的是要帮助解决犯罪问题,我在不同时间分别出现在 这两家电视台的节目当中。 根据我的经验,约翰・斯托克是一个智力相当高的人,他是反犯罪专家,为人 也诚实,但我觉得“犯罪跟踪”主要还是一个诉诸公众兴趣的节目。 其中一个常规的栏目称为“局长简报”,并请诺丁汉郡的警察局长丹恩・克隆 普顿对一些特别的刑事调查案件或警方的最新发展进行属于闲谈的叙述。 星期二晚上,哈里・谢菲尔德在西布里奇福德的楼下找到了我,并将我带到一 边去了。 “这样的事情你简直都无法相信。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讲。” 啊,我的天,我想,他们发现阿比已经死了。 谢菲尔德说:“局长将于明天晚上亲自到‘犯罪跟踪’上去讲话。他将公布罪 犯拼凑人像和医院的录像带。” “那个策略已经更改了吗?”我简直无法相信地问道。 “没有,这事跟我毫无关系。我无权处理。” 我看得出谢菲尔德很不高兴,他不是那种能够隐藏自己的不快和挫折感的人。 我怀疑有人觉得他是很容易受影响的人,但他们都错了。反过来,他是那种觉得人 们会做体面的事情,做正确的事情的人,尽管他多年从警的经验告诉他情况往往并 不总是如此。 有一阵子,我们站着说不出话来,我发现自己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 并没有执法权力,也不能够做出操作或者政策方面的决定,但是,我关心的是阿比, 关心她的父母和她的绑架者。这些人会怎么想? “你愿意跟他们谈谈吗?”谢菲尔德问。 “跟谁?” “总部――帮助他们明白他们干的是什么事。” “愿意,但我是局外人。他们愿意听我说吗?” 我为他感到难过。他是负责一件极为棘手的刑事案件的头儿,他面临巨大的外 部压力。他决定了一个特别的策略,将媒体哄到了有利于自己的一面,而且知道这 次刑事调查在朝什么方向发展。现在,所有这一切都成了问题,他能够做的一切就 是努力减少损失。 在西布里奇福德开了一个会,来自“管理阶层”的警官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要 开一次解释战略的会议,并结束任何有关在“犯罪跟踪”上另外做一次单独恳请的 话题。 我们大约有七个人,都坐在专案室的一个安静角落里,大家都因为热而脱掉了 夹克。来自总部的警监穿着衬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他解释说他们打算怎么办。 警察局长将在“犯罪跟踪”上做恳请,然后他们将公开相关照片。 “你知道我的观点是什么。”谢菲尔德坐在我后面说。 “我很欣赏你的观点,但是,这是一个大案子,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关注此事。 我们必须有所回应。” 谢菲尔德说:“先生,我们的确是在回应此事。我们有非常详细和谨慎的措施 和策略,我们希望能够保持这个措施。” 我尽量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指出现存策略最大的焦点在于在监督谢 菲尔德与绑架者之间建立起一种个人联系。我们希望消除这次犯罪报道当中夸大其 事的影响,而“犯罪跟踪”却正有可能造成相反的效果。我还争辩说,这还会造成 资源的浪费,对被害人的父母造成创伤性的影响,而且会使真正有可能打来电话的 人产生误解。 那位警监听完我们说的话仍明确表示,这件事情已经不需要商量了。局长已经 答应了“犯罪跟踪”节目中的安排,而如果他出现在节目中又不提到这个县和这个 国家最大的一件案子是不可能的。 “好吧,但他可以介绍一下这个话题,然后把恳请的工作交给哈里来做,不行 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不能够让一个高级警官充当次要角色而让次级警官担当主要角色。” 啊,我的天,我在想,得想想办法。 这位警监毫不动摇。就他那方面来说,局长将去电视台做恳请工作,公布照片, 而结果导致的公众反应会解决这个案子。 之后所有人都会欢天喜地地过日子,我在想。 警方选择怎么做,不怎么做,那不是我的事情,我不能够说:“你们在做愚蠢 的事情,你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些肮脏的事情。”但是,我以前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这样的事情,一般来说,我能够跟一名负责刑事调查的高级警官谈话,因为是他在 负责刑事调查案件,是他来做决定的。案子是他的,是他主动来找我的,如果有事 情出了错,他的头放在砧板上。现在我看得出来,内部的政治斗争有可能会威胁到 这种自治,这使我非常生气,因为我觉得人们忘记了有一个孩子的性命系于一发, 而我又对此无能为力。 我无法阻止节目播放,因此决定请他们再次考虑一下公布录像定格像和罪犯照 片拼凑图的事情。我说,这是对他们的自我利益的严重威胁。大众媒体已经知道了 这个策略,这也许是我记得的第一次,他们已经尽全力做好自己的角色,因为他们 明白,如果人像和录像带公布出去,人人都会同时看到。 “如果你们让中央电视得到独家首次公布这批照片的机会,到明天早晨,你们 会看到全国各地的媒体在说,你们骗了他们。你们没有信守诺言。他们会对你们进 行狂轰滥炸,而且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我也不会抱怨他们。” 这个信息终于让他明白了:你不该去跟媒体过不去的,尤其是当他们怀着足够 强烈的公众精神,把孩子和父母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放在他们自己的利益前面的时 候。 我有一个印象,这位克诺普顿局长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些决定是如何形成的。根 据他的情况,他多半是每个月去一下中央电视的演播室,根本不知道自己将在节目 当中谈些什么话题。这些决定一定是由他手下的人做的。 如果结果不能令人满意,那就让不满意的程度减到最低水平吧,我同意为他的 恳请起草一个底稿,主要集中在已经确认的所有重要的因素上面。 “犯罪跟踪”播出的时候我就在伦敦,是星期二的晚上。我到早晨1点30分才回 到家里,6个小时后又到了去诺丁汉郡的路上。我到达西布里奇福德警察局的时候, 得知了头天晚上的事情。 克诺姆普顿局长是在继续做恳请的工作,但我的手稿扔到了一边,代之以由负 责这个节目的高级警官和电视台工作人员重新起草的一篇稿子。此后,一个名为 “加利”的神秘者往热线打来数次电话,声称他的妻子抱着阿比。他对主持人约翰 ・斯托克讲了10分钟,并告诉他说阿比照顾得很好。“加利”在警方得到足够多的 细节追踪他之前就挂了电话,克诺姆普顿先生也请他继续保持联系。 对许多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突破,但是,哈里・谢菲尔德却无法掩饰自己的 不安。没有安排好经过训练的谈判者处理电话,打电话来的人的犯罪知情度也没有 进行验证。更糟糕的是,约翰・斯托克早间出现在电视上很自信地说他的“警察直 觉”告诉他,打电话来的人是真实的。 斯托克是一位有经验的警察,他无疑假定打电话来的人一定经过了正式的过滤, 并剔除了诈骗者,而他的工作就是要尽量长时间地拖住“加利”,并问出更多的细 节。 但是,从我的角度看,这一切并没有进行正式的过滤准备,根本没有人问过这 方面的技术问题――根本没有进行生命验证,也没有对打电话者的大脑功能进行分 析。我问谢菲尔德的时候,他只能耸耸肩,然后承认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个节目 在这次调查活动的范围之外。 他的情绪到了下午后更糟糕了,因为他听说一位身着警服的警官对“加利的妻 子”做了一次特别的现场恳请,因为“加利”说她一般是在下午2点和3点之间看电 视的。这次行动得到了总部的高级警官的同意。 对谢菲尔德来说,事情好像是第二次刑事调查活动已经开始,而他本人根本不 知情。 哪怕如此,他还是决定继续按照原来的策略行事,并进入到了第二阶段。这是 根据这样一种可能性来进行的:绑架者已经决定不理外面的事情,根本也没有听到 前面的那些恳请。结果,她会在她的新的家庭环境里更觉得安全,那个婴儿对她也 更加亲近了,邻居和旁人也不再怀疑了。因为这个原因,第二阶段的恳请主要针对 绑架者身边的那些人――亲朋、好友、熟人和邻居,他们有可能产生了怀疑,而且 有可能受到鼓励说出来,特别是当他们觉得他们的朋友或者家人并没有被看作一个 十恶不赦的大罪犯的时候。 到此时,录像上的照片可以公布出来了,因为阿比彻底进入绑架者生活的风险 大过了阿比受到惊吓的风险。我还指出过,如果请更多的人参加恳请,比如卡伦的 姐姐,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她们有另外一些说法来确证卡伦的伤悲。 星期四下午,等待许久的录像图像终于公布出来了,同时还有根据罗杰・汉弗 雷、吉姆和朱莉・莫里斯以及女王医疗中心员工的描述而形成的三张拼凑照片。到 第二天早晨,全国各大报纸都登载出那些照片,专案室在12小时内共接到400多个电 话,工作人员累得精疲力竭。 尽管哈里・谢菲尔德仍然是刑事调查案的主要面孔,但在警方的请求下,我还 是接受了几次采访,所以现在也无法回避了。我并不想牺牲警方的形象而强化自己 的作用,因此坚持认为我只是他们能够利用的一个资源。在新闻发布会上回答了一 般性的几个问题之后,我接受了一对一的几个采访,并解释了绑架者可能的心态。 有人问我她此刻可能在干什么。 “一方面,她将努力与阿比建立完全排它的关系,她会将一切挡在外面,直到 她的世界里没有别的任何人,只有她和这个孩子,”我说,“同时,她会尽量使这 个孩子融入她现在的家庭生活。她要阿比成为她的女儿,她希望一个孩子爱她。她 希望两个人都忘记还有别的什么人,换句话说,要忘记卡伦和罗杰。” “接近她的人必须意识到,这不是真的,至少他们会产生怀疑。他们就是我们 希望能够站出来的那些人。” 当天下午,我又回到了阿诺尔德洛奇的钢网后面,赶紧弥补上我在国民卫生服 务处的工作,并回顾与一个年轻姑娘在临床诊断中的谈话。现在只有靠媒体去寻找 那些有可能掌握着关于阿比・汉弗雷的真正信息的人了。 在我做的工作当中,有很多可悲的事情会出现,阿比・汉弗雷的案子也不例外。 离西布里奇福德警察局专案室不到半英里远的地方就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住着很 多无法照顾自己的孩子的母亲。我的病人之一就在那里,她有一个很小的孩子,但 必须表明她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这个婴儿,否则这个孩子就只能够交给别人去照看。 我的任务是评估她的能力,因此我发现自己在考虑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方面, 这里有汉弗雷夫妇,他们是许多人眼里最理想的父母,他们的新生儿却给人从身边 抱走了。但在不远的一个地方却生活着这样一个带着自己的孩子的姑娘,我的决定 将影响到她是否能够带走自己的孩子。 那同一个星期里,我还花了一天时间去监狱检查一名男子,他的孩子在沐浴中 受了严重的烫伤,他因此被控严重的身体伤害罪。警方认为这是故意行为,但是, 鉴于该名男子容易受到暗示,到底谁才应该负责任这个问题一直有争论。 7月8号星期五,也就是阿比被绑架的一个星期后,大批警察又回到了女工医疗 中心,再次问询医院的员工,调查来访人员,并拉住外面的路人、公汽和摩托车, 希望有人能够想起重要的细节。已经引发的大量电话本身表明,这次行动几乎伸及 全国的各个角落,但我仍然认为实际的绑架者有可能就住在医院附近的几英里内。 星期天下午,谢菲尔德打来电话,说对不起又搅了我一个星期天。一名妇女给 专案室打来了电话,声称她抱着阿比。 “什么东西使你相信这是真的?”我问。 “我们还不能够肯定,但不能放过她,她心情狂乱,不停地挂断电话。” 我开车去了西布里奇福德,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没有经过训练的警方谈判人员, 现在显然已经有一名正在路上。那女的又打来了电话,她大致说出了一些细节,但 在警方追踪到她之前她又挂了。我向跟她谈过话的警官问了几个问题,寻找一些细 节,看看能不能够使其与其他一些诈骗电话区分开来,因为上个星期已经有3000条 消息从公众反馈回来了。生命验证和犯罪知情并没有确立,但很明显那个女人听上 去情绪不太稳定,而且如果她手上果真抱着阿比,则不应该做任何使她感到恐慌的 事情。 谈判者到达之后,我大致对他讲了讲我对这个打电话者的情绪的了解,建议他 应该将她锁定在电话线上,并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但又不能够让她感到害怕。 然后,我们又等她打电话来。这次,警方得到了一个名字和地址――一是社会 服务处知道的一名年轻妇女,她有两个孩子,但都不是婴儿。 “我听到婴儿的声音。”那位警官坚持说。 “你能肯定吗?”谢菲尔德问,“你必须肯定。不能够是电视里面的,也不能 够是收音机里面传出来的。你能肯定那是婴儿的声音吗?” 他点头。 已经是晚11点了,我和谢菲尔德到了当地的社会服务处,我们想掌握那名妇女 的档案,从而更多地了解她。虽然她并没有威胁要伤害孩子,但她明显流露出歇斯 底里的迹象,还有极快的情绪波动。我们正在处理的不是一个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 人,看起来警方必须采取非常快的速度了。 一个反应小组很快组织起来,早晨2点,我们开车去了诺丁汉,并在几英里外的 一个小小的乡村警察局集合。反应小组都配备了盾牌、防弹背心和警棍。最后讲过 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我们开车跟在警方的运输车后走,穿过了一些黑暗的街道和胡 同,走过了一排排沉睡的矮房。我们在离房子一英里远的地方停下来,房子那边根 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几名警官在前面搜索,我们跟反应组一起等在后面。在炎热的 夜风中,双声道无线电发出很响的声音,厚重的皮靴在碎石路上踩得很响。不久, 灯都亮了,人们开始在自家门前聚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事 情,请大家回屋内去,”警官说,“没有什么事情好担心的。” 向前进的消息传来,我们就开始走过去了,沿着安静的街道朝着好像是一条环 形路向前走。虽然我们尽量散开,并看上去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前的情形还是很 难掩饰,因为大家都穿着厚重的皮靴,戴着头盔,还拿着盾牌。 我们到了房子跟前――是很小的一个两层台地,上面两层,下面两层,后面还 有一间偏屋用作厨房。计划是打去电话,让那妇女去接电话,同时警方在外面等候, 随时准备进去。她将被告知有人会去敲门,她必须保持绝对的镇定,如果她产生了 恐慌,反应小组将强行进入。我听到电话响了,经过令人神经紧张的几分钟后,前 门打开了。警方很快进入屋内,翻遍了每一个柜子、盒子、抽屉、板凳和隔板。那 名警官事先听到过婴儿哭的――她在哪里?是不是被闷死了?还是被藏了起来?我 们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命运的控制吗? 那名女士二十七、八岁,她感到万分震惊,并否认曾打过任何电话。毫不奇怪, 她自己的孩子,一个4岁,一个8岁,都受了惊吓,厚重的皮靴从一个屋子响到另外 一间屋子的时候大哭起来。搜查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反倒轻松一些了。我盯着她看 了半天,也听她回答了一些问题,之后确定这显然是讹诈。因为警方的确在地毯底 下找到了有关此次绑架案的剪报。 不管她是否绑架了阿比,她的情绪明显显示她需要咨询和关怀。她的孩子由一 名社工带养,母亲被带到了奥克斯胡同警察局。 虽然没有找到阿比,但是,我没有责怪接听电话的那名警官。他一直高度紧张, 一直在想这个案子的事情,而且决心要找到阿比,因此他说服自己的确是听到了背 景中的婴儿哭叫声。这是过度紧张的一个指标,像这样沉重的担子压在一名谈判者 头上,设身处地谁都受不了的。 不幸的是,当天再晚些时候,那名神秘的“加利”也证明是一个哄骗者。在一 片愤怒声中,来自格鲁斯特的这名36岁的失业者和离婚者于次日(7月12号星期二) 出现在法庭上,他被控对卡伦和罗杰・汉弗雷形成了严重的伤害。 同时,调查小组还在继续工作,他们极有可能会就此埋在山一样高的文件堆里。 有报告从远自爱尔兰和伦敦的地方送来,重要的是,好的信息不能埋没。在我看来, 碰到的合适年龄范围内的所有孩子都应该进行检查,并与医生、保健人员和接生婆 进行交叉询问。孩子在哪里出生的问题都必须询问,什么时候出生,谁接的生等。 虽然媒体有吵闹声传来,但是,哈里・谢菲尔德不让任何外部的压力分散他的 注意力,而且他还不改变自己的策略。他的上司允许中央电视做一个“未察觉的观 察者”的纪录片,专讲寻找阿比的事情,这使哈里的工作更难做了。我被告知这是 一项决策,调查小组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够配合。负责媒体关系的警官和中央电视 问我是否愿意参与,我对此予以拒绝,我不想接受采访。但是,这个纪录片小组有 权随便拍摄这次调查活动,因此,我有时候会抬头发现他们从门道或者走道里拍摄 我的镜头。 绑架之后的第12天,开始有问题提出来了,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错过了。也许 有人报告自己有怀疑,但在数千份声称看到阿比的目击报告中也许排错了优先位置。 7月15号,星期五,我有时间慢慢思考这一切,同时慢慢躺在床上修复自己的肢 体。不知道是哪根椎间盘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整个脊椎出了毛病,或者是肌 肉劳损吧,我的腰已经成了一块硬板,最轻微的动作都成了一个折磨人的刑罚。星 期六早晨我也是处在类似的一个状态,突然间,早间新闻宣布说,阿比・汉弗雷已 经安全找到,而且没有受到伤害,是早间在诺丁汉的一个人家找到的。 有3个人被逮捕了,其中包括22岁的朱莉・凯莉,她以前是一名牙科护士,她承 认是她两个星期前从女王医疗中心抱走婴儿的。她跟男友莱夫・吉尔伯特共住一所 房子,莱夫23岁,是一个汽车修理工,他跟母亲苏珊住在一起。在采访中已经透露 出来的故事是,凯莉抱走阿比是为了巩固她与男友不断恶化的关系。去年8月份,吉 尔伯特跟别的人见过面之后威胁着要中断两人的关系,但凯莉后来又对他说她怀孕 了。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一直把这个游戏玩下去了,允许他为这个孩子装修一个 小屋子,并且让他的家人买一个小婴儿车、小床和礼物。这个欺骗行为想得如此周 到,她早晨起来假装恶心,说总想吃东西。她塞满了东西走路,并劝说吉尔伯特带 她去女王医疗中心进行孕期检查,她让他在接待室里等着,然后她就假装去看医生。 到了3月份,因为渴望得到他更多的注意,她告诉他说化验表明“孩子”可能有 伸舌样白痴,这使得这两个人一起去了一所严重智障学校。 可笑的是,凯莉到5月份真的怀孕了,但她并没有抛弃她原来的精心骗局。到7 月初的时候,她的孕期已经超过了10个月,她遇到了压力,必须要生下孩子了,因 为她周围的人都在等待。她利用自己以前的护士服,然后戴上了假发,再去母婴病 房抱走了孩子。再后她回到自己家里,是沃拉顿布兰道大道的一所红砖墙房子,离 那个医院不到一英里远。凯莉在莱夫上班的时候打去电话,告诉他说她在家里生了。 在激动与兴奋以及家人的欢庆之中,没有人问到她是怎么生的。 同样,大多数邻居也都知道她怀孕的事情,窗台上出现一大堆毛绒绒的玩具, 晾衣绳上出现一长条小孩子衣服也就没有人觉得奇怪。但有一两个人产生了怀疑, 尤其是因为凯莉以前告诉过她们说她要生个男孩子。在家生孩子也不是常见之事, 也没有看到接生婆或者保健人员,因为这些人会仔细照看新生儿的。 朱莉・凯莉最后接受审判的时候,她被描述成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因为她严重 依赖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觉得怀孕和生孩子会解决她的个人问题。 做咨询工作的心理分析师劳伦斯・贝尔医生为她做了检查,并说他觉得她形成 了对吉尔伯特先生的强迫性人际关系,他是她最早的真正的男友,她从17岁就认识 他了。“她感觉无法让电梯停下来走出去了。她无法告诉他们所发生的一切。她不 能够让自己鼓起勇气来说出真相。”从我的角度看,拯救阿比的行动是一个极大的 成功。绑架者没有任何抵抗就被找到了,不存在人质扣押的问题,也没有任何人受 到伤害。阿比一直得到很好的关照,几个小时之后重新回到了卡伦和罗杰的怀抱, 他们对警方的行动感恩至极。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调查小组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批评。后来发现,专案 组接到过5次暗示报告,说阿比就在布兰顿大道的一所房子里。第一份是一个匿名电 话,就在绑架发生的4天后,当时只说出了街道名字。第二个打来电话的人是格伦尼 斯・史密斯夫人,她是吉尔伯特的邻居,她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两天后警方去了那 所房子,并发现一家人在庆祝孩子出世,还有礼物和贺卡。 谢菲尔德对记者说:“他们在寻找一个要拯救的孩子。而他们找到的却是一个 看来就在一个极好的合适的家庭里。” 还有两个匿名电话来自一位药剂师,他担心一名想要一些面霜去治孩子的肚脐 眼的妇女有可能带着阿比。后来,邻居格伦尼斯・史密斯跟一位朋友谈到了自己担 心的事情,这位朋友就把这件事跟一个接生婆说了,这接生婆又检查了记录,说在 布伦顿大道并没有发现有在家生孩子的记录。当这份提示报告出来的时候,侦探已 经准备搜查这间房子了。 这5个电话(其中3个是匿名电话)都在媒体策略之后的15天内接听到的4700个 电话里面,正好表明这样一个教训,是我们以后必须要注意的。我并不责怪在绑架 发生的4天后搜查了那家房子的警官,他们不可能认出阿比来,只有罗杰和卡伦才有 可能做到。但他们的报告呢?醒目的细节是不是堆在山一样的文件堆里了? 当一个成功的媒体宣传引发如此庞杂的信息时,人们需要有一个准确分类和优 化的办法,让这些信息形成一定的形状和顺序。没有这个工作,很多时间都会在查 找一般提示的过程被浪费掉,而不是一开始就集中精力查找适合心理轮廓描述的线 索。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易事,这意味着不能够让一个处在危险之中的婴儿的紧急、 压迫和情绪化的因素影响到这些信息管理的要求。不管怎么说,应该理解这里面的 痛苦和所涉及到的风险,但是,应该退后一步,用几乎是数学的眼光来看看这些搜 查活动。 哈里・谢菲尔德和他的小组不应该受到批评。谢菲尔德一天工作24小时,因为 他称这次调查活动为他从警28年来最动感情的一次。“但是,你不能够让感情挡住 你做的工作,”他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说,“永远不可能有绝望的时候。担心是担 心,但是,不能够绝望。我从来都没有过百分之百的把握,说阿比一定能够找回来, 但是,我总是感觉到我们能够把她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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