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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废人 “再过两天是头七了,我想让你帮忙,去收拾一个人。”孔坚把一个小瓶子 交给杨梅,里边装着一点绿色的膏体,似乎是薄荷膏,“吃一点吧,对身体很好 的。”孔坚说道。杨梅挖出一点放在嘴里,松了口气。孔坚没看杨梅,继续说: “下一个我想收拾的,是一个叫蓝晋开的人。我要让他疯掉,我要毁了他。”杨 梅有点糊涂:“蓝晋开是谁呀?他怎么招惹你了?”“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最烦 优越感特别强的人。他居然敢跟我争女人,那我要他完蛋。我这人什么都吃,就 是不吃这一套。柴圆圆想折磨我,她的下场就很惨,蓝晋开蔑视我,他也得付出 代价。”孔坚恨恨地说。 杨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孔坚难道还在和别的男人争女人吗?这太让她意外 了。“我买了一件灰色睡袍,到那天你穿上。”孔坚根本不答理杨梅,“晚上在 溜冰场,你要帮我,最好把那个女人吓得半死。”他把一个大塑料袋扔到杨梅怀 里。杨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我不穿这烂东西,我不会半夜三更去装神弄 鬼。”下午的阳光静静地照在咖啡厅里,玻璃茶壶中被泡开的菊花默默地游荡着。 孔坚没说话,只是愤怒地直视着杨梅,杨梅被孔坚盯得心虚了。“我不喜欢你这 样对我说话。我知道你从小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当富贵人家的小姐当惯了。可 是现在你要明白,你在我的手里。你应该逐渐适应你的新角色,认清一个现实, 那就是你的好日子已经过到头了。你必须得穿,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的想法和 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打算照顾你。”杨梅落下眼泪来,柴圆圆死了,她觉得 自己赢了,安全了,可没想到真正的厄运才刚刚开始。她现在一定在后悔为什么 要和柴圆圆争夺这个男人。可这能赖孔坚吗?如果不是杨梅非要和孔坚上床,柴 圆圆怎么会变得那么暴戾?要是柴圆圆不暴戾,孔坚又怎么会去找那种药?要是 没那种药,杨梅又怎么会任孔坚摆布? 凡事都有因果。孔坚想,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人有欲望,这 没什么,但欲望会激起人内心的变态,后果就谁都说不清楚了。以前老在报纸上 看到有人因作奸犯科被枪毙,那时会觉得这样的人很傻,不能理解,可等到自己 身在旋涡中,又有谁能看得清楚自己?“那天夜里在溜冰场,米臻看到的那个鬼, 实际上不是柴圆圆,而是杨梅,对吗?”我的心逐渐开朗起来,似乎明白了孔坚 在做什么。“没错。柴圆圆被我镇得死死的,她出不来了。”孔坚得意地说, “米臻可真是被吓着了,那个夜里我很快乐。我还从来没有当过导演呢,这回兼 任编剧、导演和演员,我这一次瘾全过齐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要折腾蓝晋开,干吗要从米臻身上下手?你应该有很 多其他的办法啊,比如说给他下药。”“你可真聪明。”孔坚说,“没错,办法 有一万种,通常人们都会选择最简便的一种,可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只选择自己 最喜欢的一种。能这样做选择的人,那他一定不同寻常。”的确不同寻常,大多 数人坐公共汽车的时候都闭着眼养神,可也有人就是喜欢数电线杆子和建筑物的 窗子。孔坚就这样,只不过他走得更远而已。 “你在想什么?”孔坚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奇怪地问。 “我在想,人一辈子可能都会遇到小人。但我遇到的,是一个真小人,一个 卑鄙得无以复加的小人。”“骂得好,骂得好!”孔坚哈哈大笑起来,“你骂我 的话,和蓝晋开骂我的话简直一模一样。我这个人,就喜欢挨骂。告诉你吧,其 实我对米臻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卖花姑娘而已,也就是年轻 的时候漂亮,年老色衰以后就没什么用场了。我去泡她,就是为了修理蓝晋开, 我要让他对我俯首贴耳,生不如死。再跟你说句老实话,我对杨梅也没感觉了, 自从她吃了药,这个人就彻底废了。每次我和她做爱,都如同在强暴她。后来我 就想,这样的女人,不就是个会喘气的充气娃娃吗?”“你对女人也没感觉了吧?” 我冷笑道,“你已经看谁都像行尸走肉了,还能有什么感觉?” mpanel(1); “对啊。”孔坚说,“你说这叫不叫成熟了?”这回轮到我哈哈大笑了,我 告诉他:“你这不叫成熟,你这叫遭天谴。你只想着别人会遭报应,可没想到报 应会来到自己身上吧?”“也许吧,我才不管呢。”孔坚说,“反正我和杨梅都 废了,蓝晋开也废了,柴圆圆和米臻都死了,现在你也废了,我高兴啊。要毁灭 大家就一起毁灭,不管出身如何,长相如何,反正咱们都倒霉了,也就不会不平 衡了。” 我看到孔坚情绪高涨,完全沉溺于自己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不由得心中暗喜, 心想这下机会可来了。我决心继续让他膨胀下去,这样就会知道更多我想要的真 相。“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你怎么舍得把杨梅让给我?”我问道。“因为 我看着她整天愁眉苦脸的就烦。而且,我已经不行了。”孔坚压低声音说,“后 来我看见她,已经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她当然要选择红杏出墙了。不过她选择了 你,倒是让我很高兴,选择你就意味着你卷进了这场精彩的戏里,这可是对柴圆 圆最好的报复。我和老蓝都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你们该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多待 一天,柴圆圆的灵魂就不得安宁一天。” “这你们可算计错了。”我说,“我和柴圆圆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我表 妹,平时也不怎么来往。你们想靠我报复她,恐怕不现实。”“谁说的?她真的 怒了啊。她总是想出来拆散你和杨梅,可是被我镇着呢,基本出不来。也许,你 能看到她的一部分吧,比如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会看见她长长的头发。她会显形 的。”我的心“呼”地一下,感觉像被从楼上扔了出去。那一把头发我一直以为 是米臻做的手脚,谁会知道是柴圆圆!米臻一定意识到了柴圆圆的存在,因为她 固执地让我烧香,她还说过,那楼里不止她一个鬼。“害怕了吧?”孔坚说, “当初你要是不管那么多闲事,我们也就不会让你这么倒霉,顶多是让你气气柴 圆圆。可现在已经晚了,你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和我们一起越陷越深。”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还有呢?米臻的爸爸是不是已经死了?老刘又 是怎么死的?”孔坚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停住了。他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开始 发黑了。孔坚说:“行了,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帮不帮我们收拾米臻,你自己瞧 着办吧。” “你不说我就不帮。”我“咣当”一下重新躺回地上,“你走吧,我宁可在 这里烂掉,死掉。”仰面朝天,我看到成群的乌鸦从昏暗的天空飞过,感觉一缕 凉气从地底升起,渗进我的脊梁,又渗进我的内脏。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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