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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10点40分,旁边的一对情侣站了起来,桑原和二宫也几乎同时离开座位,从金 边眼镜和背头身边走过,到服务台结账。 “那两个家伙,坐那没动。” “还是小心为妙。”桑原付完钱,走出酒吧。地下商店街几乎没有行人。沿楼 梯上到一楼大厅,然后朝门外停车处走去。透过旋转大门向里望去,那两个人也正 在上楼梯。 “嘿嘿,看,那两个家伙是坐着没动吗?” “……”我还是被跟踪了,二宫想到。 “你简直是傻到家了,就是敲锣打鼓跟踪你,你也发现不了。”桑原气急败坏 地又说,“白耀会的人肯定不止他们俩,周围还有很多。” “我好害怕,浑身都发冷。” “别那么缩头缩脑的,在这么繁华的大街上他们还敢抓人?”桑原一抬手,叫 来一辆出租车。 “到哪儿去?”穿制服的司机问。 “去南街。”出租车奔跑起来,二宫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人急急忙忙地坐上一 辆浅灰色的私人出租车。 “师傅,能把后面那辆浅灰色出租车甩掉吗?” “能倒是能,可是现在交通太拥挤啦。” “这时候才看你的技术呢,颠簸一些无所谓。”桑原拿出一张1万日元的钞票递 给司机,说,“先付钱,零钱不用找了。” “啊,那太谢谢了。”出租车从堂岛川沿岸的公路开上御堂胡同,在大江桥南 遇到红灯而停下。后面那辆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踪着。 “客人让我跟住前面的车,这种事有过多次。可是让我甩掉后面的车还是头一 次。”出租车司机说。 “万事开头难嘛。”桑原笑着说。 “你们是私人侦探吧?” “我长得像私人侦探那种嘴脸吗?” “不,因为戴上安全帽……是为自己化装了吧?” “这个人,头上长犄角了。”桑原说。从中之岛来到淀屋桥,经过本町,前面 就是并排能走6辆汽车的公路,而且车辆很少。如果现在甩不掉后面的车,等到了心 奋桥一带又开始塞车了。 “两位先生,下一个信号我将突然向左转,请扶好。” “到关键时候,撞车也得豁出来。” “那时候,你们得给我补偿费。”到船场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就在这一瞬 间,司机突然打转向灯,强行闯红灯向左拐。左侧的大卡车紧急鸣喇叭,向后倒了 一下车。出租车先向后退一下,然后突然转弯加速,飞一般地开上了中央大街。那 辆私人出租车在后面隔了好几辆车,前面又是红灯,所以无法跟上来。 “好,甩掉了,甩出一里多远。” “你技术不错胆子又大,当出租车司机太可惜了。” “这两年多,从未出过事故。不过,经常违反交通规则。” “好样的,请把车停在路旁,关了灯。”桑原又拿出一张回万日元钞票递给司 机。 “你们,想干什么?”司机接过钱放进口袋里。 “这回我们跟踪刚才那辆车。等绿灯亮了以后,那辆车一定会开过来的。” “哦,是转守为攻了。”司机降低车速,开上右侧路基,又把车倒在路旁的栅 栏边,熄灭车灯停下了。大约过了亚分多钟,那辆浅灰出租车才从旁边开过去,司 机立刻打开车灯,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跟在后面。从中央大街驶向(土界)市方向, 又向北开700米左右,浅灰色出租车打亮右转向灯,开进了向东去的单行线上。 mpanel(1); “接着跟下去吗?”司机问。 “保持一定距离,但是别让他跑掉。”大约在50米开外的地方,那辆车打亮了 停车的红信号。桑原乘坐的这辆车也跟着停下,司机把灯关掉。前面那辆车车门打 开,刚才跟踪的两个人下了车,出租车开走以后,那两个人进了右面的一座楼里。 又过了一会儿,桑原说:“好,现在慢慢地从那栋楼前开过去。” “是。”司机立刻挂上挡。那两个人走进去的是一栋五层楼,又扁又像个火柴 盒。一楼的车库里停着奔驰车等。二楼和三楼的窗户里灯亮着,在窗户上贴着丙烯 做的大字:“不动产、金融、本藏环境开发”。虽然没挂黑社会的标记,但谁都能 看出来,这不是什么正经会社。 “原来这里是本藏的事务所啊。”桑原笑道,“那两个人,被我们甩掉了,正 在挨水谷的骂吧。” “这儿是帮会的事务所吧。”从楼前开过以后,司机问道。 “大概是吧。” “那么,你们也是?”司机好像终于弄清了桑原的身份。 “哈哈,我们是私人侦探。” “噢,对不起。”司机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师傅,麻烦你从那座楼前再开过去一次。” “为什么还要回去呢?”二宫问。他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走来走去。 “那里不是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吗?这辆奔驰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可记不得了。”不错,那是一辆S型的旧奔驰。 “我就是记性好,不像你那个臭脑袋。”出租车从东横川桥前面向右拐,从瓦 町转过去,又来到刚才的单行线上,再一次从本藏楼前开过去。车型号是“560SEL”, 上面布满了白灰,后缓冲器凹进去一大块。 “怎么还没想起来?” “是大泽土木的?” “你忘了?在古川拆迁现场,有个叫原田的人靠在座席上喝啤酒。” “不过,那种类型的奔驰毫不稀奇,在泡沫经济的繁荣期,阿猫阿狗都坐奔驰。” 二宫想象不出大泽土木与本藏环境开发之间有什么联系。虽然这两个单位的上级组 织玄地帮和白耀会都隶属于神户川级会,但是,大泽土木是鸟饲的土木建筑商,本 藏是大阪市内的土地收购商,二者无论是工作性质还是所占的山头都不一样,应该 没有交叉点。 “我记得很清楚,缓冲器凹进去一块,车牌子也歪了。旧到这个程度的破车很 少见。”接着,桑原又对司机说,“停车,在这下车。”出租车停下,二宫被桑原 推着肩膀也下了车。司机如释重荷般地立刻开车跑掉了。 “在这种地方转悠,被本藏那些家伙发现怎么办?” “怎么办?你还得被抓住,这回非把你打扁了不可。” “抓住我,就抓不住你吗?” “那当然,我和你的反射神经不一样。”桑原轻手轻脚地向路边走去。二宫把 安全帽拿在手中,与桑原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撒腿逃跑。他的太阳穴 又开始疼起来。在本藏楼前他们停下来,借着路灯的光亮查看奔驰车内,只见副驾 驶席下面有三个被踩扁了的啤酒易拉罐,后面的座席上放着一个白色安全帽,帽檐 旁边贴着很小的标签,上面写着”大泽土木”。 “这是怎么回事呢?” “嗯,我终于明白了。”桑原嘟囔着离开那里。 “上哪儿去?” “别说话,跟我走!啊,肚子饿了。” 穿过东横堀川,走到松屋町,他们进了路旁的一家专门经营牛排的西餐馆。店 内很宽敞,装修得也很高雅,因为是星期五,店内大部分座位都坐满了顾客。桑原 要了一份牛排,二宫要了一份牛里脊,二人先喝了些生啤酒润了润嗓子。墙上挂钟 的时针已指向11点20分。二宫很惦记悠纪,但这时,即使再打电话,她也不可能去 “梦幻”酒吧。 “本藏与大泽土木勾搭上了。真有趣,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桑原用手摸 着下巴讲了起来,餐桌上的灯光在桑原那无框的眼镜片里直反光。他说:“让大泽 土木去古川桥拆迁现场捣乱的是舟越,舟越的子会社是FK不动产,FK又与神荣土砂 相勾结……说到这里,你还没弄清一点脉络吗?”据桑原分析,舟越建筑把FK推到 台前,通过FK来操纵神荣土砂,又通过大泽土木与本藏环境开发公司勾结。 “问题的核心是舟越建筑,这样分析的话,一团乱线就能解开了。” “我还有一点想不通,舟越为什么要妨碍小田的施工呢?” “你真迟钝,当然是为了天濑的垃圾处理场了。舟越想把工业垃圾处理场搞到 手。” “可是,舟越何必要动用黑社会的力量呢?他们资金雄厚,完全可以和小田进 行面对面的交涉,直接做交易。这样做还不留任何后患。” “小田对你是怎么说的?小田与舟越就没有任何来往吗?” “小田总业通过拆迁队与舟越有业务往来,小田收集土地现场拆下来的水泥土 块等工业垃圾,然后加工成新的建筑材料。” “在天濑的垃圾处理场问题上,他们没产生摩擦吗?” “啊,我想起来了。小田让土屋经理找过舟越建设,请舟越出资。” “结果呢?” “被拒绝了。好像没有大型综合建筑商理他。”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桑原歪着头边思考边说,“能不能是舟越建筑找小田 让他出资,而小田拒绝了呢?正因为小田拒绝给舟越出资人股,想自己亲自干,所 以舟越才让FK不动产或大泽土木去妨碍工程的吧。” “你想想看。小田虽然是你的出资者,但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向你全盘托出。 对自己不利的部分肯定是闭口不谈。” “喂!你听没听我说的话?” “别总发火行不行,我正在动脑筋整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呢。”二宫抽出一张餐 巾纸铺在桌子上,又向服务员借了一支圆珠笔,然后以舟越建筑为首,画了一张 “关系图”。 “归纳起来,就是这样一种关系吧。”二宫把图给桑原看。 “哟,你这个糊涂脑袋也有没被发现的才能。” “我头上长的是犄角。” “先别扯没用的。”桑原指着图说,“舟越与本藏没有直接联系吗?” “这个……” “水谷和小田也没直接碰头?” “这个也不好说。” “这些谜,只要找到小田追问就能解开,而且也能搞清申请材料的真正价值。” “现在,小田不至于不能开口说话吧。” “同一个问题你问过多少遍了。黑道上的人要是把正经人物干掉的话,那就得 在大牢里至少蹲上10年20年的,而且从下往上,一个接一个全得抓起来。” “可是我却被人用绳子吊起来,差一点变成饲料。” “没那么严重,你现在不是坐在这喝啤酒吗?” “可是,怎么才能抓住小田呢?一点线索也没有。” “有线索。昨天夜里,小田不是给他女儿去电话了吗?” “……” “今天也会去电话的。吃完牛排到小田家去。”桑原把餐巾挂在胸前,看了看 厨房喊道,“还没做好?也没让你烧全牛,这么慢!” “车放哪儿了,你的宝马?” “在谢拉顿饭店的地下停车场里。”桑原轻松地说。 0点10分,他们坐出租车来到饭店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只见宝马车停在西侧的 电梯旁边,不知在哪洗过车,连挡泥板和轮胎都闪闪发亮。 “把门打开。”桑原把钥匙扔过去,说,“这辆车的司机是你,戴那个帽子正 合适。” “你也该适时自己开开车啦。”二宫摘下安全帽扔进车里。 “胡说,你不是我的同伙吗?” “不是同伙,是伙计。我掉进陷阱时,你还满不在乎地往里填土。”二宫来到 车后面,打开货箱一看,黑皮箱没有了。 “怎么,皮箱不见了?” “放在车站的自动存货箱里了,总放车里不安全。” “申请材料呢?也放在那里面了吗?”二宫怒气冲冲地问。 “你记住!在地铁难波车站,西口的自动存货箱里!”桑原说完,从兜里掏出 自动存货箱的钥匙,提着给二宫看了一眼说,“这个,得由我保管。你不满意吗?” “……”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但是,再继续吵下去非挨揍不可。 “喂,开车吧。”桑原打开门坐进去。宝马车开出谢拉顿饭店,向阪神高速公 路的堂岛入口驶去。二宫给查号台去电话,询问“(土界)市庭代台小田一三”的住 址。服务小姐稍犹豫了一下,二宫立刻说,小田的父亲去世了,让我去他家量一下 尺寸,好给他做棺材。这时服务小姐才声音很低地说,是庭代台六丁目33号D栋516 号房。上了阪神高速公路,经过松原站口后驶入阪和公路,在(土界)市出口下了公 路,再沿泉北2号线向南奔驰。在庭代台下公路进岔道,根据电线杆上的标识找到六 丁目。对于(土界)市南部尤其是泉北住宅的一带情况,二宫一点也不熟悉。他们经 过“近邻中心”公共汽车站,又往前走500米左右,左侧有一所小学,右侧就是庭代 台绿色住宅小区。在低矮的树篱笆的对面,从A栋到D栋并排耸立着几栋五层的住宅 楼。 “就是这里吧。”桑原自言自语地说。二宫把车停在D栋前面的树篱笆旁边。宽 广的住宅区内有儿童公园,还有人工水池,各种昆虫、飞蛾在路灯四周围成一团, 乱飞乱转。这个绿色住宅小区可能是府企业局出售的住宅。 “12点40分啦,小田家里的人睡着了吧。” “睡觉也得叫起来,咱们都在昼夜不分地拼着命。”门厅的516号信箱上面插的 金属牌上写着“小田”。电梯里充满了烟味和消毒水味。 “真令我感到意外。我以为他家一定是个带有庭院的独楼呢。” “大阪市中小企业的老板基本都这样,住得太豪华的话会遭到税务局的怀疑, 惹来麻烦。” 五楼的走廊里放着自行车及婴儿车等。二宫跟在桑原后面,向西走到尽头便是 516号房间。黑红色的铁门上挂着“小田一三。多喜子、成美”的名签。桑原又确认 一遍后按了对讲机。 “听着,你出面跟他谈。” “一到这时你准让我出面。” “少废话,对付白道上的人,不靠你那张嘴靠什么?”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 搭话。 “是谁呀?” “深更半夜的,实在对不起。我是二宫企划的二宫。我知道这么晚来打扰,非 常不礼貌,但有些话电话里没法说,只好来到贵府。” “我先生没回家,请明天到会社去找他吧。” “锦田的会社我们已去过多次,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住在大阪市内,一家商业旅店。” “是哪家旅店呢?”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今天,社长和家里联系过吗?” “联系过。只说今晚仍住在旅店。” “为了找到社长,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大阪市,能不能把联系地点告诉我一下。” “正因为这样,我先生才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地址。” “小田先生住的恐怕不是旅店,是住之江吧。” “什么!谁说的?” “经理土屋先生说的。社长在住之江租了房子。” “不知道,请你回去!” “躲开,没用!”桑原推开二宫说。 “夫人,这么大的两个大活人在门外求你,你就让我们见社长一面吧!” “我没说谎,他真的不在。” “那么就让我进去见你一面,在门外说话会影响邻居的。” “不行,我们家全是女的!” “妈的!”桑原看一眼旁边的二宫小声说。 “那好吧,我们回去,但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事?” “行政秘书吉良做的天濑垃圾场的申请材料,保存在我们这里。社长要是来电 话,请转告他。” “记住了,一定转告。” “我的电话是:030・28868。请记住,只保存在明天早上,到明天早上还联系 不上的话,我们就自己处理了。” “等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你问社长去吧。”桑原说完,转身就朝电梯走去,二宫紧随其后。在 等电梯的时候,他们一直回头盯着516号房门,小田家的门还是没开。 出了大门,发现外面下起雨来了。桑原望着天空说:“小田这个王八蛋,根本 没住在旅店,藏在他情妇那儿了。” “看来不像是被陵南帮绑架了。” “对,他是有意躲起来的。”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呢?我搞不清理由。”二宫要是把同意书交给他,小田就 必须支付500万日元,难道小田又舍不得这笔钱了吗?二宫想。 “小田不想和你见面。”桑原沮丧地说,“对小田来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了,同意书也不需要了。”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小田呢?” “不是已经撒下诱饵了吗?小田要是想要申请材料,就一定能打来电话。” “在哪儿等电话呢?” “把车开到小学前边去,在那等他。小田一回来就把他抓住。”刚把钥匙插进 去,后面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喂,我可一直在等你们呢。”回头一看,只见 后面有两个黑黑的人影,在路灯的光圈里朝这边走来。 “是他们……”二宫吓得面无血色。一个穿着浅绿色西装,一个穿着夹克,是 水谷和宫本两个人。 “哦,在这又遇上了。”桑原啧啧舌头说,“本藏的水谷真是神出鬼没!” “我在到处找你,有话要对你说。” “是吗?下雨啦,我就这么一件好西服,可怕淋湿了。” “是小毛毛雨,还没等衣服湿,话就会谈完的。” “看来非谈不可了,啊?”桑原无可奈何地边说边靠近水谷。 “你刚才把我的人给甩掉了,是吧?”水谷咄咄逼人地说。 “嗯,那两个人是你的喽罗?” “不是咬罗,是本藏环境开发会社的社员。” “会社社员还有用那种眼神看人的?在新地喝酒时一直盯着我们。” “对不起,那是因为我对社员教育得不够。” “听说本藏的社员还会绑架人、把人吊在饲料仓库里?” “那只是小小的一点惩罚,这件事还没完呢!”这时水谷又瞥了一眼二宫说, “你这位搭档很不简单,竟然能从三楼跳到海里去。” “噢,那不是你特意安排的吗?”桑原边笑边把一只手伸进上衣兜里。 “别胡来,在这儿可不能使那家伙。”水谷看了宫本一眼,宫本也把手插进夹 克兜里,衣兜显得鼓鼓的。 “抽支烟。放心,我没带家伙。”桑原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桑原,有事好商量。干脆,你把申请材料给我算了。”水谷拿出金黄色的进 口打火机为他点上烟。 “那些材料是花很多本钱弄来的,不能随便给人。” “那当然了。我也没说白要,我是要付钱的。” “是吗,给多少?” “不讲价,一个数。” “什么,就一个亿?” “玩笑开过火了吧,1000万。”水谷说。 “哈哈,别拿我开心了,你才开玩笑呢!” “那些申请材料是赃物,是从吉良事务所偷出来的。” “那又怎样,偷的人又不是我,是陵南帮。” “我付1000万买赃物,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不错嘛。” “好吧,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回音。”桑原点了点头说。 “那不行。你要是同意,咱们现在就交换。” “怎么,办事还这么强迫别人。堂堂的本藏环境开发会社的专务,竟和黑社会 的人一模一样。” “我是认真的。现在要让你跑掉了,一切还得重来。”水谷一抬手,20米远处 的车灯亮了,只听发动机一响,一辆暗绿色的卡迪莱克慢慢地开了过来,停在水谷 的身边。车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红色条纹衬衫的光头。光头从副手席上下 来站在一旁。 “看来,今天非得给你们上贡不可了。”桑原看了看宫本的手,又说,“我要 是不听你们的,也得被抓,然后再到舞洲海里游一次了。” “在江湖上,事情总得有个收场。”水谷一本正经地说,“钱已准备好了,一 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交货前有几件事想问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你尽管问。” “是谁告诉你,我们到这儿来的?” “没有谁告诉我。出了谢拉顿,跟踪你的人被甩掉以后,我就在你可能会去的 地方全布置上我们的人了。” “你见过小田吗?” “不,还没有。不过,倒真想见一见。” “见面后,你怎么和他交涉呢?” “我告诉他,今后的时代,是工业垃圾处理行业突飞猛进的时代,天濑的垃圾 处理场,应由本藏环境开发会社来建造。” “笑话!在正式交涉前,不是已经让松浦去测量三泽谷了吗?” “那是因为仓石这个房地产中间商找上门来,把图纸卖给了我们。在富南市一 带,能容纳50万立方米的峡谷可是很难找到的呀!” “想申请到处理工业垃圾的许可证,需要资格和业绩哟!像土地收购商和不动 产商,即使去申请也不可能批准的。”桑原把从二宫那听来的话又说了一遍。 “当然不是以本藏的名义申请。只要花钱,买个垃圾处理会社的名义,还不易 如反掌?” “你说真话,是谁在为本藏出资?” “干吗用别人出资,二亿三亿日元我们还拿得出。” “拿得出?那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事绕这么大的弯呢?也不是只有一个三泽 谷可以买。” “……” “又给桥本提供女人,又让松浦去测量,又把仓石藏到医院里,光这些就花了 很多钱吧。”桑原讥笑道,“看来,这桩买卖也赚不了多少吧?” “你有完没有,桑原!”宫本突然大叫道,“别以为人家不还口就是怕你,你 数落起来还没完了,非得给你点厉害瞧吗?” “混账,想动手,来吧!”桑原也吼起来。 “住手!”水谷制止了宫本,对桑原说:“这个人好冲动,别介意。” “水谷专务,用这么一头黑猩猩当保缥可真够危险的。不如把他拴在事务所的 厕所里,让他舔舔便池什么的。” “早晚我得跟你算账。”宫本小声嘟囔着说,“什么二蝶会白耀会,全给你灭 了。” “你说的话可不许收回去!现在就动手!”桑原仍在挑衅。 “宫本,你不要再插嘴。” “……”宫本不再做声了。 “来,还谈咱们的交易。让我看一眼材料吧!”水谷催促桑原。 “想给你看看,可是没在这里。” “什么?你还在撒谎。就在你车子的货箱里,这是你那位搭档说的。”水谷看 了宝马一眼。光头男人立刻将上半身钻进桑原车里,找开后箱的锁。宫本来到车后 面打开货箱。 “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什么?”水谷也走过去看了看货箱,问道,“桑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材料存在我的部下那里啦。”桑原回答道,“重要的东西,不能总放在一个 地方。” “你的部下,在哪儿?在守口?” “是啊,在哪儿呢?” “桑原,不要那么目中无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仅仅1000万我就能把材料卖给你?都是黑道上的人,我不会被你那几句话就 吓得夹着尾巴逃跑的。” “有骨气,不愧是二蝶会的桑原。”水谷气冲冲地吐了口痰,宫本慢慢地向桑 原逼近。 “怎么,要动手?” “当然了,试试吧。” “空手对打?” “那还用问。” “等一下!” “等什么,混蛋!” “妈的,你忙个屁!”桑原摘下眼镜,又从兜里掏出眼镜盒把眼镜装进去,再 把它和手机一起扔给二宫。然后转向宫本说:“你把东西掏出来吧。” “哼……”宫本从夹克兜里掏出手枪,对光头说,“一对一,你别动手。” 就在宫本把手枪扔给光头的那一瞬间,桑原猛扑上来,右手一拳朝宫本的脸上 打过去。宫本躲过这一拳,乘势弯腰朝桑原的小腹部重重一击。桑原向后退了一步, 痛苦地用一条腿跪在地上。 “你是拳击手?”桑原呻吟着说。 “中量级的,曾经是。”宫本奸笑着弯下腰,拳头不停地抖动着做假动作,得 意地咽了一下唾沫。桑原也弯着腰,一支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准备迎战。 “怎么样,我这个保嫖?” 宫本看准时机,又连出几拳,只听扑通一声,桑原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 地上。 “兔崽子,上来!” 桑原被打得趴在地上,吐着带血的唾沫,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宫本向前一跳, 用左拳不停地打桑原的右脸。桑原不停地向后退。 “退什么,往前来!” “好,来!”桑原吼叫一声一拳打上去。宫本一歪头躲开了。宫本这回又改成 用右手进攻,而且像海底捞月似的从下往上直打桑原的下巴。桑原腿一弯,全身一 软,瘫倒在地上。 “喂,站起来,听见没有?”宫本抓着桑原的头发把他拉起来,桑原紧紧抱住 宫本的腰不松手。 “滚开,那么脏的脸往哪擦!”宫本把桑原推开,桑原满脸全都是血。 “见阎王去吧!”宫本用膝盖猛撞桑原的鼻梁,桑原昏倒在地,连呻吟声也听 不见了。 “打得好凶……”那个光头吓得直发抖。 “别都傻站着,把这个垃圾抬上车去。”水谷命令道。接着,他又对二宫说: “你也过来,帮个忙。”听了这句话,二宫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二人对打期间, 他一直呆呆地站在宝马旁边,甚至忘记了逃跑。 “你没听见吗?过来!” “你们想怎么处理他?”二宫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你带路,把桑原拉到藏材料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混蛋,你再说一句?”宫本说着就走了过来,二宫不由得向后退。 “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不是他的同伙。”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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